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我心裡過意不去。”

　就這樣，趙暮夕死皮賴臉要到了紀與棠的聯系方式，而她們的“故事”，也在繼續發展下去。

　趙暮夕站在黃昏的街道，身後是俱樂部的複古建築，落日余暉印在她白皙的皮膚上，晚風徐來，趙暮夕貓著腰，笑盈盈地對著車內的紀與棠道別，“紀總再見，開車慢一點。”

　這一幕很美，紀與棠很少這麽去注意一個人，但趙暮夕卻是個例外，並不是因為她漂亮，而是一種說不出的氣質，很特別。紀與棠也笑著朝她微微點了頭，似乎全然忘了剛才那意外的小插曲，其實偶爾同這樣的人打打交道也不錯，“再見。”

　盡管她還是少言寡欲，但趙暮夕察覺到了她態度的細微變化，尤其是她剛剛那一抹淺笑，好溫柔的女人，甚至同她說話時，自己也會輕聲細語。

　她已開車走遠了，趙暮夕卻站在原地，有些出神地盯著她離開的方向。世界上沒有所謂完美的人，倘若非要她選擇一個接近完美的，那大概就是紀與棠這種類型，都有這樣的女朋友了，還出去鬼混，姓賀的是怎麽想的？

　如果自己是男的，趙暮夕一定去“勾引”她，會動心吧，畢竟這麽無可挑剔的女人。

　“嘿！想什麽呢？！”林微突然從趙暮夕背後蹦了出來，把走神的趙暮夕唬了一大跳。

　“搞什麽啊，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麽。”

　“小妞不錯嘛，這順風車都搭上了，看來姐沒白培養你。”

　趙暮夕伸出手臂勾住林微的脖子，勾起一邊唇角，吊兒郎當地笑著，“美女，你的魚兒上鉤了沒？”

　“那當然，你也不看看我是誰。”

　林微前凸後翹，身材火辣得不行，這讓趙暮夕羨慕得不止一點半點，在這件事情上，林微沒少損她，還實力嘲諷她那是“aa級景區”，“想變大…找個對象唄，實在不行我就委屈一點，幫你‘一手帶大’……”

　每次聽她這樣說，趙暮夕都有一種想捶扁她胸的衝動。

　“他真那麽亂來嗎？”趙暮夕想著問道，這才幾天，林微就已經和賀齊混得火熱。

　“他？誰啊……”

　“賀齊，這樣的人，你說紀與棠看上他哪點？”隨便一個女人一勾引，就繳械投降的男人，不就是最差勁的那類麽？趙暮夕想不通，紀與棠為什麽會想和他結婚。

　“趙小姐想的夠全面啊，你才認識人家幾天，成知心好姐妹了？”

　趙暮夕只是為紀與棠感到不值，她完全可以找一個一心一意愛她的，而這個世界上，一定會有很多人願意一心一意去愛她，她為什麽偏偏要吊死在一個渣男身上，賀齊配不上她。

　“得了，一起喝酒去。”

　“我不去了。”

　林微知道她經濟拮據，“我請你，給個面子好不好？”

　“我媽今晚回家吃飯。”按理說，一般人提到母親應該開心，但趙暮夕說道時，卻隱隱帶著一點歎息，“我先走了。”

　“暮夕，我知道這是你自己的事情，但作為朋友我還是想提醒你，態度該強硬的時候就強硬點，就算她是你媽。”作為一個局外人，林微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再鐵石心腸的人，也不會把親生女兒隻當做一個賺錢工具吧？

　“嗯。”

　林微只知道趙暮夕是單親家庭，但並不知道背後更多辛酸的故事。

　趙暮夕和趙彩南很少見面，一個月就一兩次吧，每次的目的只有一個，要錢，所以收到她母親的電話，並不是個好消息。

　盡管如此，趙暮夕還是去超市多買了兩個菜。

　趙彩南別的沒留給她，債務倒是管夠。說心裡話，趙暮夕並不恨她，因為她知道母親也不容易，她母親的職業並不光彩，應該說屬於見不得人的那種吧，這也是趙暮夕懂事以後才明白的。她永遠都記得，她母親一邊眼紅著說錢髒，一邊把錢扔到她手裡，讓她滾去學校交學費。

