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顧良說這話,楊夜手掌貼過去,把人嘴捂上了。
顧良:?
楊夜:“總這麽聰明幹什麽?”
顧良瞧著楊夜,沒吭聲,想等著他到底要幹嘛。
楊夜:“你先不要說話。”
顧良不明所以,但頗為配合地點了下頭。
楊夜:“覺得我帥的話,就眨眨眼。”
顧良:“……”
——這人怎麽這麽幼稚?
楊夜:“你不是凶手,也不是有支線任務的‘好人身份’,你用不著撒謊,來吧,涼涼,誠實點。”
顧良被他逗笑了,最終到底配合地眨了一下眼睛。
楊夜再問:“你遇見過的所有男人裡面,是不是我最帥?”
顧良眨了下眼睛,見他還不滿意,於是又很肯定地眨了一下。
楊夜滿意地松開對他的桎梏,拉著人的手往樓上走了。
木質樓梯發出些許“嘎吱”聲。
顧良側頭睨著楊夜:“還想讓我喊你哥哥,這麽幼稚,也好意思當我哥。”
楊夜道:“你肯叫我哥哥,被你說幾句幼稚也沒什麽。”
顧良想了想:“哦,你想聽類似於——‘哥哥,成熟點,不要這麽幼稚?’,這樣的話嗎?”
楊夜又上頭了,“砰”一聲又把顧良抵到牆上。“再多叫兩聲。”
某人怕不是“壁咚”上癮了。
顧良抱胸,抬起下巴看楊夜,面無表情道:“我看今天這樓梯,你是不讓我上去了是嗎?”
楊夜捏了一把顧良的臉,見他沒阻止,又變本加厲揉了一下,這才重新帶著他上樓。“哥哥是讓你放松一下。老是緊繃著一根神經,也容易忽視關鍵線索的。這回是場持久戰。”
顧良繼續面無表情:“哦。”
“行吧,說回案子——”楊夜看了看周圍,小聲問,“你也在懷疑王孤僻?”
“只是一個初步懷疑,還需要具體梳理下。來,我倆具體討論一下。”
顧良一路帶著楊夜回到自己住的客房,道:“這次的死者雖然是鬼,但是從我們找到的線索表明,鬼被犀角照了之後,除了必須用特殊的方法才能將之殺死以外,跟人並無不同。”
“而死者死後,在犀角香的影響下,屍體也暫時沒有消失。因此我們還是可以按跟常人一樣的方法去推理。”
“也即,有了犀照的影響,我們可以把鈴老板當做人去推理。這麽一來,屍體上的各種傷,都可以拿來分析。”
“比如李曉玉扮演的趙漂亮,拿刀捅過鈴老板的後背,是有血的。”
“趙漂亮因為聽見庭院有聲音,驚慌失措,拔了刀就跑了,她把刀扔在了大堂。”
顧良停頓一下,繼續道:“之前她交代的時候,這點說得不夠具體。我們一起翻鵝卵石的時候,我又問了下她。”
楊夜點頭:“嗯,我記得她的回復。她第二次去大堂的時候,也就是下午2點左右,黃廚師看見她出三樓的門,黃廚師悄悄下樓,從大堂離開後,趙漂亮在他的後面又去了大堂。”
“本應該死去的鈴老板,不在大堂。但那把刀還在,所以李曉玉把它拿走了,帶回房間洗乾淨。自由探索開始,另外幾個人先搜的客房,是搜到了李曉玉的刀的。”
顧良問楊夜:“對,所以這刀是有血的。對了楊夜,你看過屍體嗎?”
楊夜道:“你想問,我有沒有看見屍體上的擦傷和摔傷?我看到了。”
“對。”
顧良推開自己房門的窗戶,靜靜在窗戶前,半晌後道,“鈴老板應該就是這樣面對著窗戶,才能正面被殺。子彈打中她的胸口,即使她是鬼,但在這個劇本的設定裡,她也會流血。”
“但屋子裡並沒有血跡。”
顧良皺著眉深思,再道:“其實我想過很多種可能。比如她能力強大,當時是不是沒死,於是她下意識選擇跳窗,以避免中第二槍,然後一路逃到樹林的位置。”
“因為黃廚師說過,他騙過鈴老板來我的房間。但他後續的事情沒有管。如果他沒有撒謊,並且他如果真的是凶手之一的話,那麽鈴老板自己跑去樹林,是有可能的。”
“摔傷的痕跡是可以解釋的,這畢竟是三樓,就算有稻草減緩衝擊,她身上也能摔出些青青紫紫的痕跡。”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房間裡血跡鈴老板的是誰清理的呢?”
