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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第37章 神初八年
用包羅萬象賺到的銀子全部投到藥材生意上, 甄文君讓靈璧幫她的忙, 抽調人手在附近郡縣大量采購大黃、五倍子、荷花等便宜藥材, 昂貴稀有的藥材甄文君則自己帶著靈璧再糾集一票奴仆四處挖掘。

 和江道常待在一起的那一年裡, 江道常成天帶她往山上跑,醫書圖譜都要被她翻散架了。雖不敢說所有藥理都了然於胸, 戰場最需要的藥材卻是不可不知。

 顛茄草和夜芙蓉都具有止痛、麻痹和引人亢奮的作用,北方戰場需求量極大。顛茄草不難找,難找的是夜芙蓉。因為價格昂貴有利可圖, 夜芙蓉在綏川有人專門種植, 但是洞春這兒迄今為止沒有發現種植的跡象,不過甄文君能通過勘察地貌尋找到野生夜芙蓉可能生長的地方。

 夜芙蓉通常生長在沼澤邊緣,連片成長, 只要發現一顆便很容易收獲一大片。只不過正如它的名字,夜芙蓉在白晝時多為擬態,遠看如同一堆枯草極難發覺, 只有到了夜裡才會散發出點點藍光,吸引夜行昆蟲靠近。

 陶君城的夜芙蓉被她挖了個遍,數量不多, 必須去綏川采購。可靈璧一聽她要去綏川,立刻製止。

 甄文君道:“為何不能去?姐姐定下的二十日之期轉眼就到, 只有綏川有我所需的藥材。若不能去,我怕是完不成姐姐定的任務。”

 靈璧道:“並非我不讓你去, 只是你不知道綏川如今正亂著, 你若是去了有個好歹, 我該如何跟女郎交代?不能去。”

 甄文君自然明白靈璧依舊在看管她蹤跡,拉著靈璧的袖子纏道:“好姐姐,我們多帶點護衛和暗衛不就行了?”

 靈璧非常堅決:“不行,不能去。”

 甄文君磨了靈璧兩日,最後實在沒辦法,只能跟靈璧商量說安排個人進綏川幫她收取藥材。靈璧猶豫了一會兒同意了。給她安排了陶君城裡衛家藥行的掌櫃,臨行前甄文君仔仔細細地跟他交代了一遍。

 掌櫃不負甄文君所托,將綏川附近所有的夜芙蓉收入囊中,五日之後馬車返回停在院外,靈璧隨甄文君同出去掀開馬車車簾一看,滿滿一整車的夜芙蓉。

 靈璧抽了一根用手碾碎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味甜而發腥,帶著它獨特的刺激性香味,葉片肥厚汁水豐沛,此乃上等貨色。

 靈璧問道:“你只有三百兩銀子,如何收了這一車?據我所知這上等夜芙蓉對生長環境要求極高,價格也因連年戰事逐漸攀高。三百兩別說一車,恐怕連這三分之一都買不到。”

 甄文君讓人把夜芙蓉搬下車來稱重:“夜芙蓉耐冷喜寒,為了生存,越是寒冷地帶它的葉片越是能儲存汁水以扛惡劣環境。陶君城的氣候太過溫潤,夜芙蓉反而長得細小。綏川氣候寒冷,乃是夜芙蓉最為適應的生長環境。綏川那兒有幾百畝的種植園,價格自然比洞春這兒要低很多。就算我讓人以高於綏川本地的價格收購,價格依舊只有洞春的一半,種植的農人還樂意賣。這便是‘知地取勝,擇地生財’的道理。”

 靈璧“哦?”了一聲:“可是官家也不傻,既然綏川便宜為何不去綏川收?為什麽還會惦記你這一車價格翻倍之物?”

 “官家能收的話自然省了我力氣不用東奔西跑,不過他們不收更好。”

 “此話怎講。”

 “官家在洞春收的話一斤頂多也就給五兩銀子,可是我若是賣給各大鄉紳士族的話說不定可以賣到七八兩。何樂不為?”

 原來甄文君的目標竟不是官家而是洞春士族。她這麽一說靈璧也想到了,連續多年的戰打下來大聿軍隊愈發疲軟,國庫空虛很多時候連糧餉都發不出來,越來越多的年輕男性都在想方設法逃避兵役——上哪兒活著不是活,何必非要到前線送死,更何況在別處混口飯吃能喘氣兒到六十歲,上北方打戰說不定明天就死了。願意上前線的人越來越少,聿軍愈發式微,難抗凶狠胡人。主管軍賦調度的司馬下令大聿所有郡縣的豪紳大族凡是有部曲的一概調用到前線增援。部曲乃是士族的私兵,和家奴一樣都為士族私有物,中樞強征了去肯定要給予士族好處,不然各大士族若是聯合造反勢必會讓已經滿目蒼夷的大聿江山更加風雨飄搖。所以司馬上疏天子,頒布“征兵令”,以田地作為補償贈給出兵的士族。士族有人手,得到土地之後便會大興耕種,秋收之時官家便來買糧。這樣一來兵征來了隔年打仗糧草也有,羊肥馬壯又能多殺幾個胡賊。

