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為什麽會這麽說？

　他這樣的做法合規嗎？

　如果系統設計這麽複雜的遊戲，是來檢驗玩家的智商、又或者推理能力，他這種自爆的行為，明顯違反了系統設計遊戲的初衷。

　又或者說……這遊戲並不是測試智商的。

　畢竟考驗智商有一萬種方法。

　它真正測試的是別的東西，那麽也許明月此刻自爆的做法，本身就是一種測試？

　顧良琢磨不透，隻蹙眉看著明月。

　但他還沒來得及再說什麽，已聽到了楊夜的聲音。

　——“顧良！”

　顧良轉過身朝二樓大堂門口看去，一眼看到楊夜急忙朝自己走來的樣子。

　楊夜此刻的樣子可謂十分狼狽。

　——他半邊臉都是血，右腿在昨日被前一個黃廚師劃傷後，今天明顯又受了更重的傷，但他堅持著跑出來，單腳往台階下跳，是想快點看到顧良。

　顧良趕緊走上石梯扶住他。“怎麽回事？”

　楊夜攬過他抱了一下，在他耳邊長長出了一口氣，“你沒事就行了。剛聽系統說演繹結束，讓我們自己去找死者。而你不在客棧。我嚇壞了。”

　顧良明白，楊夜是擔心死者會是自己。

　顧良朝楊夜身後看去，那裡陸續出現其余玩家。

　先是同樣一身狼狽、臉上掛了彩的賈遊客，和扶著賈遊客的賈女友。

　再往後是拿著醫藥箱的靚服務，以及靜靜站在她身邊的王孤僻。

　最後朝顧良跑來的，則是由李曉玉扮演的趙漂亮。

　而明月扮演的黃廚師是在顧良身後的。

　由此，顧良知道真正缺的人是誰了——鈴老板。

　李曉玉到顧良身邊，跟他說了句：“5點鍾左右的時候，我到大堂，打算去湖邊找你回來一起吃飯。剛走到大堂門口，我就目睹了他們打架鬥毆的全程。”

　“那會兒賈遊客剛回來，出現在客棧正門的時候，他鼻青臉腫的，身上已經有很多傷了。他一臉煞氣，看到高總裁在大堂門口，徑直走過來，給了高總裁一拳，然後兩個人開始打架，一起從石階上摔了下去。”

　顧良聽罷隻道：“曉玉，你們先去找屍體。我在大堂幫楊夜上個藥，一會兒去找你們。”

　隨後顧良從靚服務手中接過醫藥箱，再扶著楊夜進大堂，坐到平時鈴老板接待客人的沙發上。

　片刻後，李曉玉他們陸續離開，去找鈴老板的屍體了。

　大堂內，顧良顧不上別的，先用紗布把楊夜半邊臉上的血仔細擦乾淨，這才稍微松口氣。

　——好在只是皮外傷，血流得多，看著嚇人，但把血清理乾淨後，傷口並不大，只是略微有些深，估計是滾樓梯的時候，臉頰在尖銳的石階上磕的。

　“疼嗎？”顧良問他。

　楊夜搖頭，笑著問他：“破相了的話，你還喜歡我嗎？”

　“這時候貧什麽？”

　顧良拿著棉球沾上碘伏，給他的傷口消完毒，盯著他的眼睛，“再說，難道你認為，我看上的是你的臉？”

　“當然不是。”楊夜肯定地搖頭，“涼涼才不是那麽膚淺的人。涼涼看中的是我這個人。靈魂層面的。”

　顧良趕緊扶住他的頭，低聲呵斥：“別亂動。”

　處理完楊夜臉上的傷口，顧良再看向他的腿。

　這裡的氣候十分濕熱，楊夜這回穿的也是短褲，小腿是露出來的，先前被刀傷的地方還被紗布纏著，此刻滲了血不說，膝蓋往下，皮全都被石階磕破了。

　顧良皺著眉幫他腿上的傷口清理乾淨，消過毒，再幫他把整個腿重新纏上紗布，這個當頭，就聽到了李曉玉的聲音。

　“顧良，楊夜，你們能聽到嗎？”

　這聲音是從客棧北面方向傳來的，也就差不多是正對著大堂正門的方向。

　木製樓梯旁有一排略微掩著的雕花木窗。

　顧良走到窗前，隨意推開一個，就看到了大概兩百米外，站在灌木叢前的李曉玉。

　李曉玉仰著頭，遙遙朝二樓大堂的顧良揮揮手。“屍體找到了！”

　“我馬上過來。”

　顧良回應一聲，轉頭看向楊夜，卻見他自己站了起來，單腳要往外跳。

　顧良趕緊製止他。“你要不還是待著吧。”

