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這是……”
導演助理在接到通知說傅三爺到訪時不禁錯愕非常,一時間還下意識的去回想了一下《空中殺陣》是不是有傅氏的投資, 想了半天確定沒有, 這就更奇怪了。
但無論如何不解,面對這位金融圈的財閥巨擘都不是他能慢待的, 所以在得知消息之後他便匆匆的迎了上去並試探的問了一句。
傅培淵走在前面,他的神情平淡不見喜怒, 一雙大長腿走路帶風,聞言側過頭俯視了一眼矮個兒的導演助理, 幽深的黑眸將人嚇得身體一抖, 他卻淡淡的道:“我來接越辭。”
接……接越辭?
導演助理愣住, 看著傅培淵漸遠的背影一時間沒答應過來因果關系, 旁邊有好心的工作人員提醒他:“李哥,傅三爺和越老師不是在一起了嗎, 你沒看新聞嗎?”
助理懵逼:“和越老師在一起是傅三爺嗎?”
工作人員:“……你沒看直播?”
“……看了啊, 看到越辭說有同性伴侶那, 然後廖導就覺得自己看錯人氣的砸電視了……他後面有說伴侶是誰嗎?”
工作人員拍拍他的肩膀:“……精彩的在最後面, 你去看看吧。”
他突然明白傅三爺為什麽不爽了, 這麽大的陣仗竟然還沒做到昭告天下的程度, 竟然還有人不知道他們的關系,想想都不爽啊!
某工作人員暗搓搓的想著, 悄悄拿出手機在同好扣扣群裡發個條信息:
“你們肯定不知道我看到了什麽,ukw現在親自來接你越下班, 撞上對他們關系不知情的工作人員, 那個可憐的孩子剛才被三爺冷冷的看了一眼簡直嚇死了哈哈哈哈哈。”
發出去之後, 看著群裡刷屏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和“好甜好甜””,她心滿意足的關上手機,嗨呀這麽甜不枉她費勁吧啦的應聘到《空中殺陣》劇組裡來。
……
段特助跟在三爺後面,余魂未定的松了口氣,心道三爺這心思已經不是深不可測能形容得了,他現在是喜怒無常,令人完全琢磨不透。
就在這時,傅培淵突然停下腳步駐足在一座攝影棚外,緊隨其後跟上來的導演助理連忙道:“就是這裡,廖導說試戲需要在安靜且專業的攝影棚進行,所以裡面只有他和兩位主演,我們是沒資格進去的。”
他這話是在隱晦的暗示傅三爺,害怕他就這樣擅闖進去影響到裡面的試戲,到時候廖導發起火來倒霉的還是他。
可惜他這話完全是弄巧成拙,本來以傅培淵的紳士教養是不會莽撞的衝上去打斷別人的工作,但是他說現在裡面只有他們三個人,這句話就讓傅培淵的神色頓時晦暗了下來,他微微眯眼,低沉的嗓音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開門。”
導演助理下意識的聽從了他的吩咐,抬手推開了大門,隨著開門的聲響,他頓時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麽,但是為時已晚。
就在他滿臉絕望以為自己要被狂暴中的廖成數打死的時候,卻見本來穩穩的站在門前的傅三爺突然臉色陰沉了下來,渾身散發著一股壓抑且駭人的氣勢,不似初見時的矜貴冷漠高高在上,此時的他就像是被人侵佔了領土的獅子。
他脖子一縮順著對方的視線看過去,便見“男女主”正相擁在一起對戲,女主角元笑情動難自控,在眾目睽睽之下親上了越辭!
這一瞬間,李助理的頭皮都在發麻,眼珠差點奪眶而出,一開門就看到如此勁爆的一幕,還是在傅三爺的眼前展現出來的,雖然劇情裡有吻戲很常見,但是很多人都是借位拍攝,更何況越辭還是有家室的人,更更何況這位家室就在眼前!
想到這裡他的呼吸越發的艱難,傅三爺不會在盛怒之下牽連在場的所有人,讓大家一起倒霉吧?