 雖說中樞調走了私兵,可這些私兵依舊屬於士族所有,他們的輜重糧餉甚至連喪葬都還是歸由士族處理,而隨軍藥物自然也是士族出銀子製備。曾有一段時間為了統一調配,官家下了文書,讓士族隻管交銀子,官家管吃管埋。誰知參與其中一名小小的中散大夫竟大量貪汙上繳錢銀多達一百萬兩,從各地收來的銀子全都落入他的口袋,發放在前線的糧食全都是發霉的舊糧。此人被查出後夷族,後各大士族聯名上疏天子曰,自家的兵還是自家來養,起碼錢都花在能看到的地方比較安心。

 如此一來夜芙蓉等藥便由士族們自行采購。

 大荒之年士族們手中依舊不缺錢,缺的是物資。甄文君有把握這批夜芙蓉就算一斤賣到十兩銀子,洞春的世家大族依舊會爭相搶購。要知道夜芙蓉不止用於戰場,更多的還是會被士大夫們藏於自己家中。

 當初衛庭煦說要一把火燒了阿燎滿屋的芙蓉散,那時甄文君隻覺得“芙蓉散”這名字熟悉,一時沒往夜芙蓉上想。之後想想阿燎臉色白若女鬼,可不就是長期服用成癮藥粉的後果?這芙蓉散必定和夜芙蓉脫不了乾系,應該是洞春這一代貴族們流行的藥粉。

 甄文君對各種不解之事永遠保持著好奇之心,在陶君城中溜達想要和清流聯系之時為了打聽也為了混亂靈璧視線,她逮了不少閑人聊天,特意問過這芙蓉散之事。果然這芙蓉散是由夜芙蓉根莖磨成粉,與其他四石按比例混合而成的藥物,具有開朗神明、增強體力、補壯陽氣、敏感肌膚等作用。當然這等毒藥肯定強烈的副作用,興奮之時情緒難控,一旦吸食過量更是極其傷身。吸食芙蓉散之風從京師吹來,自平蒼到洞春所有的豪紳們都以吸食此物為樂,不吸芙蓉散容易被排擠,甚至有人在清談之前為了壯聲勢大量吸食,鬧出不少笑話。

 洞春士人吸食芙蓉散已經成癮,一面要顧著自己食用一面還要送上前線,需求量極大,有多少他們便會要多少,甚至會相互出高價爭搶。

 甄文君隻恨本錢太少,不然她能用夜芙蓉將洞春整個撬起。

 一整車的夜芙蓉賣到兩千三百兩,算是比她預計的還要多出一些。若是讓人在綏川和洞春之間來回運送倒賣,時日夠長的話一萬兩不成問題。只不過一來時間緊張,一來一回最快也要五日,二十日之限已經過了一半,只怕來不及;二來綏川夜芙蓉早在秋季已經被各方商人官家買得差不多了,存貨很少,先前那一車都是好不容易到處收刮加價得來的。

 還有大量普通藥材利潤微薄,甄文君根本就不指望,這樣下去三五千兩不是問題,但要上萬的話恐怕還是差了一截。

 或許衛庭煦在出題之前已經算好了,賺到何等數目的銀子乃平庸之數,三五千兩只要費些心思很多人都能辦到。而能在二十日之內賺到一萬兩的人才是她需要的人才。

 若是第一個考驗都通過不了,勢必會令衛庭煦大大失望,往後想要在她身邊立足便是難上加難。

 甄文君坐在運藥材的板車上腦子轉得痛了都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一愁苦肩膀的傷也開始發作,酸痛和焦灼感弄得她坐立難安。

 “還有三日女郎就要回來了,小娘子可有想到更好的賺錢良方?”靈璧站在她身邊問道。

 十七日來甄文君的機智她看在眼裡,不過賺了多少錢她心中更加有數。統共只有四千多兩,離一萬兩的目標還有一大截。僅剩三日,見甄文君愁眉不展,看來已是斂手待斃之態。

 靈璧分明是幸災樂禍等著看好戲,甄文君不想理會她,看著一車的藥草越琢磨越是容易放空,思緒糾結成一團,胸中氣悶。

 說回來商道無非“知地取勝擇地生財,時賤而買時貴而賣”,而且生意講究源遠流長,有本事一口吃成大胖子畢竟還是少數……或許真的沒有更多辦法了,甄文君想著不若等衛庭煦回來撒個嬌求個饒,讓她網開一面,以後在別的方面補過如何?

