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頻道要給暑期檔的電影錄製專欄節目,這才讓《無路可追》和《奔山嚮月》碰到了一起。

兩個劇組不同的影棚，江湛因為角色打醬油的關係,當天的宣傳錄製也是打醬油,沒他什麼事,剛好方便在角落裡偷摸打電話。

江湛：“你也是今天才到的？”

電話那頭，柏天衡的聲音同樣壓得低：“大清早的飛機過來的，臨時通知。”問：“你們幾點結束？”

江湛： “四五點吧。”

柏天衡：“我這邊也差不多。”

江湛：“你們錄完了去哪兒？”

柏天衡：“錄完就結束了。”正說著,工作人員開始催。

柏天衡：“先不聊了。”

江湛：“嗯，空了再說。”

掛了電話,江湛從影棚角落裡走回去,他心底有些道不明的雀躍,沒有表現出來,神色沉著，心裡在想,也不知道劇組這邊錄完了還有什麼行程。

《奔山嚮月》的女主演之前就八卦過江湛和柏天衡，這會兒見江湛一副在想什麼的樣子，轉頭低聲道：“晚上約柏天衡那邊劇組一起吃個飯吧。”

江湛一愣,看向她，表情在問：真的？

女主演笑：“真的,剛剛他們還說呢。”又道：“也不知道那邊錄得怎麼樣了,打電話過去不方便啊,微信又怕看不到。”

說著看向江湛：“你現在剛好空，要不你下樓去和他們說一下，問問那邊劇組約不約？”

江湛廢話沒有：“行。”說著準備轉身,一副跑腿小弟的樣子：“還有什麼話要帶的嗎？”

女主演笑：“沒啦，你去吧。”叮囑，“好好說啊，說清楚，別急著回來，反正我們這裡還要錄一會兒的。”

江湛承了這份情，笑道：“謝謝秦姐。”

女主演：“去吧。記得刷臉，柏天衡在裡面，他們會讓你進去的。”

幾分鐘後，江湛出現在了《無路可追》的錄製棚。

劇組的人看到他都是“喲”的一聲，都認識，都不陌生，傅泉舟還沖他招招手：“這邊。”

江湛過去，看到影棚的錄製舞台上，柏天衡正坐在鏡頭前走錄製流程。

旁邊的傅泉舟低聲道：“這段馬上好了。”又問：“你那邊錄完了？”

江湛：“錄完了。”

傅泉舟和他閒聊：“你們電影幾號上映來著。”

江湛：“下個月三號。”

傅泉舟點點頭：“回頭我去刷個場。”

江湛的目光全程都在台上，他也說不清是怎麼了，今天突然遇到，心裡就開始瞎興奮，心緒定不下來。

想見面，想見面，想見面。

來了這邊影棚，看著台上，又忍不住想，怎麼還沒結束。

終於，柏天衡錄完。他從台上下來，看著江湛：“怎麼過來了？”

江湛也看著他：“我們劇組問你們晚上有沒有時間，可以一起吃個飯。”

柏天衡看向傅泉舟。

傅泉舟爽快道：“沒問題。”話鋒一轉，問江湛：“剛剛怎麼不說？”

江湛：“啊……”

柏天衡跨下台，盯著傅泉舟：“剛剛說還是現在說，有什麼不一樣？”警告的口氣：“你的問題不要這麼多。”

傅泉舟好笑：“好好好，我問題多。”說著從江湛身邊讓開：“你們聊，你們聊。”

江湛默默看了柏天衡一眼，柏天衡不動聲色地抬手，在他手腕上捏了一下。

輪到其他主演錄製，兩人便坐在影棚角落裡說話。

以旁人的目光來看，沒什麼特別的，就是坐在一起聊天，一看便知道關係很好，一直有話在說。

電視台這邊的工作人員還悄悄議論道：

“聊什麼呀。”

“這誰知道。”

“關係還真好。”

“是啊，畢竟是同學。”

“這兩人坐在一起，可真養眼。”

“哎哎哎！看！快看！”

轉頭看去，正見並肩而坐的兩人對視著笑起來，江湛笑得爽朗明亮，柏天衡神情上帶幾分無言以對，直接抬手，捏住江湛的後勁。

江湛聲音不算高地喝了一聲：“柏天衡！”

柏天衡繼續捏著他的後勁，湊近和江湛說著什麼，江湛微微縮著脖子，笑著，側眸回他。

工作人員：“……”這互動，難怪有cp。

當天晚上，兩邊劇組沒來得及約飯，晚飯是在電視台吃的，吃完後直接殺到最近的電影院，包場刷了遍《無路可追》。

看完電影，再一起殺去夜宵。

要不怎麼說影視圈小——《無路可追》的男主演傅泉舟和《奔山嚮月》的女主演拍過同一部爆紅的電視劇，兩邊劇組的演員基本都認識，柏天衡拍《無路可追》的時候江湛探過班，江湛拍《奔山嚮月》的時候柏天衡天天都來。

