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天衡有大大小小不少房子。
帶江湛去的那套,是晉南路的獨棟大豪宅。
三層, 前後左右都是院子, 還有泳池、球場、小花園, 甚至還帶一個高爾夫草坪。
江湛好歹也是曾經富過的, 到了地方下車一看, 都驚了。
他問柏天衡:“你一個人住這麽大?”
柏天衡一再強調:“不是一個人, 還有小狗。”
江湛跟著柏天衡從車庫進院子:“那你那隻小狗真是要幸福死了, 天天能在這麽大的院子裡撒歡到處跑。”
柏天衡側頭看江湛。
江湛回視:“嗯?”
柏天衡示意某個方向:“撒歡嗎?”
江湛轉頭看過去,一眼看到個綠底白線的小籃球場,頓時眼底一亮:“撒撒撒!”
打死極偶節目組可能都想不到,他們“強行”安排的聊天談心說開,到了江湛和柏天衡這邊, 完全就是男生high翻天時間。
江湛來了柏天衡這邊, 都沒來得及進門,籃球先打起來了。
而打籃球這種事對男生來說, 真的是只要有個球、場地合適,什麽衣服、鞋子, 通通不是問題。
江湛穿著T恤、長褲、板鞋照樣打,帶球、上籃, 跳射投球,渾身都是活力。
柏天衡站在場地旁邊看他打了一會兒, 眼裡只有那道高高瘦瘦的身影,看他帶球小跑、投籃、上籃,看著陽光落在他發頂、面孔上, 透出活力四射的朝氣。
柏天衡突然覺得,好像現在還是高中那會兒,他和江湛還是同學,天天見面,說笑打鬧,網吧包夜、球場打球。
柏天衡甚至能憶起當年站在場邊看江湛打球的心境,和現在別無二致,眼裡只有這個人,心裡也只有這個人,還很想靠近、再靠近。
柏天衡往球場中央走。
江湛已經完全活動開了,見柏天衡過來,立刻帶著球轉身,邊拍著球邊問:“打嗎?”
柏天衡:“打。”
江湛往後退,自然拉開距離:“你這幾年還打球嗎?”
柏天衡示意球,江湛傳球給他,柏天衡接到球:“拍戲的時候不怎麽動,之前一年在國外都有打球。”
江湛小跑到他面前,兩腿分開、膝蓋微屈,重心落在兩腳之間,1V1,做出準備姿勢:“我反正一直打。”
柏天衡瞄了眼籃筐的方向,拍著球,哼笑著斷言:“一直打也打不過我的。”
江湛的余光盯著柏天衡的動作,眼神上抬,眸色在陽光下格外澈亮乾淨:“打了才知道。”
柏天衡運球進攻,江湛擋球,一次不成,第二次就被柏天衡直接帶球過人。
男生不像女生,平常私下裡不會頻繁地肢體觸碰,至少柏天衡和江湛重逢這麽久以來,除了小窗口互動和入住寢室那天拉了就跑的兩次,沒有誰碰過誰。
打籃球除外。球類運動,身體無可避免會碰到。
從柏天衡開始運球,到帶球過人,再到籃下投球,兩人一直有肢體觸碰,江湛沒覺得怎麽樣,全身心都在打球上,柏天衡特意觀察,有意放水,讓他近身。
但就算這樣,江湛也沒從柏天衡手裡搶到過幾次球。
才打了十分鍾,江湛渾身是汗,後背全濕了,額頭的汗一直流。
江湛起先用T恤的領口、衣肩擦汗,擦著擦著,開始直接撈衣服下擺擦。
一邊擦,一邊露出平坦光潔、線條流暢的小腹。
柏天衡拍著球站在不遠處,看著看著,眼神深了。
他想江湛這麽多年真是一點沒變,以前高中的時候就愛這麽擦,不光拿自己的衣服擦,有時候還蹭他的。
柏天衡那時候高中,年紀小,心性不定,江湛打球後但凡有這個舉動,他那一天都能滿腦子黃爆,進而格外煩躁。要是江湛那天再惹他一下,說點什麽做點什麽讓他不高興的,柏天衡那一天基本就毀了,能擺一天臭臉。
好在,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
柏天衡現在看著江湛這麽擦汗,站在原地看著,最好江湛那身白恤不夠擦,再過來撈他的衣服擦。
結果江湛擦完,臉上汗沒擦掉,糊在眼尾睫毛上,也不擦了,更沒去找柏天衡,準備繼續打球。
柏天衡看看他,示意他眼睛、眉毛周圍:“汗。”
江湛抬胳膊、抬肩,衣服在臉上蹭了一把:“好了。”
柏天衡:“還有。”
江湛眼睛盯著球:“不擦了。”
柏天衡直接把球丟給江湛,走過去。
江湛接過球,一愣:“不打了?”
