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景安大敗胡賊得勝歸來之後被封為侍中、鎮遠將軍, 已是三品大官, 讓他兄弟們羨慕不已。
衛景安大方, 賞下來的封地外還有些銀子, 全都拿出來請兄弟們喝酒吃肉了。
放縱了幾日,長孫悟在汝寧城角的小館子裡找到他,一來就道賀:“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子煉兄。”
衛景安給他遞酒:“佔穎可別笑話子煉了,子煉追那衝晉騷胡追了好幾次都被他跑了, 實在慚愧。來來來, 不說那事,喝酒喝酒。”
長孫悟接過酒壺擠到他身邊,笑眯眯道:“誰說這事兒了。看來子煉還不知道。”
“嗯?”衛景安喝了一斤酒, 喝得臉色發紅渾身是汗, 看長孫悟時眼神都是開叉的,“那佔穎是在說什麽……”
長孫悟往衛景安身邊湊了湊,聞著他身上好聞的陽剛味兒, 笑道:“子煉還不知道嗎?你要入宮當貴妃了。”
衛景安以為自己聽錯了, 還是長孫悟在和他說笑?可認真一想,當今天子可是個女人……別人說他或許還有些懷疑, 可是長孫悟向來消息靈通, 不是個道聽途說就來消遣人的人,多半是已經有了確切的消息才來幸災樂禍。
衛景安一把拉住他:“佔、佔穎弟弟, 莫拿哥哥尋開心。什麽貴妃!哈哈哈哈……”說完他自個兒仰天大笑, 周圍一圈人都沒笑, 都看著他。
長孫悟喝著酒,笑容有增無減:“你回去問問衛公就知道了。”
衛景安看出來了,這事兒是真的。
撇了酒壺和一群狐朋狗友,衛景安回到家時看一家人都在院中,衛綸回頭看著兒子,手裡捧著卷詔書,滿臉愁緒。
我的親阿母。
衛景安一屁股坐地上。
他有想過女皇登基之後整個大聿會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能夠親眼見證時代變遷是他的幸運,可萬萬沒想居然還會有這種事……
說起來似乎沒什麽不對,天子是個男人時天下的女人都是他的,現在天子成了女人,那天下的男子任她挑選似乎也合情合理。衛景安都懂,可是為什麽會挑上他?衛景安無法相信,自己一個大老爺們如何能夠撐得住“貴妃”這兩個字?
李延意在忙碌之中從聽身邊的小黃門說太后親自在張羅給陛下選妃之事,已經將選秀郎的帖子發到了各郡縣,明年,也就是詔武元年春日便要舉行選秀大典。
李延意苦笑著搖頭:“就讓太后去吧,她高興就行,這種事不該佔用寡人的精力。對了,阿歆呢,已經離開了汝寧?”
小黃門道:“回陛下,奴可是追在謝氏女郎後頭磨破了嘴皮子想讓她留下,可她去意已決,奴也沒辦法,隻好差了人跟在女郎身後,她的動向奴會第一時間稟報陛下的。”
李延意點了點頭。
“據說有個叫阿穩的小娘子緊緊跟隨著女郎,在汝寧城中等候多日,這不,謝女郎剛剛出了禁苑兩人呐就搭上了,一塊兒出了城,往北邊去了。”
“阿穩?誰?”李延意手中的朱砂筆略略一頓,隨機繼續批閱,隨意問了句。
“奴就知道陛下在意,來時便已經打聽完畢了。這阿穩是孟梁解縣人,和謝女郎在孟梁大戰時認識的,是她那幫女部之一。這個阿穩父母都已經死了就剩她一個,對謝女郎非常崇拜,走哪兒都跟著呢!”
