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朔先反應過來，面無表情走過來地將筆記本電腦的屏幕合上，“啪”地一聲將魂飛天外的許洛南的靈魂震回了身體裡。

“你……”許洛南艱難地咽了口口水，一時找不到話說，畢竟就算感興趣私下里偷Mo看這些東西是一回事，被人發現又是另一回事，就跟看小黃片一樣。

許洛南鬆開了握得已經燙手的鼠標，手伸到桌下偷偷搓了搓汗，“你這些東西都是從哪裡來的？”打死他也不信林朔會自己找這些東西看，一定是有人硬塞給他的！

“別人傳給我的。”林朔語氣坦然，就像在和許洛南討論今天天氣好不好一樣。

他就知道是別人給林朔的！

許洛南放鬆了些，但仍有一口氣吊在喉嚨口不上不下，“那你……看了嗎？”

林朔的臉頰上泛著紅暈，不知道發燒還是因為難為情的緣故，琥珀色的眸子認真地看著許洛南，說：“我只認識一些常用的漢字，不太看得懂中文小說。”

“看不懂就好。”許洛南鬆了口氣，意識到這句話不太對，又咳了一下，“我是說，這些都是粉絲們搞出來的無聊的東西，沒什麼值得看的……”

“但是漫畫我看得懂，我都看了。”林朔壓著嗓子打斷了許洛南，許洛南聞言眼皮一跳，咳嗽得更厲害了，“咳咳咳……什、什麼？”

“我說，我看了漫畫。”林朔嘴角微微翹起，像是在回憶看過的畫面，“黑白的，彩色的，有劇情的沒劇情的都有……”

看自己的同人漫畫？這他媽也太羞恥了吧？而且他們還沒正式炒CP，人設都沒定，那林朔看的漫畫裡，他是攻的一方還是受的一方？

等等，許洛南你是不是瘋了？這他媽是重點嗎？重點不應該是林朔為什麼會看這些東西？

許洛南恍恍惚惚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懷疑自己是不是也在發燒產生了幻覺，但很可惜，並沒有。

“不是，你看這些幹什麼？”許洛南完全不能理解。

“一開始只是好奇，後來發現，還挺有意思。”林朔眼眶周圍猩紅了一圈，有種病態的妖冶，低聲問，“我們的CP組合在網上那麼火，難道你就對這些東西一點都不好奇麼？”

許洛南也不遮掩，大方承認：“我只看過微博上的視頻。”

林朔輕笑了下，眉頭皺了一下又鬆開，“視頻都是小兒科，你看過粉絲們以我們兩個為原型創作的同人小說和漫畫嗎？你知道裡面都有什麼內容嗎？”

許洛南喉結滾了滾：“都有什……麼？”

林朔的手還壓在筆記本電腦上，修長的手指在金屬外殼上緩緩滑過，在外殼上敲了敲，“弓雖制愛、小黑屋、扌困綁遊戲……”

草，真會玩，是在下孤陋寡聞了！

“你別說了。”許洛南嘴唇顫了顫打斷了林朔，“這些都是粉絲們意淫出來的，多看了也不好，不利於身心健康，以後還是別看了。”

“放心，我會刪掉。”林朔嘴角微彎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當然也不會當真。”

許洛南放在桌子下面的拳頭握緊了又鬆開，無聲地深呼吸了一下，問：“你既然不排斥粉絲們搞出來的這些東西，那為什麼公司提出要幫我們炒CP的時候，你會拒絕？”

林朔眸色沉沉朝許洛南望過來，他的臉頰雖然潮紅一片，但是嘴唇卻無血色，因為高燒沒退，大腦裡混混沌沌，身體感覺到疲乏無力，神經卻異常興奮。

“你真想知道原因？”

許洛南點頭，林朔看著他的眼神讓他感覺到裡面有些許狂熱，心頭重重地突突跳了兩下，好像這個原因只是一層窗戶紙，一旦被捅破，就會有什麼東西要從窗戶裡跳出來一樣。

“因為我怕有一天我會控制不住心裡的執念，”林朔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垂下頭看著腳下的地板，額前散亂的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睛，許洛南看不見他眼裡的情緒，只聽他繼續說道，“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想把漫畫裡的事情變成真的。”