柏天衡沒說話,走到他面前,抬手,一手按住江湛的後腦杓,一手伸進自己T恤的下擺裡,撈起衣服,給江湛擦汗。
江湛後腦被掌心按著,眼睛下意識閉起,感官裡全是柏天衡靠近後的氣息,他甚至聞到柏天衡衣服上的味道,說不出來是什麽,也不香,但就是能分辨出來,這是屬於柏天衡的氣息。
江湛心跳當場飆速,心道太近了,不能這樣。
幸好只是擦臉,擦兩下就結束了。
江湛睜開眼睛,為了掩飾,故作不滿:“輕一點,疼,皮都被你衣服蹭掉了。”
柏天衡好笑:“以前99三件的T,你自己擦了沒喊疼,現在九千九的T,我擦就蹭掉皮了?”
江湛下意識去看柏天衡身上的衣服,眨眨眼,九千九?
柏天衡:“看什麽?”
江湛露出思考的神情,示意柏天衡:“你再擦一遍看看,我再重新體會一下,剛剛可能是錯覺。”
柏天衡被他逗笑,作勢要再撈衣服給他擦,江湛抱著球跑開。
跑開的時候,江湛忍不住想,幸虧當年高中的時候還沒彎,那會兒要是已經彎了,再時不時拿柏天衡的衣服擦個汗,他真是大學都不用考了。
這剛好也提醒了江湛,還是得和柏天衡保持距離。畢竟現在不是以前,以前是真真正正的光明磊落,現在是光明只在表面,磊落全靠友情的意志力。
於是後面,江湛打球歸打球,汗就隨便甩甩,實在要擦,就問柏天衡要毛巾。
“毛巾?”柏天衡扔了球,單手捏住衣服下擺,直接脫了,丟過去:“不是要重新體會嗎,剛好。”
“……”
江湛低頭,看看手裡的九千九T恤,再抬頭,看到柏天衡裸了半身,寬肩窄腰,腹肌明顯,站在不遠處。
這一刻,江湛清晰地體會到自己體內gay天性的複蘇。
真是看一眼就忍不住想硬。
江湛單手抓著手裡的衣服,撇開視線,吐了口氣,裝作是打球打累了,抬起空著的那隻手,給自己扇了扇風。
柏天衡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內心十分認可節目組對於今天白天的“強行安排”。
甚至自信心破表地想,這樣的“強行安排”和單獨相處多來幾次,離摘尾戒基本不遠了。
“有水嗎?”江湛轉移話題。
柏天衡:“水在冰箱,進去吧。”
江湛點點頭。
柏天衡把滾落在地的球撿起來,問:“還打嗎?”
江湛還是沒去看柏天衡,抬眼看了看日頭:“不了吧,太曬了。下次再打。”
柏天衡:“好。”
進屋後,江湛總算見識了這棟豪宅的真面目。
很大,寬敞,硬裝軟裝到家具擺設,全都乾淨利落,只看玄關的鞋櫃就知道,這房子的主人是獨居。
柏天衡去廚房拿了兩瓶水,遞給江湛一瓶,準備帶他參觀房子。
江湛手裡還拿著柏天衡的衣服,抬起來示意了一下,問:“你衣服直接就不穿了?”
柏天衡擰開瓶蓋,面朝江湛仰頭喝了一口,身體線條隨抬臂仰頭的動作打開,荷爾蒙突顯。
江湛面上看得正大光明,心裡一點也不光明。
他甚至有點心猿意馬,想柏天衡成年後的身材他以前隻p過,現在終於親眼看到了。
用粉圈的話:好嗑。
江湛:“……”友情的意志力呢!?別翻船啊!要翻也不能當著柏天衡的面翻!
江湛再一次默默轉開視線。
柏天衡從始至終都拿余光在看他,江湛的反應,真是彎得不能再彎。
同時還發現另外一件有趣的事:他又沒脫光,赤個胳膊而已,有什麽不能看的?
男人裡,就算是gay,看同性的上半身,沒什麽想法的話,也不至於說看一眼都不行。
除非……
柏天衡擰起瓶蓋,嘴裡含著水和意味深長。
除非——這裸著的地方,剛好戳中某些人的品味。
柏天衡:極偶真是沒白參加,該給節目組頒個錦旗。
江湛看他喝完水了,把手裡的衣服丟過去,柏天衡接過,反手丟到開放廚房的島台上。
江湛邊喝水邊拿眼神詢問:?
柏天衡:“不穿了,太熱了,都是汗。”
江湛:“……”好吧。
柏天衡從開放式廚房走出來,“光明磊落”地說道:“你衣服全濕了,也脫了吧。”
江湛一口水差點噴出來,強忍著,把差點噴出來的水硬生生咽了下去,故作自然的樣子,搖頭:“不用了,剛好穿在身上,吹吹空調晾晾乾。”
柏天衡:“會著涼。”
江湛:“不會的。”
柏天衡:“會。”
江湛:“真不會。”
柏天衡突然話鋒一轉:“都是汗,去洗個澡吧,洗澡也不要嗎?”
