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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怖》第164章 緋色之獸11┃取獸。
秦賜看向朱浩文的眼神有幾分探究,此時自己的位置是辦公室的中心,其他十位成員幾乎是圍繞自己而坐的。

 秦賜清了清嗓子,略微放大了嗓音:“關於獸的事情,我先掌握到的幾點和大家說一下:首先,獸是活體,和人類宿主的關系屬於半寄居,它並不仰賴宿主的營養存活,很多獸和宿主的關系是互不干涉的,甚至獸不會影響到宿主的體重,在心城的上世紀,就曾有一位體重不足45公斤的女孩子,死後從體內剝離出了重達31公斤的獸。”

 眾人靜靜地聽著,尤其是已經知道自己有獸記的幾個人,表情尤為複雜。

 唯有蕭琴仙,眼睛熠熠發光,仿佛預見到智淳和池蕾的體內也會有這麽大的“驚喜”。

 秦賜適時給蕭琴仙潑了冷水:“那是一次極為罕見的特例,因此才會載入史冊。”

 蘇本心很想問問那個從體內剝離出巨獸的女孩子生前都經歷過什麽,但這個時候不適宜插言,便耐心等秦賜說完。

 果然,秦賜透露的下一個信息格外勁爆:“目前,已經通過檢測儀器查出智淳體內的獸的大概位置。”

 “還有這樣的檢測儀?那豈不是可以照見所有人體內的獸了?”余極忍不住說。

 “檢測儀只能檢測到屍體內部的獸,而且只能測到大概位置,無法測到體積大小。”秦賜言辭峻切,“智淳的獸位於左手手腕處,我無法推斷這究竟是個巧合還是……”

 Lion驚呼:“他割腕的位置就是左手腕吧?!”

 “對,正是那裡。”秦賜點頭,“我們無法推斷他到底是自殺,還是僅僅想殺死藏在手腕裡的獸。”

 趙燕寶一直迷離的眼睛有了些光亮:“我一直對池蕾的自殺表示懷疑,即使除卻動機也疑點重重。剛才我和牧懌然也討論過,自殺這件事實施起來很難,沒有人能在不借助外力的情況下主動終止心臟跳動——她就像在熟睡中死去了一樣,法醫也沒有檢驗出外傷以及窒息的情形。”

 牧懌然:“如果猜測的不錯,池蕾的獸應該在心臟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說,他們都不是自殺,而是被自己體內的獸殺死的?!”余極的表情極其驚懼。

 朱浩文的聲音低而清晰:“這才符合畫的風格。”

 余極像看怪物似的看了看朱浩文,關於獸有可能襲擊宿主的事情,越想越覺得怕。

 這時候,突然想起了急切的敲門聲,一位護士面帶焦急地推門而入:“秦醫生!智淳的遺體發生變化了……”

 “怎麽回事?”秦賜忙問。

 “左手腕的傷口好像……有東西溢出來了……”

 所有的人都不淡定了,秦賜已經站起身來走向門口:“立即準備‘獸體剝離手術’!”

 ……

 如果不是這些離奇的經歷,大家所等待的這間手術室明明再正常不過——明亮的走廊,緊閉的手術室門,牆上的一個醒目的‘靜’字。

 大約一小時之後,一位護士從手術室出來,其中幾位成員臉上帶著‘產婦家屬’的期待表情簇擁過去:“怎麽樣了?現在是什麽情況?!出來了嗎出來了嗎?!”

 仿佛手術室裡正上演著“生的喜悅”,雖然被推進去的是已經僵硬了近七個小時的“死人”。

 護士蹙了蹙眉:“已經將主體剝離出來了,現在正在分離那些連接的支管。”

 聽起來就像正在收拾臍帶似的。

 蕭琴仙面帶喜色問道:“多少斤啊?多少斤啊?!”

 “抱歉,還沒有稱量。”

 蕭琴仙的微笑還沒有褪去:“那我們再等一等,不急不急。”

 護士看了看蕭琴仙胸前的工作牌:“您是法醫科妝殮室的工作人員?”

 “是是,我是法醫。”蕭琴仙覺得自己的職業在心城也挺拿的出手的。

 “那麻煩您開始為妝殮做準備吧,死者下葬期限不得超過三天,尤其是經歷過獸體剝離的遺體,特別容易腐爛。”護士認真地說。

 “哦。”蕭琴仙臉色稍微一白,心裡更加期盼這兩個人的體內能剝離出13公斤以上的獸,這樣的話自己就不必再從事可怕的“妝殮”工作了。

 給死人做嫁衣,想想就既恐懼又不詳。

 秦醫生走出手術室已經是半個小時之後了,他手裡拿著一個小小的玻璃瓶,裡面似乎有一團血跡似的東西,似乎還在動。

 眾人都有些怕,眼睛卻又不由自主被那團紅色的東西吸引,目光始終在上面打轉。

 只有柯尋走過去細看,見那玻璃瓶中有一隻像蛞蝓似的紅色肉團,在慢慢蠕動著,當柯尋近距離觀察的時候,那“蛞蝓”似乎發覺到了他的目光,回過頭來衝柯尋伸出了幾根柔軟的觸角似的東西。

