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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想已久》第78章
高調的接吻招致了許多窺視與不解,甚至是議論,不過兩人都沒管。喬西半垂著眼皮,邊吻邊抓住傅北的另一隻手,執起,十指緊緊地相扣。

 她倆租住的海景別墅,過得簡直愜意,房間的窗戶朝向一望無際大海,床就在窗戶的下方,夜裡把窗打開,可以一邊溫存一邊享受海天一色的美景,柔柔的海風吹拂而來,涼爽而舒適。

 天上繁星遍布,圓白的月亮輪廓有些模糊,在璀璨燈火的映襯下,海面上仿佛波光粼粼。

 不過畢竟是夏季,天氣還是很熱的,夜晚即便沒有火紅的太陽照射,可溫度依舊不減。房間內的空調沒有打開,燈被關上,只有外面微弱的星光照著,喬西雙手反撐在窗台上,熱得周身都是薄汗,整個人像從水裡剛撈出來的一般,其實夏天多出汗還是很舒服的,尤其是時不時就有海風吹來的時候。

 她有些站不穩,被傅北托著,像隨時都要墜下去一般,只能無力地攀住對方的雙肩。

 在昏暗的環境裡,依稀可見對方胸口右上方的紅色紋身,汗水的浸潤猶如細雨潤物一般,好似將豔麗的一品紅水洗過,花瓣邊際掛著細小的水珠,動了動,水珠滑落,在光滑的肌膚上滑出一道濕痕。

 隨著呼吸的起伏,恰巧一陣風吹來,整個紋身像被吹動,白軟上的花枝也在彎扭。喬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被那一片葳蕤盛放的花吸引,一會兒,放下一隻手輕輕撫了撫花枝。

 傅北湊過來親吻她的臉側和耳廓,這種天氣裡挨在一起,就更熱了,可喬西非但沒有把這人推開,反而主動貼合上去。

 海風還在繼續吹,一陣又一陣。

 喬西的手心都被汗水濡濕了,熱意熏染著四肢百骸,四下亂竄。

 傅北勾住她的下巴,抬起,輕輕落下一吻。

 “很熱?”

 “嗯。”

 “忍一會兒……”

 遠處的海面上,泛濫的波浪翻騰,一浪又一浪地席卷而來,沾濕沙地,留下深色的痕跡,水潮一波一波地蕩漾,將凸起的礁石卷噬進去,輕輕地拍打。

 四處太空寂,寂寥與壯闊並存,在很遠的地方,深色的天與地交融在一起,密不可分。

 旅遊能讓人放松,促進感情,遠離了枯燥乏味的城市生活,愛情裡的細節就像雨後春筍一般破土而出。傅北每天傍晚時候都會帶喬西出去轉轉,像天底下所有普通情侶一樣,柔情而親昵,牽手,在海港集市上買各種小玩意兒,到處走動,有時還會去那種文藝的小酒館坐坐。

 喬西以前都沒這樣過,她沒什麽知心朋友,要麽跟唐藝出去玩,要麽就是自己一個人出去,都是匆匆去匆匆離開,這種安靜閑適的旅遊方式真沒試過,在H市的時間過得很快,快到一晃眼就該打包行李回江城了。

 “國慶假可以去北邊看看。”傅北說,一面收拾東西,“想去嗎?”

 喬西肯定想,不過還是說:“到時候再看。”

 傅北笑了笑。

 愛情裡的雙方,都是相互磨合的,之後就會愈發合拍,相處久了,感情也會更加深厚,更加了解對方。

 喬西和傅北都不是那種會把愛掛在嘴邊的人,很多時候都表現在行動上,但自從喬西先開了口,就漸漸不一樣了。

 倒不是喬西主動,而是傅北。

 每次情濃深處時,她總會引誘喬西說這些話,把人扣在自己懷裡,低低地說:“叫我——”

 喬西有時會叫她的名字,但最後都會叫姐姐。

 傅北就會輕吻喬西頸間,壓著聲音繼續問:“然後呢?”

