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嘉猶豫了。猶豫就是動了想接受的念頭。

　但在兩唇相距只有幾公分時，景芮及時停了下來，沒有縱容自己的衝動蔓延。

　因為池嘉沒有主動吻她的意思。

　景芮只是朝池嘉笑笑，然後繼續做菜。

　像是一個曖昧的玩笑，點到即止。

　池嘉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同時，還伴著一點點的失落。

　她以為景芮會強吻下來，心裡甚至抱著期望，雖然這種期望只是一閃而過。

　不過，還好沒有。

　她們第一次接吻，是因為酒後的一次意外；第二次，是因為她想作秀給江慎看；如果這一次再親上，池嘉真覺得自己瘋了。

　景芮在一旁忙，池嘉就準備餐碟。

　兩人偶爾說兩句話，一切正常。

　“你平時都這麽隨便？”池嘉忍不住問景芮。

　“隨便？”

　“剛剛……”池嘉想起景芮說的，可以陪自己試試，“那還不夠隨便嗎？”

　景芮把問題拋給池嘉，“做自己喜歡的事，能叫隨便嗎？”

　“你說你喜歡……”池嘉轉頭看向景芮。

　“我沒說喜歡你。”景芮迅速打斷了池嘉的話，直言不諱，“但我承認，跟你接吻感覺挺好的，我很喜歡。”

　“……”池嘉被景芮的邏輯打敗了。

　在她看來，接吻這樣親密的事情，至少要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吧。

　究竟是什麽樣的人，才能隨意跟別人接吻。

　池嘉朝景芮冷笑，“你前女友跟你分手，是受不了你的花心吧？”

　“我這樣說，不意味著我沒有原則。”

　“原則？我可沒看出來。”

　“池小姐，你很了解我嗎？”

　“不了解，我也不想了解。”池嘉迫不及待結束這個話題，她們不適合聊這個，畢竟觀念不合。池嘉催促著景芮，“你快燒菜，我餓了！”

　“白吃白喝還這麽多要求？”

　池嘉：“……”

　晚餐過後，池嘉和景芮討論了設計思路，先敲定方向，再繼續做下一步的完整方案。

　咖啡廳那邊也開始動工，這段時間池嘉忙得團團轉。簡奕給她打了好幾次電話，想約她出來聚聚，她就是騰不出時間。

　簡奕知道池嘉最近都在忙景芮的設計單，每次給池嘉打電話，池嘉都要先把景芮罵個狗血淋頭。

　收工，回家。

　坐在公交最後一排的靠窗座位，池嘉托腮望著窗外走神。

　橘色燈光下的街道，慢慢後移。

　“沒說喜歡你……但……跟你接吻感覺挺好的……”

