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運動會錄製完畢， 周六， 極偶第五期準點放送。

　這一期主要播放了第二次淘汰後，52位正式學員和8位待定組學員的第二次公演分組，訓練、生活日常。

　到這一期， 學員間點讚通道的競爭變得激烈起來，第五期當周的前十一人的排行情況一直在不停變動， 尤其是第九、第十、第十一的人選，五六天的時間裡上上下下，每天都會不同。

　而隨著極偶的播出、花絮的放送、前線的路透， 觀眾粉絲對各個學員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學員們在大家眼中，不再只是一個貼著名帖、登上初評舞台的陌生面孔，他們在粉絲眼裡有血有肉， 有性格有脾氣，立體飽滿。

　比如叢宇，原本大家對他的印象都是嘻哈風， 看了幾期極偶和花絮才知道， 原來粉絲眼中的酷宇私下裡沒那麽酷， 有點二， 有點跳脫，最喜歡打鬧玩笑。

　比如祁宴，鏡頭前是花瓶，私下裡特別乖，很聽話。其他練習生跳舞就跳舞，他還特別注重保養， 護肘、護膝從不離身。

　比如魏小飛，粉絲眼裡年紀很小的弟弟，都以為他是跟著哥哥們行動的那個，結果他不但能擔事兒，懂統籌，總結能力強，還能帶著哥哥們跳舞。

　比如甄朝夕，大家眼裡是個演員，卻有極強的舞台風格，可以在主任形象和愛豆形象之間來回切換。

　比如彭星，帶妝是個A爆的型男，私下裡有點二，酷愛表情包，會主動要求粉絲給自己做表情包。

　比如費海，實力強、粉絲多，極偶播出才兩期，他就已經在點讚排行的前十一。結果第一次公演，粉絲送來的花籃別的什麽都沒寫，就寫了四個字“別嗑！忍住！”。被戲稱為全網唯一一個嗑糖嗑紅的愛豆。

　比如蔣大舟，為人有點硬杠，有點憨，深度掌機迷，粉絲的路透裡不是在玩掌機就是拿著掌機，知名江湛小跟班。

　……

　再比如，江湛，完全打破了觀眾固有的對學霸、理工科男生的印象，有顏有梗情商高，不染發是校草，染了發是洋氣，鏡頭感一天比一天好，魔方還玩得溜，關鍵是，在絕美引人關注的前提下，還能迅速脫穎而出，讓人眼前一亮。

　而周六晚上的第五期放送，第二次公演分組備受關注。

　這次分組不再是抽簽，而是自選顏色，總共八個顏色卡，正式的52位學員大家各憑喜好選擇顏色，同顏色的一組，正式學員選擇完畢後，剩下的八位待定組學員再分別進行選擇，分到八個組中。

　八個組，四組七人，四組八人，如果有哪個組正式學員多出，就根據點讚數，末位重選。

　對於顏色的選擇，大家自然都很謹慎。

　考慮曲風、舞風可能會對應的顏色之後，江湛選擇了黑色。

　最終和他同組的分別是甄朝夕、費海、徐焙焙、程晨、何未桐，黎晝。

　其中黎晝待定。

　而黑色對應的，不出預料，是一首經過改編後，風格偏暗黑系的英文歌。

　曲目《tomorrow》。

　放送的視頻裡，這首歌的舞曲demo一出來，許多學員就下意識看向了江湛他們組的徐焙焙。

　徐焙焙自己也露出緊張的神情，全程正色臉看demo，根本不敢去看同組的其他學員。

　別組當時就有人低聲議論：“這個風格徐焙焙不合適吧？”

　“可他自己選的黑色，他應該知道黑色可能會對應的曲目風格。”

　“想要找突破嗎？”

　“他不太能突破得了吧。”

　“別這麽說。”

