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明華路後, 整條街就是衛家的地盤,過了第一道門後路兩邊就看不見一個人, 從明華路到衛家正門開車也要十分鍾, 項飛坐在車裡看著窗外那些用來裝飾的各種沒見過的品種的花草,心裡忍不住歎了口氣。
萬惡的有錢人啊。
正門是西式的雕花大鐵門,車開進去後入眼就是一個超大噴泉, 與其說這是一個豪華別墅,倒不如說衛家就是一個莊園,能在市裡佔據這樣一條長街建造這種莊園,衛家的實力確實不一般。
“少爺,到了。”
項飛還在看著窗外, 開車的鍾叔已經停下了車,恭敬地對坐在後位的衛星河說道。
衛星河點點頭, 自己打開了車門走下來, 還體貼的給項飛也開了門。項飛享受了一回貴賓待遇,走下車後環著那大型噴泉走了一圈,“你們家這也太大了吧。”
“很大嗎?”衛星河微微歪頭,“哥哥總說這地方小了, 讓我們委屈一下暫且住著,我們在Y國的城堡是這裡的兩倍呢。”
項飛:“……”
城堡又是個什麽鬼啊, 公然炫富很容易招人恨的知道嗎?
“我們進去吧, 嫂子應該已經在裡頭等著了。”衛星河看他一直四處看,站在一邊微笑著說,“你要是喜歡這裡, 可以常來玩。”
項飛收回自己的視線,隻覺得自己仿佛一個剛進城的村漢啥都新奇。不過任誰進了衛家大門,估摸著都覺得自己像個土包子。
兩個人走上一個長長的樓梯才到聯體別墅的正門,已經有兩個穿著燕尾服的管家在門口等著了,見他們剛一出現在門口,立刻讓菲傭打開玻璃大門。
項飛從沒被人這麽捧著過,渾身忍不住開始冒雞皮疙瘩。屋子地上鋪著名貴的針織地毯,項飛覺得自己兩百多的球鞋怕是要玷汙人家的毯子。
“你們回來了?”
從樓上走下一個美麗優雅的少婦,她烏黑的鬢發被高高挽起,面容未施粉黛卻還是非常精致,渾身沒有什麽珠寶點綴,只在耳朵上戴了一對簡單的珍珠耳釘,溫雅從容落落大方。
她面上帶著笑容緩步走下來,熱情的看著項飛:“你一定就是寶寶常說的項飛吧?”
寶寶?
項飛沒忍住側目看了一眼衛星河。
衛星河果然紅了臉,嘟囔著說道:“嫂子,你不要再叫我寶寶了。”
“這有什麽呀。”大嫂笑眯眯的說,“你多大都是咱們家的小寶寶。”
項飛忍不住渾身又一次冒起了雞皮疙瘩。
大嫂帶著他倆坐在客廳沙發上,回身又讓等在一邊的傭人去廚房把熱好的牛奶和點心端出來招待客人,她說話的聲音輕輕軟軟,溫柔的像是春風拂面。
怪不得衛星河說話也是輕輕軟軟的,原來他們家都是這樣的人。
項飛不喜歡喝牛奶,也不愛吃甜點,只能禮貌性的沾了沾杯,衛星河知道他不好這口,又讓人去煮了茶端過來。
“我可以叫你小飛嗎?”大嫂溫和的看著項飛,“我們家寶寶經常在我面前說起你,我呀早就想認識一下了。”
大嫂不僅美麗,她還有種致命的親和力,跟人說話的時候那雙溫柔的眼睛會一直看著你,沒有經驗的直男很容易會沉溺在對方的溫柔海中。
項飛也不例外,他沒怎麽接觸過這種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聽她說話聲音隻覺得自己坐立難安,還不如跟街頭潑婦吵架來的讓人舒服點。
“都行。”他點點頭,不大敢抬頭看人家大嫂。
衛星河察覺到他的不自在,轉頭看著自己嫂子,眼光裡都是責備。
‘不許欺負他。’
大嫂輕聲笑笑,“哎喲,這就護上了,寶寶真是長大了。”
“一會兒你哥回來,你自己去跟他說呀。”
項飛聽著他們兩人說話,低頭沉悶的自己喝茶,他也嘗不出好喝不好喝,反正應該很貴就是了。
“我們家寶寶性格有些孤僻,從來沒看他對什麽人這麽上心,我這個做嫂子的心裡也著急。”大嫂歎了口氣,對項飛繼續說道:“我聽他說你的身手不錯,為人也特別仗義,我們寶寶就麻煩你照顧了。”
“沒有的事。”項飛總算是抬起頭來,看著衛星河說:“他很乖。”
衛星河被他誇得耳根通紅。
三個人正說話,大門又再次以被打開,有個男人走了進來。
那男人身量高大,目測起碼一米八不止,身穿一身黑色商務西裝,手裡還拿了個手機在打電話,皺著眉時不時的應幾聲,聽著像是在聽別人匯報工作。
他看也不看周圍的人,自顧自的在沙發上坐下來,冷淡的又囑咐了那頭幾句,這才掛掉電話抬起頭。
就算是項飛也不得不承認,這男人長得太帥了,棱角分明五官硬朗,即使是穿著中規中矩的西裝,也能感受到他衣服裡蘊藏的勃勃爆發力,這要是換了身休閑服,怕是也能打一條街的人。
他掛了電話後,總算是把目光移到了家人身上。
首先是自己的老婆,“你怎麽下樓來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語氣完全沒了剛才打電話時的生冷,滿是對自己妻子的關懷呵護。
大嫂笑了笑,“早就好了,你沒發現咱家今天有個小客人嗎?”
