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茶幾上擺放著七八份外賣,晏溯每隔一個半小時點一次外賣,就是想讓許菖蒲吃點新鮮的蔬菜粥。
許菖蒲有點兒體虛,他披了一件外套,朝著衛生間走去,簡單洗漱一下,從衛生間的窗戶,他看到了外面的夜已經深了。
他回到房間,找到手機,看了一下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晏溯在旁邊笑了笑說著:“你如果再睡下去,我得給你叫個救護車了。”
許菖蒲問晏溯:“你不回家,你爸媽不會擔心嗎?”
晏溯:“我跟我媽說我在照顧同學,她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特別開心,特別激動跟我說,如果我今晚回去的話,就打斷我的腿。”
他目光一瞥,又瞥到了許菖蒲的鎖骨,他不自覺的發出一聲感慨:“我能摸摸你的鎖骨嗎?我覺得我以前肯定很喜歡摸你的鎖骨,導致我現在一見到你就想摸。說不定摸了,我就能想點兒什麽。”
“不行。”許菖蒲被晏溯這麽一說,臉紅了,他一點兒也不想關愛這個神經病人。
晏溯看他臉又變紅了,連忙站了起來。
許菖蒲正要躲開,晏溯兩手捂著他耳朵固定住他的頭,強迫性的讓他躲不開。
他看著晏溯認真的眉眼,越來越近的面龐,心裡很悸動,蒼然要躲,可是緊緊捂著他雙耳的溫暖雙手禁錮著他,讓他無處可躲,只能被迫接受。
晏溯把自己額頭抵著許菖蒲的額頭,用自己的溫度來試驗許菖蒲身體的溫度。
許菖蒲的額頭確實比他的燙許多,他目光忽然注視到了許菖蒲的目光,四目相對,那漆黑的眸子看著他。
他疑惑問著:“怎麽了?我就看你是不是又加重了,還好,溫度沒有升高。快來吃點兒東西,補充一□□力再休息。”
晏溯走到茶幾旁,把那新收到的外賣打開,擺好遞給許菖蒲一雙筷子。
許菖蒲走了過去,吃了幾口粥就沒胃口了。
他問著晏溯:“你晚上不回去真的沒事嗎?”
晏溯笑了笑:“我回去才有事吧,我媽要打斷我的腿。”
許菖蒲也沒再說什麽。
晏溯看著許菖蒲隻吃了幾口的飯,說著:“你再吃兩口吧,不吃怎麽能恢復體力呢?”
許菖蒲拿起來又吃了兩口,放下:“我真吃不下了。”
他看到茶幾旁邊堆著的六七盒外賣,問著:“這怎麽回事兒?”
晏溯收拾垃圾說著:“你不是睡著了嗎?我怕你醒過來外賣要等好長時間,就隔著一個半小時點一次,這樣你某個時間段醒了就可以直接吃了。”
許菖蒲看著眼前的貴公子,說:“其實可以放微波爐熱一下的。”
晏溯:“不行,我媽說,菜粥再熱就沒了營養,我媽還說我如果給同學吃沒營養的菜粥會被人戳脊梁骨的,你說我媽是不是有病,她怎麽管這管那的?”
許菖蒲:“我也不知道,你應該問你媽媽。”
等晚上睡覺的時候,晏溯拿著物理化學公式本在那裡記公式,許菖蒲有點兒詫異說著:“你還學習呢?”