 柯尋急忙遠離,感覺心裡很不舒服。

 “我已經對其進行了處理,下一步就可以交到警局了。”秦賜還戴著醫用口罩,令人覺得此人有著醫用器械般的冰冷無情,“經過稱量,這隻獸的重量為26克。”

 眾人默然,眼神裡多少都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蕭琴仙一個倒抽氣,軟靠在旁邊的休息座上。

 “這隻獸剛才溢出來的事情,是一種普遍現象嗎?”牧懌然問秦賜。

 “不,大概是因為裡面的獸感覺到了傷口處的空氣,所以就順著‘通風口’出來了。”秦賜說,“獸把殼留在了死者的血管裡,剛才費了很大勁才弄出來的。”

 “殼?”衛東在旁邊插嘴,“獸還有殼兒?”

 “這隻獸有。獸的形狀千奇百態,從沒有雷同的,據說也有因為品相好而不被考慮重量的情況,”秦賜低眸看了看瓶中軟蟲似的獸,“它的殼已經被拿去化驗了,這種帶殼的獸很稀有。”

 蕭琴仙又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殼的重量是不是也能算在裡面?那個殼大嗎?重嗎?像這種稀有的是不是能多算些分量呢?!”

 牧懌然聽見這話,抬了抬眼睛,若有所思。

 “殼不大,和一隻蝸牛殼差不多。”秦賜回答。

 “……”蕭琴仙轉而看向趙燕寶,“你忍心看池蕾的體內填充著這種惡心的鼻涕蟲似的東西?這種髒東西應該趕緊拿出來,要不然她死不瞑目。”

 趙燕寶不想和蕭琴仙說話。

 “我已經表態過了,你們慢慢商量。”朱浩文轉身向衛生間走去。

 “我同意取獸,我也表態過了。”衛東跟著朱浩文也進了衛生間。

 蕭琴仙再次精神起來:“我,Lion,余極,再加上那個什麽棟子,已經有四個讚同票了!現在是四比一!你們呢?”

 “咱們別在這兒說了,先回辦公室。”秦賜邊摘口罩邊向自己辦公室走去。

 蕭琴仙跟著大夥:“你們是不是特不好意思說取獸啊,但是等著獸自己溢出來那簡直就是守株待兔!你們要是都不好意思那就棄權唄!”

 進入辦公室後,蕭琴仙就開始挨個兒打量沒表態的人:“蘇老板,秦醫生,倆刑警,還有這個外地人,你們的意思呢?”

 “我想先問余先生幾個問題再表態。”說話的是牧懌然。

 余極洗耳恭聽:“您請便。”

 “昨晚智淳有過哪些舉動,或是跟您說過什麽事情,哪怕您隻記得隻言片語也好。”

 余極撓了撓頭:“回寢室之後的事兒真不記得了,我好像喝高了耍酒瘋來著,室友好像也陪著我唱歌了。”

 秦賜:“我先在辦公室查了些資料,回寢室後你們都睡了。”

 蘇本心:“好像是聽見唱歌了,像是個兒童歌曲,我以前聽小外甥女兒唱過,似乎有蝸牛奔跑之類的歌詞。”

 余極本人卻不記得了:“回寢室之後的事兒真記不住了,我就記得從餐廳往回走的時候,智淳在一個房產中介的門口停了停,向工作人員詢問了這個城市的房價。”

 “為什麽?他難道還想在這鬼地方定居?!”蕭琴仙說完就覺得有些恐怖——智淳真的在這裡“定居”了。

 余極點頭:“他跟我抱怨了以前那個世界的房價,他說等待降價等到女朋友都散了,房子卻還是一間都買不起。”

 眾人一陣唏噓,有一種等人死後才突然了解其生平的感覺。

 “那隻獸如果加上殼,像一隻蝸牛?”牧懌然問秦賜。

 秦賜點頭:“看那殼的樣子應該是,可惜沒能看到獸與殼合體時的狀態。”

 牧懌然將目光轉向趙燕寶:“或許獸是一種心結的具象化,如果你想了解池蕾的心事,就得取出她的獸。”

 趙燕寶若有所思。

 此刻的衛生間裡,衛東從洗手台的鏡子裡看了看朱浩文:“可惜我看不見你腦門兒上的紅點兒,你就不怕?”

 朱浩文微笑:“我要是死了,你們第一時間就讓秦賜把我給解剖了,我也想知道我體內有個什麽獸在作怪。”

 “我就覺得你和平常不一樣。”

 “怎麽?”

 “我剛認識你的時候是在春筍公寓的筒子樓,當時逃命的時候你是第一個不管不顧獨自衝出去的,那是人之常情,是本能,”衛東扭頭看了看身邊的朱浩文,“今天你怎麽就不那麽本能了呢?”

 “你是說我棄權的事兒?”

 “對,你在同情趙燕寶,或者是同情池蕾。”

 “不可能。”

 “反正你心軟了,千萬別說你們仨處了一宿處出感情了。”

 “她們是戀人。”朱浩文答非所問,“因為那個三線城市對此很排斥,她們只能瞞著所有的人。”

 “哦,了解了。”衛東似懂非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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