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些小東西， 昨天您不是說最近皮膚有點乾燥， 所以我挑了些適合您膚質的護膚品，補水效果不錯。”

　“阿姨就是隨口一提， 你還放心上了。”

　“應該的。”景芮拉著池麗舒在沙發坐下， 開始拆著大包小包， “阿姨， 你看看， 這款包特別搭你的氣質。”

　“真的？這是最新款吧……”

　兩人聊得一片和諧。

　池嘉站在沙發後， 撇撇嘴，自己給她媽買禮物時，也沒見得她媽這麽開心， 但景芮比她會哄人倒是事實，那張嘴就是騙人的鬼， 什麽都能說得天花亂墜。

　“嘉嘉，回來了。”楊露衣袖挽著， 剛從廚房走了出來。

　今晚還是她們四個人，但關系一夜之間就完全變了， 池嘉發了下愣， 一時還沒適應，她提了提手裡的禮品袋， “阿姨……我們給你買了禮物。”

　“謝謝。”楊露看看池嘉， 又看看她身後的景芮， 也沒想到會是現在的情形， 但不管怎樣， 皆大歡喜了。“你休息會兒，我做了你愛吃的菜。”

　池嘉瞥了一眼完全無視自己的池麗舒，朝楊露俏皮笑了笑，“還是小楊阿姨對我好，我好久沒吃你做的菜了，聞著味道就饞。”

　“你要是喜歡，就常回家，我做給你吃。”

　“好啊！”池嘉朝沙發方向嘟嚷了一句，“老池，你還做不做飯了？”

　“等會兒。”池麗舒應道。

　楊露無可奈何笑了，“我去做就行，她今天正高興著。”

　“阿姨，我幫你。”池嘉脫了外套，跟著楊露進了廚房。

　客廳裡傳來陣陣談笑聲，廚房裡鍋碗瓢盆清脆作響。一切平淡而幸福。

　池嘉沒少給景芮打下手，現在握刀切菜都是有模有樣，楊露見了，歎道，“我記得你以前都不會煮飯。”

　池嘉不會做飯完全是被池麗舒寵的，“看多了就會了。”

　楊露輕車熟路地從櫥櫃裡拿出調味品，邊誇道，“你女朋友很漂亮，你們在一起多久了？”

　“快兩年了。”池嘉放慢了切菜的動作，想著池麗舒和楊露的關系，依舊覺得不可思議，“我都沒想到你和我媽會……”

　不過，現在再想起以前的細節，池嘉覺著她媽和楊姨是挺曖昧的，畢竟池麗舒從來不帶其他人回家，但楊姨卻是家裡的常客。可池嘉以前哪敢往那方面想，就單純以為是閨蜜。

　“她擔心你接受不了，所以才一直瞞著。”楊露一面忙著手裡的活，一面同池嘉聊著，“我說，你會理解我們的，但她就是不放心。”

　“你們能在一起，其實我心裡特別開心。”池嘉如實說著，她在心裡粗略算了算，“阿姨，你和我媽認識應該快二十年了吧？”

　“剛好二十年。”往事歷歷在目，楊露記得很清楚，“我和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才六歲，坐在我辦公室哭，還記得嗎？”

　“我當然記得，你還給我巧克力哄我。當時我叫你姐姐，我媽說來著，讓我改口喊阿姨。”池嘉想起童年的事，不禁笑了。其實楊露和她媽同齡，但當時看著太年輕，池嘉就從小叫她小楊阿姨。

　“時間過得真快，你都這麽大了。”

　池嘉思緒飄遠，“是啊，過得好快。”

　池麗舒從懷上池嘉開始，就在家裡做全職媽媽，後來離婚以後，才重返職場。這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還要一個人帶著孩子，那時候池嘉還小，有時候池麗舒加班晚了，又不放心讓池嘉一個人在家，就索性把女兒帶去公司。

