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筆尖在白紙上沙沙畫著, 兩隻手疊在鋼琴上, 趙暮夕窩在沙發裡,現在還時常想起那一幕,紀與棠教她彈鋼琴時的模樣。
咚咚咚——
趙暮夕將筆記本隨手往沙發上一放, 起身,來她這敲門的就只有紀與棠。
“每次還一百還能蹭頓飯,紀總真不愧是生意人。”趙暮夕接過紀與棠手裡的錢。
紀與棠每次來蹭飯,都會給她“還”一百塊,就跟去下館子埋單一樣。
趙暮夕記不清她來多少次了, 只知道她來得比以前頻繁, 幾乎每天都來,除了偶爾加班或者推不掉的應酬,就算不來, 也會提前打電話告訴她。
“工作方面找得順利嗎?”紀與棠喝著她盛給自己的湯。
“還行……”趙暮夕嘴上這麽說, 但不接那些單子, 趙暮夕就沒了經濟來源,劇組兼職也只是暫時的,她必須去找新工作,可工作哪有那麽好找, 工資低了,於她這些債務而言,也是杯水車薪。
紀與棠知道,明面上幫她,她肯定不會接受, 也只能暗戳戳地關心著她,看著點她。趙暮夕真是太不會保護自己了,每天接觸的人魚龍混雜,什麽人的生意都接,錢再重要,能比自己的人身安全還重要?
“你別動,我來收拾就行了。”趙暮夕不許她幫忙收拾餐桌,她願意來自己這吃飯,就已經是個奇跡了。
趙暮夕手上的皮膚並不細膩,紀與棠牽她手時能感覺到。趙暮夕站在洗碗池旁刷著碗,紀與棠還像以前一樣,在一旁靜靜看著她,只是趙暮夕再也不會問,你老是看我作什麽?
她們現在的關系有點奇妙,說是朋友,但都知道彼此喜歡對方,說是情侶,她們從來沒有挑明說破過,最親密的接觸也不過是擁抱。
紀與棠坐在沙發上,看著一本打開的筆記本,順手便拿了過來,看了幾眼,都是些背影的簡筆畫,這些晚禮服,看著……有點熟悉。
趙暮夕剛在廚房,切好了一盤西瓜送過來,看紀與棠在看她的筆記本,突然有點緊張。
“這是你畫的?”
“嗯……”
紀與棠又往後翻了一頁,“畫得挺好的,學過設計?”
她每翻一頁,趙暮夕就要緊張一下,壓根沒有心思回答她的問題,“……大學學的這個。”
紀與棠悠閑地再翻了一頁,“畢業了怎麽不繼續做?”
“別看了,吃水果吧。”趙暮夕伸手想把筆記本拿回來。
“等一下……”紀與棠翻到那一頁,變得安靜了,她看到畫紙上,兩隻手疊在鋼琴上,紀與棠瞬間明白了那個熟悉的背影是誰。
“你給我。”趙暮夕坐不住了,要上去搶,“怎麽亂翻人家東西……”
瞧她這緊張的小模樣,紀與棠故意就要逗逗她,偏不給她,看著這些畫,心裡開心得很,“你偷偷畫我,給我看一下怎麽了?”
“沒有了,就這些……”趙暮夕湊過去繼續去搶,紀與棠又躲,一來二去,鬧著鬧著趙暮夕就把她壓倒在了沙發上,“給我……”
紀與棠就讓她壓著,繼續翻,看到中間有一頁,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自己的名字……
好羞恥啊,趙暮夕最不想讓她看到的那一頁,還是被她看到了,紀與棠去h市的那幾天,心裡想她,趙暮夕拿著筆不自覺就寫了這麽多,早該“毀屍滅跡”的,一大把年紀了還做這種事情。
“我去喝水。”趙暮夕才發現自己整個人正壓在紀總身上,於是刻意躲避著說道。
紀與棠放下手裡的筆記本,凝視著她的臉,伸手將她的腰牢牢圈住,不讓她走。
趙暮夕和她想象中的,反差實在太大,喜歡一個人竟然會這麽慫,可是慫得又有些可愛,讓人忍不住……想欺負。
紀與棠躺在她身下,一條手臂摟著她的腰,另一隻手摸著她的臉,又輕輕捏了捏,柔聲打趣她,“小慫包——”
語氣裡還帶著幾分寵溺。
趙暮夕拒絕接受這個外號,二十好幾的人了,怪肉麻的,她嘴硬著叨叨了一句,“你才慫包!”