晏溯笑了:“以前不學。”
許菖蒲:“……”
晏溯:“不努力,以後就養不起老婆,我以後不會讓你跟我過苦日子的。”
在他出車禍醒過來的那一刻,他覺得他跟那個綠了他的人渣之間,是孽緣。
到了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這是一段善緣。
老班曾經在他進入班級的第一天,當著全班的面說了一堆廢話。
那些廢話太過久遠雜亂,他記不起來了。
但是老班說過一句廢話讓他現在記憶猶新,不是這句廢話有多深刻的道理,而是曾經的他,覺得這句廢話很幼稚。
老班說:“我知道你們其中一些人肯定會早戀,但是你們要記好,你們要分清楚只是隨便玩玩,還是想走過一生,如果你喜歡的人不夠那麽好,最好的方法不是你變得更差,而是你要想方設法讓他變得跟你一樣好。如果你喜歡的人非常優秀,那麽你要做的就是讓自己跟他一樣好。戀愛是一種讓人前進的力量,而不是墮落的借口。”
而現在,他喜歡的人很好,他也想讓自己變得更好一點兒。
他想跟許菖蒲一起考大學了。
許菖蒲瞥了一眼晏溯拿著的小公式本,說著:“這個公式跟後面那公式連起來記,會好點兒,其實這種公式,多找點題型做,多做幾道題就會運用了。”
許菖蒲隨手給晏溯找了兩道簡單的題,晏溯拿著公式研究了一會兒,很快就做出來了。
許菖蒲發現晏溯其實挺聰明的,平時就是貪玩了點。
在晏溯想考一個好大學的消息一傳出,晏家父母瘋了,別墅外鞭炮放了一上午,最後消防局的開車過來警告,說接到舉報通知,他們別墅外空氣質量PM2.5爆表了。
晏家父母兩開心壞了,當天推了所有的會議在家裡慶賀。
晏爸爸不知道他兒子怎回事兒了,是不是又撞到腦子,疑惑問著:“兒子,今天不是愚人節,你確定你沒犯病?”
晏媽媽一巴掌拍在晏爸爸後腦杓:“你才犯病呢,兒子好不容易要積極向上考一個好大學,你還這樣打擊他。你是不是親爹?”
晏爸爸:“我是不是親爹還要問你啊。”
晏媽媽又一巴掌拍過去:“沒大沒小,為老不尊。”
晏溯想到什麽,說著:“我周末要去補課,之前不好好學,落下太多了。”
晏爸爸:“好,我給你找本市最牛逼的教育機構,保管把你落下來的補回來。”
晏溯扒拉一口米飯:“有一個同學會幫我補課,他答應了。”
晏爸爸:“同學哪有教育機構權威啊。”
晏媽媽一臉知道什麽奧秘的樣子說著:“你懂個屁,什麽都聽兒子的。兒子,如果你那個同學不介意的話,你把他帶到我們家裡來給你補課。”
晏媽媽心裡打著小九九:艾瑪,如果不出意外,這就是將來兒媳婦啊,好激動。
她一早心有了然,像晏溯這種青少年,能讓他改邪歸正的,恐怕只有那個他每天送雞蛋餅的人。而現在他想好好學習,肯定也是因為對方學習很好,她心裡由衷的感謝那個讓她兒子改邪歸正的人。
同學補課挺好的,不僅可以提高學習,還可以增進點感情。
晏溯一想到他二哥那臭臉就否決了:“不,他不太喜歡愛說話,來我們家很拘束。還是我周末去他家吧。”
晏爸爸心裡狐疑:難不成這小子想周末去殺人放火搶銀行,故意以補課做借口?
晏媽媽喜上眉梢:艾瑪,還是個文靜內向的孩子,文靜點兒好,不然以後家裡就很鬧騰。
想到什麽,晏媽媽拉著晏溯說著:“你那同學幫你補課,你怎麽也得買點兒禮物去吧,待會兒媽媽陪你去超市。”
晏溯點頭:“好的。”
超市,琳琅滿目的貨架前,晏媽媽推著車,問著:“你那個同學長得好看嗎?”
晏溯不知道他媽賣的啥關子,就問著:“補課跟長得好看有必然聯系嗎?”
