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火鍋後就是學生們的狂歡時間, 長輩們都被拒之門外。
“你給我站著!”蕭夏凶巴巴的趾高氣昂揪著項飛的衣袖, 滿臉都是酒後特有的那種緋紅顏色,“不準給老子惹事,聽到了沒?要是有人敢欺負你, 老子打摩的也要踹爛他的牙!”
項飛:“……”
皇甫燕清站在一邊輕輕扶著他低聲說:“好了好了, 小飛已經成年了, 他做事是有分寸的,你不要擔心。”
“你走開!你誰啊就敢這樣跟我說話!”蕭夏一邊叫嚷著一邊被皇甫燕清半哄著帶上車, 很有點小夫妻的樣子。
項飛站在一邊想了一會兒, 忽然走過去敲了敲車窗,皇甫燕清放下車窗後不解的看著他問:“還有什麽事嗎?我想把你舅舅先送回家。”
“那就麻煩你了。”項飛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上車就秒睡了的蕭夏, 目光在皇甫燕清的臉上停留了一會兒說道:“我雖然同意蕭夏跟你有接觸,但不代表我允許你隨意對待他,咱家的人不能給外頭的人欺負了。”
“我的意思你懂吧?”
皇甫燕清微微一笑, 那張美麗的面龐在夜晚的路燈下更加柔和動人, 他的目光微微閃爍, 似乎是在盤算著什麽, “我當然明白, 你放心, 在夏夏沒有點頭前, 我不會對他做什麽的。”
“今晚, 我就是把他安全的送回家,就這麽簡單而已。”
項飛看他跟自己保證了,想著皇甫燕清這人雖然看著心眼多, 但應該也不是東方人渣那種道德敗壞的人,說不會動蕭夏那就是不會動。
“行吧,那今晚先謝謝你。”項飛道了謝後後退了兩步,非常放心的回到衛星河身邊。
皇甫燕清點點頭重新坐回去,車子緩緩地發出,消失在街角的位置。
“那我們就走嗎?”霍麒揚了揚自己的手機,“我已經訂好了包廂,飛哥你要不要再叫幾個朋友?包廂太大了,人少不好玩。”
項飛轉頭看著衛星河,詢問一下他的意見:“我把阿勝他們叫來一起,你看好不好?”
衛星河本來是有點不高興的,他巴不得人越少越好,因為他還惦記著項飛說的考完試畢業就確定關系這句話,並不想有別的什麽人來攪局。
可項飛事先詢問他意見的這個做法深深地取悅了他,這讓他有種自己當家做主的感覺,於是他便拿出大度的樣子來,仿佛古代的大房一樣雍容華貴的點頭:“你叫吧。”
等到他們坐了霍麒的車一行人到了包廂後,項飛才知道原來不只是自己叫了人來,霍麒跟李尚這兩個不省心的也叫了一堆的朋友。
不過這包廂也確實是太大了,本身就是高檔娛樂會所,又是vip獨立套房,整個頂樓都是他們的場子,容納百十來人都不是什麽問題,現場與其說是ktv場所,不如說是party現場,各種男男女女都有,桌上的香檳白酒紅酒摞了一堆又一堆,全是能瘋能喝的主。
項飛也沒想到陣仗能這樣大,他有些後悔把這事交給霍麒那不靠譜的廝去辦,早知道是這樣,他還不如帶著衛星河回家睡大覺。
“這裡好吵。”衛星河皺眉,他看了一眼拿著話筒在飆歌的李尚,不滿的說:“都是霍四哥的錯。”
“那咱們待一會兒就走,你看行不行?阿勝他們也來了,我們陪他們玩一會兒好不好?”
衛星河憋著氣答應了。
“飛哥,這會兒的確是嫂子沒錯了吧?”卷毛一臉興奮,他還是第一次來這種高檔的娛樂會所,全是稀奇的東西,他拿了一瓶紅酒走過來,笑眯眯的看著衛星河,“嫂子好。”
衛星河輕哼了一聲,拿起桌上的香檳回了一杯,算是默認了這個稱號。
眼鏡和阿勝也一起走過來坐下,他們三個人都不打算念大學,家裡各自找了關系準備走大專,學個手藝將來反正餓不死。
“我那時就知道,飛哥不是簡單的人。”阿勝感歎的說,他還是胖胖的樣子,一臉的憨厚老實,“我就說飛哥將來會有大出息,果然是真的。”
項飛輕笑一聲,抬手本想摸一下阿勝的腦袋,考慮到衛星河這個小醋壇子,轉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差。”
“我可不行。”阿勝有些惆悵,“我媽給我找了個廚師學校,說送我去學廚藝,將來能去表叔家的飯館當大廚,再過幾年就給我也開個小飯館。”
“那多好。”項飛真心的說,“等你開飯店,我多帶幾個人去給你捧場,酒水給我優惠點就成。”
項飛一直都是個挺善良熱心的人,阿勝聽了以後心裡高興,“那就說定了啊,飛哥到時候一定給我面子啊!”
