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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第182章 詔武四年
李延意火速卸掉了衛庭煦在萬向之路上權力的同時, 連帶著從景帝開始便存在的廷尉署一塊兒都給拆了, 創立大理寺,負責中樞百官和京城之中的罪案。林奇出任大理寺卿。

 這林奇是神初年間大司農林權宗族的弟弟, 林家和左家從李延意還是長公主時就一直輔佐她。當初左旭和林權都在爭鬥中喪命, 李延意登帝後追封二人, 且一直都在安插這兩家的人到中樞重要的位置上。

 尚書令左贇雷厲風行, 大理寺組建得飛快, 而曾經的廷尉關訓則被調任懷揚郡, 任懷揚太守。

 關訓是武將出身,當初征戰沙場屢立奇功, 因身負重傷才從前線調了回來。如今李延意要建立一套完全由自己掌控的典獄, 關訓曾經對甄文君表現出的親近更讓李延意猜疑,不能再用。發配到懷揚沒取他性命已算仁慈。

 懷揚地處聿南, 和南崖相鄰, 是個四季炎熱的山地, 進出交通十分不便,比南崖還要偏遠。萬向之路不經過那兒,山路又萬分難走,所以即便此地和南崖相鄰,發展依舊不好。

 那兒的太守換了好幾任全都待不住,想盡了各種辦法調任離開。如今關訓受了皇命被安排到懷揚, 倒是讓其他可能調任於此的人大大地安心。

 關訓從中樞二品廷尉高位掉下, 變成了聿南邊遠山區的太守, 這落差猶如從雲端墜入泥中。

 即將進入端午時節, 往年每到節慶送禮之人絡繹不絕,雖然知道這位關廷尉乃是冰壺秋月,絕對不會收任何人的禮,可收不收在他,送還是要送的。即便最後禮被推拒在門外,能在關廷尉面前混個臉熟也是相當必要的。

 這調任文書還未發下來,端午之時關府內外已是冷冷清清。

 薑妄手裡端了杯雄黃酒哈哈地笑:“你瞧瞧啊你瞧瞧,關奉典,你任廷尉這麽多年,幫天子背了多少黑鍋和罵名,如今用不上你了便將你往旁邊一丟,連家奴都跑光了。這些年俸祿就那麽點兒連喝口好酒都得思忖再三,馬上就要遠赴那東南僻壤,連個送行人都沒有。你說你這廷尉當的,有什麽意思。”

 關訓道:“關某在這個位置上恪盡職守並不是為了多拿俸祿,也不是為了離開時有多大的排場。”

 “那是為了什麽?關奉典,你且說那詔獄裡關押的都是十惡不赦之人?還不是天子一句話想要辦誰就辦誰?當初景帝設下詔獄就是為了除掉他的皇室兄弟們,好讓自己的帝位穩固。多可笑啊,廷尉署的存在就是為了嚴刑逼供,詔獄就是個草菅人命的地方!皇恩浩蕩,天子永遠都不會錯!這麽多年來詔獄便是天子鏟除眼中釘的武器,你就是那沾血的刀!”

 薑妄將酒杯往桌上一扣,“啪”地一聲碎了。

 關訓見他如此也不惱火,反而對他笑了一笑。

 “你笑什麽。”薑妄被他突然而來的笑容惹得心中一動,要知道薑妄認識他這麽多年,似乎從未見他笑過。

 “怎麽會沒有送行人呢。”關訓望著他,“不是還有你麽?”

 調任文書下來了,由廣少陵親自送上關府。李延意催得緊,讓他明日就啟程。

 薑妄想要說什麽,關訓給他使了個眼神,他好不容易憋了回去。待追月軍的人走後薑妄才問他:

 “家當都分給家奴了,你昨日還將最後一輛馬車送給了回老家的張翁,現在天子燒著你的屁股讓你快點兒滾,你用什麽滾呢?就最後三十兩,買了馬車的話用這一路吃什麽喝什麽?別還沒到懷揚就餓死在路上,那可是天大的笑話。”

 關訓在外摸爬滾打這麽多年,並不將這等小事放在眼裡:“當初你我並肩作戰時不也是吃野菜睡樹上麽?難道當過官便要落下一身的嬌氣病?走!”

