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段易回家的時候, 被一屋子紅玫瑰閃瞎了眼，隨後抱怨楊夜實在帶了太多東西過來，導致家里變得太過擁擠。

但在吃到楊夜做的晚飯後，他跟他哥一樣，胃被收服了，只禮貌(性xing)問了楊夜一句︰“你的東西怎麼這麼多？衛生間里的瓶瓶罐罐——”

楊夜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道︰“你們兄弟倆實在過得太糙了。”

段易反駁︰“那是因為我們是直男，誰都像你一樣, gay里gay氣的。”

楊夜語重心長。“生活精致，不等于gay里gay氣。幸好涼涼遇到了我。你也得找個人改造一下你。”

段易還要說什麼，顧良給他夾一塊雞翅。“多吃飯, 少說話。”

“哥, 你別被人騙了！我得幫你把關。你讓我多問問，多試試他！”段易正(色)道。

——怎麼得了？他哥也太向著楊夜了。

楊夜︰“明天還要加班？晚飯回來吃嗎？想吃什麼？”

吃人嘴軟, 段易張了張口, 不說話了。

不過在段易看來，他的神仙吃家常菜的日子, 也就持續了周六和周日兩天。

然後可怕的事情就(發fa)生了。

周一, 楊夜去上班了。顧良休息，橫豎無事, 覺得不能一直讓楊夜一個人做飯，何況他有一堆公司的事要(操cao)心。于是顧良決定投桃報李, 研究起菜譜, 做起了愛心午餐。

周日回來吃了個晚飯就又回公司通宵加班的段易, 是凌晨五點才又回的家, 他醒來的時候是周一上午十一點，好巧不巧，正好踫上顧良把飯做好。

洗漱完的段易從衛生間出來，踫到了穿著圍腰的他哥顧良。

段易頓時感覺靈魂受到了洗滌，三觀得到了刷新。

“發什麼呆啊，來吃飯。”顧良說。

“你……做了飯？不叫外賣了？”段易問。

“嗯。做飯確實非常麻煩。不過我覺得我做得還可以。我嘗過了。”

“我可以不吃嗎？”

“嘗嘗，對我有信心一點。”

段易被迫去嘗了菜，並且在顧良的注視下，不得不把每道菜都嘗了一下。

平心而論，不算難吃，但離美味還很有一段距離，尤其跟周末那兩頓晚飯對比起來。

不過，對著顧良期待的目光，段易只能擠出笑容，違心說出一句︰“還不錯。超乎我的想象。”

為了以示自己沒有說謊，段易就著米飯拼命夾菜，並且還吃得十分迅速。

天知道他只是覺得少嚼幾下快速吞下去，就可以忽視食物本身的味道。

顧良看得十分欣慰，留下一句“吃完飯幫忙收拾下廚房，我趕時間去送飯”後，拎著之前裝好的飯盒出門了。

段易走進一片狼藉宛如經歷過一場戰爭的廚房，先為自己點了根蠟，再給楊夜點了一根。

段易慶幸的是自己的苦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

因為顧良家離淮余集團總部還是有些遠，楊夜加班多，來回很辛苦，顧良就又收拾了行李過去，基本在那邊住。

就這麼過了一周。

周五楊夜下班，提出今天由他做飯。

這一周楊夜心里甜蜜，但胃實在有些遭罪。

其實顧良這麼聰明，一些簡單的菜還是做得可以了，可是他實在太喜歡鑽研，嘗試了不少新菜式，還會在半途進行創新改造，有時候那菜的味道就非常一言難盡。

但這些都是涼涼做的愛心餐，楊夜不僅必須吃，還得吃得心甘情願、無比享受。

晚上楊夜做飯的時候，顧良在旁邊觀摩學習外加打下手。

他幫楊夜用打蛋器打蛋，“澱粉加多少？面包糠要準備多少？”

“你打蛋液就好。其余的我來。”楊夜道。

顧良點頭，一邊攪拌雞蛋一邊嘆息︰“我後面可能沒法做飯了。”

太好了！

面上，楊夜非常惋惜。“怎麼了呢？”

顧良道︰“今天下午去了趟警察局。段易那邊沒事，我這邊也沒事了。我可以去上班了。”

楊夜︰“可我擔心集團的事會讓你累著。”

“不會。”顧良果斷說，“我這個星期活得十分無聊。不過好在我學會了一項新技能。”

新技能？做飯嗎？

楊夜在水池旁剝蝦，看一眼顧良。“你剛不是問我怎麼做這個蝦嗎？這個裹上蛋液和面包糠炸就可以了，很簡單。對了明天我媽請你去我們家，去嗎？”

顧良打蛋液的動作頓住。片刻後他繼續打蛋液，裝作鎮定自若的樣子。“你這話題轉得真生硬。”

楊夜動作停下來，望著他︰“所以，去嗎？”

顧良問他︰“有什麼由頭嗎？”

楊夜道︰“我媽過生日。”