晏媽媽笑著:“媽媽知道,從小到大,你都覺得我偏心,你覺得我讓你讓著你二哥不對,其實媽媽沒偏心,你二哥發生那樣的事情,都是你爸跟你媽疏於照顧的責任,你要理解理解媽媽,媽媽呢,也理解你,有些事情,你不想跟我說,我也理解,這個年齡的孩子都挺叛逆的,但是我跟邵亭父母不一樣,我好歹也是法國留學生,我是個很開放的人,不像他們那樣古板守舊。”
晏媽媽給兒子暗示了幾萬遍:早戀沒啥啊,你媽媽我能接受,現在的孩子不早戀一下,青春不完美,愉快的跟媽媽說出來,然後帶著未來兒媳婦跟我見面啊。
晏溯並不知道他媽媽心裡的算盤,認真在貨架前挑東西,他買了一些水果與小袋裝的零食:“你這麽說邵叔叔、邵阿姨,他們知道嗎?”
晏媽媽揉了揉兒子的頭:“你小子從小都精!”
她知道現在孩子早戀都不敢跟家裡說,作為一個開明的父母,晏媽媽隻得無奈說著:“算了,你記得替我跟你那同學說一聲謝謝。”
“謝什麽?”
“幫你補課啊,能謝什麽?”晏媽媽看白癡一樣看晏溯:“你那同學還喜歡什麽?多買點兒,不能讓人覺得我們家沒禮貌。”
晏溯:“他喜歡喝沒靈魂的可樂。”
晏媽媽詫異:“沒靈魂可樂?我怎麽只聽說過百事可樂與可口可樂?”
晏溯:“放了氣的百事可樂與可口可樂統稱為沒有靈魂的可樂。”
晏媽媽:一看就是個很節儉的好孩子,放了氣的可樂還能喝呢?
第二天,晏溯扛著大包小包去了許菖蒲家,累得氣喘籲籲。
晏溯懷疑他媽把他將來下聘禮的錢全拿來買東西了,車後座後備箱全都是,就連副駕上也堆得滿滿的。
他抗上樓放門口對許菖蒲說著:“寶貝兒,你慢慢往家裡拿,下面還有,我還要去搬。我媽說感謝你答應幫我補課。”
說著,他下樓繼續去搬。
許菖蒲看著門口堆著大包小包東西心裡一咯噔,晏溯這是搬家嗎?
司機回到晏家,晏媽媽迫不及待給司機倒了一杯水。
司機受寵若驚:“夫人,您要開除我直說吧,我能接受。”
晏媽媽:“你見到小晏那同學了嗎?”
司機搖了搖頭:“小少爺說那小區那邊不讓停車,我隔著挺遠的,沒看到人。”
==
“你們還有一個月就期末考試了,所以今天上完這節化學實驗課,這學期就不上化學實驗自習了,給你們時間去複習,不然你們別科老師會有意見。”化學老師站在化學實驗室器械面前說著。
許菖蒲臉色蒼白的坐在化學實驗桌前,不知道怎麽回事兒,早上起來就有點兒反胃,胃裡很難受,一陣陣針扎似的。
大概是胃病犯了。
他揉了揉胃部,沒想到反胃的感覺更甚。
化學老師擺弄好了器械說著:“等你們開年來,也就一個多周的時間複習複習這實驗相關,第二周,我們就要去參加比賽了,所以在寒假的時候,你們如果有空,你們就複習複習一下實驗原理。”
許菖蒲顫顫巍巍舉起手說:“老師,我想去一趟廁所。”
化學老師低頭繼續擺弄自己的器械:“好,去吧。”
許菖蒲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朝著廁所走去。
每層樓在回形走廊的拐角處是廁所,他們所在的教室是東教學樓,東教學樓建的比較早,廁所是用水泥板割開,沒門擋著,看上去十分簡陋。
