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從四樓琴房出來，楊夜和顧良再度去了東方術士所在的房間。

　昨日被大家搜證後，這裡亂糟糟的樣子保持至今。

　木架上、床上、地板上，散落著顏料、畫筆、以及各種咒術書籍。

　這些咒術書籍，昨天顧良大致翻過，基本都是講各種咒術陣法的。

　昨日顧良專注考慮的是東方術士與壁畫的關系，著重看的畫筆和顏料，並沒有特別仔細地翻閱書籍。

　這回來，顧良便和楊夜撿起這些書籍，一本一本查閱起來。

　他發現其中有一本書，是專門講幻術的。

　顧良打開這本書，一頁一頁翻了過去，發現這裡講的幻術，大概是這一類的——帽子裡鑽出了兔子，玻璃瓶裡變出了蝴蝶，石頭變成西瓜……

　書裡特意提到了，所謂幻術，那就是眼見不為實。

　比如如果真的吃了石頭變成的西瓜，那是會磕到牙齒的，而並不是說，真的能把石頭變成西瓜。

　所謂幻術，只是能為人們構造出某種假象。

　顧良看的時候，楊夜跟他並肩坐在地上一起查閱。

　楊夜對此的評價是：“其實這有點類似於變魔術，只不過是高級版的、帶了點法術性質的魔術。”

　“對。是這樣。”顧良道，“我昨天看到的時候，對於幻術和這個故事會有什麽關聯，並沒有什麽腦洞。但我現在覺得……楊夜你瞧，這頁折了起來。”

　楊夜看向顧良手裡的幻術書，果然，這書中有一頁，被特地折了起來，應該是東方術士自己折來做記號的。

　這表示這一頁的內容非常關鍵。

　兩人仔細看過這一頁，這頁教的幻術是——如何讓紙蝴蝶飛起來，讓大家以為紙蝴蝶真的活了過來。

　楊夜看向顧良：“你覺得這個幻術的作用是什麽？”

　半晌，顧良對上楊夜的眼睛，道：“忽悠。東方術士也許就是用幻術忽悠的達爾公爵。”

　東方術士，是一個遊俠般的人物，遊歷四方，博學多才。

　他經過一個村落時，認識了艾美麗，教會過艾美麗一些洋文。

　也許是考慮到艾美麗年紀尚小，也許是術士尚有一顆繼續流浪漂泊的心，因此他當時並沒有停下腳步，在村落短暫的停歇後，就繼續遊歷了。

　數年後，達爾公爵來了。

　村民們把他尊為神靈，甘願聽從他的差遣。

　但漸漸地，大家發現了他的真面目。

　——他是吸血鬼。

　達爾公爵殺了太多人，行徑令人發指、讓人膽寒。

　其殘暴的事跡，慢慢傳了開來，人人得而誅之。

　古堡主人達爾公爵是個強大的吸血鬼。

　多少能人將士試圖去殺他，可都無功而返。

　這件事，後來也傳到了東方術士耳朵裡。

　他馬不停蹄趕回村落，卻發現這裡的人都快死光了。

　包括艾美麗，她也被古堡的主人所擄走。

　他留下來打聽，打聽到達爾公爵愛上了艾美麗。

　兩個人沒有真正成婚，但大家已經把她尊為女主人。

　東方術士還打聽到，達爾公爵想裝潢他的古堡，想讓他的夫人和公主都過得開心，能每天看到好看的畫。

　只不過，公爵一直沒找到他想要的畫師。

　於是東方術士假扮村民，被抓進了古堡。

　某次公爵即將吸他的血時，他跪下來求饒，說他會畫畫，還會好多術法，他一定對公爵有用，讓公爵不要殺他。

　公爵聽說他會畫油畫，便讓他畫幾幅試試。

　公爵先讓他畫的是向日葵，他畫出的向日葵果然活靈活現，就像真的引來了陽光一樣。

　並且，下人將畫呈現給艾美麗後，反饋給公爵說——許久沒笑過的夫人，她居然笑了。

　公爵心裡高興，就饒了術士一命，讓他繼續為夫人、為公主畫畫。

　但實際上，艾美麗或許並不是因為向日葵畫得好而開心。

　那只是因為，她從畫裡讀懂了暗語。

　畫師作畫，通常都會留下自己專屬的落款或者標記。

　艾美麗看過那幅畫，知道他來了，所以她才笑了。

　取得公爵的信任後，東方術士找機會見了艾美麗一面。

　術士說：“我有辦法殺死公爵，乃至整個古堡的吸血鬼。公爵喜歡壁畫，我將為整個古堡的各個地方畫上壁畫。壁畫上暗含我的法陣，它們會慢慢凝聚怨靈的力量，等所有法陣發動的時候，只要是身處壁畫所在的地方，吸血鬼就會死在畫下。”

