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對他沒有殺機。”

　頗為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白嬸嬸說出這麽一句話。

　而後她解釋道：“我的殺機是針對李網紅的。”

　李曉玉一愣。“為什麽？”

　白嬸嬸說：“因為我知道我丈夫看上了你。雖然說他現在死了吧，但我還是嫉妒你。”

　李曉玉皺眉了。“你那邊的具體故事是什麽？”

　經過白嬸嬸一番講述，大家才知道，這白叔叔和村長是哥倆好的關系。

　大概十年前，白叔叔就看上了李網紅。當然了，那會兒李網紅還叫小桃。

　村長想把小桃給自己的兒子當媳婦，當年自然沒答應白叔叔。

　但最近他因為賭輸了錢，欠了白叔叔一大筆錢，白叔叔這次過來，看到了李網紅，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村長就說要把李網紅獻給白叔叔抵債。

　李曉玉忍不住道：“什麽鬼？他還能強把我扣在這裡不成？我又不是村長的附屬品，他憑什麽拿我抵債？”

　白嬸嬸聳聳肩。“反正……基於這個劇本中我角色的人設，我是很迂腐的。我沒覺得他倆的思想有問題。我唯一擔心的，只是說萬一你真給我家白叔叔做了小，我會吃醋嫉妒。他惦記了你那麽多年，我看著你就生氣嫉妒。”

　停頓了一下，白嬸嬸繼續道：“如果白叔叔還活著，並且要帶你回家的話，我肯定會選擇殺你。但是他死了。所以我昨晚，只是想去劃花你的臉。”

　“我就是覺得，憑什麽他惦記你？而又憑什麽，你明明也是我們村子出去的，現在卻一副高高在上、從大城市過來、看不起我們的表情。”

　顧良難免問白嬸嬸。“所以你具體做了什麽？”

　白嬸嬸從懷裡拿出一物。“反正我也沒啥可瞞的。你們看這個。”

　隨著白嬸嬸的話，一眾人看向她的手心。

　她的手心上放著一包白布包裹著的東西，上面寫著兩個字：“迷煙”。

　等白嬸嬸把白布展開來，裡面是一根根類似於香煙的東西，但比香煙要細一點。

　“迷煙？它的具體作用是什麽？”顧良不由問。

　白嬸嬸道：“點燃它，讓人稍微多聞幾秒，就能徹底失去神智。這玩意兒，還是當年白叔叔找給村長的。村長就是用它迷暈了小離，把她帶回家的。”

　玩家們都聽得皺眉，白嬸嬸再道：“昨晚，我是戴了口罩過來的。將近1點半的時候，我打算點燃迷煙，從李網紅的窗戶口送進去。等她暈了，我就進去把她的臉劃花。”

　“我正要動手的時候，紅老大過來阻止了我。”

　白嬸嬸一邊說，一邊回憶起昨晚的情形。

　昨晚，凌晨1點半。夜色低沉。

　白嬸嬸戴著口罩，鬼鬼祟祟地把李網紅的窗戶打開了一個縫隙，正準備點煙的時候，她的手腕突然被人大力握住了。

　白嬸嬸一回頭，就看見阻止自己的人竟然是紅老大。

　“你幹嘛？回去睡覺！當心你媽媽揍你！”白嬸嬸呵斥他。

　紅老大一個勁兒地搖頭，支支吾吾地說：“不——不行！這是不好的東西！害人的！他們……他們害過一個女人！不行……你不能！”

　他居然還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看來還沒傻徹底。

　白嬸嬸不能被一個傻子拆穿，隻得忽悠他：“你胡說。這是我自己抽的煙。你回去睡覺！”

　紅老大不僅沒走，反而聲音更大了。“不行！你不……不能害小、小桃。她是我妹妹！我得……我得照顧她！”