萬惡的同人產物啊！瞧瞧，都把一個好好的孩子荼毒成了啥樣！

許洛南無聲地張開了嘴，林朔抬起眸子在他臉上看到驚訝，眸子裡的溫度降了下來，嘴角繃緊冷冷地說：“這種念頭很噁心、很可怕對不對？所以離我遠點許洛南，別讓我靠近你，也別給我機會。你走吧，以後你是你我是我，做回不相干的人吧。”

驚訝過後，許洛南離開了林朔的公寓，幾乎是落荒而逃甚至連門都忘了關。

林朔走過去關上門，背靠在門後緩緩屈起膝蓋跌坐在地上，因為發燒身上一陣忽冷忽熱，卻冷不過心裡那片已經結冰的涼意。

他用手摀住臉，露出的嘴角弧度卻越扯越大，低低的笑聲從喉嚨中逸出來，聲音壓抑著，肩膀抖動的幅度卻暴露了他不穩定的情緒。

林朔啊林朔，你真是太可笑了，被人發現了這些陰暗的秘密不說，就連你隱藏在你心裡的陰暗念頭也被人知道了！

看見剛才許洛南看你的眼神了嗎？你現在在人家眼裡說不定就是個變態！怪物！神經病！

你究竟剛才為什麼要把原因說出來！如果不說，至少還可以維持體面。

可是……我忍不住。

林朔止住了笑，仰頭用手蓋住眼睛，在手心裡的眼睛用力眨了眨止住了眼角的濕潤。

哪怕知道可能只有百分之零點零零一的機率，也想試探一下他的心意，想知道是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入戲太深？

一開始只是將許洛南當成一個超越的目標，忍不住處處和他比較，新專輯銷量要超過他，人氣也要蓋過他，在那段獨自一人漂泊在海外，沒日沒夜忙碌的日子裡，可能只有那麼點信念在支撐著自己堅持下去。

漸漸地，他對許洛南的關注成了一種習慣，雖然見面的次數少之又少，卻好像一直有個人陪在自己身邊，陪著他度過所有的艱難。

當網上流傳出王不見王的CP視頻後，林朔看完一遍便陷了進去，林朔偷偷開了小號進了王不見王CP粉粉絲群，接觸到了粉絲們為他和許洛南創作的各種同人，他從沒想到自己會和飯圈粉絲一樣追CP，還是自己和另外一個人的CP，更沒想到會這樣上頭。

當公司提出要他和許洛南炒CP營業的時候，林朔心裡不是沒有狂喜，可他冷靜之後還是拒絕了，他怕再和許洛南接觸，心底里這份隱秘的狂熱會壓抑不住，在沈斯寧的婚禮上他已經嘗試過一次，許洛南每多看他一眼，他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他走了，該放棄了。

林朔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站起來，忽然身後響起了敲門聲，他的心猛地停了一下，一瞬間心頭湧現出無數種猜測。

猶豫了一下，打開門，是許洛南站在門口。

“你……”林朔緊緊握住門把手保持冷靜，“回來幹嘛？”

許洛南雙手插袋，站姿隨意，語無波瀾：“回來問你句話。”

“……什麼？”林朔怔然。

許洛南頓了一下，嘴角下沉似乎下了什麼決心一般：“你看那些東西，是不是因為對我有意思？”

林朔沒料到他去而復返就是問這個，沉默數秒，嘴邊漾開無畏的笑意，反問：“不然呢？”

“那好，你把你電腦裡的東西拷我一份。”許洛南長腿邁進門，挑起眼尾朝餐桌的方向瞟了眼。

林朔不明所以：“你要幹什麼？”

許洛南答：“我有個朋友也想看看。”

林朔問：“誰？”

許洛南驟然轉身，將沒有防備的林朔推向門後，林朔只發出了一聲短促的悶哼聲就被許洛南低

頭吻住。

一個漫長的熱-吻過後，許洛南輕啄林朔的嘴角，看著他澄澈的眼睛含著笑說：“是我，你滿意了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