　“壁畫遍布古堡，所以，所有吸血鬼都會死。”

　“這件事唯一的難點在於——法陣需要公爵的血開啟。”

　“這古堡的亡靈，皆死在公爵手上。唯有公爵的血，能最大程度地激發它們的怒意與怨氣，這樣，法陣才會發揮最強的力量，以至於能殺死公爵。”

　“我得想辦法，騙取他將自己的血注入壁畫。”

　術士說這話的時候正站在窗前，些許陽光透過窗簾間的縫隙，正好把他照亮。

　艾美麗朝他看去。

　這個時候的他，恍然如初見時，在光裡朝自己走來的少年。

　艾美麗這個時候已經徹底成了吸血鬼。

　她躲在旁邊厚窗簾遮蔽下的黑暗陰影裡，不敢靠近光，也不敢靠近他。

　一別經年。

　艾美麗也不曾想，再相見，兩人之間竟會是這般情景。

　艾美麗對他說：“這個簡單。你殺了我，然後騙他說，壁畫能帶他穿越時間，找到轉世重生的我。”

　術士：“我不可能殺了你。再說，你怎麽能確保這件事萬無一失？”

　艾美麗：“因為我能確定，他真的愛我。為了我，無論如何，他一定會試一試。”

　艾美麗平靜地說出這句話，沒注意到東方術士的臉色有片刻的僵硬。

　艾美麗繼續道：“你用別的方法，可能會暴露自己。到時候，你的畫白畫了，你自己也會死，還有許許多多的人，也會死。”

　“他太強大了，只有他為我的死傷心失意乃至崩潰的時候，才會露出破綻。那樣你才會有機可乘，說服他把自己的血放進壁畫裡。”

　術士望著她，雙手都顫栗了。“我是來救你的，我怎麽能殺了你？”

　艾美麗靜靜望著他，說：“你來晚了，我已經死了。”

　“像我現在這樣，不死不活，靠人血為生……才是連死都不如。”

　“請你幫我解脫。”

　“就安排在11月7日吧。因為他打算在第二天娶我。”

　“我不會讓他如願。”

　“在他以為能娶我的時候，看見了我的屍體。那才能在最大程度上摧毀他，讓他的防備降到最低。後面的一切，就交給你了。”

　東方術士畫的向日葵，非常鮮活，就好像真的沐浴著陽光一般。

　公主聽說了這事，一直喜歡玫瑰的她，便請父親讓術士為自己畫了許多玫瑰。

　這日，給公主作完畫，東方術士用幻術變了一隻蝴蝶給她看。

　白紙能化蝶，在畫布前飛舞，這委實讓人驚歎。

　對於這一切，玫瑰公主非常喜歡，這讓她感覺自己回到了陽光下，而她的面前不僅有鮮花，還有蝴蝶。她就像重新做回了人一樣。

　她忍不住一直在公爵面前誇讚術士。

　公爵一開始不信，直到他親眼看見紙蝴蝶活過來的場景。

　於是他找到術士，問他這是怎麽一回事。

　東方術士回答：“東方講究陰陽。陰與陽，相生相依，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就如同生與死。生者可以死，死者亦可複生。”

　公爵問：“人沒了靈魂，也能重生嗎？”

　術士答：“當然。就像這紙蝴蝶能夠活過來一般。身體與靈魂，一者為陽，一者為陰，實則蘊含互相幻化催生的道理。故而，靈魂尚在，可以重塑肉身；靈魂若死，身體還在，靈魂亦可重塑。”

　由此，來這古堡後，除了畫壁畫，術士另外做的一件事，就是潛移默化地，給公爵講述東方玄學。

　其實他講的不完全是假的。

　但所謂的靈魂重塑，他是做不到的。他也沒聽說有人真的成功過。

　慢慢地，公爵耳濡目染，不說完全相信這種玄學，但也沒有否定它的存在。

　直到那晚艾美麗真的死了，無論如何，就算死馬當活馬醫，他也想試一試傳說中的東方玄學，無論付出什麽代價，他都想救回艾美麗。

　11月7日，晚上7點。

　東方術士借送畫的名義，去到艾美麗的房間。

　他能用短短十分鍾的時間，將十字架徹徹底底扎進她的心口，因為這本就是艾美麗默許的。

　甚至在他幻術的加持下，沒人能察覺到，她的身上藏著一枚十字架。

　晚上7點半，傭人甲借為艾美麗梳妝打扮的名義，趁她換衣服的時候，試圖用十字架殺了她。

　這個時候，她發現艾美麗胸口已經被十字架刺入了。

　艾美麗笑著對她說：“幫我化妝吧。讓我最後陪他吃一頓飯。我會建議他，讓他以後娶你的。這屋子裡的一切都會是你的。不要著急。其實……大家曾經都生而為人，現在又何必敵對？”

