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一早, 項飛就接到阿勝的電話, 讓他一起出去玩,一個月沒見了,兄弟幾個都還挺想他。
項飛這幾天剛好也挺閑, 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可是, 衛星河待會兒還要來啊。”蕭夏提醒他, “到時要怎麽跟他說呢?”
項飛想了一會兒道:“好好的跟他說不就行了,他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他平時很少出去玩, 偶爾出去也都是跟以前十四中認識的那一群人一起, 蕭夏對他很放心,怕他出門要花錢, 還特意又給他塞了幾百塊,讓他好好地放松一下,最近學習確實辛苦了。
“不用那麽多。”項飛隻抽了兩百放身上, “我們那些人也不去什麽高檔會所, 一人兩百都用不著。”
他提前給衛星河打了電話, 讓他今天暫且不要過來。
“是要出門和誰一起嗎?”衛星河在那頭語氣怎麽聽都有些失落。
項飛耳朵有些癢癢, 把手機拿開一點, 耐心的解釋說:“都是以前那些兄弟, 你上次見過的, 我跟他們也很久沒見。”
“哦……”衛星河也沒再糾纏, 安靜的掛了電話。
項飛盯著黑屏的手機看了很久,不解的撓了撓頭問蕭夏:“他是不是生氣了?”
“不應該吧……”蕭夏也是毫無經驗,“會不會他覺得你不陪他玩, 他有些寂寞?”
項飛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去想了,衛星河又不是真的女孩子,不會跟女孩一樣跟他作的。
他這頭也就煩惱了三分鍾,拿了鑰匙騎著車悠閑地出了門,外頭的寒風都不能吹散他的好心情。
掛了電話的衛星河獨自在沙發上坐了很久,然後才緩緩地把自己的英語書扔到一邊,懨懨的倚在沙發背上仰頭看天花板。
“寶寶怎麽了?”衛大嫂端著一盤子的烤餅乾走過來,看衛星河一臉的沮喪,關切的問道,“是不是跟小飛鬧別扭了?你待會兒不是要出門嗎?”
衛星河無精打采的坐起身子,小聲說:“他跟別的朋友出去玩了。”
衛大嫂太了解他了,微微一笑拿起一塊小餅乾塞進衛星河嘴裡,“所以你為了這個不高興?”
“嗯。”衛星河嚼著餅乾,卻嘗不出裡頭的甜味。
衛大嫂又笑了,“你呀,就是太固執了些。”
“這追人呢就跟狩獵是一樣一樣的,玩的都是戰術。”衛大嫂單手撐著下巴看他,“你也別看太緊,也別放的太松。”
“小飛那樣的孩子不適合握在手裡,你也握不住的,稍微把握不好分寸就可能全盤皆輸。”
衛星河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我就是看不得他對別人好,也不想他有朋友。”
“你這樣是不對的。”衛大嫂循循善誘,“人類都是社交動物,天生就喜歡群居,你不能扼殺他的這種本能天性。”
“可我就沒有朋友,為什麽我孤獨一個人,他卻能有那麽多的朋友?”衛星河抬起頭來看她,“我不開心。”
“你也可以去交更多的朋友啊。”衛大嫂歎氣,“我知道,你哥哥這些年也插手了不少你身邊的事,他這個人你也知道,對你總是不放心,什麽事都想管一管,巴不得替你把將來五十年的人生都安排好。”
“誰需要他安排!”衛星河憤恨的說,“光是他把賀楚楚叫回來就夠讓我心煩的了。”
“這事我也罵過他了。”衛大嫂握住衛星河的手,懇切的說:“但是寶寶,你能不能原諒你哥哥?他其實也並不想你不高興,他只是太在乎你了。”
“你跟楚楚小時候玩的那麽好,爸媽也都同意你倆的娃娃親,她家裡的人際關系也簡單,互相又都知根知底,所以你哥哥就覺得沒有人比她更適合你。”
“小飛也是好孩子,但他對你……到底沒那個心思,你哥就怕你到頭來一場空,白白的付出感情卻沒有回報,他怕你傷心。”
“自從安安……安安那事以後,你哥哥也經常睡不好,他總擔心你有一天也會離他而去。”衛大嫂有些難過,“給他一點時間吧,他……也挺難的。”
衛星河看著嫂子滿臉的歉疚和難過,沉默了一會兒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
“所以,我沒有恨哥哥。”
“楚楚那丫頭也是越大越任性,你哥昨晚還跟我說沒想到她現在這麽胡鬧,我想著就這兩天找她父母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讓她還是回去,不耽誤你的事。”
衛星河輕輕的握緊大嫂的手,他能感受到來自嫂子的溫柔:“謝謝大嫂。”
“一家人不用說這些。”衛大嫂笑道,“你好容易喜歡個什麽人,我怎麽能不操點心呢?”