 喬西不說,可受不住了還是會如這人所願。

 “愛你……”

 傅北對喬西一向浪漫有情趣,大抵是將所有的溫柔都交付給了喬西一個人,她在家裡千般萬般好,在外面還是老樣子,一絲不苟,清冷正經得要命,偏偏就是這樣的性子,讓這人在學校順風順水。

 有時喬西去江大找喬西,還會聽到徐教授說起傅北,譬如上次研討會傅北是組長,再上一次去哪裡開了學術講座,馬上又要擔任什麽交流會的骨乾。之前的風波已經消逝,傅北能力強實力擺在那兒,自己闖出一番天地並不難,她不再像當年那樣,要擺脫傅家的桎梏簡直輕而易舉。

 聽到這些誇讚,喬西表面上淡然,心裡還是挺高興的,她最近喜歡上了手工,沒事就做一些筆筒什麽的送給傅北當小驚喜,傅北也會送她鮮花首飾這些,不時還會給自學各種烹飪方法做吃的給她送過去。

 感情的新鮮感需要維持,才能經久不衰。

 當然,除此之外還有另一方面,契合才是最重要的,包括身體和靈魂。

 她倆既沒高調向大眾出櫃,也從不遮掩隱瞞,反正該怎麽過就怎麽過。因為喬西時常去江大,長此以往,傅北的同事們就漸漸品出了不一樣的味道,一開始大家都以為只是朋友,可後來就發現了不對勁,那種暗波流動以及似有若無的曖昧哪是普通朋友會有的。

 其實兩人從來不在學校做過分親密的舉動,連接吻都不曾,這無關性向是否大眾,只是傅北的職業需要以身作則,這樣不太好。但不論兩人有多自持,相處方式還是會暴露出她倆的真正關系。

 周圍人對此反應不一,有人接受,有人不接受,但大多數都是無所謂的態度,畢竟她倆在一起與這些人無關,愛怎怎樣。

 不過在職場競爭上,還是會有對手利用這一點來做文章,想要拿捏住傅北,風言風語沒少傳,好在還算有度,不然鐵定給她倆的生活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傅北對這種人的態度一向都是不予理會,並在競爭時一擊必中,狠狠打這些個嘴碎的臉。現在的社會講求實力為先,光會嘴欠耍小聰明沒用,抵不過一篇學術論文強,人才引進對高校至關重要,而且領導又不是傻子,當初千辛萬苦把傅北特聘過來,腦子進水了才會給她使絆子,一個個都巴不得她能多發表幾篇學術文章,多多努力搞研究,哪怕他們當中有人不接受這種性向,也不敢做什麽,連說都不敢說,真鬧起來,招生還要不要了,指不定要流失多少生源和英才。

 喬西還是聽過這些不好的言論,但她都當耳旁風,吹過就沒了,照舊還是那個樣子,全然不在乎外界的說法。

 後來就沒人說了,因為傅北升職了,院長有意提攜,力排眾議也要舉薦她,而傅北更是爭氣,在之後的幾年時間裡,不僅自身碩果累累,還帶領團隊拿下不少獎項,積極促進江大與國內外名校的交流合作,為數學系添磚加瓦的同時,也給江大帶來了各方面的重大影響。

 但這都是後話了,當下由於升職,閑言碎語可沒少。傅北和喬西在對待旁人的評價上一模一樣,任別人嘴皮子說爛,正眼都不會給一個。

 兩人的生活過得井然有序且甜蜜,不為外界所打攪。

 自打撞見了她倆的關系,唐藝起先還挺別扭,可沒多久就適應了,她偶爾會去公寓找喬西,一切都照舊,姐妹倆吃吃喝喝玩樂,這個星期燒烤店,下個星期小酒館。

 喬西還是喝不了太多的酒,每回都醉意微醺地被傅北帶回家。

 傅北有時會“罰”她,讓她難受,還會吃唐藝的乾醋,不滿意喬西老是三天兩頭就跑去找唐藝。

 喬西辯解:“你這不是工作忙嘛,哪有時間,而且我每次都準時回家了。”

 一番話說得臉不紅心不跳,明明每次都要傅北去接。

 傅北托住她的臀,把人抱到書桌上,抓住她的腳踝,薄唇抵在她嘴角,輕嗅了下,輕聲問:“今晚喝了多少?”