　連視頻彈幕上都在說，徐焙焙根本不適合這首歌，他的形象太暖萌了，就該選粉色，或者天藍色，那兩首的風格就很適合他。

　畫面一切，是徐焙焙的問答訪談。

　字幕君：為什麽選擇了黑色。

　戴著圓眼鏡、素顏也很可愛的徐焙焙苦笑了一下：“因為我知道我自己一直給人的印象，就是那種有點萌有點可愛的男生，我也想過要不要選其他顏色，比如粉色、藍色，但我最後還是覺得，我想試試和自己氣質反差的其他曲目。”

　字幕君：有信心嗎？

　徐焙焙連連搖頭：看到demo的時候，我心裡就虛了。

　怎麽個虛法，練舞的時候有多虛，第五期是沒有的，得等到第六期公演舞台，才會一起放送。

　而節目之外，分組後的現實情況卻是，徐焙焙跳得非常好。

　他戴了眼鏡，一頭卷毛，形象可愛，而摘了眼鏡，用黑發箍把頭髮箍起來，對著鏡子跳舞的時候，神情完全符合《tomorrow》的風格。

　拋開他本身的氣質形象，練舞的時候，根本沒人把徐焙焙三個字和可愛軟萌聯系在一起。

　不僅同組的人聯系不起來，他自己本身格外的鐵直。

　費海見他箍頭箍，耳朵後面夾出深深的兩道印子，對他說：“你不能換個隱形劉海貼嗎？”

　徐焙焙眨眨眼：“那是什麽？”

　舞蹈老師為了讓大家更準確的進入狀態，練舞的時候特別提議：你們畫個黑口紅，在自己身上找找那種暗黑系的狀態。

　徐焙焙第一個拒絕，說：“我台下一般不帶妝。”

　舞蹈老師把口紅拿出來，徐焙焙一臉拒絕，轉頭就跑。

　去四方大廈試穿舞台造型服裝，徐焙焙那身造型看起來像個裙子，他也是一臉隱忍。

　大家這才意識到，徐焙焙的萌系可愛都是觀眾的錯覺，他本人的鐵直，和江湛簡直有得一拚。

　這兩位鐵直，某次還在晚飯時間，發生過這麽一段對話。

　徐焙焙：“我太討厭化妝了，什麽半永久，我這輩子都不想擁有。”

　江湛：“發際線都不可能去紋。”

　徐焙焙：“我到現在都分辨不出黑色眼線和棕色眼線的區別，看起來完全一樣。”

　江湛：“沒錯，大地色系的眼影，看起來完全一樣。”

　徐焙焙：“口紅也都一樣。”

　江湛：“還有腮紅。”

　徐焙焙：“你知道什麽是CC霜嗎？他們跟我說和粉底差不多，結果又告訴我，不是粉底。然後拿給我看，就是粉底。”

　江湛：“有個粉餅一樣的東西，他們說是氣墊，我問什麽是氣墊，他們說是類似粉底，用了的確就是粉底的效果，結果我說扁的粉底，他們又說那是氣墊。”

　徐焙焙：“液體腮紅，你見過嗎？”

　江湛：“腮紅還有液體？”

　徐焙焙：“上次化妝之前，化妝老師還拿兩根棉線在我臉上刮了一圈，說是把絨毛除掉，粉底更服帖。”

　江湛：“節目組送你面膜了嗎？一天一片？”

　徐焙焙：“送了，還強製要求一次敷滿15分鍾。”

　江湛：“你敷了啊？”

　徐焙焙：“偶爾。”

　江湛：“我也是，我明明都已經在用精華了。”

