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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怖》第186章 緋色之獸33┃山洞。
雖然大家的心情陰霾沉重,但在這種緊迫情況下,什麽事情都不能耽誤。

 趙燕寶從蕭琴仙的口型裡發現了線索——字在額頭上。

 “這會是線索嗎?蕭琴仙怎麽會知道的?”很多人都想不明白。

 “蕭琴仙身份特殊,而且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呈現出了瘋癲狀態,那麽這句話到底是出自誰的口就很難說了,”趙燕寶思索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強迫自己說出了一個不合科學的論斷,“那種瘋癲狀態可能是兩個靈魂爭奪身體的時候產生的,甚至可以理解為城內與城外的對撞。”

 無論怎樣,這句話應該都不是空穴來風。

 字在額頭上,這不禁讓人想起《啟示錄》裡面那個騎著緋紅色獸的女人,她的額頭上就有字。

 這句話與其說是線索,不如說是一種加重語氣的重申。

 “可是,雩北國這三個字兒不可能在一個人的額頭上!”衛東眨了眨紅腫的眼睛,說出自己的想法,“這個城市裡的好多人都見過這三個字,但不可能那些人都見過這個額頭上有字的人!除非他是心城的市長……”

 朱浩文:“說不定是一種抽象表達,比如一個雕塑的人或動物,額頭上面刻了字。”

 “即使是這樣,這個雕塑也肯定是個標志性的東西,不然不可能那麽多人都見過。”秦賜看著手上的地圖,因為看得太久,幾乎快不認識上面的那些小字了。

 “這樣,大家都冷靜一會兒,先休息一會兒眼睛,”牧懌然說話了,“我現在開始讀出地圖上的地名,每讀一個會把這個地名圈起來,讀完一部分再換柯尋讀。目前想到的也只能是換一個角度,有些東西看不到說不定能夠聽到。”

 眾人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便都閉上眼睛聽牧懌然讀地圖上的地名。

 “耀光大廈,心形湖公園,彼此街,愛慕旅社,徘徊站……”牧懌然慢慢讀著,邊讀邊用鉛筆勾畫著圈。

 此時此刻,大概是眾人進入畫中以來最為安靜的慢時光,秦賜閉著眼睛,恍惚感覺自己像在聽電台的午後欄目。

 半個多小時之後,輪到柯尋讀,聲音的突然變換讓幾乎昏睡的眾人又打起了精神。

 柯尋讀著讀著,就突然聽到了同伴們喊停。

 “再把剛才的地名讀一遍。”說話的是朱浩文。

 柯尋自己都有些困倦了,看了看自己剛才畫的那個圈:“蜜島。”

 “不是這個,是這個島的前面!”趙燕寶說。

 柯尋定睛一看:“鵝山。”

 所有的人都不再說話,眼睛望著柯尋。

 “鵝山,這是心城郊區的一座山,有什麽問題嗎?”柯尋不明所以。

 朱浩文直接用筆在紙上寫下了兩個字:“是這兩個字嗎?”

 看到這兩個字,柯尋總算明白了——朱浩文寫的是“額山”。

 柯尋慢慢搖頭:“這個是大白鵝的鵝。”

 牧懌然走過來拿過地圖,仔細看了看地圖一側關於鵝山的景點說明:“鵝山,原稱額山,因整座山形似美人額頭故而得名,後傳為鵝山。”

 這下子所有人都坐不住了,衛東直接湊過來看:“這座山在南郊!咱們現在就去!”

 “咱們用不用帶上什麽工具?”秦賜站起身來,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帶些什麽好。

 “現在已經快6:00了,我們沒有時間去攀岩或是挖掘,夜幕降臨後我們又得回到住處。”還是牧懌然比較冷靜,“抓緊時間就這麽去吧。”

 於是一行人出去攔了兩輛出租,就直奔鵝山了。

 一個小時之後,幾人來到了鵝山腳下。

 這座山並不高,孤零零的一座,形狀的確有些像額頭。

 此時已近黃昏,但天光還算亮,大家打量著這座山,不知該從哪裡入手。

 “剛才在車上問過司機師傅,他說鵝山最著名的是眉心洞,還說裡面有奇景。”柯尋已經發現了位於山腳下中央部位的一座山洞。

 大家沿著山路深一腳淺一腳的向山路行去,山洞上方有一塊石匾,上面恰寫著“眉心洞”。

 “這個山洞怎麽還有石門呢?這咱們怎麽進去啊?這麽重的石門推得開嗎?”衛東望著山洞裡面的那一對石門,感覺特別像拍西遊記時的現場。

 山洞的旁邊有一座石碑,上面鐫刻了這座山的簡介,大家圍在石碑旁逐字逐句觀看。

 “這座碑居然是當初城裡和城外共立的,”趙燕寶感覺有些不可思議,眼睛繼續看著後面的內容,“原來是這樣啊,進洞是需要機關的,還被譽為是鵝山景區的一大特色……”

 根據石碑上的介紹,大家終於在山後面的上坡處找到了那塊只能容一人踏上去的大鵝卵石。

 “我來試試。”秦賜雙腳並攏,整個人站在了大鵝卵石上。

 隨著一聲轟隆隆的巨響,從山前過來報信的衛東說,眉心洞的石門緩緩打開了。

 眾人都難掩激動,衛東一拉秦賜:“走!咱們進洞看看,簽名說不定就在洞裡呢!”