日式包廂裡，傅泉舟舉著小酒杯：“來來來，乾一杯。”

大家舉起酒杯，有人道“什麼說辭？”

傅泉舟：“就祝我們兩部電影大賣，都大賣。”

眾人：“大賣，大賣。”

點的甜酒，度數低、不醉人，江湛也不知道怎麼的，今天心情就是很好，酒是甜的，滿口留香，忍不住就多喝了兩杯。

榻榻米包廂裡，大家吃吃喝喝，聊天玩笑，柏天衡看著江湛第n次把酒盅舉起來，靠過去，抬手給他按了回去，低聲道：“度數再低的酒也是酒，別亂喝。”

江湛回頭，眼睛亮亮的，有話要說的樣子，柏天衡又湊過去一些：“嗯？”

江湛靠近，附耳的姿勢：“想夸你。”

柏天衡側眸用余光看他。

江湛維持姿勢，甜酒味的氣息灑在柏天衡耳邊：“柏老師演得可真好。”

柏天衡哼笑。

他們靠在一起，把周圍的喧囂屏蔽在兩人之外。

柏天衡撐在榻榻米上的胳膊就挨在江湛身後，略微傾身，姿勢親近，他哼笑著問江湛：“已經醉了？”

江湛也側身朝著柏天衡：“沒有。 ”

柏天衡另外一隻手握著江湛擱在桌上的小酒盅，把玩著，眸光含笑：“沒醉就誇，是有什麼套路？”

江湛：“夸你要什麼套路？我以前不夸你嗎？我不是經常夸你。”

柏天衡：“你是不是忘了你誇完之後還有別的流程？”

江湛：“有嗎？”

柏天衡：“沒有嗎？”

有當然是有。

以前誇完是要損的，陰陽怪氣、懟天懟地，如果兩方心情都好，懟懟就結了，如果其中一方心情不怎麼樣，免不了一通翻臉。

可那都是從前了，很早以前的從前。

江湛笑，誠懇道：“真的在夸你，演得特別好。”

柏天衡捏著手裡的酒盅，也認真地問：“真的沒醉？”

江湛哭笑不得：“我難道只有醉了才會好好夸你嗎。真的演的好，特別好，非常好，好極了。”

柏天衡覺得今天的江湛有些反常：“怎麼了？”人看著有點興奮，就跟酒勁上頭似的。

江湛：“沒怎麼，心情好。”

太好了。

能見面太好了，能一起看電影太好了，能一起吃飯太好了。

江湛心裡就像有個禮花筒，嘭嘭嘭嘭地炸著，面上只是愉悅，心底翻江倒海。

那些翻滾沸騰彷彿裝在一個密閉的瓶子裡，搖啊晃啊翻啊，心口源源不斷的滾燙就像瓶子下的火爐，直燒得他整個人都要炸開。

江湛心底的感受非常強烈。

和柏天衡湊在一起說話，他看著他，其他人和柏天衡聊著什麼，他依舊在默默看著。

那再熟悉不過的眉眼、輪廓，都跟著炙熱起來，燙著江湛的眼底。

喜歡慘了。江湛想。

不光喜歡慘了，還有種克制不住的想要“秀”一下的心態。

他一面理智地想，這樣不好、不行，一面在桌下摸出手機。

【大型男男男激情狗廠（11）】

江湛：全員，誰這會兒直播？

魏小飛：直播？

江湛：嗯，和我連個麥。

蔣大舟：我沒直播。

叢宇：我沒有。

費海：我也沒有。

祁宴：我們群是不是少了一個人？變回11了？

費海：臥槽，柏導退群了？發生了什麼！

江湛：我踢的。全員，直播連麥，誰？

彭星：我來，我來，直播嘛，那還不是想什麼時候就什麼時候，我來開直播。

十分鐘後，彭星的直播間——

【啊啊啊啊，星星開直播啦。】

【好晚了呀，怎麼這個點開直播。】

【我們崽怎麼了，漫漫長夜，無人可陪，需要直播排解寂寞嗎。】

【嗯？要連麥嗎。】

【誰啊誰啊？】

【還能誰，這種突然開的直播，連麥肯定是團員唄。】

又過了幾分鐘——

【！！！隊長！是隊長！江湛！】

江湛和包廂裡兩邊劇組打了個招呼，桌子稍微收了收，手機擺上桌，連上耳機，開了直播。

直播間連上之前，柏天衡靠過來看了一眼，低聲問：“直播？”

江湛塞著耳機：“是啊。”

柏天衡點點頭，轉身繼續和身旁的傅泉舟說話。

江湛進入直播間，和彭星連上麥，他的身影剛出現在直播視頻裡，左下角瘋狂刷動——

【隊長！隊長！】

【湛湛！湛湛！】

響應隊長號召特意開了直播的彭星：“你那邊幹嘛呢？怎麼有點吵。”