 不,如此一來諸多努力和費盡心思鋪好的路就白費了。甄文君告訴自己不能輕易放棄,還有三天時間,一定還有辦法。

 陸續有三五個人拎著水桶匆匆而過,甄文君回過神來再去觀察周遭時聽見有人吆喝著叫更多的人運水。街道上鬧哄哄的,幾乎各家各戶都往外奔走,手裡提著兩桶滿當當的水往南城城門的方向跑。

 甄文君拉住一位郎君問他出了什麽事。那郎君說陶君城東面的鈞縣著了大火,大家都往那兒引水救火呢。

 甄文君馬上隨大流跟去一探情況,還沒到城門就見青天白日火光衝天,看來這火勢不小。

 鈞縣乃是洞春山路要道,無數店家貨車聚集於此,火是從北邊燒起來的,順著呼嘯的北風火勢大盛,很快往南蔓延。半座城池都淹沒在火海之中,無數人奔逃哀嚎,更有甚者不顧性命要衝進火中救出妻小,被人攔了下來,現場一片混亂。

 臨縣百姓紛紛趕來救火,甄文君顧不上傷,和靈璧她們一塊兒投入到滅火之中。大火足足燒了兩個時辰才被控制,偌大的鈞縣幾乎被夷為平地。

 甄文君小臉被熏得焦黑,累到顧不得儀表直接癱坐在地。靈璧的發梢也被燒到卷曲,懷裡抱著個受驚過度死了父母的孩童,不住地安慰著。

 不遠處鈞縣的縣令和署官愁眉苦臉地商討著什麽,看著被燒成白底的城池,甄文君心生一策。

 她怎麽會忘了商道之中更有一條——見端知未,預測生財。

 這是樁大買賣,手頭上的四千兩根本不夠。一旦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便難再有翻身的余地。

 甄文君在靈璧的屋子裡徘徊,這看看那看看,最後停在床邊的精巧花瓶面前。

 “休想。”靈璧站在她身後,臉色比她還黑。

 “姐姐,好姐姐,你就把它借我用用吧。”甄文君哀求道。

 “你要拿去做什麽?莫不是要將它賣了?”

 “不,絕對不是。”甄文君義正言辭地否認,“我只是拿去典當,日後一定會再將它贖回來的。只有三天時間了,這是我最後的機會,姐姐你一定要幫我才是。”

 “你為何不拿你的包羅萬象去典當!”

 “那不行,那是庭煦姐姐送我的寶貝!是我心頭之物!”

 “你可要臉?!這也是女郎賞賜給我的寶物!先前說好還我的錢連個子兒的都見著,現在居然還敢厚著臉皮來拿我東西!滾!”

 “靈璧姐姐,切莫因小失大。”

 靈璧雙目一瞪就要抽刀,甄文君見她是鐵了心不給了,隻好一跺腳,抱了花瓶就跑!

 靈璧哪裡會想到這小潑皮竟敢明搶,一個飛身出屋伸手要將她扯回來撕成兩半。沒想到這小混蛋動作極其敏捷,這一撲沒抓到她差點兒將自己栽個大跟頭。靈璧好不容易穩住了步伐,動作太猛,引得後背上的傷口裂開,痛得她臉色一白。

 “來人!給我抓住她!”靈璧氣得全然顧不上痛,連輕功都用上了,一躍而起對準她後背心就是一腳。

 眼看就要中招,甄文君大喊:“若是因姐姐動粗這花瓶摔個粉碎,可是得不償失啊!”

 聽聞此言靈璧硬生生地在空中變換了動作,傷口裂開滲出血,沒能站穩一屁股墩地上了。

 院中仆人哈哈大笑,甄文君沒敢停下腳步,抱著寶貝趕緊出門。

 三日之後,春風拂過陶君城,衛庭煦回來了。

 靈璧和院中婢女出門迎她,她看了一圈沒見到甄文君的影子,便問道:

 “文君呢?”

 靈璧本想說“死了”,可是對面站的是女郎,不好說這些撒氣的風言風語,隻好耐著性子道:“她一早就出門去了,有兩個暗衛跟著,剛剛傳了消息回來說她的馬車應該快回來了。”

 “喔?那咱們就在這兒等等她。”

 “姐姐!”大老遠坐在馬車上的甄文君就探著腦袋向衛庭煦招手。

 “你這是……”衛庭煦的目光落在三輛馬車上,甄文君臉上笑意滿滿,讓車夫幫忙把四個大箱子搬下來,打開一看,裡面裝滿了白花花的銀子。

 “兩萬兩白銀,請姐姐過目。”

 “兩萬兩?我記得我寫的只是一萬兩。”

 “沒錯,姐姐的確寫道二十日內一萬兩白銀,可是自古以來錢都是多多益善。而且姐姐你來看!”甄文君帶著衛庭煦轉到其他兩輛馬車之後,掀開布蓋,車廂上竟全都是米桶。掀開其中一個桶的桶蓋,大米滿當當地堆到頂。

 “這只是兩車大米,更有五車尚未運來,三日之後定全部送齊。不過姐姐不必擔心,我已經於他們約好了交貨地點,他們不會尋到此處。”

 看著甄文君意氣風發的臉,衛庭煦笑得欣慰。

 “來文君,我帶了一些胡國進貢來的鮮果與你嘗鮮。咱們進屋邊嘗邊聊,還有其他些小玩意兒一起送你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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