　“沒事兒。皮外傷。”楊夜道，“找屍體加案發現場，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你抓緊去看，不用管我。我慢慢走過去找你們。”

　“也行。那你自己注意點。知道你體能好，也不要逞強。”

　顧良走出大堂，這才看到賈遊客在庭院裡獨自坐著。

　瞥見顧良的目光，曾經的美上司，如今的賈遊客有些不是滋味地說：“我受傷也很嚴重。我走不了，我休息會兒再搜證。”

　頓了頓，賈遊客再對顧良道：“你別用那種眼神看我。我這又不是故意傷害的他。我也受傷了好不，都是劇情需要好不？”

　“再說了，早上我倆去爬山，他把我山上推下去了！我他媽爬了一天才從山底下爬回來。”

　顧良沉默片刻，折返大堂，拿了一個醫藥箱過來，下石階，遞給賈遊客。“你自己處理吧。”

　剛才那一行人應該是出客棧大門走大路，再從客棧外圍各個方向尋找，繼而找到屍體的。

　顧良沒從庭院大門走，而是直接走到了他們住的這棟吊腳樓的背面。

　走到樓背面，顧良一眼看到的，就是堆著滿滿當當的稻草。

　這些稻草實在有些過於多了。

　昨晚顧良透過三樓窗戶往下看的時候就感歎過了。

　今次他走到跟前，近距離觀察，就更加覺得這些稻草太多太厚了。

　他把手放在上面壓了壓，仔細看了下，覺得這些稻草有些凌亂，沒他昨晚看到的時候那麽整齊了。但他仔細翻找了一下，並沒有在上面看見任何血跡。

　客棧裡主建築是兩棟並排著的吊腳樓，樓前是一個小庭院。

　平時客人們出客棧，都要通過這方庭院。

　至於吊腳樓的後方，只剩下一條約莫三人寬的小道。

　小道外是一排矮矮的木柵欄。越過柵欄，就到客棧外了。

　小道上堆滿稻草等雜物，少有下腳的地方，平時並沒有人過來。

　此刻顧良在堆滿稻草的小道上略作了停頓，才繼續往李曉玉他們所在的方向走。

　顧良自然沒有再回到庭院門口，從大路上繞過去，而是直接長腿一邁，跨過了木柵欄，沿直線走的近路。

　柵欄外是雜草堆，也是下坡路，不遠處是一些低矮的灌木叢，再遠一些，則是一片樹林。

　剛才李曉玉便是在灌木叢的位置朝顧良招的手，此刻她已經轉身進入樹林了。

　這表示屍體是在樹林裡的。

　屍體在樹林，這其實有兩種可能。

　第一、鈴老板是自己走到樹林裡的，她跟什麽人約在了那裡，然後被人殺死。

　第二、樹林不是第一案發現場，鈴老板可能是在客棧被殺，再被人從客棧帶到了樹林。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那麽凶手走客棧正門的概率很小，因為太容易被來來往往的人撞見。

　那麽，直接從吊腳樓後方，踩過稻草，越過低矮的柵欄、灌木叢，去到樹林拋屍，才是相對合理的。

　這便是顧良剛才看見李曉玉發現屍體的方位時，決定走這條路的原因。

　一路走，顧良一路觀察，雜草堆確實有往兩邊分開、疑似有人事先從這裡通過後留下的痕跡。地上也有疑似腳印的東西，甚至有的雜草斷在地上，看上去是被人踩過的。

　但由於雜草太多，幾乎覆蓋了地面，顧良並不能辨認得太真切。

　他也說不好這些東西是不是人留下的，萬一有什麽動物呢。

　因此，在這個沒有技術鑒定人員的劇本裡，顧良也只能用肉眼大概做個推測，不能完全肯定。

　穿過雜草區，顧良一路走到灌木叢的位置，看見旁邊有條小路。

　他拿出卡牌比對了一下地圖，確定沿著這條小路往前，就可以繞到大路上。

　那條大路往上可以到達客棧正門，往下，則可以通往他白天釣魚去過的白水湖。

　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描繪著地圖，顧良心裡有了數。

　他今天釣魚下山的時候，走的是那條曲曲折折的大路，用了將近30分鍾。

　但如果從客棧背面，跨過木柵欄，穿過雜草堆、灌木叢，最後穿過這片樹林，直接順著斜坡下山，或許只需要十幾分鍾。

　當下，經過灌木叢，往樹林裡走了幾步，顧良就看到了其余玩家，以及鈴老板的屍體。

　鈴老板的屍體看上去是有些慘不忍睹的。

　她衣冠不整的，身上很多傷痕，有些像擦傷或者摔傷留下的，好些地方還青青紫紫的。

　顧良下意識就皺了眉。

　李曉玉這個時候解釋了一句：“衣服是我剛脫的，為了看傷痕。之前她穿戴整齊的。”

