——“江城一中, 顧揚。”
薛白一愣。
男孩子們還靠在角落, 交頭接耳的討論兩個老大哪個更帥點, 細數了自家老大無數優點, 薛白默默的退到一邊,從口袋裡摸出一顆薄荷糖,用嘴撕開, 含了進去,順手把糖紙塞回口袋裡。
冰涼的感覺瞬間遍布整個口腔,連呼吸進去的空氣都變得涼絲絲的。
“……”
神特麽的……
太尷尬了!!!
關於瞎子就是顧揚這件事, 其實早就有端倪了,比如同樣有一雙特別好看的眼睛, 同樣不愛說話,喜歡摸他的頭髮。
只是薛白從沒有想過要知道瞎子究竟是誰,從未聯想過,也從未探究過。
“瞎子”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名字之下的這個人, 是誰都好。
有這樣一雙好看的眼睛, 為什麽還要叫瞎子的答案也有了。
顧揚說, 他曾經瞎過。
薛白怔怔的靠在窗口。
昨天……
薛白想起密室裡的那一幕,道具床上, 顧揚緊緊的護住了他, 動作間沒帶一絲猶豫。
顧揚明明那麽怕黑……
薛白的耳朵尖有點發燙。
他一口咬碎嘴裡的糖,又伸進口袋裡摸了摸,帶出來的糖早就被他吃完了, 口袋裡只有剛才順手塞進去的糖紙。
薛白抽出手,看著窗外發了會呆。
前幾個進去做筆錄的男孩子已經出來了,後面又陸陸續續的進去了幾個,薛白還在出神,手卻被人輕輕握住,往他的手心裡塞進了一顆糖。
是顧揚。
大概是因為天氣轉暖的緣故,顧揚的手不再像初識時那麽冰冷,溫熱的指尖隔著糖,抵在他的掌心上。
他們對視了一眼。
久久的,沒移開手,也沒挪開目光。
午後的微風攜裹了半分初春的暖意,透過窗子拍打在面頰之上,意外的有些滾燙。
顧揚喚了他一聲:“薛白。”
薛白抬眸。
顧揚說:“抱歉。”
薛白沒說話。
兩人一起沉默了。
搶劫事件的起因經過結果都很簡單,男孩子們的證詞也都差不多,結束得很快,就這麽幾分鍾的時間,先前進去做筆錄的男孩子出來了,一個賽一個的興奮,直說裡面太有意思了,攝像頭小板凳都有,跟真的進監獄了一樣,就差一件小黃馬甲。
張凌也在剛剛進去的那批,恰好錯過了顧揚摘口罩的時候,見到顧揚的臉,特別驚異,驚呼:“我擦,揚哥?!瞎子是揚哥?!”
“你認識我們老大?”
“認識啊!”張凌正想過去打個招呼,腳才剛抬起來,正好看到窗子底下,他揚哥和他薛哥,兩個人的手牽在了一起。
並且好像沒有想要放開的意思。
休閑吧裡,不良少年們的話又一次浮現在張凌的腦海裡,想告訴薛白卻被打斷了的話:“我們老大也是,又高又帥身材又好,打架也帥的一批,但他喜歡男的……”
瞎子喜歡男的,喜歡男的,喜歡男的……
瞎子是顧揚……
顧揚喜歡男的……
顧揚和薛白的手牽在一起……
“臥槽了……”張凌忽然意識到自己貌似發現了一個驚天大秘密,抬起一半的腳不知道該怎麽辦,跟個傻子一樣立在人群中。
身後的房門打開,走出來一個片警,朝這邊招招手,喊道:“剩下的都過來吧。”
顧揚放開了手,薛白掌心之中隻留有稍微有點硬的糖,包裝尖銳的鋸齒邊緣膈在掌心裡。
薛白反手牽住了顧揚,泄憤似的,用力的在他的指尖上捏了一下。
顧揚的嘴動了動,薛白提前猜出了他要說的話,和顧揚同時開口道:“幼稚。”
薛白沒忍住笑了,好不容易構出的沉默的氣氛瞬間被打破,薛白揮揮手,和男孩子們一起進去了。
他撕開顧揚給他的那顆糖。
新口味,檸檬味的,比草莓和海鹽味的更酸點,但回過味來時,舌尖卻會泛起一抹不一樣甜。
做筆錄的過程中,片警頭頭根據包包裡的東西聯系到了失主,聽說失主妹子正在往警局趕來。
事情經過前面的男孩子已經說得差不多,該補充的該添加的也都說完了,後面進去的男孩子,包括薛白和顧揚基本填個名字又出來了。
“很棒啊你們。”片警頭頭放得開,說得一口好教,道得了歉,也不吝嗇誇獎,“這人是別省流竄過來的逃犯,在失主從銀行出來時就盯上她了,這次多虧你們了。”
男孩子撓撓頭,客氣道:“都是小事!那下次再進來能換個茶嗎?這茶沒什麽味道。”
“你還想來?!”片警笑著推了說這話的男孩子一下,“開個VIP單人間有床有廁所的怎麽樣?”
