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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第34章 神初八年
那一夜之後甄文君頗有些一蹶不振的疲憊, 連續三日都待在屋子裡, 只有靈璧送飯來時才會起床,待在案幾邊雙眼發直, 靈璧跟她說什麽反應都慢上半拍, 久久才回應。

 甄文君知道自己該抓緊最後的時間想辦法, 可事到如今除了拚死行刺之外哪還有她選擇的余地?

 她心中一橫, 做好了金蟬刀染血的準備。

 誰知又過一日來送飯的不是靈璧, 而是衛庭煦本人。

 衛庭煦自己推著四輪車的輪輻, 小花跟在身後,手裡端了一張木質托盤, 托盤內菜肴一番錦繡之色, 看上去便知頗費了一番工夫。

 “這是我向小花學的,第一次下廚手有些生。妹妹來嘗嘗看可還愛吃?”衛庭煦說話的時候小花將托盤放在案幾上, 將菜一一端出擺在不明所以的甄文君面前。

 這是誰, 這又是誰?

 甄文君看著談笑自若, 擺出遂事不諫姿態的衛庭煦,驀然之間倒是懷疑起自己是否得了失心瘋,那晚是誰揉捏了她?是誰絕情地拒絕,棄她於不顧?如今又是誰若無其事送來裝滿心意的佳肴?

 世間是否有兩個衛庭煦?一個負責殺戮和拒絕,另一個負責溫柔和收買人心。

 甄文君提箸發愣,小花將衛庭煦抱坐在對面, 衛庭煦幫她夾菜:

 “妹妹可有心事?最近消瘦了許多。來, 多吃些。”

 甄文君心道, 這裝傻充愣的本事當真讓人瞠乎其後。

 “多謝姐姐。”甄文君看眼前三菜一湯, 精致得有些不好下手。黃芪燜羊肉擺在離她最近之處,她明白黃氏與羊肉皆有補氣之效,入口之後雖有藥香卻無藥澀,口味香酥。斬塊的小羊排上連著皮,中間的肥脂被燉入湯中,湯厚而肉不膩,口感驚豔。炙鴨通體色澤紅豔,脆皮香酥,肉質細嫩,連皮帶肉切成片細致地碼放在大盤子裡,盤邊緣處放置著一疊椒鹽,配合食用滋味更香濃。還有一盤醋芹。發酵過的芹菜以五味調成湯菜,沁香酸辣開胃解膩,吃完炙鴨之後喝一口湯心曠神怡。

 這幾道菜已經讓甄文君差點兒將舌頭一塊兒吞了下去,最後一道魚羹她舀了一杓細細品味,竟是用魚肉混了豬肥膘剁成泥狀入雞湯煨熟,細嫩無比,喝一口後魚鮮被雞湯吊出來的滋味明顯,又有豬肥膘潤了魚肉的柴勁兒,才入舌尖便一滑入腹。

 甄文君沒想到衛庭煦第一次掌杓就能做出這麽多精彩的菜肴。以前有段時間她最大的愛好就是躲在謝家的後廚,問庖廚這個菜是什麽那個菜怎麽做。經書武功全都學得極快的她偏偏對庖屋之事極其沒有天賦,非常羨慕能做一桌子好菜之人。

 衛庭煦見她吃得馬不停蹄,捏著帕子將她不小心沾到嘴角的醬汁抹去:“這些日子總待在這兒也悶了吧?陶君城郊外有一處馬場是衛家家業,前些日子我剛剛收回來。我年少時曾十分愛馬,可惜當時個子小無法騎乘,如今更是與馬無緣。若妹妹實在無聊便去那兒走走吧。”

 看來衛庭煦還是沒有要將她帶在身邊的想法,不過既然這馬場是衛家家業的一部分,自是值得探查一番。如果地形複雜她便在馬場動手,刺殺衛庭煦。

 刺殺的心思一起,一桌子用心的菜色陡然變味。甄文君放下箸,道謝:

 “謝謝姐姐,我吃飽了。”

 “喜歡吃嗎?”

 “嗯……喜歡。”

 “喜歡就好,下次我再做給你吃。”

 甄文君這才發現她手背上有一處紅腫燙傷的痕跡,莫不是烹飪之時受了傷?

 要做出這麽多精巧的食物得花多少心思,她是明白的。以前庖廚那幾手糊弄人的菜都要做個半天呢……

 別多想,千萬別多想。甄文君告訴自己不要被衛庭煦千變萬化的態度迷惑了,這獻殷勤之人前幾日不是還凶她來著?