　“成為吸血鬼之後，你高興嗎？”

　“其實想想……大家都是可憐人而已。”

　“你我皆愛而不得，就連真正的家鄉，我們也都回不去了。”

　艾美麗的話，讓傭人甲想起了自己慘淡的人生——被迫成為吸血鬼，逃難而來，難以再回到家鄉……

　所以，離開艾美麗房間的時候，她有些感懷、也有些傷心。

　她亦不曾想到，其實她今晚也會死。

　晚上8點半，艾美麗妝容精致，裝作無事發生，和公爵吃了一頓飯。

　好久沒看到她這麽笑過了，公爵沉醉其中，加上她身上有幻術的加持，他本身又絲毫不怕十字架，最終他沒能察覺到任何異常。

　晚上9點半，艾美麗回屋，躺回棺材，安詳地閉上眼睛，等待著徹徹底底的死去。

　這一晚，公爵看到她屍體的時候，幾乎瘋了。

　他想起術士平時說的那些東方玄學，立刻找到他，問他艾美麗的靈魂是否可以重塑，是否可以找到她的轉世。

　術士說，她消散的魂靈會在天地流轉間慢慢重聚。

　但等她能轉世重生，已是三百年後。

　最終，公爵接收了術士的建議，決定靠壁畫吸取怨氣，繼而借其力量實現穿越。

　於是，這一晚術士裝模作樣地對壁畫做出了所謂的調整。

　次日，也就11月8日，他找到公爵，表示他已經調整好壁畫，公爵可以開始用血開啟法陣，讓壁畫吸收怨氣了。

　公爵沒想到，當他劃破手指，將自己的血觸及到壁畫的時候，他所開啟的法陣，並不是能吸取怨氣、繼而在以後能幫他穿越的法陣。

　壁畫上的怨氣，早就在這一個月裡凝聚完畢。

　因此，當公爵的血觸碰到壁畫的那一刹那，凝聚已久的怨氣瞬間被觸發，而法陣，就此被激活。

　那個瞬間，有光從壁畫上透過來，比陽光還要劇烈。

　所有被畫照到的吸血鬼，全都在刹那間死去。

　法陣發動的前一刻。

　四樓管事房，管事正在記日記。

　“天呐，夫人居然死了。”

　“公爵傷心壞了。”

　“我有種不祥的預感，好像我也活不久了……”

　說完這句話，管事感覺牆上掛著的畫發出了光芒。

　——那本是東方術士送給他的人像畫。

　他的日記沒能寫完，是因為他看見畫像的那一刻，灰飛煙滅了。

　四樓。東方術士房裡。

　顧良粗略設想了故事的大概，道：“為什麽其余吸血鬼沒有穿越？吸血鬼沒有靈魂如何能轉世？幻術這本書折起來的這一頁的意思；艾美麗胸口扎著十字架，卻依然神情自若地出席宴會的原因；東方術士那麽早就開始畫壁畫，好像早就能料到能用壁畫穿越的緣由；管事日記的為什麽會未完待續……”

　“這一切，總算有了一個完美的解釋。”

　楊夜想了想，說：“我認可這個故事。但我們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比如，這一晚威廉伯爵是不是到達了古堡。他身上發生了什麽？”

　顧良說：“其實我剛才想過，如果不存在穿越，不存在兩個時間的重疊，但這古堡確實出現了很多古物品，包括艾美麗的屍體也是新鮮的。那麽，我們應該是在某種幻境裡。這幻境一定跟壁畫上的法陣有關。”

　“折疊古堡，不是時間重疊，其實是幻境和真實的重疊。余渣男死在了真實空間，幻境裡幻化出一個人，用的是余渣男的樣子，但給他的記憶，是混合著威廉伯爵和達爾公爵的。”

　“這就解釋了，為什麽你以為自己是威廉伯爵，但又會有很多達爾公爵的記憶，包括你在與狼人的戰爭中失敗了，包括你為什麽會指揮蝙蝠。”

　楊夜思忖片刻，再道：“如果是這樣，我們現在還有三個問題要解決。”

　“第一，300年前，公爵到底死沒死，術士又去了哪裡，如果我這個人物關於威廉伯爵的記憶沒有出錯，‘昨晚’威廉公爵來到古堡，看見大堂一片狼藉，比如現在的大堂，各種雜物都堆在這裡，為什麽？”

