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舅接到初晴電話,氣得直喘氣。他壓住忿火, 在電話裡一遍一遍叮囑古初晴, 讓古初晴注意安全。
掛掉古初晴的電話, 范大舅痛心疾首, 怒火中燒,眼珠子氣得發紅。
范國華,范國華……你怎敢……你怎敢……
似乎想什麽後,范大舅瞳孔一縮, 赫然蹭起身,急急忙忙找衣服往身上穿。
閨女年紀小, 又在學校, 是最容易讓范國華下手的, 他得去把她接回來。
周凌香被范志偉吵醒,翻身瞪了一眼丈夫:“你幹什麽,大半夜的不睡覺。”
范大舅一邊穿衣服,一邊急道:“你起來,打個電話給小輝,讓他明天把工作辭掉趕緊回家, 最近都不要出門。我現在去巧巧學校, 把巧巧接過來。”
周凌香聽到范大舅的電話, 神情一頓, 猛得一下坐起身:“你發什麽瘋,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學校早就關門了, 你接什麽巧巧。還有,小輝工作好好的,幹嘛讓他辭職。”
周凌香不虞,坐起身,剛想衝范大舅發火,就瞧見了范大舅那張被氣得發紅的臉。
她心一驚,趕緊關心地問:“老范,你怎麽了?誰惹你生氣了……”
周凌香和范志偉結婚二十七八年,生活中不管怎麽吵鬧,范志偉生氣歸生氣,但卻從來沒像現在這樣,氣得整張臉都憋紅的,仔細看,他額上還布起了幾根猙獰的青筋。
這得多生氣,才會這樣……
范志偉氣得太狠,竟覺得胸口有些發痛。
他壓住胸口,猛喘了幾口氣,試圖平複心底翻湧而起的情緒。
周凌香見狀,趕緊下床,焦急地扶住范志偉:“老范,老范,你怎麽了,別急別急,有話咱們好好說,呼吸,呼吸……”
周凌香被范志偉的模樣嚇得快哭了,她趕緊把范志偉扶到床邊坐下,急急忙忙倒了杯水給他。
范志偉撐著床,坐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他端著水杯,憤怒道:“范國華回來了。”
“范國華……”周凌香一時沒反應過來。正開口想問范國華是誰,就突兀想起結婚時,丈夫曾給她說過的話,她驚道:“你那個失蹤了三十幾年的弟弟回來了。”
周凌香是斫市人,對范家的陳年舊事並不清楚,她只知道,范志偉下面還有個兄弟,但那兄弟在她進門前就跟著個狐狸精跑了,所以,她一眼都沒看到過。
不過,他兄弟回來就回來,做啥生那麽大的氣?事情都過了三十幾年,他怎還放不下。
范志偉怒不可遏:“他這次回來,是想要初晴和范范他們有心臟,不對,說不定還有我的。”
周凌香一驚,顯些被范志偉的話嚇得差點摔倒,她穩住身體:“啥,怎麽回事?你這說的我心裡發麻。什麽心臟……”
范志偉喝了一口水,沉沉道:“我早些時候接到初晴的電話,說在富津遇上一個和范范她們長得很像的女人。那女人,就是范國華的女兒。剛才初晴又打電話來,並說范國華的兒子有先天性心臟病,要換心才能活。那女人去富津,就是找我老范家要心臟的,初晴讓我注意巧巧和小輝的安全。”
周凌香眼睛一瞪,不敢置信:“怎麽,怎麽會……是不是初晴弄錯了。”
范志偉搖頭:“不會,你雖然一直把初晴當神棍,但你也見過她的本事,她既然這麽說,那這事就肯定是真的。所以,我們得趕緊讓巧巧和小輝回家,誰知道他們在外面,會不會落進范國華的手裡。等他們回來了,你就帶他們去嶽母家,暫時避一避,等我處理完了,再接你們回來。”
周凌香臉頰怛然失色:“現在可是法制社會,他怎麽敢……巧巧他們可是他的侄女。”
范志偉譏笑:“他有什麽不敢的,二十年前他就朝我下了手。要不是我機警跑去了古家,我這條命,在二十年前就被他弄去了。”
周凌香愕然:“二十年前,難道……初晴出生那晚,你出事,也是他乾的。”
“他就是個六親不認的,別對他抱有任何幻想。”范志偉忿怒道,把胳膊伸向周凌香:“扶我一把,我現在去接巧巧。”
周凌香驚懼,六神無主:“老范,我們報警!”
