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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魚肉》第162章 詔武三年
關訓領旨離開之時欒疆還沒緩過神來。

 陛下這是著了神魔?從踏入太極殿那一刻起就有些古怪, 如今無論朝堂中樞還是民間地方, 四方壓力堆積如山,誰都知道天子將甄文君提拔到身邊正是想要她和衛庭煦兩人共同輔佐自己, 給大聿女性更多希望, 告訴她們現在的大聿已經不同, 女人也可以當官封爵, 從而進一步鞏固自己的勢力。

 甄文君是李延意重要的一顆棋子, 也是當下她手中能用的不多棋子之一, 將她提拔起來不易,如今有人想要將她往下按, 李延意居然沒有任何反對, 就這讓廷尉把她抓到詔獄去了?

 莫不是天子還有其他圖謀?欒疆見李延意無論是神情還是言語都頗為淡定,絲毫不擔憂自己一手提拔上來的親信身處險境?

 李延意的淡定似乎也不是裝出來的, 好像早就想好了應對計策……

 欒疆漸漸覺得太極殿正中, 那高高台階之上的女帝形象變得模糊了。

 曾經的李延意和他認知裡的女性還是頗為相似的。容易被周圍環境左右情緒, 抗壓性較弱,凡事喜歡以內心情感為基石,和多數男性帝王相比,李延意喜歡什麽討厭什麽實在太好猜測了。喜惡寫在額頭上,便不要怪他人加以利用。

 欒疆是在庚氏的推薦之下從地方調任京中,在他心中庚氏對他有知遇之恩, 只要是庚拜交代的他都會盡心去做。起初, 欒疆和很多大臣心裡想的是一樣的, 雖然嘴上不敢說, 心裡多少是有點看不上這個女帝的。

 女人當皇帝,肯定一團亂。

 最初的兩年之中李延意所作所為和欒疆所料想的一模一樣,只要人多嘴雜多幾方聲音在李延意耳邊念叨,她的計劃便容易被打亂。即便偶爾有些什麽小伎倆也沒什麽太大的威脅,因為她來來回回的折騰說到底不就是為了一個謝氏阿歆嗎?

 而國舅爺圖的是兵權,是天下貴族的權益,高下立見。

 進入詔武三年之後,李延意女性帝王的形象在漸漸模糊,欒疆越來越不知道李延意在想什麽。薄氏的崛起和這一出奇怪的行刺讓欒疆捉摸不透李延意的目的在何處。

 據說那謝氏阿歆突然出現在汝寧,還救了李延意一命,莫非這就是李延意想要的結果?還是為了謝氏?

 不應該吧……

 欒疆不敢下定論。

 關訓來拿甄文君時,甄文君沒有一絲抵抗,將校尉符牌和長刀一並交出,對關訓道:“關廷尉,在下入獄之前還有一件小事未了,可否勞煩足下等我一個時辰。”

 關訓沒有說話,輪廓分明的臉上也看不出任何情緒。但追隨他的下屬已經看出來關訓默認了,關廷尉何等正直不阿,若是不同意肯定會在的第一時間言辭拒絕。

 “若是廷尉不放心,大可將在下手腳銬起來,派人隨我一塊兒去。”甄文君提起手腕來讓他銬。

 “不必了。”關訓道,“你要去何處,關某隨你一塊兒去便是。”

 甄文君沒想到一向以鐵面無私著稱的關訓竟還有這般溫和的一面,她抬起身來望著關訓,感激一笑。

 當初薑妄被逼偷了關訓的廷尉蛇符打算丟到地下水道裡一衝了事,還是甄文君拚死追回來的,最後薑妄丟了官職到底也保住了腦袋,和關訓住在一塊兒,當他的謀士。

 這些年來關訓依舊兢兢業業地為天子審訊罪臣,李延意登基之後依舊保留了廷尉署,關訓還是頭一把交椅。天子大刀闊斧地改革和推行變法,自然少不了利益對衝,不少大臣都被關入詔獄之內,昔日裡冷冷清清的牢獄倒有了些熱鬧氣氛。

 關訓的手段依舊雷霆,一旦落入他手中等於已經交出了半條命。詔獄是何等地方,甄文君早有耳聞。如今被彈劾入獄已是抱虎枕蛟,這個年輕的女子卻沒有一絲驚慌,在入獄之前她做的唯一一件事卻是幫一個人收屍。

 甄文君去了汝寧城中,花了不菲的價格買了一口松木棺材,又準備了一身全新的乾淨衣衫,去了亂葬坑。不怕髒也不怕臭,她在亂葬坑內尋覓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具渾身是箭的女屍。

 甄文君將女屍身上的箭一根根拔去,為她梳理好妝容,裹好衣衫,抱入棺木之中,從袖中掏出一副殘舊的鞭子看了一會兒,一並碼放好,甄文君垂著頭看棺木之中的人半晌,然後將棺木合上了。

 “在下想將此人葬在瞭犀山頂。”甄文君回首向關訓施禮,“還需一個時辰。”