 誰知秦賜的一隻腳剛剛離開鵝卵石,那洞門就又發出巨響,似乎要慢慢合上。

 “不行,得有個人一直踩在這裡。”

 柯尋目測了一下鵝卵石到眉心洞的距離,想要在山門開合的瞬間從山後跑到洞口來,幾乎不可能。

 “回去叫人吧,或者在路邊攔住個路人,讓他們幫忙踩著鵝卵石應該不難。”朱浩文說。

 秦賜抬頭看了看進入黃昏的天色:“這會兒應該碰不見什麽路人了,別麻煩了,我來踩著吧。”

 “這一段路柯兒都跑不過來,老秦你更別提了。”衛東讓秦賜有點兒自知之明。

 秦賜笑了笑:“我不想走了,留在這兒挺好的。”

 眾人怔了怔,誰也沒想到秦賜居然會給出一個這樣的答案。

 衛東拍著秦賜的肩膀:“老秦你醒醒,秦哥!這裡是畫兒!咱們要找簽名兒,咱們必須要出去!”

 “出去又能怎樣?還不是繼續入畫,”秦賜一陣苦笑,“倒不如找一幅自己最喜歡的畫安居下來,過平靜日子。”

 牧懌然顯然也沒料到這一點,微冷的目光看過來:“我們這幾日的努力就是為了能夠出去,你也是這麽想的。”

 “我其實早就想好了,我這幾天,之所以這麽賣力,是為了讓你們能夠出去。”秦賜露出個微笑來。

 “別混蛋了,”朱浩文突然說,“你死到畫兒裡倒淨了心了,你爸媽怎麽辦,沒你他們怎麽活。”

 秦賜並不說話,也不知是矛盾,還是不想再過多理論。

 柯尋走上前來,先摘了摘吹到秦賜腦袋上的草葉子:“秦哥,咱們幾個出生入死這麽多回,早就不是落兒單一個人了。羅維已經走了,咱們說好了要管他的媽媽,到了下一幅畫,還不知道走的是誰,也不知道走的是幾個——不管走幾個,活著的人肩上都得扛著。你現在突然停下來,這不是把兄弟幾個甩半道兒上了嗎。”

 秦賜抬頭看著柯尋,眼圈微微發紅。

 “這事兒其實挺簡單的,幹嘛弄得這麽生離死別。”說話的是站在人群之外的趙燕寶,此時的山風將她的短發吹得凌亂,卻顯露出一種不同尋常的美,“咱們要想都出去,就去山下邊兒,找個人還不簡單,大不了攔個出租車多給點錢,讓出租車司機幫咱們踩踩唄。——就算實在找不到路人,咱們也可以找塊大石頭壓在鵝卵石上試試啊。”

 眾人不說話,事情好像不是她想的那樣簡單,現在的關鍵是秦賜的想法。

 趙燕寶笑了笑:“我是覺得,只要外面的世界裡還有一絲牽掛,就不要留在這裡,活蹦亂跳的一個人把自己活成一幅畫就沒意思了。”

 這話是說給秦賜聽的,秦賜低著頭沒說話。

 趙燕寶繼續說:“我跟你們算是患難之交,但還談不上交情有多深,也絕不肯為你們犧牲什麽——所以,我下面的決定和你們無關,你們千萬別給我扣上什麽舍身取義的大帽子,我擔不起。”

 眾人似乎猜到趙燕寶要說什麽,趙燕寶一個手勢打斷了正要開口的衛東:“我在畫外面真沒什麽好牽掛的,唯一的一個池蕾,也留在這兒了,我想陪著她。——假如我和大夥成功地出了畫,讓我在咱們那個世界裡再經歷一次池蕾的死亡,我受不了,真受不了。”

 秦賜想說什麽,再一次被趙燕寶打斷:“你還有父母,有朋友,我那邊只有一對不要錢絕不和我聯系的爸媽,我也不太想搭理他們了。我絕不是衝動,從池蕾死了以後我就想好了,甚至後面的那兩個晚上,我盼著我體內能有個什麽獸出來,但偏偏沒有。”

 所有的人都不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趙燕寶修身的長襯衫穿在她身上,就像是個剛剛發育的少年,這個少年帶著純真的笑容:“我並不懼怕這裡的夜晚,如果死了就能和池蕾作伴,如果活著就去城外找回池蕾他們的獸,請人超度。——你們看,我這邊還有好多事情等著做呢。”

 衛東今天哭了太多回,感覺眼都腫得睜不開了。

 趙燕寶笑望著眼前的每一個男子,最終走向了自己曾經的室友朱浩文,在對方沒有準備的情況下上前擁住了他,小聲耳語:“人生苦短,想做什麽就去做唄。”

 朱浩文笑了,極為難得地笑了。

 趙燕寶一步步走向了山後那塊大鵝卵石:“你們準備好手機照明啊,山洞裡黑,別看不著簽名兒!”

 趙燕寶那走路的樣子,就像是個第一次春遊的小學生。

 聽到山門打開的聲音,趙燕寶才踩著鵝卵石慢慢轉過身來,卻見牧懌然還站在自己的不遠處:“你還不走,再不走你男朋友要跟浩文兒跑了。”

 牧懌然看著趙燕寶,一字一句道:“我隻想問你,那個去了國外的人渣心理師叫什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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