楊夜沒想到，听完這句話，顧良把裝蛋液的碗放下，離開了廚房。

楊夜手剛踫了生蝦，這會兒用水沖(干gan)淨擦(干gan)，再走出廚房。

然後他發現顧良站在落地窗前。

走上前，楊夜發現他的表情有些嚴肅。“怎麼了涼涼？去不去，都看你的意思。你要是不願意，咱們就換個時間。”

“我不是不願意。”顧良回過頭看楊夜，眼神有幾分指責，“你為什麼才告訴我？我來不及準備禮物。”

“原來是(操cao)心這個。”楊夜松口氣，揉揉顧良的頭，“放心，我都買好了，照著我媽喜歡的買的。”

“不行。你媽肯定很了解你。穿幫了怎麼辦？”

顧良思忖了一會兒，拿起手機，“你家那個條件，你媽媽什麼都見過的。貴重的物品沒意思。我要不要……做個蛋糕什麼的？親手做的東西，也許比較有誠意，我搜一下教程。”

楊夜趕緊拉住他的手。“真沒事兒。我能找到你，帶你回家，我媽已經高興了。她都催我無數遍了。你離職的事情，我爸知道，她也知道了。她以為我欺負你，把我批評了好久。”

揉了一下顧良的眉心，楊夜再道︰“不過你放心，我都解釋清楚了。再來——”

“我媽現在不喜歡熱鬧，就一家人吃個飯，少數幾個親戚、以及和她玩得好的閨蜜會來。我已經用你的名義給她們買好了禮物，還用你名字寫了小卡片的。放心吧。”

楊夜好說歹說，把顧良安撫了。

顧良最終妥協。“行吧。先這樣。那禮物我慢慢挑，給你爸給你媽的，都要準備，以後給他們補上。”

楊夜笑︰“是咱爸咱媽。”

“我們……我們之間還僅僅是戀愛(關guan)系而已。”顧良臉側過去。

“行，戀愛(關guan)系。我還沒正式求婚，聘禮也還沒下，小姨媽我還沒拜見。我們一步步來。話說回來，涼涼——” 楊夜逗他，“明明那麼喜歡我，偶爾說起情話來我都招架不住，這會兒又害羞？”

顧良︰“我那不是情話。”

“哦？那是什麼？”

“那是發自肺腑的心里話。”

招架不住了。楊夜覺得自己實在招架不住了。

——顧良從來不知道，就是他這麼一本正經地說出的心里話，遠比任何情話都來得動人。

顧良呼一口氣。“那走吧，繼續做飯。”

“不急做飯。”楊夜端起顧良的腰往上一提，就把人抗在了肩上，然後堅定不移地朝臥室的大(床chuang)上走去。

“楊、楊夜，(干gan)嘛？吃飯！”

“先吃顧涼涼。”

“你——！”

“不是欠你兩個億嗎？一次(性xing)還給你。”

顧良反應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臉徹底紅了。“你說的這、這是什麼……”

楊夜︰“你老公如果再忍得住，除非他不舉。”

顧良拿兩手去捂他的嘴。

楊夜︰“不能讓涼涼以為你老公是和尚。”

“你不是和尚。你也沒有不舉。我都知道。我們去做飯吧？嗯？”

“那我也還欠你兩億。”

“不欠，你不欠。”

“欠債要還的。來，親一個，我們慢慢談。”

“楊……唔……”

“乖，再親一個。”

-

第二天，楊夜和顧良是十一點左右到的。

楊家大別墅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盤，盡管事先做好了心理準備，但其奢華程度還是讓顧良咋舌。

楊夜跟母親鐘晚琴事先打好了招呼，便讓司機一路把車開到花園——鐘晚琴和幾個閨蜜在陽光房里喝茶。

盡管是大冬天，陽光房里很溫暖，花草被打理得很好，儼然一副花團錦簇的光景。

楊夜穿的黑西裝，給顧良選的白西裝。兩個人下車，齊齊在花叢的簇擁下走進花房，那在眾人眼里，簡直像是婚禮現場。

“哎喲，這、這就是顧總助？長得真帥啊。”

“人家x**學系畢業的！還是保送生呢！”

“喲，正好，我兒子七歲，估計保姆帶著他在後花園或者你們家玩具房玩兒。一會兒我把他叫來，讓顧總助幫忙教育教育！”

“我也想讓顧總助幫忙教育一下我女兒，她上課太不專心了！這放寒假了，她作業也不做。”

“人家來見家長，你們在這兒(干gan)嘛呢？”

“這不瞧著人太好了麼。”

鐘晚琴得意極了，歡喜地把顧良接進來。“別介意啊涼涼。你是來做客的，不管她們。”

顧良笑道︰“不要緊。我是有些心得，還給我表弟做過家教。”

閨蜜團一听這話，頓時又是一陣夸，拉著他問東問西。

楊夜怕顧良不好意思，趕緊指揮管家去車上搬禮物，收到禮物後，媽媽閨蜜團們總算轉了話題。

“哎呀，這是最新款的包呢。太有心了。”

“這條圍巾我也喜歡！顧總助有品位！”