　這段對話差點沒把旁邊吃飯的同組學員、vj老師給笑死。

　直男對護膚品和化妝品的怨念，真的不以進不進娛樂圈、做不做偶像為轉移。

　而錄製第二次公演分組到第五期極偶放送這期間，除了運動會，學員們全在練曲練舞。

　從前不熟悉的，沒合作過的，大家一起努力，同吃同練習，漸漸也熟了。

　程晨：很酷的男孩，台前幕後都酷，行李箱裡有無數雙墨鏡，每天不重樣。

　何未桐：沒什麽特別的個人風格，實力和人氣不高也不低，會和大家說笑，但也保持一定的距離。

　黎晝：待定組學員，人氣不高，應該是和公司早就溝通好了，知道自己第二次公演之後一定會被淘汰，抱著最後一次上台的心態在練習，很努力，很認真。

　七人裡，江湛和費海、甄朝夕本來就熟，和剩下幾個都是第一次組隊合作。

　組隊之後，徐焙焙、黎晝和江湛走得很近，程晨酷酷的，和誰相處都一樣，何未桐或許是性格的原因，和江湛一直保持一個格外客氣的距離。

　江湛雖說性格外向，一直備受矚目，習慣性做領頭羊，但也不是每個人都能處得來，也從不強求別人一定要跟著他的節奏。

　大家目標一致，都是為了第二次公演，並不需要額外拉關系。

　所有組員，他都正常相處，熟悉的開玩笑多聊，不熟的客氣客氣，大部分時間都在練舞。

　周五運動會，於江湛來說，是特別的一天。

　這一天，柏天衡展示了過去從未有過的一面，騷到他身上來了。

　這一天，他跳過了一九五，在極偶期間的種種經歷、重燃的心緒、積極的精神狀態，終於讓他開始走出過去那段陰影。

　這一天，江湛再一次覺得，生活和過去不同了。

　C位的目標明明就在原本的高度，可江湛就是覺得，那個高度沒有那麽遙不可及了。

　周六晚，十一點半，極偶放送完畢之後，節目組特意安排人，給每個學員報備了截止當天十點，他們如今的名次。

　江湛在寢室裡拿到寫著名次的信封，打開卡片，是一個“5”。

　他又進了一名。

　而第五，只是十點前的排名，十點後，隨著第五期節目的放送，在各家粉絲路人都在努力砸數據投票的情況下，他的點讚排名，在凌晨三點的時候，直接殺到了第三。

　這不僅是狀元姐姐、喜歡江湛的路人、傳說中的A大校友同時砸錢的結果，也是江湛自己的努力和實力。

　他那段在練習室十秒玩兒魔方的視頻傳播開後，吸粉無數。

　自己幕後精修的路透照也頗受好評。

　運動會之後，現場觀眾瘋狂安利的一九五，更是把江湛本人和體育好的學霸男神人設，完美地契合到了一起。

　再度吸粉。

　而奇妙的是，明明在運動會現場，江湛和柏天衡不但同框，還擁抱了，按照粉圈女孩的習慣，這個時候就該二話不說，原地宣布絕美當場複婚。

　結果沒有。

　不僅因為王泡泡她們那群去了現場的粉絲，有意低調，圈地自萌，也因為江湛的運動天賦蘇破全場。

　蘇得追星女孩都沒顧上絕美，光顧著嗑江湛了。

　而嗑江湛和嗑其他愛豆還不太一樣。

　嗑其他愛豆，可以做老婆粉、媽媽粉、事業粉，等等款型的粉。

　嗑江湛，那就好像圍觀了校園裡長得帥、學習好、性格好、運動技能滿分的學長。

　就問女孩們，誰上學的時候沒聽說過、議論過、圍觀過學校裡的校草？

　這種各項技能點都近乎滿分的校草，更是能迷倒全校女生！

　老婆粉？

　不存在的。

　喜歡了江湛的追星女孩，從這一刻開始，全部都是學妹粉！

　看學長打球，在路上、圖書館、食堂、學校附近偶遇學長，聽說學長參加了辯論賽，聽說學長加入了某個社團，聽說學長去哪個實驗樓上課，和舍友一起瘋狂嗑學長。

　學妹粉：我可以我可以我們都可以！