“再來,鈴老板如果自己一路逃到樹林,沿路一定會流下很多血跡,凶手就算事後清理,也是容易有遺漏的。畢竟他不至於算準鈴老板完整的路線。何況沿路雜草很多,他想把血跡徹底清理乾淨是很難的。”
“因此,其實可以把這種可能排除了。”
“那麽應該只剩下一種可能——鈴老板當場就死了。凶手給她裹上大衣一類的,或者把她裝進某種編織袋裡,把她從三樓扔到稻草堆上,清理屋中的血跡,去到吊腳樓後方,帶著屍體離開……不,準確地,更可能是拖著編織袋離開。
“最後真凶拋屍在樹林,然後把帶血編織袋或者大衣埋到樹林裡、或者綁著石頭沉湖,返回客棧。”
“因為其余場景已經封閉,相關證物找不到了,但從沿路沒有血跡來看,應該是這樣不錯。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鈴老板身上為什麽有那麽多擦傷和摔傷的痕跡。”
聽罷顧良的話,楊夜點點頭:“我的看法跟你是一樣的。其實,還原了案發經過,凶手就好排查了。”
攤開筆記本,翻到一張空白的頁面,楊夜拿起筆梳理。
“第一組的凶手組合,原本應該是靚服務和錢流浪。這點從兩個人的書信可以看到。他們謀劃這件事已經很久了。但現在經我們分析,應該是靚服務通過左手寫的信,把‘引鈴老板去房間、並打開窗戶’的任務,轉交給了黃廚師。她自己則去到對面殺流浪漢。”
楊夜想了想,補充道:“之前我們說,她殺流浪漢,實際上是為了滅口。其實現在這樣看下來,還有另一個更大的可能,是為了免除後患。”
顧良坐到桌子旁,道:“嗯,同意。錢流浪畢竟是個道長,但靚服務是鬼,是跟他處在對立面的。一個道士,居然和一個鬼合作,這對雙方來講,都是一件冒險的事。”
“面對靚服務,錢流浪的說辭可能是,他並不是見鬼就除的道士,鈴老板是殺他徒兒的凶手,所以他才想殺鈴老板,但他並不想殺其他的鬼。”
“可是在靚服務眼裡,這件事的風險很大。萬一這道士殺完鈴老板之後,反過來殺她呢?”
“再來,通過與黃廚師對話,我們知道,他和靚服務都是小鬼,受製於能力強大的鈴老板,但換個角度看,他倆其實也是受到鈴老板保護的。鈴老板一死,萬一道士想對付他們兩個,就簡單了。”
“因此,靚服務假意與錢流浪制定了一個殺死鈴老板的計劃,這是需要兩個人配合完成的計劃。但靚服務使了個心眼,把其中一個凶手要做的任務,轉交給了黃廚師——”
“這樣一來,她去湖對岸殺了流浪漢,再射殺了鈴老板……相當於一箭雙雕,既能利用錢流浪的計劃,殺死鈴老板,又能反過來除掉錢流浪,免除自己被道士殺的後患。”
“不錯。”楊夜道,“那錢流浪饞酒,又以為靚服務真的在與自己合作,所以放輕了防備。靚服務去找他的時候,多勸了他喝了點梅子酒,讓他斷了片,靚服務再趁機殺死他,是可能的。”
“這麽一來,第一組殺人的組合,實際上是靚服務和黃廚師。”
“但其實,這個組合還是存在問題的。”
楊夜在紙上寫下“問題一”、“問題二”,打完冒號後,看著顧良道:“第一問題是,黃廚師跟你說的,如果只是讓鈴老板去你的房間翻箱子什麽的,他怎麽能保證,鈴老板恰好能正面站在窗前,等著胸口中彈呢?”