小黃門的尖銳嗓子和故意挑撥的陰陽怪調讓李延意已經恢復不少的胃口又開始犯惡心。
“你下去吧。”李延意道。
“陛下?今夜就讓奴在旁伺候吧。奴……奴會的事兒可多了。”
李延意抬頭,見小黃門扭扭捏捏地站在油燈前,一雙媚眼能擠出二兩水來。
阿歆在離開汝寧之前去了詔獄,她帶著李延意給她的符牌,順利地見到了關押在此的謝扶宸。
為了不給李延意惹太多麻煩,見謝扶宸的時候阿歆戴了黑紗帽和面具。獄吏都好奇地打量她想知道此人究竟是誰,不過他們也不敢太過放肆,畢竟這人是當今天子的人。
當阿歆看見謝扶宸之時,以為他會受盡虐待生不如死,沒想到除了一身血漬和傷口之外,謝扶宸將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除了清理不掉的血漬,其他一點兒汙漬都沒有。
阿歆知道他一直都是個高傲之人,如今在政鬥中慘敗,即便身陷囹圄也未讓自己頹靡。
“阿父知道你不會死,李延意不會讓你死,而阿父也希望你能活下去。”獄吏拿了錢走人,讓他們父女兩單獨談話,謝扶宸站在小小的牢房之中,說話的聲音和以前沒有任何區別,就像是阿歆小的時候為她朗讀經典一般。
“當初阿父在懷琛府時那樣逼迫你是阿父不對。可作為大司馬,作為懷帝的舊臣,我謝扶宸並沒有錯。如今輸了我也認了,成王敗寇,十八年後再從頭來過。阿歆,我不指望今日你能夠理解為父,作為父親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地活下去,遠離中樞鬥爭。”
阿歆見他似乎有話懸在嘴邊未說:“阿父,我記得你曾說過,我有個妹妹。”
謝扶宸看了她一眼,慢慢將身子轉到牆那面。
“當年你因父母之命和阿母成婚,我十歲那年阿母便染病去世了,從那之後家中的姨姨們所生都是男孩,我何來的妹妹?”
謝扶宸道:“那是我隨口一說。”
“你不是隨口一說。”
“阿歆,你的人生之路還很長,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你是懂的。不過你的道路由你自己選擇,為父是個失敗者,沒什麽立場多說,隻想提醒你一句。”謝扶宸回頭,非常篤定道,“小心衛庭煦這個人。”
“衛庭煦?”
“對。此人陰狠程度恐怕在我們想象之上,她今年多大了。”
“據說二十有一。”
“才二十一歲居然已經有如此手段,所以,在她定下此計時不過是個黃口小兒。”謝扶宸每每回溯這件事時都不免心驚。
“我妹妹一事和衛庭煦有關?”
謝扶宸長時間地矗立在原地,靜默地思索著。阿歆知道他遇到了難事,只不過這件事比以往任何一件都讓他為難。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開口:“我就要去了,整個謝氏一族都將消失於世,而你也只剩下阿來這一個親人了。”
“阿來?誰是阿來?”阿歆皺眉。
“阿來,便是甄文君。她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她?”阿歆回想起甄文君的五官樣貌,若是不說她並不覺得有什麽特別,可謝扶宸一提,的確,甄文君的眉宇之間的確有些謝家人的影子。
“怎麽會……”阿歆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事,“她的阿母是誰?她既然是‘阿來’又為什麽會變成了甄文君?”
“這件事你不必知道,也不可告訴阿來。”謝扶宸不願意說,“知曉這件事的人,那人、衛景和以及先帝,全都離開了這個世界,而我也即將離開。它是個不祥之兆,不可繼續留存於世,就讓為父將其帶入地下,讓它永遠消失吧。阿歆,我告訴你這件事隻想你能夠保護阿來。在這世上,你們是唯一的姐妹。”謝扶宸並不知道謝氏阿熏是否還活著,不過對他而言阿熏是出自綏川謝家,並不能歸入洞春謝家之內,阿歆真正的姐妹和家人只有阿來。
“你不想告訴我所有的真相,隻讓我保護她,這種事也太莫名其妙了。”阿歆道,“而且她現在在衛庭煦身邊,和衛庭煦關系極好。雖然不知道其中發生過什麽事,但甄文君乃是衛庭煦的救命恩人,又屢立戰功,出了事衛庭煦也會保護她。再者,如你所說衛庭煦是個心思縝密之人,詭計頗多,甄文君待在她身邊恐怕只會享盡榮華富貴,誰敢動她們分毫?”