范志偉:“現在報警沒用,沒有證據,一切都是只是我們猜測。而且巧巧和小輝現在還好好的,報警,警察也不會出警。”
周凌香急得哭了:“那總不可能,等他們出事了我們在報警吧。”
范志偉:“所以,我們現在只能先躲著他。你帶小輝兄妹回娘家,我明天就去富津,初晴一個人在那邊我不放心。”
范國華當年他就敢做出氣死爺爺的事,三十年過去,誰知道他變成了那什麽模樣。
這人太心狠,什麽事都乾得出來。要是當面遇上,他說不定還有辦法扼製他,可現在……
周凌香大叫,似在發泄心底的害怕:“初晴,初晴,這都什麽時候,你還只顧著初晴。”
“那你說怎麽辦,總不可能讓初晴一個在那邊吧。范國華如果真要給他兒子換心,那初晴也很危險。”范志偉這個時候也很為難,丟下妻兒去富津,萬一妻兒女出,那他……可初晴一個人在那邊,他又放心不下。
周凌香蹲在到范志偉身邊:“老范,巧巧他們可是你的兒女,你不能這麽沒有良心。”
周凌香太了解范志偉,她是真害怕范志偉在這個時候丟下他們母子三人,不管不顧跑去富津。
范志偉扒了一把頭髮:“那你說怎麽辦。初晴一個人在富津,萬一出事了,我以後還有什麽臉去見他爸媽。”
周凌香抹了一把眼:“初晴本事高,她肯定出不了事。我們先把小輝兄妹接回來,等等看,要是這邊沒事,你再去找初晴,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老范你是巧巧他們爸爸,你不能在明知他們有危險的時候,還丟下他們不管。”
范志偉看著老妻哀求的眼神,到底是狠不下心,他閉了閉眼,妥協道:“我先安頓好你們,然後再去找初晴。”
聽見丈夫願意留下,周凌香頓時就哭出了聲。
哭夠了,她一抹臉上的淚水:“我和你一起去接巧巧,小輝那邊明天再去。”
范志偉嗯了一聲,讓周凌香把他扶起來,兩夫妻連夜趕去范巧巧就讀的大學,把把范巧巧接回了家。
范志偉擔心初晴出事,方不知,他這邊卻先一步事發。
也好在他今晚選擇留在在斫市陪妻兒,不然,他怕是將終身愧疚難安。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古初晴在酒店暗戳戳向孫雪柳施下術法,孫雪柳當即就被送去了急救室。
孫雪柳大驚失色,還以為自己也有心臟病。
可一番檢查後,卻沒發現任何毛病。醫生檢查不出病情,可她心臟卻的的確確在痛。
仿若有一隻把尖刀,在剜她的心般,錐心刺骨,痛得她冷汗涔涔。
她想暈,可偏神智清醒,就是暈不過去。
那痛一直持續到第二天早上才稍稍好轉。
古初晴略施手段,狠狠懲戒了一番孫雪柳。等天亮後,把玄光鏡塞進工具箱,她就離開了酒店。
雖然孫雪柳的出現,牽引了她泰半心神,但她卻沒忘記身邊還有一個中邪的室友小姨一家。
不管孫雪柳他們的計劃是什麽,要施展出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倒是莊靈小姨夫妻不趕緊處理,說不定會出人命。
古初晴離開酒店時,本來是想選送馬浩回學校。但馬浩卻說,他不回學校,他要回古宇鎮一趟。
馬浩已經清楚知道范家便宜二舅要對古初晴使壞,他準備回鎮上搬救兵,讓他爸為古初晴做主。
哼,真當他家初晴孤苦無依,沒有長輩可以依靠呀……
倆表兄妹在酒店門前分手,一個火急火燎回了鎮上,一個則開著車去了莊靈家。
莊靈家在富津濱江路旁邊,古初晴去過幾次。她開著車,熟門熟路的進了小區。
現在正是清晨,小區內行人稀少。古初晴沒給莊靈打電話,提著自己的工具箱就坐電梯上了樓。
按下門鈴,古初晴在門前稍等了一會兒,門就被人從裡面拉開了。
開門的是莊靈爸爸。
看見門前有些臉熟的小姑娘,莊爸稍詫異了一下:“你是……小靈同學吧?”