　粉江湛，粉得何止是偶像，是幾乎所有女生在學生時代對男生的憧憬。

　而這些憧憬，如今不再是想象和虛幻，是一個真實的人。

　是江湛。

　與此同時，就在周六播出極偶第五期的時候，A大學生會更新了一條微博視頻。

　是多年前A大的開學典禮，江湛作為金融系的學生代表，上台做開學致辭——

　視頻裡，江湛白衣黑褲，手持演講稿，體態端正地走上典禮台。

　剛在演講台後站定，放下手裡的演講稿，抬眸往台下看了一眼，視頻裡就是清晰的倒抽氣聲。

　江湛抬手，把話筒的高度調到適合的位置，定氣凝神地抬眸，開始半脫稿致辭。

　那時的江湛還未滿二十，臉上尚帶著幾分少年人的稚氣，卻是全然的風發自信，他的眸光格外亮，氣場很穩，半脫稿致辭，語速和致辭內容不出半分差錯。

　簡單地致辭完畢，他在掌聲中收起演講稿，對著台下的學生、老師鞠躬，對著側旁舞台上的教授、領導鞠躬，再自信飽滿地走下舞台。

　走下舞台後，鏡頭依舊對著他，江湛在持續不斷的掌聲中低頭垂眸笑了一下，好像是剛剛的致辭有些緊張，致辭結束，終於松口氣。

　再抬眸，他看向鏡頭，近距離的拍攝中，江湛俊逸的五官毫無遮擋，帥氣溢滿整個屏幕，而他的神情中，全然是名校學子的蓬勃朝氣。

　@A大學生會：@極限偶像—江湛你與少年，未來可期。

　接著@A大圖書館@A大校友會@A大論壇@A大研究生會，紛紛轉發。

　無論同級不同級、是不是一個專業的A大學子，紛紛在視頻微博下留言。

　【學生會竟然把這段致辭的視頻翻出來了？當年我就坐在台下，真的，太帥了！到現在都記得學長一上台，台下全是倒抽氣的場面。】

　【同在台下，不同專業，學長從我旁邊走過去，我都看傻了！當年真的是紅遍全校，連最遠的研究生校區都知道他。】

　【追他的真的一大把好嗎？不瞞諸位，我寫過情書的，就是沒敢送。（笑哭）】

　【情書誰沒送過？我還找人問過他們班的課表，為了看他，悄悄溜過去上過幾節課。】

　【看我！看我！同班在這裡！江湛能做學生代表上台致辭不止是因為他帥好嗎，他真的超聰明努力，我們專業老師上課講課超綱超課本是日常慣例，我當年學專業學得一頭大，他次次都是第一好嗎！】

　【同級，隔壁班，我知道你們關心什麽。是校草沒錯，是男神沒錯，沒戀愛，沒女友，如果有，沒錯，就是我（並不）。】

　【我是隔壁學校的，江湛真的超有名，我們食堂阿姨都知道他。（捂臉笑哭）】

　……

　就這樣，在極偶剛剛播出，相關話題還沒露頭的時候，這條致辭視頻直接空降熱搜。

　有人議論說，這是江湛運氣好，上了A大，長得又帥，還能致辭，才能有這樣豔壓其他學員的風頭。

　這條酸溜溜的評論，被路人一句道破：“長得帥，是爹媽給的，基因好，考上A大，說明聰明又努力，能做新生代表上台致辭，一定有過人之處。哪點不是靠他自己？不靠他自己，靠只有鍵盤的網友？這屆網友還講不講道理了？”

　對這些，江湛一無所知。

　節目組沒有告訴他這些，但上上下下的工作人員都看到了那條熱搜。

　極偶工作群裡，大家熱火朝天地聊著，所有人都覺得，江湛簡直完美到無可挑剔。

　就算最後C位不是他的，他也絕對能紅。

　小夥伴紛紛@齊萌，誇他：“有眼力。”

　接著又聊起，江湛現在這個勢頭，公司那邊怎麽還沒動靜，不是早該弄個經紀人過來談合約，早早把人簽下了嗎。

　有知道內情的直接道：“怎麽可能，我們公司拿不下人的，成團出道之後，都拿不下人。”

　“？”

　“大哥大姐們，怎麽回事，柏老師就最近消失了一段時間而已，大家怎麽能把他忘了？”

　有人回復：“被柏天衡公司簽了？”