顧良回憶了一下明月的說辭,道:“按黃廚師的意思,他對鈴老板的殺機不強。他收到一封信,說讓他把鈴老板帶到空客房,剩下的事不用管,他也就沒管了。他忌諱鈴老板的力量,其實挺怕她的,也就非常害怕萬一她沒死,反過來發現自己害她的事。”
“所以,黃廚師確實是不能確保這件事的,時間上、以及鈴老板的具體行動,他都不能確保。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看能不能把鈴老板弄死的心態做的這件事。”
楊夜:“那麽,如果是這種情況,只能是鈴老板在你房間裡找東西的時候,恰好走到窗戶口望了一眼。對面的靚服務在殺掉流浪漢後,一直盯著槍身上的瞄準鏡,然後找到了這難得的、可能一閃即逝的機會,一擊斃命,殺了鈴老板。”
“然而,這不但太過巧合,還對狙擊手的要求非常之高。總不至於,這回靚服務,生前活著的時候,又是雇傭兵一類的。”
楊夜思忖片刻,皺著眉再道:“而事實上,實際上這會又會產生一個問題。一共就有三個問題了。”
楊夜在紙上把“問題一”的內容補全後,在一旁打了個問號,然後增加了“問題三”三個字。問題三的部分,楊夜先空下來,他在問題二的冒號後面,一邊寫下梳理的內容、一邊口述。
“黃廚師收到的紙條,是讓他下午2點半到4點之間,把鈴老板引過去。但黃廚師怕引起懷疑,不敢顯得太刻意,只找了個你房間有問題,讓鈴老板去搜索的理由。”
顧良點頭:“按他的意思,那會兒鈴老板在櫃台上算帳,加上靚服務可能在下午1點到2點到處打掃,所以鈴老板應該會在下午2點以後,才會去我房間。他有半個小時的誤差。”
鏡片下,楊夜的眼睛眯起來:“正如黃廚師說的那樣,他不能保證鈴老板一定會在2點半以後待在你的房間。此外,他給鈴老板說的那個理由,也不構成鈴老板非要在特定時間點去你的空房間待著的理由。”
顧良看向楊夜,眼睛亮了一下:“嗯,我明白你說的‘問題’了。下午1點,黃廚師給鈴老板說了我房間的問題,如果沒發生什麽意外,2點以後,鈴老板去我房間搜尋,是有可能的。”
“但現在出現了一個意外——下午1點半,趙漂亮對鈴老板捅了一刀。按道理,鈴老板應該會先去找趙漂亮問清楚怎麽回事,找她算帳,或者至少應該先回自己的房間處理傷口、養傷。《捉鬼術》上寫了,鬼被犀角照了後,也會受傷,只不過恢復程度視情況而定。”
楊夜扶一下眼鏡,道:“對,所以,嚴格意義上來講,我不認為鈴老板會在下午1點半被捅了一刀後,又跑到你房間去搜東西,繼而在2點半以後去到你房間的窗邊,等著被一槍擊斃。”
“那麽,第三個問題就是——”
楊夜低下頭,繼續握著筆寫字,開口道:“靚服務是推薦我們出去遊玩的人。你找她要過漁具,所以她知道你一直在釣魚。如果是她要去殺流浪漢,應該會用吸香符那種東西隱藏自己的身形。可是她沒有,她讓你看到了,所以,盡管經過我們分析,她有足夠的殺流浪漢的理由。但其實應該可以排除這種可能。”
顧良走到楊夜身邊坐下,再把他寫下來的三個問題一一看了一遍,最後總結道:“第一個問題,靚服務恰好能一槍射中鈴老板,這個事情需要很大的巧合,但尚不足以排除她的嫌疑。至於你說的第三個問題,其實也可以懷疑她是不是在打反邏輯,也不足以徹底排除。”
“但是當把第二個問題結合起來看的話,這三個問題,其實就成了她是凶手的情況之下的三個巨大疑點。綜合來看,確實,基本可以排除她的嫌疑。”
“那麽,靚服務和黃廚師是雙凶手的可能,也就排除了。”
“只是這樣一來,問題又來了——”
顧良看向楊夜,“如果靚服務並沒有想殺錢流浪的心思,這表示,她確實是一心一意配合錢流浪殺害鈴老板。那麽,她和錢流浪的計劃,應該是錢流浪實施射殺的動作,而帶鈴老板到窗前的人,就是靚服務自己了。”
“既然如此,黃廚師收到的那封左手寫的信,又是誰送的?”
楊夜也在想這個問題。
想了一會兒,他抬起頭,目光從本子上移開,側過頭,正好望見顧良的臉。
顧良此刻的眼神認真而專注,是在思考案情。
燈光之下,他茶色瞳孔如水一般,楊夜看著他,喉結不由上下滑動了一下。
楊夜正欲說什麽,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楊夜暗自一皺眉,到底問:“誰啊?”
“是我。”門外傳來靚服務的聲音,“花學長是偵探是吧?聽說你在這兒,我來找你的。我才知道,我在餐廳那邊搜證的時候,你們幾個已經做過討論了。為什麽單單沒有叫我?你們懷疑我不成?”