 關訓閉了閉眼睛算是應許。

 將阿熏葬在了瞭犀山頂,拍平最後一鏟土之後,甄文君直起酸痛的腰。

 夕陽已落,大地被一片冰冷的青光籠罩。

 她想起了綏川謝家的小院子,想到了那個耐心教她寫字、習武的少女,那個總是對她微笑,保護她的阿熏。

 那時的阿熏是她最最喜歡之人,是這世上除了阿母之外唯一對她好的人……

 她曾經以為她和阿熏能夠一直在一起,共同成長,相互扶持。她們會一直都是世界上最最親密的姐妹,直到老了也會住在一塊兒,死後安葬在一起。甄文君幾乎都要忘了年少阿來曾有過這樣單純的想法。

 誰能想到如今結局。

 若是告訴神初六年的阿來:“他日你會與阿熏成為仇人,甚至能狠下心來殺她。”恐怕阿來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的。

 瞭犀山頂的這兩棵柏樹依舊蒼勁青翠,它們可知世間已幾番變化,渤澥桑田。

 從瞭犀山山上下來,甄文君隨著關訓去了詔獄。

 在羅衣巷口遇見了衛庭煦,她似乎在這兒等了許久。

 甄文君和衛庭煦擦肩而過,衛庭煦眉頭皺了一皺,似乎有很多話想要說。

 甄文君輕輕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多說,不要擔心。

 本來誅邪教突然行刺一事讓甄文君有點兒摸不著頭腦,這些人是如何知道天子行程?就連她這位專門負責天子出外安全的追月中軍校尉都不能直接知曉,更何況這幫歹人。隨後阿熏和杭烈的出現實在出乎意料,可當庚釉率兵出來護駕時甄文君算是徹底明白了。

 這一切怕不是衛庭煦的又一場布局。

 庚拜圖謀兵權多日,不厭其煩地糾纏著衛庭煦想要將她拉下馬來,以衛庭煦的個性肯定不會容他。這次行刺庚家出現在其中最後肯定也脫不了乾系。

 不知道衛庭煦會如何對付庚拜,可阿熏和杭烈出現在誅邪教之中衛庭煦肯定是一早就知道的,將這兩個人架來送死,應該也是衛庭煦的安排。

 看見這二人甄文君如何不想起靈璧?靈璧之死對甄文君而言是莫大的遺憾和一碰就痛的傷疤,她是有悔意的,有太多的“如果就”和“早知道”讓甄文君遺憾不已,念及靈璧之死,多少都覺得是自己害了她。靈璧慘死之仇一定要報,親自手刃凶手方可解恨。

 衛庭煦必定是在意靈璧的。靈璧去世這些年中衛庭煦沒怎麽提及過,但靈璧生前所用的所有物品衛庭煦都好端端地保存著。這回搬到卓君府的大箱小箱之中便有一個箱子乃是專門存放靈璧的遺物。

 為靈璧報仇,且讓甄文君能夠親手執行,解開心結,這只是衛庭煦布局之一。

 衛庭煦做事不會隻圖一層意義,甄文君比別人都明白,不一箭雙雕的話不值得衛庭煦動手。

 其二的目的還是在甄文君身上。

 自從甄文君嗅到了一絲奇異的氣味之後,兩人的關系一直在雲裡霧裡,甄文君懷疑衛庭煦算計了自己,卻一直找不到真實的證據來證明猜測,若即若離之間衛庭煦肯定也感覺到不對勁。

 甄文君不說衛庭煦自然不會主動開口解釋,但她可以用其他的方式來證明清白。

 既然靈璧在臨死之前才剛剛知曉甄文君最初的接近乃是細作身份,她假扮成甄文君就是為了刺殺衛庭煦,那麽和甄文君察覺到一切都是衛庭煦布局的想法是矛盾的。

 甄文君當然知道衛庭煦老謀深算,會從什麽地方切個口灌一肚子的迷魂湯頗為難料。甄文君對於自己的判斷和推測並不懷疑,可說到底萬一她錯怪了衛庭煦,那她便是天底下最蠢的蠢貨。

 二人遙遙相望,甄文君分明從衛庭煦的眼中讀出了不舍,不過她知道,就算衛庭煦再不舍也依舊會以大局為重。

 她喜歡上的就是這樣頂尖聰明,又極其狠心之人,能怪誰。

 二人擦肩而過之時衛庭煦的指尖勾住了甄文君的,甄文君心尖一顫,加快了腳步。

 換上了囚服,關訓讓人幫她安排了一間有小小窗戶的牢房獨自待著,沒有用任何的刑法鞫獄,每日送來的飯菜居然都還不錯,有菜有肉有油水,甚至還有一壺酒。

 “這酒,是薑妄讓我帶來的。”關訓在牢房之外開口,他的聲音渾厚低沉也有點兒沙啞,“他說你是恩人,讓我絕對不可虧待你。甄娘子,保重身子。”

 “你不審問我的話如何向天子交待?”甄文君問他。

 “天子那邊我自然知道該如何交待。”

 “足下切不可因為甄某自毀前程。”

 關訓便不再說話,放下酒壺離去。

 自從離開綏川,甄文君一直馬不停蹄地踏遍大聿山河,不遠萬裡尋找到了流火國,鬥完了一人又一人,如今在這充滿異味和怨氣的深牢大獄中才得片刻安寧。

 她迷茫了,不知往後的路該如何走,有什麽在等著她。

 阿母在哪裡,她又將歸於何方。

 疲憊感讓她渾身無力,過往已經愈合的、還在結痂的傷口都開始隱隱作痛。

 甄文君閉上眼睛,她不喜歡現在的自己,她不該一直任人魚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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