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夕……”趙彩南在趙暮夕眼底看到的是心如死灰, 趙暮夕流著淚, 如同行屍走肉一樣站在趙彩南面前,也不言語。這一幕,讓趙彩南想起了當初的自己, 她撲騰跌倒在地,“媽錯了,媽真的知道錯了……”
趙暮夕不看她,仍不言語。
那幾個肇事的人,被押回警局處理, 但這只是地下賭場的一個據點, 他們又有背景,想關掉一個賭場沒那麽容易。債務還清,他們也就放了人, 畢竟做黑道生意的, 本質上也是生意人。
紀與棠讓人把趙彩南安頓一下, 自己帶著趙暮夕離開了,她一定被嚇得不輕,到現在還不肯張嘴多說一句話,看著甚是揪心。
汽車後座上, 紀與棠坐在她身邊,右手輕輕撫著她的背,然後攬著她的肩,將她抱著,左手慢慢牽過她的右手, 和她十指相扣。
趙暮夕低頭看著她緊握自己的手,想起方才她說的話,更是淚崩。
“……自然會有人珍惜她。”
珍惜……趙暮夕從未想過有一天,有人會把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趙暮夕轉頭看向紀與棠的臉,看得出來她哭了,連眼睛都哭得有些紅腫。
紀與棠貼近她,蹭著她的額頭,低聲安慰,“有我呢,沒事了……”
這一刻,擁抱就是感情最好的宣泄方式,趙暮夕抱著她,將頭埋在她懷裡,二十五年來,她所有不幸換來的最大的幸運,大概就是遇上紀與棠了。
晚上十一點,回到公寓。
紀與棠拿著濕巾輕輕替趙暮夕擦乾淨臉上的淚痕,她們之間有些事情,應該早些說清楚才是,既然知道趙暮夕的性格如此,就該主動去走近她的心,解開她的心結,有些傷疤非得揭開了才能治愈,總比她一直埋在心底隱隱作痛要強。
“我媽的事情……”趙暮夕也覺得該說出來,她能感受得到,紀與棠一直想靠近她,但她自己卻一再逃避。
“我都知道了。”在趙暮夕說出來之前,紀與棠先接過她的話。
“你不知道……”過去那些不願再回顧的事情,趙暮夕從來沒有主動跟別人提過,因為她覺得那是自己的“羞辱”,而在心愛的人面前說起這些,更是需要勇氣。
趙暮夕咬著唇,“紀總,我不是正經家庭出身的……”
這句話自己說出來很心酸,但這是趙暮夕從小到大,聽過最多的一句話。人們都說,她母親是公交車,還說,有其母必有其女,罵她是小野雞…這類的話,她都聽得習慣了。
只是二十一歲那年,她的初戀也這樣說她時,她徹底崩潰了,她原以為對方口口聲聲說愛她,就會接受她的一切,但事實並不是這樣。所謂忠貞的愛情,卻連流言蜚語的衝擊都擋不住。
16歲以後,她靠兼職也能養活自己,她選擇換一個城市生活,然後把那些往事永遠埋在心底,不和任何人提及,只是不想別人再用有色眼鏡看她,她就想做個普通人。
但她母親賭癮卻再難戒掉,連做普通人的機會都不給她。
“……我永遠沒辦法去恨我媽,她為了我,十八歲就開始接客了……”這條不光彩的路是趙彩南自己選的,但她母親為她付出了很多,這是趙暮夕永遠也無法否認的。趙暮夕哽咽著說道,強忍著心底的難受,“我喜歡錢,我努力掙錢,因為我知道,只要有了錢,她就不會再乾那一行……”
趙暮夕和紀與棠說了很多,二十五年來不願提及的,今晚都說了,包括這些年遭受的辱罵,包括十歲時,她怎樣撞破母親和陌生男人在床上…也包括她的初戀,在得知一切後,又是怎樣毅然決然地拋棄了她。
“她沒錯,她只是在用別人最看不起的方式保護我……”趙暮夕心裡一直是這樣想,年少時,每當有人叫她媽“公交車”,她就舉起磚頭去恐嚇人家,別人都當她是瘋子。
如今,曾經處處保護自己的人變成現在這般模樣,趙暮夕比任何人都要痛苦難受,可又難以決斷。
“暮夕,別說了……”紀與棠只是聽著,就難受至極,趙暮夕的苦衷是她永遠都猜不到的,而這份苦楚也是她永遠體會不來的,這就是趙暮夕的故事,就是她心底不願揭開的傷疤,但她今天卻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自己。
紀與棠給她擦著眼淚,想要抱她,而她卻躲開了。
趙暮夕自己又擦擦眼淚,笑著說,聲音裡還帶著點抽泣,“紀總,我們在一起不合適。”
她們之間的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趙暮夕嘴上這麽說,她心裡卻痛得很,因為她想跟紀與棠在一起,可又覺得這樣說才是合適的。
“暮夕……”紀與棠握著她的手,將她的手捧在自己手心,輕聲說道,“在我眼裡,你就是我願意去愛的人,現在明白了嗎?”