 語氣突然變得溫柔無比,搞得喬西怪緊張的,這人什麽德行喬西一清二楚,待會兒指不定要怎麽折騰,便下意識抓緊了桌子邊沿,抿抿唇,乾巴巴地說:“就喝了小兩杯,沒多喝。”

 “小兩杯酒氣這麽重?”傅北掀了掀眼皮,在喬西唇角挨了下。

 這種時候她都是很溫和的,不論問的什麽話,行動上都好得不像話,然而之後就會反著來。喬西還想繼續辯解,孰料剛要開口就被堵住了紅唇,傅北都不給她任何機會,直接將所有話吞掉。

 外面的夜色那麽濃鬱深沉,有幾次喬西都覺得自己快落下去了,可次次都被對方撈起來,傅北的偏執與佔有欲在此時此刻完全顯露出來,無休止地愛她。

 接下來的日子一直平淡而美好,新店的生意比不上在七井街那邊,但也還行,喬西沒有想過能靠這個賺大錢,全憑自己的興趣。

 莊啟楊有空會過來一趟,自打傅家出事以後,只有他還拿傅北當朋友,其他人要麽遠離要麽裝死。這人挺好的,對喬西也不錯,每次過來都會給她倆帶吃的喝的,不過有時候也會找傅北幫忙。

 到了一定的年紀,家裡的長輩基本都會催婚,莊啟楊最近就在被死命催,他一個人浪蕩慣了,被催得煩了,乾脆借口出去旅遊,一躲就是兩三個月。

 喬西還在笑這個,孰知過兩天回大院,就聽到喬建良在念叨這個,沒有明著說,就那個意思,委婉地問她有沒有考慮過之後的打算。一開始喬西還沒聽明白怎回事,直接回答:“就開店唄。”

 喬建良一臉複雜,連帶著看傅北眼神都不太對。喬西的年齡不算大,但大多數年輕人二十五六已經在考慮婚姻大事,而且傅北這都三開頭了,再不打算實在說不過去。他現在能接受女兒的性向,可正是因為能接受這種與大眾不同的特殊,在這方面也相對謹慎,更加看重傅北的態度,要求亦更高。

 其實喬西真要結婚,喬建良第一個就不樂意,但傅北沒那意思吧,他心裡又不太舒服,左右都不行。

 在下一次傅北來喬家探望他的時候,他不高興地刺了兩句,不是罵,就是念叨誰家某某結婚啦,年輕人要有定性,過日子就要安安心心地好好過。

 傅北倒沒直接回應,隻說:“叔叔說的是。”

 喬建良啞然,感情浪費口舌了。

 這一年臘月,闊別城市已久的傅家終於敢轉回大院,傅爸帶著傅爺爺回來,全程都十分低調,悄無聲息的,好多人都不知曉這些。

 傅家開始慢慢恢復元氣,畢竟根基深底子厚,畢竟風頭已經過去了那麽久,上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李敘年等人又肯搭把手相助,要東山再起真的不難,只是要想站到以前的位子上,定然不可能了。

 喬西猶豫要不要去見傅爸一面,念及對方是長輩,而且對她和傅北還不錯,可考慮到傅爺爺那麽倔,還是遲疑了。

 喬建良不像她這麽糾結,他對傅北沒什麽意見,對傅家其余人就不太待見了,其實一直都不待見,只是以前不好撕破臉皮,然而他沒料到傅爸回來後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提著禮品過來拜訪。當時喬建良的臉色簡直精彩,有火發不出,活像泄了一半氣的氣球,想給傅爸難堪吧,可伸手不打笑臉人。

 喬西並不知曉這件事,喬建良亦隻字不提,直至有一天聽傅北無意說起才知道。

 她心裡也比較複雜,說實話,傅爺爺和梁玉芷乾的那些事終歸是個疙瘩,不見面不接觸倒沒什麽,可日子久了總得直面這個。

 傅北最近去大院去得勤,不過都是去看喬建良,有時會撞見傅爸,她沒有去傅家,傅爺爺至今還沒消氣。

 老爺子倔到討人厭,都到這種程度還嘴硬得不行,知道傅北經常往喬家跑,都不回來看看,氣得跺拐杖。傅爸不管他,每天在家聽他念叨,聽不下去了就去外面,久而久之老爺子就不念了。

 這人老了也怪可憐的,脾氣臭不受待見,實際上還是很想見見孫女,都這麽久了,明白接不接受都那麽大回事,可就是死倔,招人厭煩,太嘮叨了連家裡的幫傭都不願意跟他待一塊兒。

 這些都是自找的,他自己不改變,旁人都沒法兒。

 另一邊,喬西左思右想覺得還是應該去見見傅爸,至少得請長輩喝杯茶,禮節還是得有。她跟傅爸打了電話,約第二天下午見一面,傅爸肯定同意,在電話裡表現得很平和。

 而這天晚上,還發生了一件十分特別的事,特別到讓這個夜晚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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