這個姿勢好曖昧,逃不掉也不想逃,紀與棠這樣摟著她,又摸她的臉,氣氛顯得更加不可描述。
紀與棠溫柔地摸著她額角的發,兩個人離得很近,輕聲細語就能聽得真切,“你不慫,為什麽躲著我?”
猶記得那天晚上,趙暮夕認真地說著,“你對我這麽好,我喜歡上你怎麽辦?”紀與棠以為她是在乎賀齊的存在,可現在解決了和賀齊的問題,她一樣在猶豫著。
“我哪有躲著你。”趙暮夕心裡明白,紀與棠口中躲著的含義,但她仍是在裝傻。
紀與棠說得更直白,“為什麽不敢光明正大地喜歡我?”
趙暮夕要在她溫柔性感的嗓音裡淪陷了,應該說已經淪陷了,否則也不會一直同她這樣貼著抱著,紀與棠同她開玩笑時,她就抵抗不了紀與棠,更別說是現在,紀與棠這麽認真又深情地和她說話。
沉默了好幾秒,她們凝視著彼此的臉龐。
“誰說我不敢了……”趙暮夕近距離地看著她的眸子時,像是被某種魔力所控制,大腦空白的情況下,不自禁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紀與棠笑,突然翻起舊帳來,“還記得那天晚上嗎?我在z大等你的那天晚上。”
“記得。”紀與棠把她耍得團團轉的事情,趙暮夕當然記得,她騙紀與棠自己是z大的學生,最後紀與棠把車停在z大等她,最後耍得她火急火燎,頂著一張素顏就跑了過去。
“你是什麽時候發現我在騙你的?”趙暮夕問,她一直想知道,紀與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耍她的。
紀與棠伸手摸著她的頭髮,“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嗯……”趙暮夕喜歡她摸自己的頭髮,喜歡她摸自己的臉,也喜歡她摟著自己,總而言之,現在發生的一切,趙暮夕都喜歡。
不接受紀與棠很難受,接受了害怕失去也難受,總歸都是難受,趙暮夕有時想,別管那麽多吧,喜歡就在一起了,多簡單。
“那天我問你,有沒有女朋友,還記得你是怎麽回答的?”
趙暮夕記得,記得自己沒臉沒皮地笑著說著,“要麽,紀總做我女朋友吧?”
紀與棠想她一定是還記得的,紀與棠抬起手,勾著趙暮夕的脖頸,故意激著她,“你敢再說一遍麽?”
她們都抱得這麽親密了,兩人也是心知肚明,趙暮夕就是沒有勇氣說出口,她現在甚至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只要自己敢說出來,紀與棠就會答應她。
可趙暮夕還是沒敢說出口,這也在紀與棠的意料之中。
趙暮夕要起身,可紀與棠緊緊把她抱著。
“紀總……”
“暮夕,有心事你就跟我說,我陪著你。”
趙暮夕害怕把這些現實的問題擺出來以後,她就不會陪著自己了,當初那個男孩也是這樣對她說的。
“現在不想說,就以後再說。”紀與棠將她攬進懷裡,趙暮夕撐在沙發上的手放松了,整個人都陷在她的擁抱裡,她們的臉貼的好近,鼻尖都蹭到一塊兒,趙暮夕聽她輕輕說著,“我等你。”
“嗯……”
“別躲著我了。”
趙暮夕看著她的眼睛,心動不已,搖搖頭,“沒躲著……”
“真的?”紀與棠用手托著她的側臉,指腹摩挲著她粉嫩的唇瓣,細膩柔軟。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會有表白,耐心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