楊夜要起身開門,顧及著他的腿,顧良按著他坐下,起身開門,迎靚服務進屋。“不是故意背著你討論的,只是我們另外幾個那會兒恰好碰到一起了。進來吧。正好有問題想問你。”
片刻後,靚服務坐在了楊夜和顧良的對面。
顧良開門見山問:“是不是你把大家找來的?你和錢流浪之間,又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能具體說一下嗎?”
靚服務沉默了一下,似乎不知道從何開始講起。
顧良盡可能簡短精準地,把他和楊夜剛才的分析說了一遍給靚服務聽。
“因此,在找到其余證據前,事實上我們可以暫時排除你了。”
“我知道,你怕有些事情你說了,反而會被當做凶手,所以之前一直有所保留。”
“但我想,你聽過我們這麽詳盡的分析後,應該能信我的話。我沒有詐你,我確實能暫時把你排除。所以,希望你可以講實話。”
靚服務思忖許久,然後開口:“我從頭開始說吧。”
“我跟鈴老板的時間比黃廚師久。黃廚師是餓死鬼,他以前是在這裡爬山的遊客,走沒有開發的小路,摔下山崖,沒等到救援,餓死了。他有怨氣,化身餓死鬼,經常吃人。鈴老板決定在這裡開客棧後,就收了他當廚師,也算是彌補他死前沒吃飽的遺憾,畢竟當了廚師,他可以吃飯吃個夠了。”
“對於鈴老板的事情,黃廚師不太知道,但我大概知道一些。鈴老板是在修什麽功德。好像是一個什麽大師告訴她的。以鬼的身份,她不能和她愛的人在一起,但據那大師所說,幫人完成心願,修夠功德,好像就能消除自身的怨氣,跟那個人在一起了吧。”
“畢竟鈴老板是比較強大的鬼,她陰氣也重。如果她直接跟那人發生關系,會折別人的壽的。所以她必須把功德修夠。”
“她想這麽做,但我不想啊。我並不想受她的束縛。再說了,我也很嫉妒她。總之,我想除掉她、擺脫她。”
“錢流浪大概是五個月前來的,裝瘋賣傻,經常做出調戲鈴老板的樣子,實則是消除她的戒心。他其實一直潛伏在客棧附近調查鈴老板的來歷,另外,他還在等他那特殊的、能夠除鬼的子彈被造好、送過來的日子。等子彈到手,他才能動手。”
“但錢流浪喜歡喝酒是真的。有一回他又偷了酒,鈴老板讓我處理這件事。我就去湖對岸找了他,發現他是道士。當時的情況實際上挺緊張的。不過他說了,他並不是什麽厲害的道士,之前也就是在道觀混日子,他修為有限,根本沒法靠自己的法力收復鈴老板。也確實,他連我都對付不了。”
“不過他說,他通過連日的觀察,知道我也想除掉鈴老板,讓我跟他合作。他說他讓人做了特殊的子彈,馬上就能送過來。有這種子彈,他就能殺鈴老板了。”
“這件事他沒法一個人完成。我得幫他。也就是他讓我把鈴老板引到窗戶前,把窗戶打開,他則在遠處射擊。”
“湖對岸那個隱蔽的草屋,就是他選好了地點,悄悄建的,恰好能對準客棧的客房。”
“他能幫我除掉鈴老板,我也很感激他。慢慢我倆也熟悉起來了。所以我幫他藏了酒,還幫他補過衣服。我倆其實互相有點好感的……總之,我是不會殺他的。他是個很俊朗的道長,他只是裝瘋賣傻,故意弄髒了臉,看上去邋遢。其實他不是那樣的。我是有點喜歡他的。”
聽到這裡,楊夜和顧良互相望了一眼。
——確實,之前在鈴老板的衣櫃裡,發現了洗好的、打上補丁的男人的衣服。
靚服務這麽解釋,那麽很多事都能解釋通了。
——道士和鬼怎麽合作?
僅僅是合作,鬼為什麽會幫道士洗衣服、還偷偷準備了那麽多他愛喝的酒?