“阿歆,你是個純善之人,領兵打戰是奇才,可要說到玩弄人心你差衛庭煦不止一大截。”謝扶宸道,“李延意並非是帝王之才,她情感豐沛弱點太多,極容易被人拿捏。衛庭煦之所以選擇輔佐她,除了她是女子的身份之外最重要的便是這點。她早就看透了李延意,有信心掌控李延意,讓李延意掛著‘史上第一女帝’接受眾臣百姓的檢閱甚至討伐,李延意挨下所有艱難,平複江山,扭轉對於女性偏見之後,躲在幕後的衛庭煦一定會跳出來,將李延意拉下馬,篡奪江山!阿歆,李延意至今還沒有看清衛庭煦的真面目說明她才智平庸,眼界狹窄,和蟄伏十年隻為一撲的衛庭煦無法相提並論。一旦衛庭煦發兵討謀反,李延意不是她的對手。”
謝扶宸的話讓阿歆後背上冷汗直冒:“可,衛庭煦看上去對李延意忠心耿耿,如何……”這話說得連阿歆自己都覺得無力。李延意似乎有意要在詔武元年提拔女官,除了衛庭煦之外還能有誰?一旦衛庭煦入仕,平步青雲不是難事。
如果這一切真的是衛庭煦的計謀的話,此人當真可怕。
阿歆想了想,笑道:“即便有那一天,也只能說衛庭煦得償所願。她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阿父你該最清楚。”
謝扶宸知道阿歆指的是什麽。
“我不後悔。”謝扶宸沉思了片刻又道,“我不後悔,我一點都不後悔。若是一切重來,我還會這樣選擇。”
“……那只能說明你的冷血。”
“或許吧。可是誰又不是身不由己?當年的真相或許再也不會有人知道了,哈哈哈……”謝扶宸笑著笑著眼睛流下一道眼淚。
“阿歆。為父先行一步了。”
阿歆離開詔獄時心中悵然。
如果阿父所說的都是真的,那李延意豈不是養了隻毒蛇在側?可她如果現在去提醒李延意的話,恐怕有挑撥之嫌。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李延意未必會聽她的。
即將離開汝寧,或許她應該做點什麽來挽救闔族性命,可是現在她所面對的是她多年前就知道的結果,她更知道李延意再疼她都不可能答應她這個要求,李延意能保下她的性命已經是仁至義盡。
她能做的只有離開。
短暫的秋日馬上就要過去,衛府冷冷清清。
衛景安逃了,留下一封血書說孩兒不孝,孩兒不能當貴妃,隨後消失無蹤。衛綸讓其他的兒子們和家奴速速將他找回來,一切好說不要犯渾。阿母實在不放心跟著一塊兒去了,而衛綸成日都要待在禁苑之內隨時聽候李延意的差遣。
衛庭煦倒是落了個清淨。
這出鬧劇也不知會唱到何時,衛庭煦明白這幕後是太后在一手籌辦,而身為衛家最出色的兒子衛景安絕對不會被太后放過。中秋之日衛府上下沒幾個人,衛庭煦親自將院子裡已經敗得差不多的徘徊花收拾好,留下幾株還算完整的捆綁在塊兒,倒置在臥室內,等待它們變成乾花可以好好珍藏。
當初甄文君剛剛回來那會兒正好大雨過後又逢入秋,一場雨澆下來養得再好的花都會被打殘。衛庭煦接甄文君回來,看見滿院殘花的慘狀,仿佛在憐憫剛剛過世的靈璧,鼻子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哭得眼睛發腫的甄文君不知是哭累了還是忽然長大了,將靈璧放下後便去收拾院子,將殘花敗葉都打掃乾淨,一些爛枝剪去,隻留下好的。第二日衛庭煦出席登基大典回來,寬慰了甄文君一番後,兩人去挑選棺木時路過院中,衛庭煦發現有人收拾了徘徊花,收拾得不算太利落,看上去不太像小花的風格,便猜到出自文君之手。