　“第二，這劇本裡的其余人物，如果都不是他們本人，那麽蘇蘭實際上也不是玫瑰公主。現在的玩家可以分為兩個類，一類已經死去的人，比如余渣男、美設計、艾閨蜜。”

　“另一類是你和容大佬，你們兩個是不是還活著，如果你們還活著，那就並不是說，死人才會進入這個幻境，那麽，幻境到底是怎麽把我們死去的、活著的人都連在一起的？”

　“最後，那兩個新玩家身上的故事，我們還要去找。”

　“第三，那就是這個幻境到底是怎麽產生的，我們又該怎麽出去。”

　顧良點頭：“嗯。後續的劇情，等系統通知吧。花園之類的地方，還沒開放探索。也許之後，我們能有更詳細的線索。”

　“最後，我認為第一天早上的時間線，非常重要。大家到底是怎麽來的古堡，沒人能說清楚，這裡面一定有文章。”

　晚上。

　楊夜和顧良去到廚房，穿過正廳的時候，看到了李曉玉。

　李曉玉一見他倆，就頗有些狗腿的笑了。

　楊夜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到飯點了，來蹭飯？”

　李曉玉義正言辭：“話可不能這麽說，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你們分享！”

　“行，那你分享啊。”楊夜說。

　李曉玉朝他揮揮手。“你先去做飯去吧。友情提醒，冰箱我翻過了，裡面有小黃魚哦！”

　“美得你。”楊夜挑眉。

　李曉玉看向顧良，眨巴著眼睛：“顧大佬，今晚吃魚好不好？”

　顧良：“……”

　顧良不自在地撓撓耳朵，看向楊夜。“你看著做吧，看哪個方便，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楊夜朝顧良深情一笑，再十分鄙夷地看向李曉玉，變臉速度十分驚人。“看我們家涼涼多懂得體諒人。你以後要是嫁不出去，得從自身反省！”

　顧良一聽這話，下意識就皺了眉。

　自己怎麽被楊夜形容得跟小媳婦似的？

　於是他拍了拍楊夜的肩膀，眼神傳遞出幾分不滿。

　他的不滿楊夜是看出來了。

　但楊夜誤會了其中的含義，以為他責怪自己不該對女孩子太凶。

　楊夜抓住他的手，嚴肅道：“涼涼！不能妹子一賣萌你就忘記原則啊。你已經不是一個直男了，你現在——”

　顧良推開他，扶額。“去吧，去做魚吧。”

　李曉玉補刀：“魚我已經化凍好了！蔥薑蒜我也喜好切好了！你下鍋就可以！”

　“嗚嗚嗚，我媽給我做的小黃魚最好吃了，來到這個遊戲，我好久沒有吃過了——”

　“行了行了，給你做。條件是以後離我家顧涼涼保持三米遠。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放完狠話，楊夜去廚房了。

　“完了顧良，你完了。他這佔有欲太可怕，連我的醋都亂吃。以後保不齊他怎麽管你。”

　李曉玉“嘖嘖”兩聲，跟顧良一起坐到了餐桌上。

　顧良沒理她的玩笑話，隻問她：“昨晚開始，你有什麽劇情沒？”

　“有。”李曉玉說，“很……奇葩的劇情。”

　輕咳兩聲，李曉玉繼續道：“說是我越看容大佬越喜歡，然後去找我的未婚夫美上司分了手。”

　“你說一直以來我的感情線多慘。畫皮那個劇本，青梅竹馬移情別戀愛上衣美人；不死之城裡，丁乞丐為我而死；娃娃裡，我碰見了余渣男；這個劇本，本來有一個帥哥未婚夫的，現在讓我跟老孟頭有感情線？簡直了。”

　“你下午什麽時候來的這裡？其他人看見過沒？”顧良問。

　“現在是6點，我是5點半的時候來的，沒看見別人，他們可能在演自己的劇情吧。”

　李曉玉說著，望了望周圍，拿出了一張古舊的紙，道，“對了，這兒有個東西，是我今天在一個傭人房裡翻找到的。我覺得挺重要的。先給你倆看，別告訴別人。”

　顧良接過這張紙，發現這是一張地圖——300年前古堡的地圖。

　內部的結構大家都探查過了，倒是沒什麽稀奇，重點是這張地圖上對於花園的描述。

　如今露天花園餐廳的位置，包括周遭的一小片果園，在300年前，是玫瑰園。

　至於現在菜圃的位置，在300年前——是種向日葵的地方。

　這個時候，顧良想起了琴房裡琴譜上，達爾公爵寫下的那句話：“若你離去，我會在你最愛的地方等你。”