“嘶……”段特助也是倒抽一口涼氣,他看的很仔細,兩個人確實是在拍戲,元笑的情緒感染力非常強,讓人一看就是在入戲的狀態下,他出演的女主角似乎到了和男主死別的劇情,不僅眼淚在往下掉,情緒也越發的激動,在情緒推到高潮時徹底爆發,於是有了這個吻。
越辭下意識的微微側頭,卻還是被他親在了唇角,他似有些錯愕,身體有一瞬間的微僵方才繼續自己的劇情,而廖導看到這一幕時驚訝的目光更是表明了一切,這一場戲應該是沒有吻戲的,是元笑情緒激動之下自己加的戲,這或許不是出自他的本意,但是當情緒爆發時他的確不受控制的順應內心做出了如此反應。
段特助下意識的去看向三爺,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凌厲氣息早已被盡數收斂,他似已經恢復理智,一隻手正慢悠悠的摩擦著手裡的玉扳指,這是他在沉思時的動作,段特助悄步上前,喊了一聲:“三爺。”
傅培淵卻抬手製止了他的動作,男人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上前打斷這場戲,段特助心裡一動,說不出是劫後余生的慶幸多還是震驚居多。
以三爺往日的性子,這個時候要是上前打斷這場戲直接弄死這個元笑,他真是半點不詫異。但是三爺沒有,在盛怒之下他依舊保持了理智去思考、分析,最後隱忍的沒有動手,甚至縱容越辭演完對完這場戲,這就讓他隻覺得實在不可思議了!
這個人還是傅三爺嗎?還是說越辭已經重要到可以讓他步步退讓,一次次的突破自己的底線來忍耐縱容對方?
一向潔癖到連與人有肢體碰觸都難以忍受的傅三爺卻不去計較越辭的風流成性,步步為營的將人圈在自己的懷裡不肯放手,他敵視所有和他爭奪越辭的人,卻從沒有對越辭本身產生過分毫的負面情緒。段特助以為三爺已經為了越辭做到了極致,卻沒想到有朝一日三爺竟然可以在領土遭到侵犯時都能冷靜思考,這不是因為他的理智在作祟,而是他對越辭的愛製止了他不理智的行為。
他們就這樣在門外站了許久,一直到這場戲結束為止。
結束之後,越辭靈活的解開捆在雙手上的活結,他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隻覺得鋒芒在背的感覺格外的灼熱,他疑惑的朝門口看了一眼,只見傅培淵不知在門口站了多久,他的身形挺拔面無表情宛若雕塑,越辭下意識的瞳孔收縮,臉上略有詫異。
“欸?你們什麽時候來的?”廖成數終於發現門口多了三個人,尤其為首的那一位讓他更是疑惑不解,遲疑的開口:“傅先生過來劇組是有什麽事嗎?”
李助理縮了縮脖子,悲催的想著比他神經更粗信息更落後的也就是他家廖導了。
傅培淵正朝他們走過來,他的腳步沉穩緩慢,高大的身形帶來一種令人壓抑的緊迫感,這樣的氣勢之下即便是神經粗如廖成數也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卻見男人走過來站定在越辭的身上,熟練親昵的為他整理了一下凌亂的戲服,才淡淡的道:“我來接bunny。”
bu……bunny?指的是越辭嗎?眾人紛紛一怔,這個昵稱似乎有點……
越辭臉色一黑,眼眸微眯,看著傅培淵時不禁暗暗磨牙。
廖成數張張嘴,想問你們什麽關系,但他的助理已經快人一步的開口介紹:“廖導,傅先生是越老師的伴侶,同性伴侶。”
其實不加最後四個字也沒區別,廖成數不至於傻得分不清情況,但是他為了讓對方感受到他方才遭遇的衝擊,還是惡意的補上了這四個字,心想都怪廖導砸電視,要不然今天他也不會問出這般丟人的問題!
廖成數在兩個人之間來回打轉,看了兩圈,最後陷入了沉默。
元笑也站了起來,他已經從入戲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也明白自己方才究竟做了什麽,他親了越辭,即便只是唇角,但那一瞬間的呼吸交纏和唇邊的觸感令他現在想起來心都在顫抖,說不清是何等滋味。
他聽著李助理的介紹,站在他們的不遠處,也看見了兩個人親昵的動作,他知道雖然他在這個時候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半分存在感,但卻是在場所有人裡,傅三爺最敵視的對象。
後悔嗎?