“我一直都在等著回來見它們。”甄文君頗為惆悵地看著殘花,“曾經幾番夾在生死一瞬,都憑著這個信念堅持活下來。可是我活著回來了,它們卻變成了這樣。”
衛庭煦知道她心中哀愁一時難以消去,寢食難安思念成疾,幾天下來瘦了一圈,衛庭煦看著心裡也難受,便一直在有意無意地哄她開心。
將一片小小的水晶片填入包羅萬象之中,包羅萬象竟發生了奇異的變化。本就奇特的星漢之相內多了幾道帶著顏色的縹緲“雲朵”。
甄文君看得入神,衛庭煦問她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
“那我以後便常常給你換幾片芯兒。”
秋日野外的各種動物都將自己揣成個肉球,肉質鮮美皮毛又厚,正是打獵的好時節。
衛庭煦想要騎馬,想要秋獵。
“姐姐,你確定嗎?”雖然衛庭煦的興致很高,但甄文君不是特別願意,“前天走了一個多時辰不是又腿痛麽?才好了一點點今天就要騎馬?姐姐莫嚇我。”
衛庭煦道:“若是一直做能做到的事有何樂趣?只有逼著自己突破才能知曉極限在何處。說不定我已經能奔跑了。”
甄文君趕緊讓她打住:“別了姐姐您別惦記著奔跑了好嗎?不就是騎馬嗎?行,咱們去!”
聽到甄文君答應,衛庭煦眼眸一亮:
“你可是說真的?”
“真的。不過有個條件,必須由我帶著你騎才行,不能你自行騎馬。能答應我這個條件咱們就去秋獵,不然的話我不答應。”
“你帶著我?那馬如何奔跑行走都掌控在你手中?和坐馬車又有什麽區別?”
“姐姐不樂意的話就算了,正好我也不想去,秋獵什麽的就算了吧。”甄文君作勢要走,被衛庭煦拉了回來。
“好吧。”衛庭煦道,“不過我要親自騎射。”
甄文君哈哈笑:“行行行,只要你能答應讓我帶著我隨便你騎射。”
“你為何笑?可是看不起我?”
“並非我看不起姐姐,我怎麽敢看不起姐姐?我今夜就為姐姐備上一百支箭,好教姐姐明日射個痛快!”
衛庭煦被她嘲得心中憋著氣,打算明日大顯身手。甄文君當真為她準備好了箭矢,也把小雪身上的馬鞍換成了更軟更寬更大的,好讓衛庭煦能夠坐得更安穩。
“你明日當真要帶女郎去狩獵?”甄文君在為小雪換裝時小花忽然來了。
甄文君回頭一看差點兒沒認出她來,小花的模樣一直在變化,相比於之前的模樣,這會兒的小花似乎又換了張臉。
“你不放心?”甄文君放下手中的活兒道,“不放心你便一塊兒去啊。”
“我自然會一塊兒去。”小花直言不諱。
小花依舊很強勢,不過甄文君倒是沒向以往般和她硬碰硬,出乎意料地好脾氣解釋道:“其實我也不讚同她去,可她非堅持,也不好敗她興致。姐姐在四輪車上悶了這麽久,好不容易能夠下地走走肯定新鮮。姐姐說過她自小就想要騎馬,可惜沒有機會。現在能有機會了就讓她試試。我會保護好她的,你不必擔心。”
小花見她說得誠懇,望著她的臉道:“你好像有點不同。”
“是麽?”甄文君心裡想說,你才是每次看都不太一樣。
“女郎小的時候,想當將軍,想要騎馬殺敵。”小花這次沒有直接離開,而是撫摸著小雪,“這匹‘飛燕’後代當世只有一匹,女郎不僅花了重金,更是追隨著馬主人兩年時間,用誠意感動了對方,而對方也不久於人世,這才答應了下來。女郎細心培育它長大,所有都給它最好的。雖然不能騎卻非常愛惜,沒想到她竟會舍得將雲中飛雪送給你。”