許菖蒲胃部一陣陣針扎著疼,他按著胃部,推開男生廁所的門走了進去。
廁所裡一股濃厚的煙味,在推開門那一瞬間,煙味撲面而來,那煙味嗆得許菖蒲一連串劇烈的咳嗽,咳嗽帶動著胃部痙攣,他整個人扶著門框劇烈顫抖著。
聽到開門的聲音,廁所裡幾個站在洗手台前吸煙的回過頭來,看到一個人臉色慘白的站在門框邊咳嗽,那架勢大概是要把五髒六腑都給咳出來。
“艸,真他媽的冤家路窄。”陸仁賈罵著,逃一個自習跑到文科班這邊廁所抽煙,竟然都能遇到冤家。
這冤家狀態看上去不是那麽好啊。
許菖蒲咳嗽完,抬頭也注意到八班那幾個人,還有一個曾經被他一拳給撂倒的家夥。
他正要扭頭走,忽然被人從後背推了一把,推得他一個踉蹌,朝著前面邁了幾步,緊接著就廁所的門被關上的聲音。
背後進來的那個八班人說著:“媽的,剛回去拿盒煙,回來就看到你在門口。”
許菖蒲沒說話,努力挺直腰看著陸仁賈。
陸仁賈吸了一口煙,煙卷前端驟然一紅,被燒過的煙卷灰掉落,他衝著許菖蒲這邊吐了口氣。
煙霧衝著許菖蒲面部席卷而來,許菖蒲被嗆得咳嗽了好幾聲。
他用袖子捂住口鼻,盡量不去吸二手煙。
陸仁賈隨手一丟將煙丟進洗手的水槽裡,“今天你落我手裡都是命啊,聽說你跟晏溯關系挺好的啊?給我道歉。”
楊傑活動了一下手腕,似笑非笑:“上次打我一拳,仗著自己學霸的身份,害的我也寫了一份檢討,學霸了不起嗎?你很牛啊……”
許菖蒲站在那裡,脊背微微弓了下來,他目光冷淡的瞪著陸仁賈,目光不屑一顧,好像對方是路邊的垃圾。
他胃裡真的很難受,疼的時候,感覺身體都在不自覺的痙攣,他強壓住嘔吐的感覺看著陸仁賈。
陸仁賈走了過來:“你他媽的裝個屁!什麽幾把玩意兒。”
林友度見許菖蒲很長時間沒回來,舉手說著:“老師,我要上廁所。”
化學老師嘀嘀咕咕:“你們晚自習怎麽回事兒?怎麽都要上廁所?去吧,快點兒回來。”
林友度連忙朝著門外跑去。
咚——許菖蒲在陸仁賈走過來的時候,一拳打在他的下頜,因為胃部痙攣,他打人的力度軟綿綿的,但是這一拳還是讓陸仁賈後退了兩三步,撞在身後的通風窗口。
陸仁賈摸了摸被打的下顎,快步走上去拎起許菖蒲的衣領,把他往後推過去。
許菖蒲整個後背都撞在洗手台的邊沿,咚的一聲響,撞得他眼前一白,好不容易壓製住的嘔吐感覺節節攀升,他終於忍不住了,吐了陸仁賈一身。
陸仁賈罵了一句“臥槽”之後嫌惡的放開手,許菖蒲立刻轉身趴在洗手池邊緣,吐得昏天暗地。
楊傑遞給陸仁賈一盒紙巾:“這小子怎麽回事兒?這麽不抗造?”
陸仁賈擦了擦手,罵了句:“這小子是個硬骨頭,不打不行。”
楊傑有點兒膽小害怕說著:“賈哥,要不算了吧,他這樣子,真出什麽事兒,學校還不把我們的皮給扒了嗎?”
陸仁賈一推楊傑,沒好氣的罵了一句:“慫包。”
楊傑被推得一個趔趄撞到了廁所的掃把。
陸仁賈走了過去,一把抓住許菖蒲的頭髮,逼著許菖蒲與他對視著,他狠狠的說了句:“你他媽的挺拽的啊?看你拽,拽你麻批的拽。考個第一了不起嗎?”