如果不說出口,趙暮夕大概永遠都不會信任她。
趙暮夕癡癡地看著她。
“沒那麽複雜……”紀與棠上前一步,抱住她,在她耳邊告訴她,“心裡怎麽想,我們就怎麽做,好嗎?”
紀與棠的回復,是趙暮夕沒有想到過的,既不是拒絕,也不是承諾。怎麽想,就怎麽做,這大概是卸下心理負擔最好的選擇方式,自己喜歡她,而她也喜歡自己,為什麽還要想得那麽複雜?
“嗯。”趙暮夕熱淚盈眶地抱住她,不管能不能和她走到最後,自己已經覺得很幸福很幸福了。
紀與棠深深地抱著她,閉著眼問她,“慫包,我給你做女朋友,好不好?”
聽到她的聲音,趙暮夕的眼淚更是止不住,都怪紀與棠,自己今晚的淚要流不幹了。這句話,在她們之間,意味著一種全新的開始。
見她不應聲,紀與棠撥開她的頭髮,凝望著她的眼睛,“不願意?”
趙暮夕臉上梨花帶雨,搖著頭,又撲進她懷裡死死抱住,終於遇上可以讓自己安心的懷抱了。
紀與棠希望趙暮夕以後再也不要向別人提起那段過往,她心裡的傷痕,讓自己來撫平就夠了。
“先去洗澡,然後好好睡一覺。”紀與棠笑著摸摸她的頭,“一切都過去了。”
趙暮夕洗了澡,換下身上的髒衣服,已經是凌晨一點多,這時,紀與棠也洗好了澡,正吹著頭髮,她將趙暮夕拉到身邊,“吹幹了再睡。”
一切真的過去了嗎?趙暮夕想起那三十萬,是紀與棠幫她墊的吧,她跟紀與棠始終擺脫不了這層關系,趙暮夕又想起趙彩南,實在很難笑得出來。
趙暮夕剛在床上躺下,就看到紀與棠也拉開她的被子,在她身側躺了下來,才一躺下,紀與棠就將她摟了過去,先抱著。
她眉頭緊鎖,紀與棠用手指撫著她的眉心,然後湊過去吻了吻,紀與棠知道她有著什麽樣的心事,“還在擔心你母親?”
“嗯……”
“我讓人看著她的,不會有事。”紀與棠溫柔地撫摸著她瘦削的背,用臉頰蹭著她的額頭,“以後這些事你要跟我商量,可不要一個人憋在心裡了。”
趙暮夕不跟她說,就是不想拖累她,她母親這次要是真心悔過,自然最好,可要是…不管怎樣,也是最後一次了,趙暮夕受夠了,都到了這種地步,如果趙彩南還不悔改,自己真的已經仁至義盡了。
趙彩南一個人跑了,卻留下自己被帶走時,那一刻,趙暮夕的心徹底涼了,她不去恨趙彩南,只是對這個人心如死灰。
“那三十萬……”
“你當然要還給我。”
“我明天給你寫欠條……”
“好。”她想寫欠條,紀與棠就讓她寫,按趙暮夕的性子,要是不寫欠條,她又該跟自己急,“你可以分期付款,分多少期你自己定,利息由我來定。”
“利息……”
紀與棠把她抱得更緊些,“利息就是不許胡思亂想,每天陪在我身邊。”
趙暮夕又淚目,何德何能,才能讓紀與棠這樣的人喜歡上自己?
紀與棠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蓋了個“章”,“協議現在生效,不許胡思亂想,睡吧,你不困我都困了。”
第二次被她抱著睡,她們的姿勢要比上次親密太多,她香軟的懷抱有種特別的力量,像是能驅散一切噩夢。
一直到早上,趙暮夕還窩在她懷裡,頭縮在她的頸窩處,鼻尖聞著她身上淡香沁人的味道,趙暮夕沉醉在美夢裡不願清醒……
最後兩人還是被一陣電話鈴聲吵醒的。
紀與棠睜開眼,眼睛澀得厲害,昨晚一共才沒睡幾個小時,一聽電話,對方就急衝衝地說著:
“紀總,出事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趙媽知道錯了。
劇情純屬yy,重在娛樂,大家也別太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