　他這樣大聲說話，白嬸嬸怕他吵醒別人，繼而引得其他人過來，於是趕緊推開他跑了。

　到一樓的樓梯口的時候，白嬸嬸聽見了樓上李網紅的聲音，便下意識躲在了角落裡。

　再過了一會兒，她就看到紅老大被推了下來。

　聽完白嬸嬸的講述，王開發用手指扣了幾下下頜，看著她道：“那你其實對紅老大是有殺機的。因為他撞到了你去害人的事。那個煙，村長用來害過小離。他認識、也還記得。所以他阻止了你害小桃。”

　“你萬萬沒想到，傻子居然不傻。你害怕他把這件事告訴別人，當然要趁機殺了他。畢竟，死人無法開口說話，你得堵住他的嘴。”

　白嬸嬸聽得皺眉，她沉思片刻，說：“行。你非要這樣認為的話，這確實可以作為我的殺機。可是我如果真的殺了他，我剛才根本沒有必要說自己的時間線。”

　“我不說我看見過李網紅推死者下樓，你們就根本不知道這件事。畢竟李網紅只聽到他在跟人吵架，但她出來後，並沒有看見跟他吵架的人。”

　王開發聳聳肩。“這個階段，大家本來就要多聊聊。不然怎麽破案呢？”

　白嬸嬸盯著他：“那你呢？你對死者沒有殺機？”

　王開發：“這裡面我隻認識李網紅。我給她打賞過。我跟一個無緣無故的紅老大，沒有任何淵源，更談不上殺機。”

　白嬸嬸一臉不信。“那就跟李網紅有關唄。你喜歡李網紅，他也喜歡她。沒準你就殺了他。因為他是你的情敵。”

　王開發聳肩。“他還真不夠資格當我的情敵。李網紅就算看不上我，也不可能看上他。不過行吧，探案剛開始，你也可以這樣懷疑。可我真的啥都沒有做。”

　白嬸嬸：“那你的時間線呢，你還沒說呢。”

　王開發道：“顧記者不也沒說麽。全都說出來，凶手不就可以編造謊言了麽？我等會兒再說不行麽。我得訛一下真凶呢。你不如問問顧記者好了。他也什麽都沒說呢。”

　白嬸嬸的注意力成功被王開發轉移，望著顧良道：“對，顧記者的時間線呢？該不會你什麽都沒做吧。”

　“我確實什麽都沒做。”顧良淡淡道，“先去搜證吧。每個人詳細的時間線和故事動機，集中討論的時候，我們慢慢說。”

　探案剛開始，各個玩家先互相懟了一遍，頗有些不歡而散。

　離開村花的房間後，顧良率先去的是死者紅老大的房間。

　他想在這裡具體探查一下，看有沒有什麽故事，是他還沒挖掘到的。

　一進屋中，顧良率先看到了一隻小型風箏。

　他先前曾見過紅老大玩這個風箏。

　這個風箏並沒有線，似乎只是一個模型。

　顧良打量了風箏片刻，就拉開抽屜，開始找別的線索了。

　這個當頭，李曉玉敲敲門，走進來，然後把門關上了，看來是有話想單獨對顧良說。

　不過開口前，李曉玉先看到了那隻風箏，道：“誒？我見過這個風箏。”

　顧良問：“哪兒見的？”

　李曉玉拿出自己那帶血的手機，打開相冊：“你看，這裡。我養父母撿到我的時候，這風箏就在我書包裡，跟紅老大的這隻風箏一模一樣。後來我也一直保存著這隻風箏，還給它拍了照。上面有我媽留給我的一句話。”

　李曉玉把照片放大，顧良得以看到風箏上的文字。

　“我就像這風箏一樣，一生都被困住，困住我的線的另一端，就在紅村長手裡。好在，我能剪斷牽住你的線，讓你永遠逃離這裡。小桃，你要一直往前跑，永遠不要回頭。你不用記得我，你只要不要回頭就好——你的母親，小離。”