 關訓一巴掌拍在薑妄的後背上,差點兒將薑妄拍飛出去。

 “當初選擇留在汝寧跟著你真是瞎眼,還不如回老家種地,不至於落到現在的地步,哎……”

 “怎麽,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別了,我被你養懶了,種不了地,只能跟著你讓你養一輩子了。”

 ……

 兩人一人背著個空蕩蕩的包袱說說笑笑走出汝寧城,身後是巍峨陰沉的汝寧城,前方是廣闊天地和燦爛夕陽。關訓回頭看了一眼生活了十多年的城池,隻一眼,便沒有半分留戀,和薑妄並肩,向著自由的天地而行。

 “奉典兄請留步!”

 有人在喊關訓,關訓回頭一看,見甄文君趕著輛馬車從城中奔了出來。

 “甄將軍。”

 甄文君從馬車上跳下,對他們二人抱拳道:“二位此次去懷揚路途遙遠,沒有馬車如何是好?這匹馬來自北疆,是匹難得的良駒。馬車亦堅固耐用可以抗住這一路的顛簸。奉典兄這次調任懷揚正是被在下牽連……”甄文君又拿出一個沉甸甸的口袋,裡面裝滿了銀子,“在下要事纏身無法遠送,這是在下的一點心意,請奉典兄收下。”

 關訓就要推拒,薑妄太了解他的個性,馬上擋到他身前將這一袋足夠他們一整年花銷的銀子接到手中,美滋滋地向甄文君道謝。

 甄文君將馬車讓給他們,雙方道別。她一直看著馬車一路向前,直到它消失在無盡的遠方……

 自甄文君和阿穹等人從積學府搬走後,阿歆便搬了進去。

 府中沒有家奴,一切都由她身體力行。

 阿歆在外行軍打仗多年,過慣了自己照顧自己的日子,有人在旁盯著反而覺得別扭。

 李延意給了她個符傳,讓沒有官職的她可以自由進出禁苑。阿歆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非常特殊,李延意一直都想要封她為官,可是現在局勢頗為緊張,李延意也怕走錯一步就會遭到致命之擊,畢竟敵人是狡猾的衛家,李延意需提起十二萬分的警惕。

 阿歆可以理解李延意的難處,而她本就志不在當官。對於官場的爾虞我詐她自小聽得、見得太多,更何況謝家是如何滅門的她不可能忘記。即便從最開始她就做好了失去愛人或是失去親人的準備,事到如今她依舊沒法說服自己為李氏賣命。

 重建追月軍、調查阮氏阿穹的下落並將她救出、安頓阮氏母女……這些事是為了她唯一的妹妹,也是為了李延意。少年時期李延意對她的好她都記在心中,用這些年的時間將這些恩義都還給李延意,確定李延意安全後,她便會離開汝寧,去一個李延意再也找不到的地方隱居。

 盛夏來臨,積學府內綠蔭成群。阿歆坐在樹下的草席上,手中捧著沉甸甸的竹卷,皺著眉一筆一筆地在竹卷上勾畫著。她年紀不大眉心卻已經有了兩道淺淺的印子。

 樹影在眼前一晃一晃地斑駁著,她卻渾然不覺。

 前段時間阿歆在暗中清點追月軍和中樞軍隊人頭,忽然發現軍隊總人數相較於詔武二年時減少了六萬。這個減少的數量頗為奇怪,和平年代正是儲備軍隊的時候,這些年來除了打了藍腕賊人的那一仗算是中樞實打實地發兵之外,其他都是一些小起義,根本損失不了多少人,為何還會少了這麽多兵?每年有多少人完成兵役便會有多少人補充進來,只會多不會少。

 其中必有問題。

 她派追月軍的人秘密調查消失的軍人都去了什麽地方。

 一個月後有了回報。

 阿歆發現這些直屬於天子的軍隊在兩年之中被大司馬衛綸派遣到了各地,用以鎮壓各地的起義。可是這些起義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無甚影響力的小事件,由地方諸侯鎮壓足夠了,為什麽要千裡迢迢調遣中樞的兵前往?

 揭開真相,觸目驚心。

 每一次發兵大司馬府都有發兵記錄,發兵簿上本該記載發兵的具體人數、相關戰事,以及回朝後的剩余人數。可是詔武二年的十二次發兵記錄中,發兵人數記載得極為模糊。更讓阿歆氣憤的是,經核實有數次發兵鎮壓的戰事都是偽造的。密探到記錄的戰爭地點尋訪,當地居民居然不知道此地打過仗!

 這些都是虛假發兵!