　至於那個男人，就和所有同學嘲笑她的那樣，都不知道自己是誰的種。

　或許在別人眼裡，趙彩南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但趙暮夕覺得她做得夠多了，從小到大，沒有她的“肮髒”，換不來自己“乾淨”地生活到現在。

　趙暮夕很愛錢，她拜金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從十幾歲開始就有這種意識，十分強烈。年紀小時，只希望自己快些長大，可以掙錢；等長大了，才知道現實這麽殘酷，錢是她心裡永遠都填不滿的一道溝壑。

　“我去做飯。”

　當著她的面，趙暮夕至少十幾年沒叫過她“媽”了，趙彩南也不介意，她們打招呼的方式比兩個陌生人之間還要冷淡。

　“沒錢了。”

　趙暮夕在砧板上正切著紅椒，聽到這話，動作停了下來，“前兩天才給你錢，是不是又拿去賭了？”

　“你現在這麽能掙錢，我玩兩把怎麽了？”

　“你怎麽不問我錢怎麽來的？！”給的多就花的多，簡直不可理喻。

　趙彩南心一驚，她害怕趙暮夕會走上和她一樣的路，那種事情，有過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你這死丫頭，我平時怎麽教你的，什麽錢該掙什麽錢不該掙！我就是外面餓死，也不會用你這種髒錢。”

　趙暮夕冷笑，“你用的髒錢還少嗎？”

　“這錢怎麽來的……”

　趙暮夕將菜刀往砧板上一扔，“趙彩南，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嗎？”

　自己的女兒性子怎麽樣，她了解，趙彩南並不在乎她直呼自己姓名，而是跑去沙發，直接拿起她的包，在裡面翻找著……

　趙暮夕就站在她面前，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將自己的東西翻得一團糟，她拿出自己的錢包，取走了裡面所有的現金，“知道你賺錢辛苦，就拿你點現金。”

　哐！趙暮夕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門已經被甩上了。

　她盡量心平氣和地走進廚房，然後心平氣和地拿起刀，想心平氣和地繼續切菜，才一兩刀下去，眼淚就湧了出來，一滴一滴掉在砧板上，趙暮夕索性將所有的菜，一股腦倒進垃圾桶裡。

　一個人蹲在牆角，哽咽流淚。

　手機鈴聲響起……

　趙暮夕將頭埋在雙膝之間，並不理會。

　鈴聲接著響……

　趙暮夕起身，走進浴室，三兩下脫了身上的衣服，打開花灑，淋著熱水。

　三十分鍾後，她頂著濕漉漉的頭髮從浴室走出，拿起手機後，她立馬後悔了！手機的鎖屏界面表示，半小時前，有兩個來自“紀總”的未接電話。

　紀與棠主動打電話給她？

　趙暮夕在沙發上坐下，只看到兩個未接電話，心情就這麽忐忑不安，她冷靜了一會兒，按下了回撥鍵。

　撥著電話，趙暮夕在心裡嘲笑著自己，都經歷了這麽多，她怎麽還不明白，要是哭能解決問題，這世界上就沒這麽多麻煩了。

　七八秒過後，有人接聽了，還是那個聲音，“喂——”

　和她媽爭執過後，趙暮夕再聽到這個聲音，由心感到舒服，“紀總，我是趙暮夕，不好意思，剛剛在洗澡沒聽到。”

　紀與棠聽著電話，手裡拿著一串手鏈，“趙小姐，你有東西落我車上了。”

　“東西？”趙暮夕想不起來自己落了什麽東西。

　“你的手鏈。”

　手鏈，趙暮夕這才察覺到，是手鏈掉了，“嗯，對……難怪沒找到……”

　“你待會兒發給我地址，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紀總，不用麻煩了……”這麽好的見面機會，趙暮夕怎麽能錯過，她費盡心思才要到她的聯系方式，沒想到誤打誤撞，又有這麽一個好借口接近她，“我明天去您公司拿，您看您方便嗎？”

　一定要方便，一定要方便，一定要方便……趙暮夕在心裡默念著。

　紀與棠想了想，“那明天下班前你來公司前台拿吧。”

　公司前台。。。

　“紀總，洗車的錢是多少？我轉給你。”趙暮夕還是不放棄。

　“不用了。”

　趙暮夕沒有再糾結下去，反正明天，我一定會想到辦法和你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