說著,他把洗手台的水龍頭打開,許菖蒲沒站穩,被他摁倒洗手台下,那冰冷刺骨的水從頭頂淋了下來。
現在已經快元旦了,天氣寒冷刺骨,驟然被冷水這樣從頭衝著,全身上下一股寒意陣陣,許菖蒲抖如糠篩。
腦袋是人最直接的支配神經,被凌冽的冷水淋著,他扒緊洗手台的手緊緊的捏著洗手台的邊緣,雙手蒼白而無力,仿佛抓著救命稻草一樣。
一些冰冷的水順著黑漆漆的頭髮流下來,流進嘴巴裡,胃部抽痛讓他扒住洗手台的左手驟然脫力,左半邊身體向下滑落下去。
陸仁賈拎著他的衣領,讓他頭繼續淋在冰冷的水裡。
許菖蒲被淋得腦子清醒了幾分,右手緊緊撐著洗手台,借著洗手台的力,他狠狠的一轉身,一拳頭砸在陸仁賈的嘴角。
那是許菖蒲拚命的最後一擊,陸仁賈沒有反應過來,被打得正著,頓時感覺自己被打的左臉都麻木沒知覺了。
他嘴裡驟然一痛,呸了一口,吐出血沫來,他出口成髒罵了句:“艸。”
其他幾個看好事的湊了過來,許菖蒲手撐著洗手台,喘著粗氣,楊傑抬手一個空拳,許菖蒲躲了一下,反手就給了楊傑一拳,楊傑生生的挨了一拳之後緊緊抱著許菖蒲的左手與腰,此刻的許菖蒲就是一頭頻危的野獸,他對著同伴說著:“一起上,打他,打他。”
“你們在幹什麽?”林友度推開廁所的門,看到許菖蒲頭髮濕淋淋的被人圍在洗手池邊緣,而楊傑抱著他。
“林友度,不關你的事。”陸仁賈罵著:“快點兒滾。”
林友度上前一把推開楊傑說著:“滾。”
他扶住臉色蒼白的許菖蒲說:“你還好吧?”
許菖蒲搖了搖頭,一句話沒說,嘴唇凍得青紫上下打著顫。
楊傑有點兒無語看著林友度:“這是我們跟他們的私人恩怨,看在同班的份上,你現在立刻滾。我就是看他不爽,每天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一樣,還敢打老子,今天是他送上門來的。你不讓開,我們連你一起揍啊。”
林友度半抱著許菖蒲說:“你們還有沒有王法,這是學校。”
他話還沒說,許菖蒲胃裡反酸水,一股腦的吐了林友度一身,林友度連忙拍了拍他的後背,從兜裡拿出紙巾給他,許菖蒲上身衣服濕透了,大概是被頭髮上的水給濡濕的,整個身體在顫抖,手指冰冷一片。
陸仁賈一推楊傑:“你他媽的跟他費什麽話,他就是許菖蒲的舔狗。真他媽的以為巴結許菖蒲,人家下次讓你考第一呢。”
文科班靠近東教學樓實驗室這邊,邵亭坐窗戶邊上跟班上語文課代表互相看手相,他先是看到許菖蒲走過去,大概是去廁所,大概過了□□分鍾,林友度也走了過去,他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他噌的一聲站了起來,班上的人看著他,問著:“班長?怎麽了?”