甄文君似乎有點嗅到她想要說什麽。
“女郎對你不一樣。”小花道,“靈璧已去,如今女郎只有你我。以前我對你有敵意,畢竟你出現得太巧合讓我不能馬上相信。不過經歷了這麽多,我也能看得出來你能夠為女郎舍命。你和女郎以姐妹相稱,便也是我的主人。從今往後奴願意全心全意照料二位女郎,請受奴一拜。”
小花說拜就拜,伏在地上對甄文君磕頭。
“你這是幹嘛!快起來!”甄文君急忙將她起身,“姐姐對我有知遇之恩,若不是她的話恐怕我現在還跟著戲班子在外漂泊,又怎會有機會征戰北疆為國殺敵?更不可能擁有小雪,能住在這樣好的院中。這一切都是姐姐給我的,我為她傾盡所有理所當然。小花,以往我還太幼稚,做過些衝動之事,你莫放在心上。別自稱什麽奴不奴的,你就叫我文君,我還叫你小花。從今往後你我便攜手共進,一同為姐姐辦事!我還等著你繼續教我功夫呢。”
甄文君和小花相視一笑,本就沒什麽深仇大恨,如今少了一位夥伴,讓她們都看清了比吵架拌嘴更重要的事——好好活著。
秋高氣爽的日子就要走到頭,獵場之中已經落過一層的枯葉,倒是能讓視野更加開闊,更好地看清獵物所在的位置。
衛庭煦帶了十多人一塊兒來狩獵,她是坐馬車來的,抵達獵場時便迫不及待要上馬。
甄文君小心地將她牽下馬車,把小雪拉過來,想要托舉衛庭煦上馬。衛庭煦堅持要自己上,甄文君在一旁守著看她踩住了馬鐙,拉穩了韁繩,上馬的動作非常精準,若是腰腿有力的話很輕松便能上去。只不過衛庭煦雖然知道該怎麽做,力道始終欠缺一些,蹬著馬鐙要上馬,半路上泄了力氣,手臂和雙腿發著抖僵持在半空。
所有人都擔憂地看著她,做好了衝上去護住她的準備。小花看她身形一晃似乎要摔下來,立即上前想要抱住她。
“等等。”甄文君攔下她。
甄文君站在馬下緊緊盯著衛庭煦的動作,一旦有墜馬的可能她便立即上去將她抱好,絕不會讓她摔傷。
衛庭煦一張粉白的臉漲得發紅,緊緊拉著韁繩並不願意就這麽認輸,咬緊牙關一扭身子,抬腿一跨,斜斜地坐在了馬鞍上。
甄文君大笑一聲飛身上馬,坐在衛庭煦身後,長長的雙臂繞過她,將她牢牢抱在懷中,拉住韁繩狠狠一踢馬肚子。小雪飛也似的躥出去,小花大叫一聲“慢些”,“些”字還未說完,甄文君就已經駕馬帶著衛庭煦奔入了林中。
小花受不了她,立即上馬帶著人跟上去。
甄文君駕得飛快,顛簸之中衛庭煦並未感覺到危險,即便有些搖晃,腰間也在不斷衝撞,可這衝撞她能夠忍受。更重要的是甄文君將她牢牢地抱著,非常安全。
“姐姐!相信我嗎!”甄文君興奮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衛庭煦受她的感染,也提高聲音道:“我信你!”
“好!那我要加快速度了!”甄文君夾緊手臂將她護得更緊,駕馬狂奔。
風吹在衛庭煦身上,汗水很快便浸濕了後背。
衛庭煦就像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兒,在甄文君的保護下盡情地感受策馬狂奔的快意。
酣暢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