於是不久後,江湛拿著新替換的衣服,走進了柏天衡家至少40平大的衛生間。
沒辦反,洗澡這個,邏輯通順,理由充足,還真不好拒絕。
雖然感覺上怪怪的:這第一次來,剛進門別的不乾,就先洗澡?
江湛衝了個涼,出來的時候內褲穿的自己的,衣服和中褲都是柏天衡的。
不穿不知道,衣服一套進去,衣服的肩寬足足大了半號,不合身,中褲也一樣,松松垮垮的。
他從一樓洗漱間出來,柏天衡還原樣赤著胳膊,正靠在落地窗前一個單人躺椅上刷手機,見江湛出來,側頭抬眸。
江湛穿著他的衣服,衣服有些大,尤其是衣肩領口那裡,褲子的腰帶也松,褲腿下露出的小腿又白又瘦。明顯他穿衣的尺寸要比自己小半號。
男生剛洗過澡,短發濕漉漉地塌在腦袋上,脖子上掛了條毛巾,明明攜了半身水汽出來,整個人卻清清爽爽,身上還帶著柏天衡自己常用的那款沐浴露的香氣。
就好像,江湛突然就屬於了這裡。
柏天衡靠坐在躺椅上,眼神一下子深了,喉結滾了滾。
他現在真是需要極力克制,才能勉強做個人。
江湛對此一無所知,拎著自己的臭汗T恤出來,說:“洗衣機借我用一下。”
柏天衡放下手機,站起來:“衣服不是太要緊,就放著吧,你要穿,改天洗乾淨熨好帶給你。”
江湛提醒他:“大哥!絕美,絕美好嗎。出大樓一身衣服,回大樓另外一身衣服,你還怕cp粉嗑不到硬糖是吧。”
柏天衡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卻故意裝聽不懂:“衣服怎麽了?什麽硬糖?”
江湛:“……”
柏天衡正在不做人:“解釋一下,我真的不懂。換身衣服,cp粉能嗑什麽?”
江湛:還能嗑什麽,嗑她們CP粉腦海裡天馬行空的各種YY。嗑她們無限發散的思維和自恰又縝密的邏輯鏈。嗑她們所有能想象出來的兩個男人之間的親密互動。
比如,白天出門一件衣服,晚上回去另外一件衣服,衣服還明顯不合身——
粉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定發生了什麽不可描述的事情!!一定是!!!
這個不可描述的事情具體是什麽,江湛連個開頭都不敢去想。
總之,衣服必須穿回自己的。
江湛自動略過柏天衡的問題:“樓下有洗衣機嗎?”
柏天衡也自動略過江湛的問題:“衣服為什麽不能穿我的?”
江湛轉頭準備自己找洗衣機。
柏天衡抿著笑,看他轉頭去找,頓了頓,故作恍然,繼續不當人:“難道是……粉絲扒出來你穿的是我的,然後覺得……”
江湛豁然轉頭:“誒!”
柏天衡看著江湛,發現他耳朵紅了,終於不再逗他了。
“洗衣機一樓有,衣服給我吧,我幫你去洗。”柏天衡走向江湛,從他手裡拿過衣服,又十分順手地在他腦袋上揉了一下,揉那一頭濕漉漉的軟毛,“你管別人說什麽。”
江湛臊得耳朵滾燙,還要故作平靜。
柏天衡往洗衣房的方向走,邊走邊道:“不是說了嗎,光明磊落。”
江湛抬手摸了摸耳朵,心道,不一樣。
對外的關系上,當然光明磊落,但私下裡的相處,對他這個彎的來說,真的磊落不起來。
沒辦法,誰讓柏天衡的外在剛好全都在江湛的審美點上。
柏天衡去開洗衣機的時候,江湛站在原地用毛巾擦頭髮,默默想著,要不要乾脆和柏天衡坦白自己的性向。
還沒用上理智分析,下意識就覺得:不行。
為什麽不行?
潛意識也很快給了自己回復:怕到時候朋友都沒得做。
畢竟柏天衡那邊說著不要管別人說什麽,要磊落光明,結果自己這邊是個gay……
江湛擦好頭髮,喝了口水:友情的意志力,看來得加強加強再加強。
身後,柏天衡設置好洗衣模式,從洗衣房走了回來。
不但人回來,還套了件衣服。
“江湛。”柏天衡隨意的口氣。
江湛喝著水,回頭。
柏天衡:“有件事,我之前沒來得及和你說。”
江湛咕咚咕咚喝水,一大口水包在嘴裡,聞言點點頭:“嗯。”你說。
柏天衡倚著客廳裡一張矮桌,靜靜地凝視他:“我喜歡男生。”
江湛吞水的動作一頓,不可思議地緩緩抬眼。
柏天衡用了一個他更容易理解的詞:“gay。”
“噗!”
江湛一口水全噴了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 柏知道湛湛gay,也讓湛湛知道自己gay,平等的立場,才能有好的愛情吧
柏一直很疼湛湛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