　旁邊的靚服務繼續補充道：“疑似致命傷的有兩處。一處是她後背的刀傷，直接切進肺部的那種。另一處是胸口的……有點像是子彈傷。”

　“應該就是子彈，只是這子彈有點不同尋常。”蹲在地上的王孤僻道。

　顧良朝王孤僻看去，心說這姑娘膽子也大。

　——她拿著一把刀，竟然切開了鈴老板的胸口，繼而取出了一枚模樣有些奇怪的子彈。

　注意到大家的目光，王孤僻解釋道：“我在現實世界是護士，經常進手術室配合醫生的那種。”

　顧良走出幾步，往周圍看了看，倒是再沒發現別的東西。

　他拿出卡牌看了一眼，現在也就過了半個小時不到。

　屍體離客棧不過五百米，又藏在樹林，是很容易被玩家猜到的拋屍地點，所以按理說，找屍體、查看現場，完全不需要一個小時。

　——為什麽系統這回在這個環節整整給出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高總裁和賈遊客負傷，暫時沒過來。黃廚師並不在這裡，不知在何處。

　現在顧良面前只有四個姑娘。

　他想起什麽，隻得先問姑娘們：“這兩天，有人見過那個流浪漢嗎？他是NPC，還是玩家扮演的？”

　賈女友、王孤僻、趙漂亮全都搖頭。

　靚服務倒是面露難色。

　顧良問她：“我們幾個都是剛來這裡沒兩天的遊客。長期騷擾老板娘的流浪漢……應該只有你認識。你知道他住哪兒吧？”

　靚服務到底點了下頭。“知道。他……他住在湖對岸的山坡上。我今天去找過他。他沒有給我開門。現在想想，他也許那會兒已經死了。”

　顧良釣魚的時候確實看到過靚服務去湖對岸，但並沒看到她回來。

　“那我們抓緊時間，去對面看一看。麻煩你帶路了。”

　顧良對靚服務這般說完，回過頭走出樹林，就看見楊夜、明月還有賈遊客慢悠悠地晃蕩過來了。

　顧良走到楊夜跟前道：“還有一個死者，在湖對岸。我過去看看。你就別去了。”

　“誒顧良——”楊夜試圖拉住他。

　“腿上有傷，別逞強，後面還有7個小時的自由探查呢。”

　顧良的表情頗為嚴肅，說完這話，他想到什麽，學楊夜經常對自己的那樣子，摸了一下楊夜的頭，“我去去就回。乖。”

　“嗤，誒涼涼——”楊夜扶了下眼鏡，被顧良逗樂了。

　顧良一臉嚴肅，轉身重新鑽進樹林了。“從這裡過去應該近一點。”

　這麽一來，顧良就帶著四個大姑娘往湖對岸跑去了。

　楊夜摸摸鼻子，回頭，看見賈遊客一邊走過來，一邊說：“分開行動也沒事，節約時間。我們三個去各個房間查看吧？”

　“你們先去吧。我看一眼屍體再過去。”

　楊夜說著這話，獨自走進樹林，倒是重新查看了一下鈴老板的屍體。

　等楊夜再走出樹林的時候，明月和賈遊客已經不見了。

　楊夜的思路跟顧良差不多。

　來的時候他是從外面的大路來的，往客棧回的時候，他則通過灌木叢、雜草堆，最後跨過木柵欄，來到了客棧吊腳樓的背面。

　略查看了一下那堆稻草，楊夜抬起頭，看了一眼三樓的窗戶。

　眉頭皺了皺，楊夜踏著稻草走出小道，來到客棧庭院，看到了在庭院裡的明月。

　這個劇本場地的天黑時間顯然偏晚，這個時間點，夕陽也才剛出現。

　明月就躺在長椅上曬夕陽，似乎並沒有積極搜證的打算。

　他這表現，和當初的NPC劉女仆是有很大區別的。

　楊夜走到他跟前，不由問了句：“你好，我聽顧良說起過你。你是他高中同學？”

　明月睜開眼，懶洋洋看楊夜一眼，下巴點了一下，眼睛就重新閉上了。

　楊夜再問：“冒昧問一下，這裡的玩家是不是都在現實中死了，你知道這件事嗎？”

　明月重新睜開眼，坐起來，看向楊夜的時候，面帶了幾分詫異。“什麽？有這種事？”