“你這麽好,小飛一定能感受到的。”
被衛大嫂這麽一頓安慰,衛星河心裡好過了許多,“我對別人從來沒有這麽患得患失過,只要他能回應我,這一生,我就他要他一個。”
或許衛家人都是遺傳的這種深情,衛大嫂摸了摸衛星河的頭髮,在心裡卻祈禱著,他能得償所願,項飛終究不會讓星河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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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飛十點半的時候終於騎車到了他們約定的地點,在一家小咖啡店裡,店面不大卻乾淨低調,價格也不是很貴,很適合學生聚會。
項飛很快就在二樓的一張桌子旁找到那幾個熟悉的朋友,招了招手就直接走過去坐下。
“飛哥可算來了。”卷毛笑嘻嘻的說,“我們這都玩過一輪紙牌了。”
眼鏡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上下打量了一下項飛,“飛哥近來看著氣色挺好,小日子應該過得不錯吧?”
“還行。”項飛喝了一杯水潤潤嗓子,“就那樣吧。”
阿勝很認真的說:“飛哥最近認真學習呢,聽說在跟人學英語。”
幾個人說笑了幾句,機靈的卷毛眼珠一轉,猥瑣一笑:“飛哥,你身邊那小王子呢?怎麽這次沒看跟你來?”
“人家沒事乾嗎天天來見你?”項飛翻白眼,“管好你自己!”
眼鏡平時也很愛八卦,他悄聲的對項飛說:“說真的啊飛哥,你真的對他沒那個意思嗎?”
“什麽意思?”項飛抬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就從對方那曖昧的神情裡明白了他的深意。
他第一直覺就是否定,“再亂說我就打爆你的頭,這事情能亂說嗎?”
“又不犯法,談個戀愛怎麽了?”卷毛揉揉被踹到的小腿抱怨,“我們不是都覺得衛星河那小子又漂亮又乖巧,真要當嫂子也正合適嗎?”
“人家都還有個準未婚妻,瞎說什麽?”項飛白了一眼。
他從沒想過自己跟衛星河有什麽,一方面是因為他十七年來就沒有過自己會喜歡一個男人的想法,另一方面還是因為衛星河太好了。
項飛這人自知之明還是有的,他曉得自己是個什麽貨色,衛星河那樣的人就該被人捧在手心裡活著,而他什麽都沒有,做朋友有時都覺得不配,更別提那種感情了。
他覺得那是對衛星河的褻瀆。
“唉說真的,飛哥你的思想套保守封建了。”眼鏡咬了一口蛋糕說道,“這都什麽年代了還在乎那麽多的東西,你要真喜歡那小王子,兄弟們雖然幫不上什麽大忙,小主意還是能出的。”
卷毛頓時興奮起來,“比如,我們幾個喬裝打扮一下,半路去賭那小王子,把他給綁了然後給你打電話威脅,你來了之後就把我們揍一頓,英雄救美這種橋段什麽時代都不過時!”
“對啊對啊!”眼鏡狂點頭,“只要能讓飛哥終生大事定下來,我們吃點虧也沒啥!”
項飛頭疼,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為什麽身邊人神經病這麽多,“我要說幾遍,我跟衛星河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
“你們能不能不要思想這麽肮髒!”
盡管他一再的強調自己跟衛星河關系很清白,但顯然他的朋友們是不信的,就連最老實的阿勝都不信。
他們心裡都默認飛哥這是害羞傲嬌不好意思了,那天他對衛星河呵護寵愛的那個架勢,說他不喜歡人家,騙鬼呢?
不過,飛哥既然死要面子,他們這些兄弟當然也要顧及一下他的自尊不是?
幾個人心照不宣的互相詭異一笑,雖然沒再說話,但彼此都似乎默認了這件事。
跟了飛哥混了這麽久,這點眼力見沒有嗎?飛哥嘴上說不喜歡,沒準心裡就指著咱哥幾個幫忙呢!
小衛同學那麽可愛乖巧,他們幾個啥時候真去嚇唬嚇唬他,到時飛哥到現場一看心疼了,這事還有啥不成的?
所以說,人就不能交狐朋狗友,因為你不知道這些人腦子裡塞得是草還是飼料,時時刻刻都能突然坑你一下。
項飛沒有察覺這幫兔崽子們的想法,他在認真思考一個問題。
為什麽這麽多人都以為自己喜歡衛星河呢?不管是賀楚楚哪神經病女人,還是卷毛這些糙漢子,就連霍麒都時不時地調侃兩句。
他跟衛星河之間的關系真不正常嗎?
項直男想不通這個道理,他覺著這世界太奇幻了,誰看你都是基佬。
清者自清,管他們說什麽混帳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