 刺殺一事心思絕對不能搖擺,只有橫下一心才有成功的可能。

 甄文君已經想好了諸多可能性和刺殺時的前後手。她早就注意到小花是左撇子,攻她右路或有優勢,只要將她逼退或是逼出些破綻便好,殺了衛庭煦之後奪馬狂奔,奔進陶君城外的山林間。那些暗衛雖然武功高強輕功了得,可是她有寶馬在手,暗衛再奔逸絕塵也未必能追上。

 馬場,簡直是為她量身定做的行刺良機。

 馬上要動手,甄文君又是一夜沒睡著,第二天靈璧接她去馬場,一路上都沒看見衛庭煦的影子,到了馬場依舊不見人影。不必說,她又白緊張了一頓,前前後後想得再妥當也白費,衛庭煦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永遠在最關鍵的時刻消失,卯足了渾身力氣的一拳就要擊出去之時發現目標不見了,打不著人自己差點摔個跟頭,十分鬱悶。

 不過有點好處,好處就是甄文君失望著失望著,慢慢也就習慣了。

 靈璧讓人牽了匹性子溫順的好馬過來給甄文君騎乘,甄文君眼下發黑全無心思,搖了搖頭說昨夜著涼拉了一晚上肚子,現在腿都是軟的,根本跨不上去。靈璧不知道她又要作什麽妖,一切隨她去便好。讓人弄點兒酒水食物,吃吃喝喝後也算是完成了女郎交待的任務,馬上帶她回去。

 兩人坐在場邊的亭子裡,家奴送了幾個熱騰騰的蒸餅上來,甄文君抓了就吃,反正人生無望百念皆灰,要殺之人不知道又跑到什麽地方去了,內心煎熬極度憔悴,就算要死也要做個飽鬼才是。

 甄文君痛痛快快地吃著蒸餅,靈璧在旁與她講解這處馬場歷史悠久,說文帝登基之前曾來此選馬,當初大聿境內五大良駒十種神馬全都在此等候天子選剔,一時馬場聲名大噪,文帝還曾揮毫潑墨為馬場提名,如今匾額猶在,文帝就寢之屋原封保存,南來北往經過陶君城的遊客許多都專門來此一趟,只為了一睹文帝舊宅風采……

 靈璧也是沒話找話說了一大通,她知道甄文君不愛聽,這點兒破事連她自己都懶得知道。可是女郎交待要盡心服侍,她總不能坐在這兒與甄文君大眼瞪小眼發愣吧。隨便胡說一通再虛情假意地相視一笑,收攤走人。

 甄文君吃著吃著忽然咀嚼的動作一頓,口中多了一塊嚼不動的事物,口感略似麻布。

 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有人在蒸餅裡藏了消息要遞給她。

 “……如此,小娘子覺得如何?”忽略已久的靈璧之聲忽然從天而降回到了她的耳朵裡,前面說了什麽模糊一片,只有最後這句問話和期待回答的眼神分外清晰。

 她在等待回答,而甄文君嘴裡藏著暗號。

 枯葉落地,綿雲浮動。赤馬嘶鳴,蚊叮蟲咬。馬夫打呵欠。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靈璧臉上的笑快要堅持不住,這家夥中了毒還是在發瘋,為什麽五官都挪了位置表情奇怪一言不發?

 根本不知道她在問什麽又無法開口的甄文君不能在關鍵時刻露出馬腳,最後溫良恭儉地微笑點頭。

 靈璧“唰”地站起來:“娘子同意便好,那咱們現在就回去吧。”

 這麽快就回去?也罷,反正衛庭煦也不在此處,她還意外得到了消息,這一趟出來已經頗有收獲。可是暗語在她口中,總不能回去一路上都閉著嘴不說話吧。靈璧機謹,肯定已經發現了有些異樣,這一路上肯定會想法設法讓她開口。她絕不能將暗語一直留在口中。

 就在靈璧站起身之時,甄文君“嘔”了一聲,捂住了嘴。

 靈璧額頭上青筋一浮,咬牙切齒地笑道:“小娘子,您又怎麽了。”

 甄文君握拳拍著胸口順氣,好不容易順了過來後對靈璧笑:“這段時間吃慣了山珍海味,偶然吃到了蒸餅實在太激動,一不小心吃噎著了。哎……你說我這窮苦命。”

 靈璧:“……咱們趕緊回去吧小娘子。”

 “好!”