　楊夜：“……”

　明月繼續反問：“我也是玩家轉化過來的。難道我也死了嗎？”

　楊夜：“……”

　楊夜那句“麻煩這件事先不要告訴顧良”，梗在了喉頭，然後被他咽了下去。

　最終楊夜隻道：“沒什麽。純屬猜測而已。”

　“哦。”明月點點頭，重新躺下睡覺了。

　楊夜：“……”

　——顧良他們尖子班的學生是不是都很喜歡睡懶覺？

　楊夜也沒再理明月，迅速投入了搜證。

　首先吸引他注意的是垃圾桶裡的紙箱。

　那紙箱非常巨大，也不知道之前是裝什麽的。

　把紙箱拿出來，四處看了看，上面寫有“犀角香”三個字。

　楊夜有點詫異。

　之前介紹犀角香的時候，鈴老板是捧著一個小香爐來的。

　無論是從她那個動作來看，還是結合現實的經驗來看，犀角這種東西是頗為珍貴和稀有的。也因此，按理不大可能有這麽大一個箱子，是隻用來裝犀角的。

　皺著眉，楊夜繼續翻了翻，垃圾箱裡沒什麽東西。

　他就繼續在旁邊的草叢裡找，倒也找到了一張說明書。

　“人造犀角香，價格低廉，產量巨大，可完全替代真正的犀角哦——from喜歡搞研發的藥師。”

　看完這張紙，楊夜抬起頭，回看一眼他們住的客棧。

　——一共五間客房，連老板在內，員工一共也只有三個。

　首先，為什麽他們需要那麽多稻草？

　再來，來黃泉客棧可見死去的人，其實是一件很隱秘的事。

　楊夜這個角色高總裁，是在網上翻了很久，才無意在一個貼吧看到的這個傳說，並且他還不確定這個傳說是真的，他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來的。

　那麽，按道理，黃泉客棧的這個服務並不廣泛。

　——為什麽他們需要這麽大量的犀角呢？

　楊夜眯起眼，往隔壁樓的餐廳、以及餐廳旁邊的後廚、廚師房、服務房看去，最後他收起那張說明書，回到客棧，幾乎以單腳跳的方式上樓，去到了三樓鈴老板的房間。

　打量幾眼鈴老板的房門，再推門而入的那刻，楊夜的心裡忽然生出了某種異樣的感覺。

　有哪個細節有問題。

　是哪個細節呢……

　另一邊，顧良以非常快的速度跑到了山腳下，大概花了7分鍾的時間；再花了約4分鍾的時間，他快速通過石橋跑到了湖對岸。

　剛才路上，他找靚服務問過流浪漢的住處，這會兒到了對面山頭後，倒是輕易就找到了。

　——他沿著頗為陡峭的石梯往山上跑了約莫5分鍾，就看到了半山腰上的一間草房。

　略呼一口氣，顧良試圖推開房門，發現房門緊閉，看上去是從裡面鎖著的。

　好在這草屋的房門並不結實，顧良試著用腳踹了幾下，便把門板踹倒了。

　門板倒下的那一刹那，顧良看到了房中流浪漢的屍體。

　——房梁上掛著一根打成圈的繩子，流浪漢的脖子掛在上面，腳下有一個被踢翻的凳子，看上去像是上吊自殺的。

　顧良上前把他的屍體放下來，他兩個眼珠子幾乎整個瞪了出來，舌頭露在外面，口鼻均有液體流出來。

　顧良再把屍體的衣服脫下來，整個查看了一遍，發現他身上並無其余外傷。

　因此，不出意外，他就是被勒死的。

　只不過，不知道他是真的上吊自殺，還是被人勒死後做成了上吊的樣子。

　草屋中除了屍體，第二引人注目的是窗戶口架著的一把槍。

　那把槍造型有些奇特，還有點土裡土氣的，非常像自製出來的。

　槍上面有瞄準鏡，顧良走到跟前，略躬了身子透過瞄準鏡往外看。

　這樣一來，他就發現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這個瞄準鏡正好可以對準客棧那棟吊腳樓。