　在有限的劇本場景裡，只能推斷艾美麗最愛的地方就是有向日葵的地方。

　那麽對應到今天，就是菜圃的位置。

　等楊夜做好了飯菜，三個人一起吃的時候，顧良給楊夜看了地圖。“你說有沒有可能，公爵最後是死在菜圃的？”

　“有可能的。他畢竟力量強大，也許不會像其他吸血鬼那樣馬上就死了，他是有可能去到菜圃的。”楊夜點頭。

　顧良蹙著眉，再道：“殺娃娃的五芒星就擺在菜圃。容名媛和郝管家也死在菜圃。昨天早上的時間線裡，目前艾媽媽、美上司、美姐姐三個人都承認去過菜圃。”

　“菜圃，這個地點一定很重要……”

　“再來，你說公爵有沒有可能復活？”

　“如果他復活了，那菜圃裡出現的美上司就嫌疑很大。”

　楊夜想了想，道，“先甭管幻不幻境，艾媽媽暫時承接的角色，就是300年後的艾美麗，她一看到美上司，就把她當做未婚夫。300年前誰是艾美麗的未婚夫？公爵啊。”

　顧良道：“可是，第一、美上司不認她是他的未婚妻，說根本不認識她。第二、現如今艾媽媽已經移情別戀，喜歡上容大佬了。”

　“嗤。”這劇情發展再度讓楊夜樂了，他一時都笑嗆到了，然後側過頭捂著嘴咳了幾聲。

　顧良皺眉：“吃魚呢，別笑。算了，等吃完再討論吧。”

　“是。媳婦兒的關心，我謹記在心。”

　“……”

　李曉玉聽得有點懵逼。“什麽幻境？什麽復活？公爵不是穿越了嗎？”

　楊夜把紅燒小黃魚往她面前一推。“吃魚。”

　吃完飯，顧良洗了碗，收拾完廚房，跟楊夜一起上樓回房。

　李曉玉本來要幫忙的，但卡牌震動了，於是她就先離開，去跑劇情去了。

　回到房後，顧良就坐在沙發上默默思考案情。

　楊夜則一直在做運動，俯臥撐、下蹲……一樣沒落下。

　“沒地方跑步太難受了。”楊夜道，“也不知道後花園什麽時候開放。”

　顧良沒接話，繼續低頭沉思。

　楊夜走到他跟前，扶住沙發，投下的陰影徹底把顧良覆蓋。

　他居高臨下地望著顧良，道：“你也稍微放松一下，不要一直思考。腦袋疼不疼？要不要我幫你按按頭？”

　顧良搖頭。“沒事。我只是在腦補其他人的故事。”

　顧良剛說完這話，兩個人的卡牌就都雙雙震動了。

　看完卡牌，楊夜笑了，順勢扶住沙發扶手，單膝跪在了顧良面前。

　半晌後，楊夜拉起顧良的手背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再深情地望著他：“你願意嫁給我嗎？”

　顧良隻得念台詞。“我……咳，我願意。”

　這似乎是第一次，他念台詞的時候，聲音稍微有點猶豫、情緒稍微有點波動，再不是先前那無波無瀾的平靜語氣。

　他轉過了頭，還避開了楊夜的目光，那耳根子分明也有些紅。

　楊夜笑了。他問顧良：“哎，在劇本裡結婚，也算結婚吧？那按這劇情，明天婚禮現場，我就算娶你了。”

　也不知道怎麽，顧良一聽這話，就想起了昨天楊夜說的什麽——“八抬大轎娶你過門之前，我不會亂來。”

　所以，他什麽意思？

　他在暗示什麽嗎？

　他想幹嘛？

　顧良正過頭來，望著楊夜，旋即想到什麽好笑的，淡淡一笑，然後道：“放心吧，我直覺這婚結不成的，一定會出事。”

　——但凡試圖在這古堡裡結婚的，容名媛、馮男友，再到艾美麗、達爾公爵，簡直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就在這會兒，門被敲響了。

　楊夜上前開門，門外是李曉玉。

　“曉玉？什麽事兒？”楊夜問。

　李曉玉尷尬地遞了一張東西給楊夜，道：“這是請帖。明天晚上8點，我跟容大佬結婚，歡迎捧場哈。我去繼續給其他人發請帖去了……”

　李曉玉歎口氣走了。

　楊夜關上門，顧良走過來，跟他一起看向這張請帖。

　白色的紙，上面簡單用黑色的簽字筆寫下的婚禮邀請，非常草率不說，這白紙黑字……也確實顯得十分不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