邵亭說著:“男生跟我出來,女生繼續好好上自習。”
文科五班的男生跟著出去了。
邵亭帶著男生朝著廁所那邊跑去,一推開門,發現洗手台前有人在打架,他看到許菖蒲半跪著趴在洗手台邊咳嗽。
他冷冷罵了句:“艸,你們八班他媽的幾個人打人一個人,老子打你們都嫌丟人。”
他扭頭對著文科五班的人說著:“五班的,給我打八班的這群孫子,他媽的。”
文科班男生本來就少,文科五班只有十八個男生,所以互相之間都玩得比較好,沒有理科那邊那樣割據,而邵亭是他們的班長,平時邵亭對班上人都挺不錯的,班上男生都以他馬首是瞻。
一聽到班長的命令,一個個擼著袖子往上衝。陸仁賈那幾個只是想教訓教訓一下許菖蒲,沒想到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迎面而來就是一場混戰,林友度很悲催的被五班的人打了一頓。
五班的女生看著班長帶人出去,一個個跑到走廊上聽著男生廁所裡面的動靜,在那裡小聲討論,上自習其他的文科班也陸陸續續探出頭來。
教務處主任萬州聽到動靜,吹著哨子,飛奔的跑到化學實驗室旁的學生教學樓。
晏溯本來沒覺得有事兒,聽到萬州在喊著:“五班的,快,把五班的班主任叫來,竟敢打群架。”
一聽到五班的,他就想到邵亭,這小子別惹什麽事了吧?
這小子可是跟他一起長大的,如果這小子打架打輸了,可是丟他的臉。
他連忙飛快的跑出教室,老班坐在講台上喊著:“晏溯,你幹什麽去?”
晏溯:“拉屎。”
他飛快的跑到文科班那邊的教學樓,擠開女生,衝到廁所就傻眼了,許菖蒲半跪在地上,林友度鼻青臉腫的半扶著他,溫柔拍他的背,他身上披著林友度的羽絨外套,林友度就穿了一件毛衣。
被打成熊貓眼的邵亭在身後掰著陸仁賈的手,陸仁賈鼻青臉腫罵罵咧咧罵娘。
學生差不多各個臉上掛著傷。
晏溯前腳剛進廁所,萬州就衝進來,看到這一片狼藉的廁所。
萬州先注意到許菖蒲,問著:“他怎麽了?快看看。”
晏溯跑到許菖蒲跟前問著:“怎麽回事兒?”
邵亭說著:“不知道,我進來就看到他們八班的人在打學霸。”
晏溯罵了聲“艸”,正要動手教訓陸仁賈,但是他看到許菖蒲上身衣服都濕了,連忙脫下外套給他包著:“你沒事吧?哪兒難受?我現在就送你去醫院。”
許菖蒲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嘴唇被凍得青紫,“沒事,就胃特難受。”
林友度有點兒怔愣,他剛剛問許菖蒲有沒有事情的時候,許菖蒲只是搖頭,但是現在許菖蒲跟晏溯說他胃難受。
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酸什麽。
他總感覺許菖蒲在面對晏溯的時候,會跟他平時整個人不一樣,他對晏溯說話的時候會說“我要”“我胃難受”“我喜歡”“你很煩”,在面對別人的時候,他總是一個字是“嗯”,對所有的人對他的關心都是“沒事”。
晏溯把圍巾取下來,把許菖蒲脖子圍了一圈,說:“保暖。”
於流螢見狀,連忙把她暖肚子的暖水袋抽出來,這幾天來大姨媽,她上課會抱一個暖手袋暖肚子,她把暖手袋塞給許菖蒲說:“雖然我討厭小妾跟我爭寵,但是晏溯喜歡,原配要有原配的風度。”
晏溯蹲下來,把許菖蒲往他背上拉,說:“走。”
林友度半扶著許菖蒲,不想放手,他說著:“我跟你們一起把他送去醫院。”
晏溯:“關你屁事。”
於流螢走了過來,將林友度的手往後一拉說著:“我們晏家的小妾,跟你有什麽關系?”