　楊露那時剛好是池麗舒的上司，雖然年紀不大，但在公司管理層是風生水起的人物。池麗舒後來事業漸漸有了起色，和楊露分不開，如果不是有楊露陪著她鼓勵她，她帶著池嘉，一個人熬不過最苦的那段日子。

　這一陪就陪了許多年，池麗舒也沒想過兩人會發展成戀人關系，甚至一度在隱忍逃避。到最後，逃不開也躲不掉，因為早就成為了彼此生活中的習慣。

　“阿姨，謝謝你，這麽多年一直陪著我媽。”漫長的二十年，人生有幾個二十年。

　“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就很滿足了，不是嗎？”楊露只是這樣回答池嘉，笑得輕松。

　“嗯。”池嘉會意，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再平淡的陪伴也是享受。她媽和楊姨，認識二十年，在一起八年，這樣的愛情讓池嘉又感動又羨慕。

　低頭又切了會兒菜，池嘉再抬起頭時，突然開口喊了楊露一聲，“媽——”

　楊露一愣。

　這一聲池嘉也在心裡醞釀了許久。

　“我媽說……我可以改口了。”池嘉淡笑解釋，“以後我就這樣叫，好嗎？”

　楊露欣慰，掩不住笑，“當然好。”

　“和阿姨聊什麽，這麽開心？”景芮走進廚房，站在池嘉身畔，見她低頭認真切菜的模樣，低聲道，“笨手笨腳的，讓我來。”

　“那怎麽行。”池麗舒趕忙製止，“我來，你倆都出去歇著。”

　廚房忙碌，滿是煙火氣息。

　家裡好久沒這樣熱鬧了。

　池嘉望著池麗舒的背影，在一起八年的“老婦老妻”，感覺就是不一樣。年少到白頭，人的一生這麽長，如果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想想便覺得幸福。

　想結婚了。池嘉看著景芮時，腦子裡冒出這個念頭，有時候一輩子似乎沒那麽遙不可及。等二十年過後，她跟景芮會像她媽和楊姨這樣嗎？

　但願如此。

　“芮芮，飯菜還合口味嗎？”

　“阿姨手藝真好，我都吃撐了。”

　“別跟阿姨客氣，喜歡就多吃點。”池麗舒又將目光轉向池嘉，神情突然嫌棄，“你看你，吃沒吃相的，就顧著自己吃。也不知道多照顧著點女朋友。”

　景芮側身望著池嘉，開玩笑道，“聽到沒，阿姨讓你以後多照顧著點我，少折騰我。”

　池嘉夾起一塊牛肉貼心送到景芮嘴邊，“來，我喂給你吃，夠不夠照顧。”

　景芮也不忸怩，湊過頭含笑接過，“嗯，表現不錯。”

　年輕人呐，秀恩愛都秀到了飯桌上，池麗舒和楊露相視一笑。

　“芮芮，以後她要是敢折騰你，你直接跟我說，我幫你教訓她。”

　“老池，你這是偏心，我才是你親生的。”池嘉感覺自己的地位在急劇下降，原本還擔心池麗舒不放心把自己交給景芮，現在看來，景芮倒更像是她媽親生的。也不知道狐狸精給她媽灌了什麽迷魂藥。

　“行行行，媽都喜歡，一視同仁。都多吃點，特意給你們做的，你們平時就算工作忙，也要按時吃飯。還想吃什麽，明天我給你們做……”

　“阿姨，明天你就休息，我來做飯。”

　“對，我們來做飯。”池嘉忙附和著景芮，她家狐狸精廚藝可是一絕，再加上池麗舒對會做飯的人天生有好感，這麽好的表現機會，怎麽能不抓住。

　“你會做飯？”雖然池嘉之前提過景芮會做飯，但池麗舒見著景芮本人後，忘了這點，畢竟看著像是和池嘉一樣，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類型。

　“有時間就會自己做。”

