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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第148章 詔武二年
衛庭煦站在侯君亭等待上朝之時難得腦中的思緒有些飄。

 這些日子在修葺新宅, 本是很費心思的事兒她倒是頗為清閑。老宅雖處處有心, 可畢竟有陣子沒住人了,加之衛庭煦的隨身物品很多, 全都製備好需要些時日。

 李延意正在因為想要將阿歆弄回汝寧一事和眾臣糾纏, 需要衛庭煦的支持。

 欒疆乃是庚拜刺在李延意眼皮下的一根針, 他雖地方官員調任入京, 可有庚拜在暗中為其撐腰, 欒疆自身又帶著股百折不饒的勁兒, 弄得李延意頗為煩躁。

 為天子分憂乃是臣子應盡的義務,更何況這天子所憂的乃是跟衛家息息相關之事, 且身為“海納變法”的發起者, 衛庭煦自然責無旁貸。

 所以府宅內的大小事全都落在了甄文君身上。

 雖然從來沒聽衛庭煦彈奏過,不過看她房內收藏著許多樂器就知道她喜愛音律, 每一件樂器甄文君都要親自運送, 萬分謹慎, 更不要說她寶貝子卓珍藏的各種寶貝古籍和字畫了。

 除了這些珍品外衛庭煦的胭脂、首飾和衣衫也很讓甄文君頭疼。

 單單是胭脂就有滿滿三大木箱子,這木箱設計得極為巧妙,一打開木箱裡面六層架子便會自動升起鋪展在眼前,按下中間塗著紅漆的圈往下輕輕摁,就能一指平穩收回。這等漂亮的技巧不像是市場上能流通的玩意兒,甄文君對衛庭煦姹紫嫣紅的妝容之物沒有太大的興趣, 對裝它們的箱子卻是興致濃濃。

 甄文君坐在地上抱著盒子, 將衛庭煦所有的胭脂都取出來推在一旁研究起了木箱, 來來回回地開關了好幾次才看清木箱的運作機理, 竟是由幾根削磨了槽口的木條和鐵絲構架而起,並不複雜卻極其精妙。這等天上之物子卓居然用來裝胭脂……完全是暴殄天物!

 甄文君想起包羅萬象。

 包羅萬象也是讓人大開眼界的神物,更不用說陶君城中那個讓衛庭煦安心入住的院子。這些應該都不是出自衛庭煦之手,可也從未聽過她提及這些東西都是由誰贈予。甄文君記性好,她記得衛庭煦曾經提過包羅萬象乃是一摯友所造,這麽久了,這位摯友卻從未露過面,甚至沒再聽衛庭煦提及過更不用說去拜訪了。

 甄文君將胭脂一件件擺回去之時多了個心眼,等衛庭煦從禁苑回來之後一定問問她。

 可每次衛庭煦回府都是撐著腰,看上去頗為勞累。

 甄文君心疼得只顧給她按壓緩解,這位神秘的“摯友”便暫時拋到了腦後。

 光是分裝整理物件就耗費了甄文君整整五日的時間,她和阿竺以及另外兩個手腳利索的奴婢一塊兒忙活,這才分門別類全部收拾好。小梟好幾次都想來“幫忙”,都被甄文君給丟了回去。

 “你哪是來幫忙的啊,不給我拆家就不錯了。”甄文君塞給她幾片雲片糕讓她去找其他人玩兒去。

 來到汝寧之後小梟有點兒怕生,看見人都繞著走,倒是聽話了不少,更粘甄文君了。甄文君讓她幹嘛她就幹嘛,不多嘴,只要能跟在“阿母”身邊就好。

 小梟咬著雲片糕學著大聿人的姿勢跪坐在角落裡安靜地吃著,不打擾她。

 甄文君知道她是害怕衛家的人。

 衛家人雖嘴上不說也不怎麽表現,可骨子裡是不喜歡這個異族小孩的。小梟大聿話還沒說順溜,卻能從他人的眼神裡敏銳地察覺出些心思。本來挺開朗一小孩兒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除了這幾日要收拾物件實在沒空,其余時間甄文君都會將她帶在身邊,教她一些大聿的規矩禮儀,也幫她購置些衣物。

 小梟那句“阿母”她是不應的,可做的事倒是有了些阿母的模樣。

 天下父母心。

 衛庭煦的阿母雖然不願意女兒搬出衛府,但一旦衛庭煦決定這麽做了,她阿母連句微詞都沒有,甚至主動來到萬泉坊看過宅子,分了十位家奴過來伺候,包括阿竺,衛府上的私兵也撥了一半來看家護院。若不是她阿母幫忙,要順利搬進萬泉坊的房子恐怕一個月不止。

 阿冉也幫了不少忙,新宅的打掃都是她帶著一群家奴婢女親力親為的。不想前人留下的汙穢讓她體弱的妹妹生病。

 甄文君本來蠻怕阿冉再囉嗦婚事,卻發現無論是阿冉還是阿母都沒再提。

 從衛庭煦入仕,正式踏入政治漩渦中心那一刻起,阿母和姐姐心中應該已經有數了。

 將衛庭煦的衣衫一件件地收拾好交給甄文君,甄文君放上馬車時,阿冉忽然問她:

 “子卓可會聽你的話?”

