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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第244章 順德九年
酒杯見底, 一滴酒也倒不出來, 才喝了六分足。

 甄文君站起身來整了整衣衫,往身上熏了些香味,將酒氣蓋了蓋, 緩緩從將軍府內走出來。

 獨自喝了兩壇酒依舊神智清醒,方才剛剛站起來時有些目眩, 走出將軍府之後被冷風一吹,酒勁兒散得一乾二淨。

 今天是什麽節日甄文君有些記不清了, 這些年征戰在外, 除了正月裡安撫軍心外, 其他的各種節日從未過過, 也漸漸不關心了。

 這個時辰夜市還很熱鬧。她路過一家糖鋪時被滿滿兩大抽屜五顏六色的糖紙吸引, 好奇地往上湊。

 打仗這些年除了人成山成谷地死, 各種新鮮玩意兒絡繹不絕地出現,就像這紙, 從剛開始用於軍情傳遞到如今用來裹糖豆兒, 前後也不過幾年時間。

 甄文君很久都沒來逛市集了,被糖果吸引,覺得這袋好那袋也漂亮。不知怎麽想到阿母說衛庭煦小時候喜歡追著人要糖吃,想想那畫面覺得很可愛, 便給了老翁一個大銀鋌, 將全部的糖都買下來了。

 老翁沒收錢, 盯著她的臉好半天才道:“足下難道是甄將軍?”

 “我是甄文君。”

 老翁一時間感激涕零, 說什麽也不肯收甄文君的銀子, 將糖裡三層外三層包得嚴嚴實實遞給她:“若不是甄將軍在北疆出生入死,仆又怎能苟活至今?這銀子是萬萬不能收的。甄將軍都拿上吧,算是仆微不足道的感激之情。”

 甄文君也為難,她不能白拿百姓的東西,最後隻好挑了一顆桃粉色的糖果,多謝老翁的好意。

 甄文君將糖果小心翼翼地揣入懷裡,臨走時卻聽那老翁說:“甄將軍年少英勇,是大聿之光。仆沒讀過什麽書也明白近賢臣遠小人的道理。希望將軍擦亮眼睛,不要被妖人迷惑啊。”

 老翁的話讓甄文君停下腳步,回首時市集之上已經圍來了不少人。見百姓們的神情和老翁如出一轍,敬仰又擔心。

 甄文君笑著走了回來,握住老翁的手。

 老翁殷切地抬頭等待將軍發話,手心裡忽然多了一樣事物。

 甄文君將糖豆送回了老翁的手中,在人群低低的議論聲中離開。

 阿燎的話字字戳在衛庭煦的心上,二人許久沒有這般敞開心扉交談。

 聽完阿燎所言,衛庭煦心中舒暢不少:“紅顏易得,阿燎難求。”

 阿燎揮了揮手:“你和我之間還用得著說這些麽。話說回來,那步階如何蠱惑文君妹妹?”

 衛庭煦便將當日步階所言一五一十說了。

 阿燎聽完之後沒說話,衛庭煦道:“你也感覺到此人心機縝密,是個奇人。這些年來文君幾乎沒有走錯一步,除了自身眼界廣博之外,步階的輔佐也很重要。”

 “說實話。”阿燎道,“我覺得他說得很對。我想不出有誰比你更適合登上帝位。而一旦平定江山,勢必只有一個帝王。文君也好我們長孫家也罷,會是你最大的威脅。”

 二人肅穆相視,直到阿燎再笑了起來:“不過那時我早也帶著我的青轅娘子們浪跡天涯去了。廟堂之爭什麽的都不關我的事了。我哥哥或是其他誰要和你爭,那你們爭去吧。到那時,我便輕車望夕陽醉臥美人間,笑談你們這些凡塵俗子的庸擾。衛家和長孫家倒是好說,雖說咱們兩家百年交好,可在利益面前說翻臉也就翻臉了。或者不翻臉,你給我長孫家一塊封地,讓我們子子孫孫都在那兒享受榮華富貴。但你和文君妹妹又該如何?

 “十多年來,文君妹妹一直在努力往上爬,如今她手握重兵又是鎮國大將軍,能奈何她的人除了你之外恐怕沒有別人。想要她臣服於你其實很簡單,我相信你會有一千種辦法逼迫她為你放棄所有。可是,若她真的放棄了你心中又該怎麽想。一隻乖巧的籠中鳥是你想要的嗎?一年可以兩年可以,畢竟還算是年輕,一張好看的皮囊能將乏味可陳抵消不少。五年十年甚至更長時間呢?一旦文君妹妹任你掌握,她便不再是她。一個失去原本最重要吸引力的人,你還能愛她多久?她自己又會怎麽想?以我對她的了解,她並不願意甘於人後,相信你比我更明白這點。你比我更明白,只要你登頂,就一定會面對這棘手的問題。

 “庭煦,你本就不是情感豐沛之人,你對天下的欲望才是最最真實的。如你所說,你會愛上文君妹妹是意外。她曾經被困在你的局中是任由你擺弄的棋子。就是這麽一顆棋子居然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擺脫了你的控制,越爬越高,成為國之棟梁,與你比肩,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了你。如此奇人激發了你的情感,但你心裡明白,你是要登帝的人。只有權力集中於明君之手,這個國家才能長治久安,你想要描繪的世界才能真正實現。”

 甄文君回到卓君府時阿竺在門口迎接她。

 “阿竺姑姑,這麽晚了還沒睡?”