 發一次兵便會少一批的人,表面看上去這些消失的甲兵乃是戰死沙場,看上去非常合理,可掀開帷帳,裡面正是衛家的狼子野心!

 這些兵恐怕都被衛綸藏匿起來,訓練成衛家士兵,只等作亂造反的那一日!

 詔武二年之時李延意還未懷疑衛家,正是全心信任委以重任之時,衛綸竟在背地裡做這樣的事……

 阿歆正痛心疾首之時,忽然院門外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之後“咣”地一聲撞上大門。

 阿歆迅速將隨身的劍抽了出來,沒了聲響來到門邊。

 “姐姐……”

 有個虛弱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阿歆自然認得這聲音屬於阿穩。

 阿歆將門拉開一點,確定外面沒人之後才將阿穩接了進來。

 “你為何從北疆回汝寧了?”阿歆問道。

 阿穩穿得破破爛爛完全就是個乞丐,她腿扭傷了,腫得可怕,本來被餓得只有半條命,一見到阿歆便又有了些力氣,癡癡地笑:

 “姐姐就這麽不想見到我麽?我可是拚了這條命才來找到你的!一路上風餐露宿,不知道的真以為我是乞丐呢!”

 阿歆沒有被她的亢奮傳染,矗在原地問了一句:

 “你為何知道我住在此處?”

 阿穩笑容一瞬間消失,兩人四目相對。

 李延意今兒個特別高興。

 衛庭煦被踢出了萬向之路,從此以後薄蘭全權負責此貿易長廊繼續開拓。薄家、左家、林家便是她能夠重用的三大家族。前有三大家族衝鋒陷陣,後有外戚庚家和宗族作為後盾,李延意多年來的焦慮總算有點兒緩解。

 雖然庚拜曾經腦子不好使了一陣子,幸好經過敲打之後消停了。李延意不能給庚家太多的權利,可必須將庚家和自己捆綁在一塊兒。一旦衛氏和長孫氏發難,庚家也是一大戰力。

 至於宗族李家,卻是李延意最不想啟用的。

 當初她是怎樣以長公主的身份殺了李舉搶了他的皇位,她自己心裡清楚得很。所以李家剩下的那些王爺她都非常忌憚,絕不可給他們得勢之機。可若是衛氏和長孫氏要作亂的話,李氏還是會和自己站在一線。裡外裡算下來,家主將死的衛家勝算不高。

 將衛家摁了下去,李延意心情大好,又找了個機會喬裝成世家公子,帶了兩名追月軍士兵溜出了禁苑。

 她已經不記得上次出禁苑是什麽時候了,身為天子無論去往何處都非常繁瑣,身邊永遠跟著一大群的侍衛,憋得她難受。還是長公主之時她走遍了大半個大聿,如今困在小小的禁苑內舉步維艱,悶出了一身腰腿酸痛的毛病。

 今日她是打定了主意要出來走走,沒告訴阿歆,想給她個驚喜。

 “你為何知道我住在此處?”

 阿歆面無表情地向阿穩發問,阿穩感受到她言語之間的冰冷,方才的興奮一掃而空。

 “我在汝寧城中打聽了很久才打聽到這兒,謝家以前的府宅都被封了,只剩下此處,我便來看看了。姐姐能先讓我吃點兒東西嗎?我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阿歆沉默了片刻,走到屋子裡拿了兩塊餅遞給阿穩。阿穩抱著餅瘋狂地撕咬,就像要親口咬死仇人一般賣力。

 “吃完就走吧。”阿歆給她一袋銀子。

 阿穩迅速將餅吃完,把銀子退了回來。

 “我沒地方可以去。姐姐,就讓我在你身邊服侍你吧,就當個小家奴,或者其他什麽的,做什麽都可以。別讓我離開你。”阿穩就像一隻尋了千裡總算找到主人的小狗,沒想到主人根本沒想要她,只能喪氣地搖著尾巴,嗚咽幾聲,心懷渺茫的希望,希望主人能夠大發慈悲收留。

 “我不需要家奴。”沒想到“主人”如此絕情,“在汝寧非常危險,隨時都有可能丟了性命。你進去沐浴換身衣服,拿了銀子便走吧。”

 “姐……”

 阿歆不再看她,進了屋子裡拋出一套衣衫後再次將門關上。

 阿穩擦了擦眼淚,抱著衣服去池子裡洗淨汙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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