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晚會的會場是一個正圓形建築,前面半個圓是演講台,還有後台,後面的半個圓則是客人休息娛樂的地方,這樣的建築導致了每個窗戶都是不規則形狀的,而窗戶對應的窗簾,則是筆直的,窗簾遮擋了外面的燈光與月光,也巧妙的創造出了一個小巧的私密天地。
這裡有飄窗,有小沙發,還有品酒台,非常適合用來做一些私密的事情。
陳漁就被雯雯帶到了這樣的地方,進去之前,陳漁先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然後又看了看裡面的東西,挑起一邊唇角,他跟著雯雯走了進去。
落地窗簾雖然被拉上了,可是這裡還有一盞發著柔和黃光的球形吊燈,沒有外人了,雯雯直截了當的說道:“你要是識相,就趕緊滾出這裡。你不會以為燕丞久真的喜歡你吧?岑寧,做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看看你的德行,在這個晚會裡,你就像是一隻鵪鶉,我也真是不明白,你哪來那麽大臉,還能繼續留在這兒?”
雯雯就和這裡的大部分女性一樣,濃妝豔抹,渾身上下都是名牌點綴,她托著手中的香檳杯,鮮紅色的指甲上粘滿了碎鑽,碎鑽反射著燈光,閃了一下陳漁的眼睛。
看他下意識的偏頭閉眼,雯雯還以為自己說的話讓他自慚形穢了,她冷笑一聲,暗道假惺惺。
剛想繼續說點更難聽的話,卻見陳漁又把頭轉了回來。
他現在看上去,好像和在外面的時候不太一樣了。
雯雯皺眉,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但在外面的時候,岑寧絕對不敢這麽大喇喇的和她對視,更不會表現得如此……張揚。
這裡沒有監控,外面人看見窗簾放下,就不會再不識趣的進來,雖然陳漁要把自己的苦情替身人設貫徹到底,但偶爾的放松一下,也不影響什麽。
“你喜歡燕丞久?”
雯雯一愣,她見過岑寧幾次,雖然沒說過話。她記得,岑寧一直稱呼燕丞久為丞久,每回聽到他軟弱又黏糊的念出這兩個字,她都要起一身雞皮疙瘩。
雯雯下意識的皺了皺眉,“不喜歡。”
陳漁微微揚起下巴,他比雯雯高,在他揚起下巴的同時,他的眼眸垂的更低了,眼瞼半闔著,那雙眼睛流轉的時候,雯雯好像看到了比她手上的碎鑽更亮、鋒芒更甚的東西。
“你喜歡顧雋離?”
被那雙眼睛直直的望著,本該甩出一句跟你有什麽關系的雯雯,鬼使神差的又搖了搖頭,老實回答:“不喜歡。”
陳漁覺得好玩,“你誰都不喜歡,為什麽還要來找我的茬?”
這句話一出,雯雯注意力回籠,發現自己剛剛居然看這個鵪鶉看呆了,她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說出的話也刻薄了好幾分,“找你茬,就必須得是喜歡他們兩個的麽?我就是看你不順眼,不行?!自從你出現,我認識的人就沒開心過,你還知道顧雋離,那看來你也知道,你就是顧雋離的替身了?你從頭髮絲到腳指頭,有哪一點比得上我三表哥,不就一張臉像一點麽,燕丞久也真是瞎了眼,得不到明珠,就拿一個魚眼代替,你這個魚眼,還是比目魚的魚眼,長在後腦杓上的那種!”
越說越氣,雯雯捏緊手中的酒杯,猛地抬起酒杯。
她想把香檳潑到陳漁身上,可理應出現的一幕沒有發生,手腕突然傳來一陣疼痛,雯雯瞪大眼睛,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腕被陳漁攥住了。
後者的動作太快,她想反抗都沒機會,愣了大約一秒,她開始掙扎,可陳漁看上去文質彬彬的,手上的力氣卻不小,雯雯掙扎了兩下,紋絲不動,而且她的手腕正在外力的作用下,慢慢傾斜。
淺黃色的香檳如同液化的黃水晶,慢慢從杯中流出,隨著第一滴落在地上,細微的水聲很快連成一片。
與此同時,雯雯清晰的看到,那個鵪鶉岑寧,對她露出了一個明亮、恣意又憐憫的笑容。
“只會聽、不會看的人,通常都摔進了萬丈深淵。你以為你是在為你的朋友打抱不平,其實你只是一把上好的機關槍,人家讓你打誰你就打誰,你怎麽這麽好糊弄呢?”
清澈卻有質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雯雯心裡一跳,她本能般的反駁,“你懂什麽,我!——”
後面的話還沒說完,杯子已經空了,陳漁毫不留戀的松開她的手,隨後,對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你沒有那麽壞,我希望,你也沒有那麽笨。”
說完,不再看雯雯的反應,陳漁掀開窗簾,走了出去,會場本就熱鬧,這裡的一點小動靜無法引起大家的注意,不過,那只是表面上的。
身為一個普通人,陳漁沒法做到眼觀四面、耳通八方,好在他有系統牌電子狗。
“誰在看著我?”