 阿竺幫她脫下披肩:“見不著夫人回來怎麽睡得著。女郎也還等著夫人呢。”阿竺見她雙手提了兩個布口袋,想順手幫她拿過來,甄文君卻不讓:

 “這是我帶給子卓的禮物,等會兒還要用一下庖廚,我自個兒拿過去吧。”

 甄文君順著回廊往主院方向走,正好撞見阿沁。

 阿沁手中握著胡椒酒,走一步退三步,在回廊上獨自漫步,也沒見她賞月,像是在打發時間。

 “阿沁。”甄文君上前問候。

 “甄將軍。”

 “你為何在這兒喝風?多冷啊。”

 阿沁笑道:“阿燎和衛女郎在屋中商議要事,我不便打擾。聽聞卓君府中飛閣流丹水木清華,早就想來一睹風采,到現在才有機會,自然要抓緊時間大飽眼福。”

 甄文君禮貌地笑笑,全程和她保持兩步遠的距離,與阿沁寒暄了幾句後她便告辭,要去庖廚忙活了。

 “將軍這麽晚了還去庖廚?”

 “對。”甄文君提了提布袋子,“給我家夫人做點兒順口的。”

 “將軍文武雙全,還會下廚。”

 “不會,沒做過,但可以試試。”

 甄文君走了,阿沁算算時辰,阿燎和衛庭煦即便有好幾肚子的話也該聊完了,聊到口乾舌燥,正適合飲一杯胡椒酒。

 敲開屋門,阿沁進屋時見阿燎和衛庭煦的神情肅然,尋思了許久的玩笑話瞬間不合時宜,完全說不出來,嘴角的笑容也僵硬了。阿沁隻得默默走上前,為二人添酒。

 屋子裡安靜得只能聽見酒液流淌的嘩嘩聲,阿沁剛幫她們倒完酒,阿燎便站起身告辭。

 “隨時找我。”阿燎臨走時留下這麽一句話。

 衛庭煦點點頭,送她們到大門口,見二人上了馬車,道別之後才和阿竺一塊兒返回府中。

 “咦?阿燎和阿沁這是走了?”甄文君手中捧著一塊熱騰騰的油布從庖廚出來,正好聽見馬蹄遠去的聲響,“還想讓她們一塊兒嘗嘗我的手藝。”

 “這是什麽。”衛庭煦見油布之中有三顆熱騰的棕色圓球,“看上去像是糖豆。”

 “就是糖豆,你嘗嘗。”

 衛庭煦拿了一顆含入口中,沒有想象的那麽甜,不粘不膩入喉回甘,唇齒間留下一片清新之感。

 “你自己做的?”

 “前些日子我翻了一本名為《四民月令》的書,書中記載著飴餳方法,一直想要親手做一次。不過時間有限,做的只是薄飴,沒那麽甜,或許正好合你口味。”

 衛庭煦將三顆都吃了:“你這麽有心,無論做什麽都合我的口味。”

 甄文君將油布一合:“甜度如何?”

 “恰如其分。”

 “那便好,你喜歡我天天做給你吃。”

 衛庭煦聞到她身上的酒味:“你喝酒了?”

 “哦,林沐辦完事回來,我和她喝了幾杯。”

 見衛庭煦眼中有話,甄文君也不等她發問了,坦白道:“你讓我親手殺姚懋臨,我想了想,說實話,我說服不了自己。我知道她肯定要死,無論是為了討好你還是為了大局著想,她這條命都得在這兒交代了。但我沒辦法親手殺她,她對我沒有半分惡意,我無法看著這樣一個人死在我手裡。我知道讓林沐去殺她不是你所希望的,坦白告訴你不想隱瞞,希望你能原諒我。”

 甄文君說得坦坦蕩蕩,頗為可愛。衛庭煦和阿燎方才那一番的談話已經將心中燃燒多時的邪火澆下去幾分,此時並不覺得甄文君在違背她的旨意,第一次感受到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愛人也不是妻子,而是一位將軍。

 衛庭煦抱住她,雙臂緊緊地環住她的腰,將臉埋進她的懷裡,幾乎就要這樣睡過去。

 甄文君也沒催促她,並不覺得站在回廊上長時間的擁抱有什麽不妥。衛庭煦從不循規蹈矩,這正是她迷人之處。

 不知相擁了多久,衛庭煦真的困了,纏著甄文君要甄文君抱她回房。甄文君熟練地將她抱起,往臥房走去。

 “姚家出兵了。”

 衛庭煦沒睜開眼睛,輕微地“嗯”了一聲。

 “他們比想象的還要沉不住氣。和料想的一樣,想要北上必定要經過懷揚,但他們沒敢和懷揚軍正面衝撞,而是繞行懷揚向西邊進發。如果我沒想錯的話,或許姚家會偷襲平蒼。”

 衛庭煦張開眼睛。

 “姚家會選擇平蒼為戰場,便是抱著玉石俱焚的心態。姚家明白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除了背水一戰外別無它法。若是能夠擊敗衛家大獲全勝自然最好,以平蒼為據點再打汝寧,進退都很舒服;若是沒能啃下平蒼最後失敗了,姚家依舊能夠讓平蒼的百姓嘗到苦頭,將衛家的封地攪得一團亂。”

 “甄將軍打算怎麽做?”

 “我會率兵前往平蒼抵抗姚家,三哥和長孫家守在汝寧,懷揚那邊我也會讓關訓薑妄繼續坐鎮,以防姚家偷襲。小梟和二哥從南北二線支援平蒼,定讓姚家軍全軍覆滅。”

 “好。”衛庭煦道,“將軍怎麽說便怎麽做吧。這場大戰,終歸是來了。”

 甄文君問她:“你是想它來還是不想它來?”

 “我想它來它不見得來,我不想它來它還是會來,何必去想。”衛庭煦為自己寬衣,扶了甄文君的腰將她拉到懷裡,“我隻願和夫人不負良宵。今夜之後,你我又將聚少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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