　“你別看她這樣，她可會做飯了，要不怎麽把我喂胖了一圈。”池嘉誇起景芮的廚藝來倒是不遺余力。

　池麗舒總是擔心池嘉一個人在外面打拚，會照顧不好自己，如今總算安了心，“有你照顧她，我就放心了。”

　“我答應您，以後一定會照顧好小嘉。”

　以後意味著余生。

　池嘉含笑望著景芮，滿眼都是她溫柔而專注的模樣。景芮每次這樣認真起來給出承諾時，池嘉都會在心底慶幸，還好，她沒有錯過這隻狐狸精。

　夜深，景芮倚在床頭，捧著一本泛黃的舊相冊，記錄著池嘉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景芮從頭開始翻著，邊看邊笑。

　“有那麽好笑麽？”池嘉歪頭靠在景芮肩上，看相冊裡記載的舊時光。

　景芮瞧著照片上池嘉一臉奶凶奶凶不好惹的表情，笑到停不下來，“看來小時候脾氣就不太好。”

　“不凶一點，別人要欺負我，說我沒老爸。”小時候許多事情，池嘉還記得。

　景芮放下相冊，摟過池嘉的肩，將她抱進懷裡，暖著。

　“我無所謂，就是覺得我媽挺不容易的。”池嘉蹭在景芮懷裡，慢慢回憶著往事，“我上幼兒園那會兒，我媽總是最後一個來接孩子的家長，但我從來不哭不鬧，因為我知道她很累……”

　池嘉仰起頭望著景芮，“從小到大，我最怕做讓我媽傷心的事。”

　直到現在，景芮才完全明白，為什麽池嘉當初那樣懼怕愛上女人，那樣抗拒出櫃。盡管出櫃出奇的順利，但池嘉真的掏空了自己所有的勇氣。

　“現在一切都好了。”

　“嗯，我現在特開心，我媽終於有歸宿了。”池嘉伸手撫上景芮的臉，咧嘴笑著，“也為我們開心……”

　池嘉覺得自己今晚做夢大概都要笑醒吧。

　景芮輕吻著池嘉，“我也是。”

　“你在我媽面前好裝啊，”池嘉忍不住吐槽景芮，“明明就是個狐狸精，還裝得像個……”

　“像什麽？”

　池嘉盯著景芮的眸子，想了好半天，才憋出個詞，“良家婦女？”

　景芮在池嘉腰上擰了一把，“你再說一遍……”

　池嘉見好就收，下一秒就用手臂勾上景芮的脖頸，閉著眼，強行堵住她的唇，甜膩深吻。

　景芮摟著池嘉身子，熱情配合。

　許久，柔和的燈光下，池嘉望著景芮臉龐，輕悄悄說了一句，“我愛你。”

　池嘉極少對景芮說這三個字，但每一次她說，景芮都將情景牢記在腦海。

　景芮抱著池嘉的腰，稍稍翻個身，便把池嘉壓在身下，細細打量著她眉眼。

　“咳，我家隔音不好……”池嘉躺著景芮下邊，別扭說道。

　“今晚又想要了？”

　池嘉瞪眼，“不是你想那什麽嗎……”

　景芮不語，而是笑著含住池嘉的唇，繼續親吻。

　欲拒還迎間，池嘉依舊擋不住景芮的誘惑，最後勾著景芮的身子，吻得別提多火辣。到最後反客為主，池嘉翻身壓上景芮，邊吻著邊脫她睡衣。

　“你今晚低調點，”池嘉曖昧蹭著景芮的鼻子，“別叫太大聲了……”

　“嗯……”景芮貼著池嘉的唇，斷斷續續親著，“寶貝，先答應我件事，我再給你……”

　池嘉剛想開口說話，手心就被景芮塞了東西，憑感覺，池嘉隱約能猜到是什麽，她攤開手心一看……

　果然是鑽戒。

　“現在可以嫁給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