江湛：“在吃飯。”

彭星在鏡頭前撕開一包辣條：“和劇組的人嗎？”

江湛：“是啊，在吃夜宵。”

彭星：“我說呢，看著像是在什麼包間裡。”

兩邊劇組都在聊天，家長里短的，並不在意包廂裡有人直播。

大家該笑鬧繼續笑鬧，吵雜喧囂，耳機屏蔽了大部分雜音，直到包廂裡有人突然喊了一聲：“柏天衡，柏老師。”

直播間——

【？？？？】

【柏天衡？】

【柏天衡！沒聽錯，是柏天衡！】

【啊啊啊啊啊啊】

江湛淡定地坐在鏡頭前。

彭星的辣條直接卡在了喉嚨裡，狠狠地嗆了一口：“咳咳咳。”

江隊長沉著道：“喝點水。”

兩部直播的手機的屏幕頂部閃過微信提示。

【大型男男男激情狗廠（11）】

程晨：？？？？

魏小飛：理一下，理一下。

叢宇：湛哥先是踢走了柏導，然後群裡要求直播連麥，再然後柏導就在他旁邊？

楚閔：邏輯鏈有問題。

費海：有個屁的問題！嗑就是了！

直播間裡，喝水壓著咳嗽的彭星覺得有必要問一下：“你們不是劇組聚餐嗎？”

江湛神態放鬆：“今天比較巧，通告遇到了《無路可追》劇組，兩邊就一起吃飯了。”

彭星恍然：“難怪。”

左下角——

【柏天衡！】

【柏天衡！】

【柏天衡！】

彭星很想無視，也是這麼做的，結果沒憋住，還是問：“柏導在哥旁邊哦。”

江湛隨意的樣子，往左側掃了一眼：“是啊。”

柏天衡雖然和傅泉舟聊著，但因為覺得江湛今天有些反常，一直有用余光關注，見江湛看過來，跟著轉頭：“？”

江湛眼神示意：沒什麼。

柏天衡靠過來，往手機屏幕看了一眼。就這一眼的工夫，挨著江湛的一側身體很順利地進入直播鏡頭內——

【啊啊啊！】

【！！！】

【啊啊啊！】

不僅如此，江湛彷彿渾然未決，側頭和身旁人說了幾句，聲音通過有線耳機，傳入直播間。

柏天衡：“彭星？”

江湛：“嗯，是他。”

柏天衡：“他這麼晚還在直播。”

江湛：“聊一會兒。”

柏天衡：“要喝水嗎？ ”

江湛：“我杯子？”

柏天衡：“我給你倒。”

彭星默默地吃著辣條，坐在另外一頭的手機鏡頭前，一邊看著直播間對面，一邊掃著屏幕左下角。

【啊啊啊，今天是什麼日子，我要瘋了！】

【瘋了瘋了，這大晚上突然嗑到。】

【我的面膜！媽媽問我為什麼傻笑！】

【啊啊啊啊，彭星我愛你，你的直播開得太好了！】

彭星默默地翻出另外一部手機，登錄微信。

【大型男男男激情狗廠（11）】

費海：彭星彭星彭星，聊起來好嗎，聊他兩小時，哥，親哥！

彭星：我一時竟有些質疑，隊長開直播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費海：管他呢，聊起來好嗎！

楚閔：我好像有點懂這個邏輯了。

費海：邏輯不重要！不重要！

彭星繼續直播連麥，有一搭沒一搭地聊。

江湛這邊時不時喝口水，吃點菜，往周圍看幾眼，偶爾會和包廂裡的其他人說幾句話，十分隨意。

於是江湛的直播畫面裡，柏天衡的聲音、手、胳膊、肩膀時不時地露一下，露的最多的一次，是包間裡有人說了個笑話，大家都在笑，江湛剛好在直播，沒聽到，柏天衡傾身過來，鏡頭前和江湛臉湊在一起，低聲解釋了一遍。

屏幕左下角直接瘋了。

彭星和江湛的直播間人數很快爆了，全是微博上聞風而動奔過來嗑的。

柏天衡起先根本不知道，居家謝一個電話過來，張口就噴：“你們瘋啦？！”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不對。

柏天衡沒再和包間裡其他人閒聊，拿小號進直播間看了會兒，退出app，備忘錄裡打了一行字，舉起來，鏡頭外示意江湛。

柏天衡：準備公開了？

江湛掃完那五個字，抿著笑，看看他。

柏天衡：醉了？

江湛搖搖頭。

他當然沒醉，他只是克制不住，像第一次公演帶著那枚尾戒上台一樣，內心騷動。

好喜歡啊。

他真的好喜歡柏天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