　剛拿到這條線索的時候，李曉玉不知道“小離”是誰，也不知道她的故事。

　因為她已經失憶了。

　她只是單純因為風箏上的那句話，知道這是她生母唯一留給她的遺物，所以她將它保存到了現在。

　但這會兒李曉玉知道了整個故事，代入人物後，眼睛不由都有些濕了。

　“所以也許……雖然村長是個禽獸，但紅老大不是壞人？”李曉玉不由問。

　“不知道。”顧良搖頭，看向李曉玉，“所以你想對我說什麽？”

　李曉玉道：“我來跟你說下我昨晚完整的時間線。”

　顧良找了本子，一邊聽李曉玉講，一邊記下她的故事。

　昨晚12點剛過，王開發找到她，是想跟她在一起，說是看她直播的時候，就喜歡她，現在既然有緣遇到了，兩個人在一起正好。

　“你跟那些整容臉賣萌的網紅女不一樣。你做靈異直播的，這多新鮮多帶勁啊。我就喜歡你這樣膽子大的。我是真的喜歡你。”

　“你看啊，你不是靠發嗲賣萌吸引粉絲的，我也不是圖你的樣貌，我是覺得，我們都對靈異感興趣，這是何等契合的三觀啊！”

　王開發巴拉巴拉說了很多，李網紅隻說自己還不夠了解他，得再考慮考慮。

　兩個人一直拉扯到12點半，王開發就想親李網紅。

　這個時候，兩個人就聽見了撞門的聲音。

　王開發用一副被打擾到的表情去開了門，就看到了門外的紅老大。

　紅老大狠狠推了他一把。“你不準欺負她！”

　王開發罵了他幾句，還打了他一耳光。

　但紅老大還是那句話：“不許！不許欺負她！”

　王開發被人撞破這種事，也挺尷尬的，罵罵咧咧地走了。

　他的心理其實跟白嬸嬸有點像，主要是紅老大聲音太大了，怕他引來別人，別到時候大家都以為，他要非禮李網紅什麽的。傳出去，有損他的名聲。

　王開發離開後，李網紅看向紅老大，發現他直勾勾看著自己，衝著自己傻笑。

　李網紅覺得有些害怕，趕緊上前把房門關上了。

　“這之後呢，我睡了一會兒，迷迷糊糊的，聽見外面有吵鬧聲。這才又被吵醒。那會兒是凌晨1點半，我出門，之後就發生了我把紅老大推下樓的事情。”

　說到這裡，李曉玉心口有些發堵，“該不會，紅老大一直守在我門外，是為了保護我吧？他怕王開發去而複返，沒想到先撞到了想來害我的白嬸嬸。”

　“有可能。”顧良略蹙了一下眉，“所以，王開發確實也算是對他有殺機。”

　李曉玉再道：“我就是來給你補充一下我的這個時間線。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我後來有發現過自己的手機不見了。可我根本不敢出去。一來是鬧鬼，二來是怕返回凶案現場被人撞見，我就說不清了。那麽……”

　“顧良，你覺得白嬸嬸嫌疑大嗎？你剛才那懷疑她的話，我覺得挺有道理。”

　顧良卻是搖搖頭：“其實她說的不錯。她如果真的在你把紅老大弄昏迷後殺了他，她不會說出看見你推紅老大下樓的事情。再來，如果她是凶手，她完全沒有必要把紅老大搬到蘋果園去。”

　顧良看著李曉玉道：“你想想看，如果你是真凶，看到紅老大摔倒在樓梯上、昏迷了，他還是被李網紅推的。你如果要殺他，抱起他的頭，再狠狠往台階上磕幾下也就行了。李網紅的手機留在這裡，那也正好，把手機染上血，放在旁邊，直接嫁禍給李網紅，你就可以走人了。”

　李曉玉想了想：“有道理。那我就排除了我、白嬸嬸。凶手就在王開發、劉村花之中？”

　“再看看吧。”

　顧良沉聲道，“但其實，我剛才說的那個道理，適合於所有人。所以，死者為什麽會出現在蘋果園……還是一個未解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