“別別別,還是不要了,受不起受不起。”
男生們嬉笑了幾句,正準備走,一個妹子大喊聲“等等”,氣喘籲籲的從門外衝了進來。
是失主妹子。
片警對妹子說:“快進去吧,包還在裡面,配合調查核實身份,就可以拿走了。”
“好……”妹子扶住腰喘了兩口氣,然後對著男孩子們鞠了一躬,誠懇道,“謝謝你們,謝謝。”
“沒事沒事。”薛白被一眾兄弟們推上前去把妹子扶起來,但妹子卻固執的表示要鞠躬鞠滿30秒才算表達謝意。
薛白退後了兩步,和男生們相互看了看,確認過眼神,齊齊站成一排,齊齊對妹子鞠了一躬。
警察局外出現了很詭異的一幕,一排男孩子和一個妹子互相鞠躬,整整三十秒,才直起身來,所有人,包括在門口的片警頭頭都笑成一片。
窗子裡有個片警把這個好玩的場景拍了張照,正好抓拍到了起身的那一刻。過了一段時間,薛白才在機緣巧合之下看到這張照片——
一群男孩子笑到彎腰,和那位失主妹子面對面站著,身後的衣服印了氣勢洶洶的“惡”,臉上的笑容卻乾淨純潔。
後來,這張照片一直存在薛白的手機裡,高中三年,一直是他人生中最中二,最有意思的時光。
回去的路上,一群人商量要去哪裡玩。
“今天和妹子拜了個把子,要不要出去玩?”
男孩子們出去玩的理由總是千奇百怪的。
“警局一日遊也很不錯啊!”
“薛哥,揚哥,你們想去哪?”
好幾雙眼睛齊刷刷的投向走在最後的兩個人。
薛白說:“我們不去玩了,先回學校,有點事。”
男孩子們倒是沒纏著他們,第二次一起進警局,革命友誼又哐哐提升了一個檔次。
回學校的路上,薛白和顧揚一路無話。
快回到宿舍,薛白停下腳步,轉身道:“打一架?”
顧揚:“?”
“不準放水。”
薛白一句沒解釋,拳頭先招呼了上去,顧揚下意識的防守躲開,兩個男孩子就這樣光天化日之下你一拳我一掌的過起招來。
平日裡,薛白動起手來要麽會聒噪的不停比比,要麽一招擊退,沒有比比的機會,很少有像現在這樣,專心出手不說話的時候。
最後一下,薛白險輸了顧揚一步,反應慢了一拍,被顧揚找到機會,捉住他的肩膀,牢牢的按在了布告欄上。
“不打了不打了。”薛白認輸,“我輸了。”
這裡在一中的校門口,是他們第一次遇見的地方,那時候,天空還會飄點細雪,布告欄上貼著的還是上一個學期的成績單。
薛白坐在旁邊的階梯上。
“瞎子。”薛白突然叫了一聲。
顧揚:“……嗯。”
薛白喘了口氣,問道:“你槍呢?”
瞎子出名全憑傳言裡的一支槍。
顧揚說:“假的。”
他回憶起那場很無語的乾架,兩群不良少年們對峙,對方領頭的帶了兩根棒球棍,一手一個,顧揚赤手空拳的,沒做準備。
本著乾架可以輸,氣勢絕對不能丟的原則,身後的兄弟碰了碰他的後背,悄摸摸的塞過來一隻……
玩具槍。
“噗。”薛白毫不留情的笑出聲來。
月黑風高的,顧揚帶了帽子口罩,一米八幾的個子,凶神惡煞的站在最前面,一手插在褲袋裡,另一隻手拿了一柄像槍一樣的東西,手臂緩緩抬起,舉向天空,指尖微動,仿佛想要扣下扳機。
對面一群不良少年瞬間潰不成軍。
“哈哈哈哈哈哈!”薛白腦補了一下顧揚做出這麽二的動作的樣子,笑得更大聲了。
顧揚由著他笑,薛白便得寸進尺,靠在顧揚的肩膀上,抖個不停。
笑夠了,薛白才安靜下來,站起身來,拍了拍身後的灰。
“小哥哥。”薛白喚他。
“嗯。”顧揚應道。
薛白看著顧揚,然後,伸手,抱住了顧揚。
薛白將下巴倚在顧揚的肩上。
薛白又喚了一聲:“小哥哥。”
他的聲音很輕,還帶著點沒順過氣來的喘,就跟吹過耳畔的涼風似的,輕輕擦過。
薛白低頭,將臉埋在了顧揚的頸窩裡,就著這個姿勢抱了顧揚一會。
周圍沒什麽人,附近的店也沒有開,沒有一點雜音,耳邊只有心跳聲,不知是他的,還是顧揚的,一點一點,在越跳越快。
薛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笑了起來,笑完,罵了自己一聲:“操,太二了。”
“太二了。”薛白安靜下來,又重複了一遍。
少年身上飄著淡淡的甜味,還有洗衣粉的味道。
“小哥哥。”薛白認真的說,“想認識你。”
不是那種知道名字,碰到了會打招呼的“認識”,而是想了解你,走近你,知道你的所有事情的“認識”。
就像我喜歡你,不是隨口說說的喜歡,而是想在一起的那種“喜歡”。
顧揚也抱住了薛白。
他輕輕的在薛白的頭髮上揉了揉,說:“好。”
作者有話要說: 哭了,放在存稿箱裡沒有定時,最近又不敢看評論區,就不怎麽上晉江,就沒發現。。。
快睡覺了朋友提醒了一句才意識到。。。
遲到了……原諒我………
感謝你們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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