 甄文君想了想道:“她有自己的主意。”

 阿冉點了點頭:“阿母這幾夜一直在哭,倒不是因為她現在入仕了,成了大聿第一女官,更不是因為她遲遲未成親,而是害怕子卓因海納變法帶來惡兆,將有無數人虎視眈眈想要對她不利。她已經受過許多苦,說到底還是個女子,阿母心疼她。”

 甄文君定定地看了阿冉片刻後,蹬上來馬車。

 “子卓並不是個弱者。”

 甄文君完全可以想象如今能夠直面傷口的衛庭煦曾經多少次親手將傷口撕開,逼自己面對,逼自己將它習慣,反反覆複流過多少血忍了多少痛。她阿母和阿姐的擔心當然是人之常情,但甄文君明白衛庭煦現在正全力推動的海納變法將改變多少人的命運,甚至能將整個大聿帶領向完全不同的方向。衛庭煦是胸懷天下注定不平凡之人,她不喜歡別人弱化了衛庭煦。

 甄文君願意為衛庭煦付出生命來保護她的周全,卻不想讓他人覺得衛庭煦就是個脆弱“女人”。

 阿冉似乎早就明白了些什麽,看甄文君的目光也漸漸袒露出了明顯的戒備。

 甄文君並不在乎,她馬上就要搬離此處,以後衛家人看見她的機會少之又少。即便還在同一屋簷下甄文君也不會有半分的難堪。她早就下定決心無論衛家人如何看待她,日後又如何對待她,她都要傾盡全力好好守護衛家的每一個人。

 對她好壞無所謂,只要她們真心對子卓好,就是甄文君值得用生命去保護的人。

 衛庭煦前段日子在禁苑和萬泉坊之間來回奔波,甄文君沒讓她沾手任何一件事,隻讓她若是有空,抽出片刻心思給宅子想個名字。

 衛庭煦卻道:“文君讀過這麽多書,起個名字又有何難?”

 “不一樣。”甄文君說,“你起的名字我住起來舒坦。”

 昨夜總算將府宅歸置妥了,大功臣纏著衛庭煦整整一晚上,確定小梟睡著並且把她屋門鎖上之後,甄文君推了兩枚新配方的極樂丹,竟頗有效果。衛庭煦敏感而甄文君狀態大勇,一直到快天亮小梟扯門要上茅房,甄文君才狠狠落了個香吻在衛庭煦發腫的唇瓣上,裹了衣衫去給小梟開門。

 一個時辰之後就要早朝,衛庭煦索性不睡了,穿好了朝服打算直接去禁苑。

 如今站在侯君亭中的衛庭煦正是在想著甄文君,靜靜地將與她相處的點點滴滴一一回味。

 說起來剛剛相遇時還是個身形單薄眼神中時時刻刻都藏著警惕的小孩兒,如今已經成長為足以掌控局面之人了。

 “衛大人。”

 身旁有個人喚她,她攏起了心思,回看一眼,笑著施禮道:“薄大人,許久不見。”

 此人正是薄蘭,長孫悟的好友。

 薄蘭身形奇高,衛庭煦施禮後需要仰視他才能與之對話。薄蘭濃墨般的眉眼天生薄唇顏色鮮豔,乃是不可多得的美男子。他的美和長孫悟雌雄莫辨不太一樣,略有陽剛之氣,可這氣兒隻浮在表皮之上。偶爾一個媚眼或嬌笑卻是比長孫悟還要陰柔。

 “可不麽真是有段時日沒見著了。上次見衛大人還是佔穎未過門的妻子,如今卻成為了下官同袍。萬向之路這般艱險都被衛大人走了下來了,這種曠世奇功怎麽著也該封個三品以上的高官做做才是。”

 薄蘭彎著腰貼在衛庭煦的耳邊說話,狀似姐妹,他似乎完全沒有男女有別的念頭,說的這等狂語自然也只有衛庭煦能聽見。可二人親密之態還是引得周圍老臣頻頻側目。

 薄蘭道:“你猜這些老東西在想什麽。”

 “薄大人賜教。”

 “衛大人裝糊塗,這些老家夥嘴上不動心裡恨不得爬上太極殿頂上指著咱們這兩個有傷風化的妖孽破口大罵了。嘻嘻。”薄蘭捂嘴得意地笑,“我看啊衛大人就該讓這些吃著陛下俸祿背地裡卻在詆毀女帝和衛大人之人陪著謝扶宸去了。免得這太平盛世礙著他們的眼,生生氣死。衛大人也算是做了好事,對不對。”