離午飯還有些時間，鐘晚琴拉著顧良去參觀別墅。

帶著顧良乘電梯到三樓，鐘晚琴像挽自家兒子一樣挽著顧良。“涼涼啊，我給你準備了房間的。不要求你常來住啊，偶爾和夜夜回來住一下就行。“

“你來看看，有不滿意的盡管告訴我。我也沒有經驗啊，第一次給男生準備房間，也不知道你喜歡哪種風格。”

楊夜在後面。“不是，媽，那我——”

“你不算。”鐘晚琴敷衍地朝楊夜揮揮手，繼續挽著顧良去開門，笑眯眯道，“這房間正對著後花園，那邊有噴泉和小石潭，風光挺不錯的！對風景不滿意也可以提哦。不要不好意思，以後就都是一家人了。”

“都很好，特別好。謝謝。”顧良確實覺得心里暖暖的。

來自母親的溫暖，他實在暌違太久。

“楊夜的房間在對面，坐另一輛電梯才能到。我刻意把你們房間安排得很遠。兩個人在一起呢，難免會有摩擦，這個時候呢，就不能一直處在一起，得分開冷靜一下。所以啊，你倆房間離得遠，你想冷戰還是什麼，都很方便——”

楊夜听愣了，趕緊阻止。“媽，你喜歡跟我爸冷戰是你的事。你別亂教涼涼！”

鐘晚琴︰“我才沒亂教。我好歹結婚幾十年了，這些都是人生經驗。”

“我……我是您親生的嗎？”

“是。不過現在我們家涼涼最大。我可太喜歡涼涼了！楊夜啊，你八輩子修來的福哦，居然能把涼涼騙——啊不是，能把涼涼帶回家。”

楊夜︰“……”

顧良回過頭，給他眨了一下眼楮，笑了。

顧良這會兒的笑容特別暖，見他一笑，楊夜立馬也笑了。

走到顧良跟前，楊夜揉他的頭。“你高興就好。我媽說的對，你是我們家最大的，以後我們全都寵著你。好不好？”

-

中午吃完飯，時間走到下午。

幾個親戚、還有鐘晚琴閨蜜團的孩子們果然圍了過來，這里面女孩兒居多，看著這麼帥的大哥哥在，盡管是被家長勒令來听這大哥哥教育她們的，她們也很高興。

到了最後，她們還主動找顧良問起了題目。

顧良被一堆小孩子圍著，開始給小孩子們上課、講解疑難點。

陽光暖融融地照在他身上，顯得他那樣溫柔、平靜、幸福。

這畫面太和諧了。

不遠處，鐘晚琴注視著這一幕，嘴角的笑就沒停過。

但冷不防她側身，卻居然看到楊夜的表情十分嚴肅。

拉著楊夜走到一邊，鐘晚琴低聲問他︰“你這是怎麼了？”

楊夜表情有些凝重。“突然擔心自己做錯了。”

“哪里做錯了？”

“顧良他……他之前是直的。我剛看到那個畫面，忍不住想，如果不是遇到我，他正常娶妻生子，以後和孩子相處的畫面……一定像剛才那樣，非常和諧非常美好。可因為我……他沒法做父親了。”

“他這麼教孩子的樣子，讓我覺得……我是不是不該……”

鐘晚琴听罷，拍拍他的肩。“既然是這樣，你就得一輩子對人家好。至于說孩子的遺憾……現在科技這麼發達，也許沒過幾年就可以有體外孕育的技術。再說了，你們也可以領養。”

楊夜沒再說什麼，只是表情還是有些嚴肅。

晚飯的時候，顧良察覺到了，偷偷找鐘晚琴問了問，這才知道楊夜怎麼了。

晚上，顧良就把楊夜拉到自己房間，跟他一起坐在落地窗前喝紅酒。

顧良向來不會安慰人，他想了好久，才把手放到楊夜手心，開口道︰“我找過你媽媽了。”

楊夜回頭看他，沒說話。

顧良道︰“不是，你覺得我這樣的……能找著女朋友嗎？”

“怎麼找不著？你這麼好。”楊夜道。

“可我不會跟女孩子們相處。”顧良看著楊夜，認真說道，“不對，不僅是女孩子。沒有你，我跨不出那一步。這跟你是男是女沒有(關guan)系。是我會一直陷在自卑里，無法與任何人建立長久又穩定的(關guan)系。我現在這麼高興，你怎麼會做錯？”

“再說了，雖然我不喜歡我父親……但沒準有遺傳呢。也許我並不是那麼直。”

楊夜皺眉︰“可孩子——”

顧良調侃他︰“婚都沒結呢，誰要跟你有孩子？”

楊夜放下酒杯，朝顧良深深(吻wen)過去。“我媽說得不對。我能遇到你，何止八輩子修來的福？那是一萬年修來的。”

兩個人親昵一陣，顧良手機響了。

是段易打來的。

顧良接起電話︰“怎麼了？”

段易︰“我錯了。我說漏嘴了！我媽知道楊夜了。她說她得和你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