如果靚服務喜歡流浪漢,這是說得過去的。
那麽靚服務殺流浪漢的嫌疑,確實就更小了。
“今年3月初,鈴老板與花學長分手,回到客棧後,就一直沒有新的動作了。我估計,是她的功德修得差不多了,在做其他準備吧。具體我也不太了解。但我想,這是我下手的好時機。”
“有次趁她不在,我去翻了她的那個心願簿,專門挑裡面涉及死人的,然後把這些信息給到流浪漢,讓他通過他的朋友散播出去,這樣,就可以慢慢把她的仇人引來。”
“當然了,所謂來黃泉客棧能夠看見死去的親人,也是流浪漢散播的謠言。”
“鈴老板還好奇說,不知道是不是某次有遊客誤會了什麽,才散步了這樣的謠言。她還有些苦惱,不知道怎麽處理呢。”
“後面,就有很多人打來電話預定房間,他們以為來這裡可以看見死去的親人。然後你們不要忘了,我是這裡的服務員,你們訂房的信息什麽的,是我在溝通的。客房滿不滿、什麽時候能讓你們入住,實際上就是靠我一張嘴的。”
“因此,你們這一批客人,實際上是我挑選出來的、可能跟鈴老板有巨大仇恨的。你們入住的時間,也是我訂好的。”
“我這麽做,當然是想借你們的手除掉鈴老板。再說,其實我也有點怕鈴老板,畢竟她比我強。那麽,你們到了之後,我再動手的話,萬一我和流浪漢的計劃失敗,沒能殺掉她,事情敗露後,我還能把一切推到你們身上,因為你們中很多人跟她都有仇。”
靚服務說到這裡,有些口渴了,隨意倒了一杯桌上的涼水,喝了一口。
顧良看向她:“你們的計劃布局了這麽久,卻失敗了?”
靚服務放下水杯,緊緊皺眉道:“對,我下午去找流浪漢,他確實死了。你說得不錯,那會兒我身上的香散沒了,我穿牆飄進了他的屋中,看見他已經吊死了。我之前只是怕你們懷疑我,就說我沒進過屋子。”
顧良問她:“你為什麽會在下午去找他?”
靚服務道:“你問到關鍵了。”
顧良想到什麽,跟楊夜對視一眼,再看向靚服務:“對,有個問題其實也困擾我很久了。上午的時候,大家肯定都會出門遊玩。那個時候,四間房都是空的。按理說,你們下手,趁上午最好,為什麽會拖到下午?”
“這就是問題所在。我一開始和流浪漢約的,就是上午動手。因為你們上午肯定都出去了,那麽所有房間都是空的,我動起手來,更顯得神不知鬼不覺。但今天下午,你們會不會繼續出去玩,我是不知道的。”
靚服務道,“可是上午鈴老板不見了。我到處都沒找到人。”
靚服務進一步解釋:“我本來是想以‘發現賈遊客那裡有些不對勁’的理由,約鈴老板去賈遊客的房間的。畢竟她昨晚單獨見了賈遊客,我知道她對賈遊客感興趣。”
“我計劃約她進屋後,再假裝聽到窗戶外有什麽動靜,把窗戶大打開,拉著她一起看,遠處一直守在瞄準鏡後的錢流浪就能動手了。可我找不到鈴老板。”
顧良這會兒開口:“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只是她的房間和公共區域沒有她的人?那其他客房,她在不在呢?”
“我不知道。上午你們離開各自的房間後,房門都鎖上了,我進不去。但我去敲過門,每個房間都沒有人應。”
靚服務道:“各個房間的備用鑰匙,鈴老板藏在只有她知道的地方。整個客棧都被犀角香熏染,而我之前是不知道吸香符的存在的,所以我也沒法直接穿牆進入你們的房間。事實上我也沒有進去的必要,因為鈴老板都不在。我自己進去,讓錢流浪射殺誰呢?”
靚服務做了個無奈的動作,道:“中午我裝作無事發生,帶你們吃午餐。下午呢,我也不好當著所有人的面去湖對岸,所以2點左右,我是見著四下無人,才離開的。我去找流浪漢,就是為了跟他確認一下計劃不變。”
“上午鈴老板不在,這是突發事件。我怕他以為,是我破壞了計劃,我有別的主意什麽的。所以我得去跟他解釋一下。”
“我還想告訴他,我確認下午花學長和賈遊客的房間都是空的,因為花學長去釣魚了,賈遊客一直沒回來。不出意外,他還是繼續瞄準賈遊客的房間就行。”
“但我沒想到,我去的時候,流浪漢居然死了。”
顧良聽罷,再問靚服務:“我都了解了,我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生前是做什麽的,當過兵嗎?”
靚服務搖頭:“沒有。我生前就是普通的學生,因為學業問題自殺了。我不會用槍。事實上錢流浪也有點虛,所以他讓我找理由,讓鈴老板能長時間待在窗口,那樣他才好瞄準、一槍射中。”
——假設這裡沒有人是跟上個案子的美姐姐一樣,是會射擊的高手,那麽剩下可能共同犯案的組合裡,誰能想什麽樣的理由,讓鈴老板長時間待在窗口不動,以至於另一個人能夠射殺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