林友度覺得這小太妹病的不清。
晏溯把許菖蒲背到背上。
萬州剛想說什麽,看到許菖蒲臉色實在是太白了,都呈現死灰色了,連忙說著:“趕快把他送到醫院後,你再滾回來。”
晏溯:“得令。”
老班這個時候正好趕到男生廁所,晏溯想到什麽跟老班說著:“老班,我先把菖蒲送到醫院去,假條別忘記批了啊。”
邵亭問著:“晏溯,怎麽弄?”指陸仁賈。
“以後再。”晏溯背著許菖蒲說,現在不是尋仇的時候。
邵亭微笑著:“這風格可不像你啊,等什麽以後啊,有仇就得當場報。”
萬州暴怒:“你小子還不撒手,想被開除嗎?”
邵亭掐住陸仁賈的後頸給摁到洗手台前,打開水龍頭,水嘩啦啦的澆了他滿頭。
陸仁賈撲棱掙扎著:“我草你大爺,媽的,給老子撒手。”
萬州看到這些打架鬧事的學生,衝了過去,他伸手欲要拉開邵亭。
但是邵亭緊緊摁著陸仁賈的頭,萬州廢了好大會勁兒才把邵亭給推開,陸仁賈一擺脫邵亭的鉗製就如同脫水的魚一樣滑在地上喘著粗氣,上本身衣服因為他掙扎而淋得濕透了。
萬州暴跳如雷,這些大膽的學生,竟敢當著他的面暴力,他一個個打電話找來學生的父母。
當天折騰的很晚,父母一個個來學校寫了保證書,思想教育到大半夜。
第二天,打架鬧事的學生被學校痛批,情節嚴重的記大過,帶頭打架的邵亭、陸仁賈、楊傑等全都被留校察看,如若再犯,直接開除,外加打掃全校衛生一學期來將功贖罪。
老班感慨萬千:“幸好這次我們班學生很乖,沒有出手打人。”
文科五班班主任眉頭一皺:“都是你班惹起來的,害得我們班被連累,高二學期的優秀班級別想了。”
文科五班班主任讓參與打架的男生下去跑圈兒。
邵亭熊貓眼高高腫起,連路都看不清了,還要帶著全班男生跑,跑了十五圈下來,學生一個個在那裡哭爹喊娘。
邵亭懇求班主任老高:“你看我都負傷了,五十圈就免了吧。”
五班班主任罵著:“你小子牛逼啊,無冤無仇的,你帶著我們五班的男生為了十四班的男生去跟八班的男生打群架,你挺彪悍的啊?我都甘拜下風。”
邵亭:“老高,我這是路見不平,出手相救。再說了,他們打的可是學霸啊。”
五班班主任:“人家理科學霸跟你有關系嗎?”
邵亭:“當然有啊,如果把學霸打壞了,以後學霸還怎麽考試,我這不是為了提高我們學校的升學率與重點率嗎?”
五班班主任:“升學率與重點率是你該考慮的事情嗎?啊?你平時輪到自己成績的時候,怎麽不考慮升學率與重點率啊?”
邵亭:“我這不是曲線救校嗎?我也是海清一中的一員啊。為了海清一中我驕傲,我甘願為海清一中違反校紀,我這種舍身為校的人難道不值得表揚嗎?”
五班班主任大發雷霆,一腳踢在邵亭的屁股上,邵亭見他們班班主任老高在後面踢他,就飛似的跑了起來,老高一腳踢了空。
老高:“給我跑,五十圈不跑下來,別上學了,直接滾回家去,竟敢打群架,反了你。真是廢了你……”
邵亭帶著全班慘叫連連。
在跑圈的時候,五班男生敬仰說著:“不愧是我們喜歡的班長,為了我們的母校做這麽多,我們越來越敬愛你了。”
邵亭:“低調低調。”
晏溯在醫院裡土撥鼠尖叫:“啥?就他媽的打掃一學期學校衛生?萬州啥時候這麽開恩了?”