 薄蘭正說著,追月士兵開啟太極殿大門,宣百官入殿。

 衛庭煦什麽也沒說,對薄蘭微微一笑,進去了。

 衛庭煦走入太極殿時,一眼就看出李延意今日不太對勁。

 李延意坐在大殿正中,冠竟有一丁點兒歪斜。群臣和天子之間起碼有二十步之遙,這點兒小小細節旁人可能看不出,但衛庭煦眼神很好,她亦知道李延意雖然儉樸,卻從不會讓自己狼狽。更何況她的臉色也非常不好,嘴角下沉,臉上的肌肉也都緊繃著,身體之中似乎被灌滿了水。

 大殿之上極靜。

 “有事說來。”李延意開口,聲音在殿中回蕩。

 她在忍耐著什麽,她想快點結束一切。

 衛庭煦和所有人一樣低著頭,可她捕捉到了天子的情緒。

 “陛下。”欒疆依舊第一個開口。他聲音想起之時,衛庭煦幾乎可以想象到李延意此時的表情。

 欒疆今日的重點依舊在罪臣之女阿歆身上。

 欒疆說,天子聖旨早已到達北疆,謝氏阿歆竟抗旨不遵,簡直目無天子,此乃大不敬的死罪。謝氏在邊關雖無將名卻已有將實,如今對陛下詔命置若罔聞顯然已是有叛亂之心,陛下不可聽之任之繼續姑息、若不出兵討伐將謝氏押解回來受審,豈非會有更多不軌之人仿之?長此以往帝王尊嚴何在?大聿綱紀何在?

 李延意淡淡地說自己心中有數,非常煩躁,心不在焉。

 欒疆被晾,群臣幾次勸諫天子,說應派人領兵去白峪城,若謝氏阿歆肯交出手裡的兵乖乖回來,陛下可念在她護駕有功的份上網開一面,若是真有反意便直接攻城將謝氏擒拿。

 李延意護著右臂不說話。

 欒疆看李延意不語,覺得談到兵權她似乎有些動搖,畢竟是關系到江山的大事,便打算趁熱打鐵,眼神瞟出去,立即有兩位老臣上前,願意以死勸諫陛下,希望陛下拿下反賊謝氏,不可一再糊塗。自古紅顏禍水害了多少天子,還望陛下以史為鑒。

 沉默了半晌,李延意眼波一轉,忽然道:“二位愛卿也是三朝老臣了,今年高壽?”

 “臣五十有六。”

 “臣明年六十了。”

 李延意:“看來是真活夠了。”

 此話一出滿朝皆驚。

 “以死進諫,寡人成全你們。來啊,拖下去斬了。”

 “是!”護在兩旁的追月士兵上前直接將兩人按倒,二人猶在夢中驚恐不已,一瞬間殿中亂作一團,欒疆等人忙跪地求情,說這二人乃是三朝老臣,忠心耿耿一心護主、天子不可殺啊不可殺。

 李延意一拍龍椅,站起來暴怒道:“你們不可殺!寡人的救命恩人便可殺?!”

 衛庭煦抬頭。

 “自寡人登基以來,你們這群老臣便處處與寡人作對,事事與寡人為敵!寡人所頒布的每道詔令你們都要反對!寡人所有親近之人你們都要想辦法按上各種各樣的罪名!謝氏阿歆要殺!衛子卓也要殺!你們要殺光寡人身邊有功之人,殺光所有與爾等政見不合之人才罷手嗎?這大聿到底是我李家的江山還是你們的?!究竟是誰要圖謀我大聿江山!你們心中有數!”

 李延意說出這等話來,嚇得群臣紛紛跪地,齊聲道:“微臣不敢!陛下息怒!”

 李延意站在太極殿之上,氣喘籲籲地看著跪了一地的老家夥們,氣得胸口不住地起伏。

 “拖下去。”

 “是!”

 “陛下不可。”衛庭煦站了出來替老臣們說話,“二位乃是追隨明帝和懷帝的功臣,為大聿之興貢獻頗多,不可因為年老糊塗便將降以死罪。”

 欒疆和群臣聽了衛庭煦的話差點兒氣死。

 年老糊塗這是在說誰?

 “哼。”李延意穩穩地坐回了龍椅之上,仿佛方才盛怒之人不是她一般,“那依愛卿所見,這二人該如何處置?”

 “二老年事已高,該是享清福的時候了。”

 李延意和衛庭煦在沒有提前溝通的情況下一唱一和,李延意堅持要治罪,都被衛庭煦勸了回去。到最後已經沒人敢多嘴了。

 “看看衛愛卿,心胸開闊,以德報怨。爾等該多向她多學學。”散朝之時李延意還不忘敲打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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