　其他已經領悟的人回復：“他的意思是，柏老師罩著人，誰都動不了的，現在除非江湛自己要簽哪家，否則誰都別想湊過來。”

　群裡靜了一陣。

　突然有人道：“我們是不是又要開小會了？@導演。”

　另外一人回：“別@導演了，導演頭都要禿了。”

　“（笑哭）我們導演太不容易了好嗎，那邊絕美都拆了，我們導演還在瘋狂質疑兩人的同學情誼到底純不純。”

　就像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議論的那樣，江湛的勢頭太猛了，盯上他的人很多，他也擋了很多人的路。

　他至今還能沒有任何阻礙的在極偶這邊訓練錄製，一方面是節目組下了決心屏蔽亂七八糟的事，更多的，是柏天衡那邊的力保。

　最開始，鵝廠看江湛條件那麽好，就想讓旗下的經紀公司簽下來。

　自家的經紀公司想簽個自家節目裡的素人，多的是辦法，手段用起來，總能叫人乖乖就犯。

　是柏天衡親自擋掉的。

　柏天衡有這個勢力，也有這個面子，鵝廠沒敢動人。

　再後來，就是各種蠢蠢欲動的經紀公司、娛樂公司。

　大家想法都很一致，試試麽，萬一就行了呢，不行就算了，試試又沒損失。

　依舊是被柏天衡那邊襠下的。

　柏天衡不需要放話，有絕美在前，他出面，各家自己領悟。

　無論領悟到什麽程度，誰都不可能動得了人。

　周日，看到那條熱搜上的致辭視頻的時候，蘭印輝還在公司當面對姚玉非道：“還真是不得不說，你當年的眼光也太好了。”

　跟著揶揄：“這種極品都抓到手了，還分什麽手？要是我，跪舔都要把人牢牢抓在手裡。”

　又道：“我當初準備把人踢走，做得對吧？現在看看，你看看，這勢頭多猛！”

　蘭印輝又冷哼：“真的，早幾年出道，還有你們這些愛豆什麽事。紅的只會是他！等著吧，娛樂圈新人換舊人，等他紅了，你就能過氣了。”

　蘭印輝平常對姚玉非就有所不滿，難得逮到這個機會，自然狠狠地訓斥。

　又說：“你要不要現在去試試看，看能不能把人追回來？”

　蘭印輝：“柏天衡罩著歸罩著，管得住人，管得住心嗎，當初你們都是同學，江湛還不是喜歡你，沒喜歡柏天衡？”

　蘭印輝：“去啊，萬一江湛對你就是念念不忘呢？我看花絮裡，祁宴整天跟著他，還挺招他喜歡的，說不定江湛就是好你們這一口的呢。”

　姚玉非被說得臉色鐵青，差點當場翻臉。

　蘭印輝看他神情，以為他要生氣了，等著，結果姚玉非臉色青著青著，突然笑了。

　蘭印輝一頓：“怎麽？”

　姚玉非諷笑：“追回來？你是在嘲笑我，還是說真的？追回來？”

　蘭印輝當然只是為了嘲諷。

　誰會讓自己手裡的藝人主動去戀愛，還是和男生戀愛。

　但姚玉非這個神色和語氣，蘭印輝一看就覺得不對，他想了想，琢磨了一下，試探著問：“你們分手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麽？”

　姚玉非神情冰冷。

　蘭印輝的神情也淡下來，不再說那些有的沒的了。

　他還特意站起來，合上了玻璃窗的百葉簾，鎖上了辦公室大門，走回來，挨著辦公桌桌沿，居高臨下的看著姚玉非。

　姚玉非沉默著，心底卻被剛剛經紀人的幾番話，徹底惹惱了。

　其實從第一次公演，他特意戴上那塊手表，又在副舞台上說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話開始，他的心態就急轉而下。