幾個人有說有笑,雖然這頓酒後他們也許要很多年才能再見面,但今時今刻,他們都是涉世未深的少年友人,彼此之間還不曾有半點隔閡,那些成年人之間的階級層次還沒有在他們身上打下烙印。
衛星河喜歡看項飛跟別人說話時候的表情,看著冷淡漠然,其實仔細看他的眼睛裡分明就有星星在閃,只有接觸過他的人才會知道這麽冷漠的一個人其實有一顆世界上最柔軟善良的心。
當然,這顆星星現在是他的了。
衛星河低頭看著手裡的酒杯微微一笑,自顧自的品酒,並不打擾項飛跟朋友的敘舊。
“飛哥,你要不要也唱一首?”霍麒一屁股也跟著坐過來,“那群家夥喝上頭了,尚尚鬧著要吃東西,不如你來暖暖場?”
阿勝三人面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也行。”項飛毫無所覺,非常自信的接過霍麒手裡的話筒,自己給自己點了一首歌。
衛星河趴在桌邊支著下巴等項飛開口,投影牆上閃現出來的歌曲讓在座的所有學生有些發笑,因為項飛竟然點了首《小白楊》,這麽老土的歌絕不是一個少年人的品味。
所有人發出一陣陣意味不明的笑聲,其中寓意不言而明。
衛星河怎麽能允許那些人笑話他的小飛,把酒瓶重重的往桌上一放,發出的聲響不亞於正在播放前奏的音響。
坐著的這些人誰不知道衛家,眼見著小少爺不高興了,趕緊一個個的閉上嘴巴,假裝安靜的聽項飛唱歌。
前奏播完,項飛終於開腔了。
有時候人類這個物種特別奇怪,他們經常會有很多種反差,比如有的人長得漂亮但性格陰險,比如衛星河;有些人平時溫溫軟軟但喝了酒就是脾氣火爆的小流氓,比如蕭夏;還有人正常時候就是個賤兮兮的小王八蛋,但到了賽場上就是叱吒風雲的王者,比如李尚。
也許每個人都有那麽一個反差的點,只是有些人平時不會展現出來罷了。
項飛也有。
衛星河從來不知道有人唱歌能這麽難聽,他一臉複雜的看著項飛的背影,怎麽也沒想明白平時說話那麽好聽有磁性,班裡女生常私底下偷偷地議論說聽他說話好像會懷孕,唱起歌來竟然會是公鴨嗓。
小白楊那麽柔情婉轉的一首歌,被他唱的仿佛在聽非洲大草原上的鼬鼠在喊叫,並且一個調子也不在原點上。
霍麒聽了一會兒後大概有些坐不住,起身想要奪項飛的話筒,衛星河眼疾手快一巴掌把他呼到沙發上,陰森森的低聲說:“你敢動試試?”
霍麒齜牙咧嘴的揉揉自己的肩膀,惡狠狠的說道:“你特娘的是不是有病?你飛哥都唱成這樣了,你還要護著?”
“我願意。”衛星河冷笑,“你去告訴你的那些狐朋狗友,待會誰敢說一句不好的話,我就讓他們今晚後悔過來。”
霍麒不可置信的看著威脅人的衛星河罵道:“你是不是腦子進水了?唱的難聽還不讓人說了?再說那都是我朋友!”
“信不信我明天就能讓霍伯伯關你三天禁閉?”衛星河不屑的說,“我手裡有你不少的把柄,你自己想清楚。”
小賤人。
霍麒在心裡痛罵,他從小就玩不過衛星河,不知道吃了他多少虧,他說能讓老頭子關他幾天就能關幾天,從不瞎說。
項飛唱的撕心裂肺真情實感,仿佛又回到了在家的時候聽老爸的cd機播放的老歌,以前也覺得這種歌又土又難聽,可時過境遷再回頭才明白,這世上的很多歌曲承載的其實是人的記憶,而不單單是一首曲子。
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明白項飛,唯有衛星河聽明白了。
所以他不允許有人出來壞項飛的心情,不允許有人在他悼念父親的時候出來破壞。
一首曲子終於唱完了,項飛眼角有些濕潤,他放下話筒還沒來得及說什麽,就聽見偌大的包廂裡響起雷鳴般的掌聲,所有人都在激烈鼓掌,還有的人忍不住爆哭。
“我唱的這麽感人嗎?”項飛撓撓頭小聲問衛星河,“怎的都哭了?”
霍麒擠出一個笑臉:“飛哥唱的真好,我都快給唱哭了,就好像我自己馬上就要變成一個白楊樹。”
項飛一臉莫名,不曉得自己為啥有這麽大的魅力。
另一邊正在深情痛哭的年輕男女們不住地點頭稱讚:“太動人了,這簡直就是天籟之音!”
娘的,唱這麽難聽還不準人吐槽,還得配合表演,他們不哭誰哭?
這日子太特麽的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