　池嘉在心裡反覆想著景芮說的這句話。

　不喜歡你，但喜歡和你接吻？

　這都是什麽跟什麽……

　既然對我沒意思，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來撩我？池嘉想著，心裡鬱悶。

　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洗了澡，池嘉一頭栽倒在床上。

　閉上眼，總是忍不住想和景芮親吻時的情形。在酒吧，在咖啡廳，還有今晚上在廚房……

　難道她喜歡景芮？

　不可能，池嘉在心裡給了自己一個確切的否定答案。因為江慎那件事，從始至終，她都對景芮帶著反感的情緒。

　更何況對方還是女人。

　夜漸漸深了，池嘉心又開始亂了。

　對景芮是什麽情況，她想不明白，但她好像不反感和女人接吻，並且有感覺。今晚景芮靠近她時，她竟然希望景芮強吻她，和那天秦東親她時，簡直是鮮明對比。

　時鍾滴滴答答，一直過了午夜。

　池嘉分外清醒，當初以小白楊自詡的池小姐，糾結了一晚上：自己是不是彎的。

　她現在對男人，似乎越來越提不起興趣，男神強吻她，她的反應居然是推開。

　池嘉扯過被子蒙在頭上，完了，越想越不對勁。

　還是睡不著，池嘉拿過手機，在瀏覽器裡搜索：怎麽判斷自己的性取向。網頁裡跳出一堆測試和分析，池嘉隨意挑了幾個做。

　結果，性取向全部打彎。

　池嘉扶額，覺得自己傻了，想想怎麽可能，她直了二十多年，和女人親了兩次就彎了？翻個身，池嘉繼續搜索：LES……

　隻對同性產生愛情和性欲的女性。看這個的時候，池嘉滿腦子想的都是景芮的臉。

　失眠的不僅池嘉一個，景芮也是。

　偌大的雙人床上，她已經翻了好幾個身，還未入睡。

　她從來不招惹直女，但卻幾次三番在招惹池嘉。

　那天在酒吧，她完全沒必要去親池嘉。而在LEFT，當池嘉突然主動親上她時，那一刻，她有點心動了。

　但……

　終究不是一個圈子裡的人。

　——

　翌日，鬧鍾聒噪，響了八遍。

　池嘉順利起晚了，素面朝天就衝到了公司，最後一刻保住了岌岌可危的全勤獎。

　經過了那晚的尷尬，秦東還是沒有放棄對池嘉的追求。

　池嘉後悔了，後悔去年給秦東發了條告白短信。昔日的男神如今在她眼裡，變成了死纏爛打的煩人精，池嘉已經愈來愈討厭看到秦東那張臉。

　秦東照舊會去N酒吧聽她駐唱，還是雷打不動的那種。

　因為這個原因，池嘉都大半個月沒去過N酒吧。她想，再過些時日，秦東對她的執著也該退了吧。

　周三下班後還算早，池嘉歪在沙發上躺了十幾分鍾。

　看著只有她一人的房間，安靜得讓人難受，沒有了夜生活，著實無聊。

　池嘉更是個耐不住寂寞的，她拿出手機，想找家新的酒吧喝酒。

　在屏幕上劃拉了好半天，池嘉也沒有決定，最後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家相關推薦的酒吧上，好像是家……

　LES酒吧。

　池嘉本來直接想忽略，斜眼看了兩秒後，默默點了進去。

　就當滿足好奇心。

　這家酒吧是L市最出名的LES酒吧，人氣超高，池嘉以前不關注這方面，自然不知道。

　“神經病，”池嘉一邊看著，一邊吐槽，“我一直女給我推薦這個……”

　夜幕降臨。

　十點，池嘉妝容精致，一身輕熟打扮鑽出出租車後座。

　盛夏一陣熱風迎面吹來，放眼望去，這條街上的酒吧不少。

　這邊池嘉不熟，還是第一次來。

　站在一家帶有彩虹標志的酒吧面前，池嘉假意漫不經心四下看了看，見沒熟人，撩了撩頭髮，踩著高跟鞋，身姿綽約地走了進去……

　和尋常的酒吧沒有太大區別，只不過裡面都是女人。

　準確的說，都是喜歡女人的女人。

　池嘉初來這樣的場所，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從入場的那一刻開始，池嘉就吸引了不少女人的注意力。漂亮女人在任何場合都能吸睛，這是鐵的定律，更何況池嘉今晚還精心打扮了一番。

　池嘉找了個稍微清靜的地方坐下，一個人喝酒。

　五分鍾時間，來了三個人搭訕，池嘉從未覺得自己的同性緣這樣好過。

　“嗨，美女~”

　池嘉抬頭，第四個人過來了。

　當那人在她身畔坐下時，池嘉不由自主跟對方保持距離，尤其是當對方曖昧的貼近自己時，池嘉還是拒絕了。

　有點接受不了。

　池嘉拿出手機，打開一個社交APP，隨便刷刷。

　至於小白楊池小姐為什麽會在同性交友APP上注冊帳號，池嘉給出的答案是：無聊，隨便看看。

　叮！提示音響起。系統自動給她匹配了伴侶。

　根據兩人資料分析，她們的般配度還是99.99％，稱得上天造地設的一對。

　兩人都是用的虛擬頭像，相冊也是空白，看不到對方長相。不過距離上顯示，她們隻相隔了二十幾米，應該都是在這家酒吧。

　反正無聊也是無聊，池嘉就點開了與那人的聊天界面。

　和對方聊了幾句，池嘉感覺挺投機的，再加上兩人的簽名上都寫著，找人喝酒。池嘉先發出邀請：“一起喝酒嗎？”

　很快對方回復，“行。”

　酒吧內環境太嘈雜，兩人把見面地點約在酒吧門口。

　心想著待會兒要去見人，池嘉起身先去洗手間，補個妝。

　哪知道一進洗手間，池嘉迎面就遇上了熟人。

　關鍵，熟人還是景芮……

　兩人目光對視上時，池嘉內心似乎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景芮今晚的妝容女王范十足，她看向池嘉，好一陣才確定，的確是她認識的那位池小姐。口口聲聲說自己對女人不感興趣，最後卻來les酒吧？

　“這不是池小姐嗎？”景芮朝池嘉走近，用玩味的語氣問道，“你一直女，來這裡做什麽？”

　“我，”池嘉大腦短路了，編了個一聽就是瞎話的瞎話，“來這裡借用一下洗手間……”

　原本池嘉還想補個妝，這會兒一碰上景芮，恨不得馬上逃離現場，隨便洗了個手就準備離開。

　“一起喝酒嗎？”景芮叫住池嘉。

　“沒空……”池嘉走了。

　景芮無奈。

　酒吧門口，池嘉想起自己還約了人，站在一旁等著。

　沒一會兒，景芮也出來了，偏偏也站在門口。

　池嘉渾身不自在，要是景芮待會兒看到她約了個女人……

　那她豈不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池嘉決定離開，就在這時，她收到了一條消息，“我出來了，在門口。”

　此時兩人相隔的距離：1m。

　池嘉心裡一驚，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約到的人，不會就是景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