系統報了一串名字,系統所知道的人名,都是劇情裡有的,劇情裡沒有,陳漁也沒碰上的話,系統就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名字了,它只能用方位和穿著代替。
聽完以後,陳漁意料之中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見過太多被慣壞的孩子,陳漁是真的覺得,雯雯沒有那麽壞。
社會是個大染缸,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富人的孩子也早早的就開始人情往來,雯雯從小就有錢,她身邊從來不缺朋友,可她這輩子也沒法知道,那些人到底是為了她這個人留在她身邊,還是為了她手裡的錢。
她希望是前者,所以二十多歲了,她還是像中學生一樣,靠著義氣二字行事,朋友向她無意中抱怨兩句,她就記在心上,然後真情實感的替對方打抱不平。
從雯雯說的話就能看出來,她有教養,連罵人都不會說髒字,她對陳漁只有氣憤,沒有嫉妒,她諷刺別人、挖苦別人,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那些所謂的“朋友”。
陳漁想提醒她,卻不至於為了提醒她,就斷送了自己的任務。做這些之前,他就已經想好了,要是雯雯聽進去了,就不會聲張這件事,要是她沒聽進去,她一定會找到她的那些朋友,還有燕丞久,告訴他們岑寧多麽的表裡不一,是個十足的黑心蓮。
又被誤會一次,這也是變相的推進劇情進程呢。
陳漁高高興興的回到會場,剛站定沒一會兒,就見燕丞久向自己走來。
他的背後,還有呂東林那雙擔憂不已的眼睛。
得,綠茶又給自己上眼藥了。
陳漁等在原地,果不其然,燕丞久走到他面前以後第一句話就是:“你又做什麽了?”
他的語氣充滿了不耐,陳漁估摸著,應該可以適當的小爆發一下了,於是,他怔了一下。
“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問你,你又做了什麽,為什麽雯雯這麽生氣,還有,她去哪了?”
陳漁張了張口,他原本想做出一副受傷寒心的樣子,和燕丞久吵一架,可是,他的肚子突然叫了一聲。
很微小的聲音,燕丞久聽不見,陳漁聽見了,也不覺得有什麽,他的最長記錄是四天不吃不喝,就晚吃一會兒,根本不算事。
但是,這一聲提醒了他,他把家裡的兩口子給忘了。
陳漁:“……”
閉上嘴,陳漁輕微的冷笑了一聲。
燕丞久疑惑的看向他,只見陳漁忍耐不下去的閉了閉眼,再睜開之後,他從那雙眼裡,看到了溫暖逐漸散去的過程。
他在笑,可那笑很難看,他的聲音很輕,卻輕輕的砸在了他的心上,交往一個多月,燕丞久直到今天才發現,岑寧的聲音很好聽,就像是清冽甘甜的泉水。
“燕丞久,你到底把我當什麽啊。”
說完這句話,他決絕的轉過身,大步離開了這裡,燕丞久下意識的往前邁出一步。
他這是……想去追?
僅僅猶豫了一秒,燕丞久又把邁出去的那條腿收了回來。
沒必要,鬧脾氣而已,他很快就會自己回來的。岑寧是什麽樣的人,他還不了解嗎?
一秒改變戰術,陳漁迅速趕回家,他進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人和貓都在挨餓,聽見開門聲,不約而同的守在了門口,陳漁打開門,迎面看到的就是兩張淡定又沉靜的臉。
他們太淡定了,幾乎要給陳漁一種他們不餓的錯覺。
……
麵粉一天就兩頓貓飯,晚上吃的是貓糧還有貓罐頭,嘩啦啦倒了一碗貓糧出來,陳漁又快速炒了兩個家常菜,沒時間蒸米飯了,他又從冰箱裡拿出一袋饅頭,熱了熱。
雖然貓糧已經倒好了,罐頭也已經打開了,但麵粉一直都坐在自己的專屬座位上,尾巴跟個鍾擺一樣,慢慢晃著,眼睛則注視著對面忙碌中的陳漁,看那意思,是要等陳漁過來再開飯。
原主留下的這隻貓是真好,聽話安靜還會捉老鼠,而且超級有靈性,陳漁原本對小動物不感興趣,養了這貓以後,也開始學著做貓飯了。
以往會等他吃飯的就一個麵粉,今天又多了一位。
把菜端上桌,陳漁拿起筷子,十分不解的說道:“麵粉不會開櫃子,沒法吃飯,這我能明白。你一個大活人,怎麽也餓到現在?你不會連叫外賣的錢都沒有了吧。”
葉離默,他哪能說那是因為麵粉要他一起同甘共苦,含糊的回答了一句,他問道:“你不是說下午就回來嗎,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陳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不看葉離,“去參加了一個晚會。”
“晚會不到八點就結束了?”
“沒有,”陳漁放下冰水壺,隨意答道:“和我男朋友吵了一架,我提前走了。”
“哦。”
陳漁喝了兩口水,余光一掃,他蹙起眉頭,“你笑什麽?”
葉離:“……啊?我笑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 麵粉:魚唇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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