莊爸不常在家,雖有見過古初晴,但卻不怎麽熟悉。
古初晴一笑:“莊叔叔好,我是莊靈室友,來找她有點事。”
古初晴一邊說,一邊蹙目觀察莊爸。看了一會兒,她便確定了心中猜疑。
莊爸身上乾乾淨淨,沒有一絲陰氣……出情況必是莊靈小姨家無疑,而莊靈和莊媽身上的陰氣,極有可能是從她小姨家帶出來的。
“你是古初晴同學。進來,進來……”一聽這小姑娘是莊靈室友,莊爸恍然想起了古初晴的名字,他爽朗一笑,把古初晴迎進家門:“你先坐一會兒,我去叫小靈。”
古初晴點了點頭,坐到沙發上,垂眉,琢磨著該怎麽讓莊靈媽媽相信她的話。
她貿然上門很不妥,可要放著不管,莊靈小姨一家必會出事。
莊靈和她相處得極好,總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她親人出意外。她連周良才那隻陌生的鬼都能相助,何況是莊靈。
“小靈,你同學來找你,趕緊起來。”莊爸把莊靈從床上叫起來,回頭朝古初晴笑了笑,就進了廚房。
莊爸是一個很會疼人的男人,平日裡只要不上班,一般都是他起來做早飯,只為了讓自家閨女和老婆能睡個懶覺。
“誰啊?”莊靈頂著一頭亂發,睡眼惺松地從臥室裡走了出來,當看到客廳裡坐的人後,腦袋一甩,清醒過來:“初晴,你怎來了?”
古初晴回頭,朝莊靈輕輕一笑:“阿姨呢?”
莊靈揉了揉眼睛:“我媽在睡覺。”
古初晴把工具箱放到腳邊,小聲道:“叫你媽一下,我有話給她說。”
莊靈疑惑:“什麽事,神神秘秘的。”
“和你小姨的病有關。”古初晴想了想,決定直言來意。
要除去他們身上的陰氣,必須得要他們配合。不但如此,她還得親自去一趟莊靈小姨家裡,找出陰氣源頭,徹底斬斷禍根才行。
莊媽在莊爸叫閨女起床的時候,就說已經醒了過來。古初晴和莊靈正說著話,她就從房裡走了出來。
“初晴來了,別站著,趕緊坐。”莊媽很熱情,笑呵呵地招呼了一聲古初晴,回頭朝廚房裡喊了一聲:“老莊,吃完早飯,你去市場買點菜,中午留初晴在咱家吃飯。”
古初晴:“阿姨不用忙,我今兒過來,是為了莊靈小姨病情的。”
“病……”莊媽聞言,話音一頓:“初晴是好的醫院介紹嗎?”
莊媽還以為古初晴是昨兒見了她妹妹的病情後,熱心地想要介紹一家腦科專醫院給他們呢。
這事,他們也正在考慮。
莊靈小姨住院一個多月,病情一直反反覆複不見好,他們昨兒還在商量,是不是該轉家醫院繼續醫。
古初晴搖頭,神情一正,嚴肅道:“阿姨,找不到病源,就算轉幾家院,小姨的病都好不了。不但如此,小姨丈夫在這幾天內,恐怕也要出事。”
莊靈一楞,:“什麽意思。我妹那是被摔傷的,哪有什麽病源。還有我妹夫……”
古初晴抬眸,目光落到莊媽印堂之上,見她額心黑氣縈繞,似有衝上靈台之相,她道:“阿姨,你是不是每次去了小姨家那邊後,本來就很累的身體,會更加沉重,身上仿佛被套了一個枷鎖,行動遲緩,很僵硬。不管你怎麽休息,怎麽補眠都沒用,下一次再去,這情況又會嚴重幾分。而且,你最近身體冰涼,以前只是手腳發冷,現在,連背和頭都在開始冷了。”
他們撞上的是沒人控制的地府陰氣,這種陰氣乃是滋養陰魂的陰氣,陽世之人的生魂又豈能受得了。
生魂被這陰氣侵蝕得太久,生魂成陰魂,不死才叫稀奇。
莊媽錯愕:“你怎知道。”
她最近確實感覺身上很冰,開春了,閨女身上的衣服都脫了一件,她卻是越穿越厚。哪怕家裡開著空調,她都覺得全身發涼。
她前幾天還在給老公說,年紀大了,越來越耐不住冷。
而且她說的行動遲緩的確也有,每次從小妹家出來,她都感覺特別累,身體仿佛不是自己的般,有一次,還差點被車撞倒。
古初晴:“阿姨,你這情況不是生病,而是撞邪,莊靈小姨也同樣。如果不趕緊處理,小姨老公怕也要遭殃。”
莊媽驚悚,聲音陡然一高:“什麽,撞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