 往馬車走的時候甄文君將麻布在掌間揉開,上馬車時抬手護頭免得被橫梁磕著時無意間抬眼看了一看,短短一行字很快讀完:

 “速殺,否則驍氏性命不保。”

 甄文君坐定車中,心裡忍不住罵了句髒話。這幫清流煞費苦心傳來暗語,還以為是什麽有價值的信息,居然還是威脅。如果能速殺難道我不想嗎?自然是沒機會下手!有這能力潛入衛家馬場為什麽不自己想想如何刺殺?

 甄文君氣得幾乎要浮起來,當著靈璧的面還是要保持微笑不露破綻。

 馬車返程,甄文君思索著清流為何還有勢力藏於馬場,想起在孤舟之上和雲孟先生對話時的確提及有細作被殺之事,但是將“衛子卓”的零碎信息傳出來的另有其人。他們有兩人潛入衛庭煦身邊,其中一人被發現後受輪刑折磨而死,另一個蹤跡不明,看來似乎潛在這馬場之中。

 衛庭煦腿腳不便應該極少去馬場,此人沒有更好的機會接近她,即便看見了她本人也未必知道他們一心想尋找的衛子卓就是眼前的殘障女郎。說到底還是清流頭腦太簡單……

 甄文君在心中不斷詆毀清流,忽然馬車之外殺聲四起,甄文君和靈璧互視一眼同時要起身,靈璧一把將她摁了回去,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刀道:“你留在車裡不許出來!”說完掀開布簾衝了出去。

 和靈璧相處這麽些日子從來不知道她竟然隨身攜帶軟刀,果然深藏不露。

 可外面行刺之人是誰?馬車內只有她和靈璧,無論是誰都沒有刺殺的價值才是。

 甄文君往外探視,見馬夫和另外三位隨被十五六個持刀的蒙面黑衣人包圍,轉瞬之間隨從就被殺了兩位,靈璧嬌叱一聲飛身而來,手中軟刀變化無端,迅速將黑衣人殺退,同時從袖中掏出一根長管,用力一拉管底的長線,只聽“嘭”地一聲巨響,從管中躥起一陣紅光的衝向天際,在青天白日之間劃出一道耀眼的顏色。

 靈璧放出暗號之後立即抽刀擋住黑衣人的攻勢,與敵人酣戰起來。

 靈璧身手了得,甄文君見她出招奇快,路數甚野,這些個黑衣人若是與她一對一交戰絕無勝算。可畢竟寡不敵眾,後背上挨了一刀,靈璧咬著牙一聲未吭,反手斜斜一刀砍掉傷她之人的膝蓋,那人一聲慘叫摔倒在地,脖子又中一刀,血噴得靈璧滿臉。

 黑衣人中有一位身形巨大可動作靈活,殺將上來和靈璧鬥得眼花繚亂。甄文君見那壯漢好生眼熟,靈璧矮身躲過一擊,雙腿彎曲交疊還未站起身,由下而上刺向壯漢的下巴。壯漢往後一避,面罩險些被挑去。正是在這短短一瞬甄文君看清了那壯漢嘴角上的豁口,心下一顫——這人她認得,正是當初在孤舟上一叉刺穿她肩頭的謝家爪牙!

 這幫人是謝家,或說是清流的刺客!

 想必他們誤以為衛庭煦在馬車之中,想要行刺。真是一幫讓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愚夫!

 甄文君氣得跺腳,氣急敗壞之間心中猛生一記。眼見馬夫和隨從全部被殺,靈璧身後有一黑衣人持刀在暗暗尋找機會偷襲,就要上前奪靈璧性命之時甄文君瞄準了機會立即撲上去將靈璧推開,這一刀狠狠砍在她的手臂上,割開一道長長的傷痕。

 靈璧回頭一看,甄文君居然舍身救她,實在有些出乎意料,正要讓甄文君快逃時脖子後面重重吃了一擊,眼前發黑意識難存,脫力跪倒在地。

 甄文君見靈璧意識遊離,立即拉住那豁嘴壯漢和他滾打在一起。壯漢早也看見她的臉,認出她來並未出狠手。甄文君扯著他的衣服壓低聲音道:

 “衛子卓不在此處!你們快些退去!衛家在陶君城有數百由偵和數不清的暗衛,他們立即就到!記住,衛子卓真名叫衛庭煦,是個女人!此人極其凶殘狡猾,憑我一人之力難以成事!聽著,且將此事告知謝太行等人,再寬我些時日,派些援兵來接應於我!”

 說完她將壯漢用力往外推,那壯漢穩住了步伐,將要再上去的其他黑衣人攔了下來。

 甄文君喘著氣,對著他們環視一圈,最後用受傷的手臂拾起一塊石頭,用力打向另一邊的肩頭,將自己的肩骨生生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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