邵亭:“不知道,大概是看我長得帥,不忍心處罰我吧。”
晏溯:“等著,我現在就幫你買三掃地機器人去。”
等晏溯翻到掃地機器人的價格,忽然想到他爸把他零花錢給斷了,於是說著:“那個……我忽然覺得動手也挺好的,勞動最光榮,我保證下學期少丟點垃圾,減輕你的任務量。”
邵亭:“尼瑪,我算是看透你了。”
末了,晏溯說著:“今兒這事多謝你。”
邵亭:“謝啥,你老婆就是我老婆,話說咱老婆身體還好不?”
晏溯:“滾!”
微光透過玻璃窗,照在雪白的病床前,空氣中,微末塵埃懸浮著,床頭擺著一捧鮮豔的玫瑰花,散發著濃烈而刺鼻的芬芳。
老班關切的擺弄著花,把花插進花瓶裡:“好好休養,你可不能病倒了,你可是我們班下次平均分的保障,你可是我能不能拿到優秀教師稱號的保障。”
晏溯冷眼看著老班把花插進花瓶裡,說著:“你這個周值周嗎?”
老班詫異:“你怎麽知道?”
晏溯指了指那捧玫瑰花與滿天星:“以你的品味,到不了買玫瑰花與滿天星的地步,你下次能不能換別的花,這玫瑰花是一個老師該給學生送的嗎?”
老班微笑著:“這得看我今晚能碰到什麽花了。”
許菖蒲無語,老班簡直刷新他對老師這兩個字的認知。
晏溯更無語,遇到這麽摳門的老師,他簡直恨不得假裝不認識他。
老班這個星期值周,值周老師會跟萬州一起巡邏全校,其中包括住宿生晚上是否安寢、有沒有偷溜出學校的、早上查遲到、翻圍牆之類的。
恰逢元旦要來臨了,年少的男生遇到豆蔻年華的女生,這樣的年紀,表達愛意最好的就是送禮物。
估計昨天在晚上熄燈之後,不知道哪個倒霉小崽子偷偷摸摸送心儀姑娘花,被逮住了,學校有規定,不準早戀,所以理所應當被萬州與老班給沒收了,萬州每次沒收了東西往值班室一丟就不管了,這下正好被老班撿了漏。
他這兩天每天都來借花獻佛,把沒收的花給弄到許菖蒲病房裡來了。
老班苦口婆心的說著:“看我每天送你一束花的份上,你期末一定要好好考啊,千萬不能交白卷,我還要去評選優秀教師呢,菖蒲,就我們這交情……”
許菖蒲看著那束焉了吧唧的玫瑰花,與新送來的滿天星:“我們這交情,你還這麽摳?”
摳也就罷了,來了就逮著晏溯跟同班學生給他買的水果吃。
“寶啊,你學壞了。”老班拿起盤子裡的水果咬了一口,點評晏溯:“你買的這個李子太甜了啊,記得給差評,都甜的掉牙了。”
晏溯無語看著老班:“那是西梅。”
老班尷尬笑著:“下次多買點兒蘋果,我喜歡吃蘋果。”
晏溯:“就不買蘋果。”
老班:“算了,你這小崽子一直都很壞。”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合一,哈哈哈哈哈
小劇場
很多年後,晏溯與菖蒲舉辦的婚禮上。
老班興衝衝的帶著好多品種的花來了:“親愛的兩位同學,新婚快樂。”
晏溯菖蒲:“您這周又值周吧?”
老班:“對啊,為了你們這婚禮,我特意連續值了兩周才沒收了這麽多花。”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一夢琴澀 10個;白貓喵喵喵 3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黃子珍 38瓶;在居老師睫毛上蕩秋千 30瓶;土司布茲 23瓶;沐恩宸熙 22瓶;cyguk、卷卷兔啾 20瓶;受得住流年 15瓶;山月不知心底事、廝?命?、居居居居居然、幹嘛不要對我好、醉別西樓wx 10瓶;雲深輕陰、熙熙攘攘 5瓶;今天喪喪的 3瓶;哪、陌 2瓶;XXXX、6503、雙子、柚子遙、式微^胡不歸、嚶嚶嚶、謹、yar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