　他實在太嫉妒江湛了。

　從前嫉妒江湛的一切，如今嫉妒江湛能這麽迅速的翻身，又有那麽多的助力。

　憑什麽？

　到底憑什麽！

　姚玉非本來不想、也不該在經紀人面前多說什麽，他嫉妒江湛不假，和經紀人也沒關系好到什麽都能說。

　但他真的太嫉妒了。

　都畢業這麽多年了，江湛竟然還能有A大的光環，還能憑一個開學典禮致辭上熱搜？！

　姚玉非心底嫉妒得發瘋。

　他終於沒控制住，抬起冰冷的、眼尾微紅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男朋友？惡不惡心。”

　周一，節目組某間小會議室。

　導演和幾個主要工作人員看著面前的何未桐，均是一臉不敢相信：“你要換組？”

　何未桐神情堅定：“是的。”

　導演瞪著眼睛：“周三就要錄製第二次公演，你在這裡和我開什麽國際玩笑？”

　何未桐繃著後槽牙，沉默著，耳畔是昨天晚上姚玉非在安全通道裡和他說的一番話。

　“gay嗎？”姚玉非的聲音輕輕的，“嗯，娛樂圈是挺多的。”

　何未桐光聽聽就覺得惡心，忍住了。

　姚玉非寬慰的口吻，繼續道：“如果一個組合裡有性向和自己不同的，的確不太方便相處吧，尤其對方還喜歡男生。”

　姚玉非：“你是因為……江湛的關系？”

　姚玉非：“嗯，我也聽說了一些。”

　何未桐打斷他：“他是？真的是？”

　姚玉非沒有說話，靜靜地回視他，給人一種答案不言自明的意味，何未桐愣了愣，露出了一個極度反胃的表情——他恐同。

　姚玉非：“你沒事吧？”

　何未桐白著臉搖搖頭。

　姚玉非意味深長：“其實也不一定。”

　何未桐作惡的表情更甚，當場乾嘔了一口。

　他之前隻以為什麽絕美，都只是亂傳的，江湛看著就不像，柏導更也不像，只要不是真的gay，就沒什麽，大家照常組隊合作。

　可萬萬沒想到，江湛竟然是？

　何未桐也想告訴自己，小姚老師說的未必是真的，但姚玉非從第一期開始就對他分外關照，何未桐覺得姚玉非沒必要騙自己，也沒理由拿其他人的性向框自己。

　何未桐怎麽都忍不住，想著想著，又乾嘔了兩下。

　所以，他根本沒辦法繼續和江湛一隊。

　只要想到和他一個教室跳舞，跳舞的時候站位還靠在一起……

　何未桐抬起視線，白著臉看導演，心一橫，說出了姚玉非教他的話：“如果節目組堅持不給我換組，我只能主動退賽了。”

　導演脫口而出：“你放什麽屁？”

　這麽大的平台自製的這麽大的選秀，何未桐點讚排名還在三十名左右，突然退出，粉絲觀眾會怎麽想？

　算不算節目事故？這個事故又要由誰承擔？！會給節目帶來多大的負面影響？

　這小孩兒哪家公司的！？這麽不計後果？

　導演氣得昏眩，還沒再開口，何未桐一口咬死：“換到哪組都行，只要別讓我和江湛一組。”

　這邊何未桐剛提議要換組，那邊齊萌聽到消息，就悄悄溜去訓練室，避開鏡頭，把江湛叫到角落裡。

　齊萌：“你跟何未桐怎麽了？是不是相處得不太愉快。”

　江湛閉掉麥，不明所以：“沒有，還行，挺客氣的。”

　齊萌皺眉：“他剛剛去找導演要求換組了，今天周一，周三錄製，他真的瘋了，拿退賽要挾節目組。”

　江湛反應很快：“因為我？”

　齊萌：“是，所以我才來問你。”

　江湛腦海裡飛速回憶著跟何未桐相處的細節，神情冷靜，同時在想，如果何未桐退組，他們組的公演怎麽辦。

　《tomorrow》的舞曲具有故事性，每個人在舞蹈裡都有相應的角色，少一個人都不行。

　何未桐的突然退出，也太匪夷所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