沒有的,他不懼怕傅三爺的報復,所作所為都只是在當時環境下的順應本心,只是有些遺憾那個吻太過於清淺,那一絲的觸感也沒有牢牢記住,一想起接下來的後半生要依靠回味今日這個轉縱即使的吻來渡過,總覺得不那麽甘心。
他才嘗過越辭的美好,這要如何輕易的放手?
想到這裡他的眼眸微閃,突然上前打斷了兩個人的親昵,他看著越辭,抿了抿唇誠懇的道歉:“抱歉……剛才對戲的時候我情緒太激動,所以才……”
那個字實在過於難以啟齒,他沉默了一瞬還是沒能說出來,耳垂卻已經悄然泛紅。
傅培淵眼眸微冷,他自然看得出來,這個男人看似是道歉實則是來向他挑釁,這無疑是一個愚蠢的行為。他沒有被其激怒,因為接下來有人自然會讓他清醒過來。
“沒事,入戲後情緒激烈是正常的。”越辭聽到元笑的道歉連連安撫,似對他純情的反應有些好笑,他道:“今天是事發突然我也沒來得及反應,以後正是拍攝的時候我會注意這方面的,一旦發現你情緒失控就會提前做好準備,今天的吻只是個意外,而且不是也沒親上嗎,以後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的,你放心吧。”
聞言,元笑雙手緊握,卻勉強笑著應答:“好,我知道了。”
傅培淵的唇角勾起若有若無的嘲諷之意,最初的盛怒過後他已經迅速清醒過來,再看元笑這種小手段甚至不及傅青溪,完全不值得他大動肝火,略一思索後甚至覺得可以加以利用。
越辭貼心的安撫元笑一個直男在面對和男性出現親吻時的崩潰心態,因為理解他的心情所以更是保證以後一定不讓這類事情再發生,卻不知道他這一手比傅培淵下手還要對元笑打擊的更狠。
因為在先入為主的將元笑當成直男,半點沒有向“這兩個人在暗暗較量”的方向去思考,自然也就沒有察覺裡面的暗潮洶湧。
他低咳一聲,帶著幾分挪揄道:“廖導,你還覺得哪裡有問題嗎,是親情線還是事業線,有什麽後顧之憂說出來吧,我們給你解決。”
這麽說著,眼神中帶著幾分鼓勵。
臉被打腫的廖成數:“……”
傅培淵輕笑一聲,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原來如此,廖導有什麽不滿意的盡管提。”
天不怕地不怕逮誰都敢硬剛的廖成數隻覺得後背發涼,乾笑兩聲:“……沒有問題了,越辭準備進組吧。”
傅培淵站在越辭的身側微微頜首,淡淡的道:“既然無事,那便改天再會。”自始至終,都不曾正眼看過這個所謂的情敵,無視的相當徹底。
二人相攜離開後,元笑的偽裝終於盡數卸了下來,他冷著一張臉,微微抿唇道:“廖導,沒事的話我也先走了。”
廖成數眼睜睜看著前一刻還在越辭面前純情的紅了耳朵的女神,再一次變成冷冰冰的面無表情,忍不住在這裡罵了一句:靠,人和人的待遇果真不一樣!
……
另一邊,越辭剛剛上車就被那隻追來的大型猛獸禁錮在窄小的空間裡,男人的神色在車裡顯得晦暗不清,幽深的眼眸盯著他的唇角看了許久,似乎要將那裡燒出一個洞來,才喊了一聲段特助,說:“紙巾。”
段特助連忙將紙巾和礦泉水一並遞過來。
越辭無奈的看著他的動作,任由傅培淵用紙巾在他的唇角擦拭了一遍又一遍,他看似來勢洶洶,但是卻始終控制著手裡的力度半分也沒弄疼他,待車裡的垃圾桶裡丟滿了紙巾之後,男人的潔癖似乎終於得以安撫。他不再去拿紙巾,而是用拇指摩擦著越辭的唇角,然後是一個幾乎要將人拆骨入腹的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