　瞄準鏡的倍數十分高，顧良不但可以看到自己住的客房，甚至能透過窗戶看到屋子裡面的擺設。

　如無意外，鈴老板胸口的子彈，就是這把槍打出去的。

　顧良繼續查看了一下屍體，再回到屋門口，把門板抬起來看了一眼。

　顧良重點查看的是鎖。

　這鎖是最簡易的那種插捎鎖，並不結實，一根鐵柱從裡面插著門，就算鎖住了門。

　顧良踹門的時候，是把它連著門一起從牆上踹下去的，此刻鎖上還掛著一大塊牆皮。

　而其中很關鍵的一點在於——插捎還在門上插著。

　這表示，顧良剛踢門的時候，門確實是從屋內鎖上的。

　屋內有個上吊的人，還有個類似於狙擊槍的東西瞄準客棧，鈴老板胸口又有子彈傷……

　這一切看上去，實在像是流浪漢用槍殺了老板娘，再上吊自盡。

　但如果流浪漢也是被謀殺的，那麽這儼然是一起密室殺人案了。

　這會兒，那四個姑娘趕到了。

　王孤僻看來是身體素質最好的，面色挺平靜。

　李曉玉是最不行的，扶著牆一個勁兒地喘氣。

　其實客棧所在的山並不高，走大路是繞的，但穿過樹林直接往下，路途不算遠。

　再來，顧良估摸了一下，今天下午靚服務走路的速度不快，雖說走石橋走了將近15分鍾，但按每分鍾走70米來估算，石橋也就1000米左右。

　李曉玉趕在顧良開口前道：“你別笑話我。我體育就是不行，800米體側都能搞死我。我……我出去了……這屍體好惡心——！”

　“曉玉，你看看屋子附近的草地裡、灌木叢裡是否藏有什麽東西。我繼續在屋子裡查看一下。馬上案發現場查看的時間就到了，我懷疑這裡會被霧氣封鎖。”

　顧良說完這話，快速看了一眼草屋內部。

　地上散落著很多空酒瓶，聞著味道，跟客棧的梅子酒很像。

　靚服務提到過流浪漢會去客棧偷酒，想來這酒就是從客棧偷來的。

　再來，這屋子有大量的鐵質工具，數量頗多的木頭，地上也散落著許多木屑。

　而木屑之中隱隱藏著幾張碎紙片。

　屋中是有幾個塑料袋的，估計是流浪漢用來裝酒的。

　再看了一眼時間，顧良道：“時間不太來得及了。咱們先把能帶的帶走吧。”

　幾個人倒也認可顧良的建議，分別拿著幾個塑料袋，把能裝的東西裝走，再快速折返。

　果然，當他們下山，走到石橋上的時候，聽到了系統的公共廣播。

　“現在將逐步封鎖部分地圖。具體請看卡牌地圖的標識。”

　李曉玉拿出卡牌一看，對著地圖上自動標出來的紅圈說了句：“臥槽，這簡直絕地求生啊，我們現在得跑圈啊！”

　李曉玉怕顧良不懂手機遊戲，解釋道：“玩這個遊戲，一開始是隨便降落在一個地方，隨著遊戲進行，地圖上會以某個地方為中心畫圈，這個圈會不斷縮小，玩家必須在一定時間內跑進圈，否則會被毒死。”

　顧良回看了一眼，白霧已經朝石橋這邊飄過來了。

　不再回頭，顧良一手拎著塑料袋，一手拎著流浪漢房裡的那把槍往前跑去。

　顧良心裡是有幾個疑問的。

　第一，密室是怎麽形成的，這裡面到底有沒有鬼怪的影響？

　第二，石橋大概有1000米長，不過石橋並不是從兩座山間最短的距離架設的，流浪漢的草屋和黃泉客棧都建在半山腰上，而山體本身是有弧度的，因此，射擊距離是比1000米短很多的。不過，這射程再怎麽短，估計也有800米左右。

　——那麽，一把看上去是由流浪漢自製的槍，裡面子彈的射程能有這麽長嗎？

　這是顧良帶上了這把槍的原因。

　如果找不到其他證據，這只能靠楊夜的專業判斷了。

　顧良考慮的第三個問題，是子彈是如何打到鈴老板身上的。

　流浪漢草屋的窗戶正對著的，的確是客棧的吊腳樓，不過它能對準的，僅僅是中間那四排朝北的客房，也就是301號房到304號房。

　楊夜住的房間、以及鈴老板住的房間，處於“凹”字形的兩端。這兩間房位於吊腳樓的兩側，窗戶分別是對著西、東兩個方向的。

　打槍的時候，不管是從瞄準的角度，還是從子彈能穿過固體的角度來看，一定是通過窗戶的。畢竟不大可能會有千裡之外盲狙、並且那子彈還能穿過牆體打中人的情況。

　那麽，如果這槍的射程確實夠，並且確實是有人從那草屋裡槍殺鈴老板的話……

　這意味著，鈴老板中槍時一定不是在自己房間，而是在那朝北的四間房中的某一個。

　——那麽，她為什麽會去其他人的客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