衛英廷這才扭頭看見沙發上坐著的陌生少年,他看了看衛星河,又看看項飛,嫌棄的說:“寶寶,你這是帶了個什麽人回來?”
那口氣,不知道的以為是家裡妹妹帶了個看不順眼的妹夫回來。
項飛也不大高興。
“你這怎麽說話呢。”大嫂拍拍他的手,“寶寶好不容易帶朋友回來,你就不能給個笑臉?”
衛英廷冷冷的看了一眼項飛:“朋友?寶寶不需要朋友,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這句話一出,項飛的臉色就變了。
衛星河在他之前就開口說道:“大哥,麻煩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辭,項飛是我請回來的客人,不是你公司裡那些隨便你罵的下屬。”
“那又怎麽樣?”衛英廷繼續不耐的看著項飛,“你看看你交的這個朋友,我早都查過資料了。”
“就是個校園小混混罷了,整天不是打架就是惹事,還乾過一點正事沒有?”衛英廷唇形很好看,但是說出來的話卻非常刻薄,“你跟這樣的東西混在一起能有什麽好處?”
“更何況,他就是個平民窟出來的人,你怎麽知道他不是圖你別的什麽東西?”
言外之意,就是項飛是別有用心的人,接近衛星河所謀不軌。
沒有人能忍受這樣的羞辱,即便是東方墨說話也沒有這麽惡毒。
衛星河臉色大變,他憤怒的看著衛英廷,從沙發上站起來拉著項飛的手就要走:“項飛我們走!我們出去!”
衛大嫂也覺得難堪,忍不住罵了衛英廷兩句,忙站起來給項飛賠禮道歉,希望他不要因此芥蒂。
項飛卻反而沒那麽生氣了,少年人的確心性不穩血氣方剛,這個時候最容不得這樣的汙蔑,他可以直面東方墨,也照樣可以直面衛英廷。
“衛先生說得真好。”項飛揚唇一笑,眼裡卻沒什麽笑意。
“從你進門到現在,五分鍾都不到的時間,卻已經把我從頭到尾羞辱了一遍,你們衛家招待客人的方式確實別具一格,我在菜市場買菜跟大媽因為五毛錢爭論,都沒聽過這樣刻薄的話。”
“我就很奇怪。”項飛淡淡的看了一眼衛星河,看著他眼裡的焦急歉意,不鹹不淡的說:“衛星河就很有禮貌又很乖巧,怎麽家裡的哥哥就是這種德性?你倆是一家嗎?”
衛英廷臉色也跟著變了,他坐在沙發上冷冷的注視著項飛,屬於上位者的氣勢也釋放出來,平時要是他那些秘書下屬們看到他這樣,大多會嚇得瑟瑟發抖不敢抬頭。
但是項飛怕個屁,又不靠他吃飯,雙手環胸瞪了回去。
兩個人眼神廝殺無數回合,項飛毫不退縮,在比跟誰凶這件事上,他可從來沒輸過。
衛英廷是很驚訝的,他知道害怕自己的人很多,通常最堅強的漢子在他面前也撐不過幾分鍾,但是眼前這個窮小子卻半點不落人下,不僅不害怕,還用同樣蔑視的眼神看著自己,甚至隱隱有要壓自己一頭的氣勢。
這眼神倒不錯。
衛英廷心裡有些滿意,但是面上不顯露,他就是想要打壓一下少年人。
衛星河氣得兩眼發紅,雙手微微顫抖,早知道他就不冒然帶項飛回來。
衛大嫂忍不住了,抬手一巴掌拍上衛英廷的後腦杓,也顧不得裝淑女了,“你是不是有病!?還是皮癢癢了?項飛這孩子多好,你上來就不給人臉色看,跟一個小孩子計較,你還算個什麽大人!”
衛英廷當眾被削,立刻就覺得自己委屈了。
衛星河也冷眼看著他哥:“我覺得,我們這裡不歡迎你。”
衛英廷大怒。
他看了看對著自己翻白眼的妻子,又看看冷言冷語趕自己走的寶貝弟弟,最後正對上項飛嘲諷輕蔑的視線。
都反了反了!
這一家之主是誰,這幾個人是不是根本就弄不清!?
來了個窮小子就都護著,他不過就是試探兩下就對他又打又罵,還讓那小子騎在自己頭上,這日子還能不能過?
衛大哥覺得自己沒臉,氣憤難當從沙發上站起來,冷酷的說:“我去書房,恕不奉陪。”
他走的堅決,其實也在等人給他台階下,好讓他不要那麽尷尬。
然而並沒有人給阻攔,都假裝他不存在。
這日子是真沒法過了。
衛英廷大力關上二樓書房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