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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他太難了》第95章
美人氣韻成熟,簡而言之,是個人妻。鑒於這個詞可能會被和諧,辛秀覺得用美婦人來稱呼更加合適。

 美婦人長了一張古墓派掌門的臉,一身出塵脫凡的氣質,卻穿著這麽一套違和感爆表的村婦粗布裙,辛秀瞧著這一身質樸土味的衣服,忍不住懷疑這位上一刻可能還在某個農家小院裡喂雞喂鴨。

 “你是蜀陵弟子?”

 美婦人一開口,辛秀就發現她的聲音,和外面那些男男女女口中發出的聲音一模一樣,帶著一點沙啞磁性的中性聲音。或者換一個更恰當的形容,外面那些人就好像是她的傳聲筒,所以,那些人究竟是真人還是假人?

 辛秀瞬間頭腦風暴想象出了十幾個恐怖故事,嘴裡卻乖乖說著:“是,我叫辛秀,家師申屠鬱,不知道您怎麽稱呼?”

 “申屠鬱?是了是了,我聽他說過的,是他的十二師弟。”美婦人自言自語完了,笑容更加溫柔和藹,抬手順了順辛秀頰邊散落的黑發,辛秀在這一瞬間感覺她像個媽媽,身上充滿了母性的光輝。

 “他們都稱我為王母,但你可以稱我師伯,或者喊我伯母,因為我是你一位師伯的道侶。”

 王母?如果是神話故事裡那個王母,那就不得了了。聽到後面的師伯,辛秀心說,這怎麽回事,又遇上了一位師伯?她這出門遊歷難不成是玩收集遊戲的嗎,收集出門在外的同門們?

 自稱伯母的美婦人,手從她額頭上擦過的時候,辛秀感覺一陣心悸,那種感覺在不久之前也有過,是九師伯荊闕確認她身份,翻看了一下她關於蜀陵記憶的時候。那時候作為交換,九師伯也稍稍給她看過幾個場景,好讓她同時確認她的身份。

 所以面前這個自稱師伯的美婦人,也是在看她的碎片記憶。這些大佬要確認別人身份,都直接動手翻別人記憶的。

 不過,她沒有讓她看記憶的意思,短暫的手指擦過額頭後收了回去,“乖孩子,伯母真高興你來了。”

 辛秀毫無抗拒的意思,笑的同樣真誠乖巧,像是所有長輩們都很喜歡的晚輩模樣,嘴甜地喊道:“伯母是哪位師伯的道侶啊?”

 美婦人果然被她的一句伯母給取悅了,紅唇一抿笑起來:“是你二師伯。”

 辛秀:二師伯?這題我還真不會。

 蜀陵很多弟子都散落在外,幾十年甚至一兩百年不回去都很正常,別說她們這幾個新弟子,就是之前的師兄師姐們都不一定認得全所有人。而這位二師伯,因為排序太高,辛秀也沒聽說過他的事跡,蜀陵裡也沒有流傳他的傳說。

 沒想到二師伯在這裡,辛秀還真有點好奇驚喜起來。

 “走吧,我帶你去見他,這些年他沒時間回去,現在見到你一定也很高興。”美婦人說著,迫不及待站起來,拉著辛秀就要離開,對除了辛秀之外的人全然視而不見。

 辛秀連忙拉住她,“唉,二伯母,你忘啦,我還有個師弟被困在棺材裡呢!”

 美婦人這才想起來,敲了敲自己的腦袋,懊惱道:“你看伯母這記性,高興過頭差點忘了,這還有個師侄,他與你都是申屠師弟的弟子?”

 辛秀:“不,老四是天工師叔的弟子。”

 美婦人:“啊,天工師弟,我也聽你二師伯提起過的,說是個愣頭愣腦一心玩石頭和木頭的傻孩子。”

 她的笑容非常真切,比最開始看到的那種熱情真實多了,現在的她確實像個溫和的長輩,對待他們的態度充滿了愛屋及烏的喜愛。辛秀暗暗觀察她的反應,仔細回想她說的幾句話中透露出的信息,心中警惕消減了很多。

 “二伯母,老四身上這個棺材精很難處理,我們都沒辦法,挺棘手的,你有辦法嗎?”辛秀敲了敲棺材,發現就這麽一段時間裡,裡面的老四已經沒有回應了,不由擰眉。

 美婦人看著棺材,和藹神情瞬間變成冷漠,“小小精怪而已,敢如此對待我的師侄,秀兒放心,二伯母給你們出氣。”

 辛秀:二伯母這變臉絕技真是絕了,外面那些朋友們都是她的弟子吧,這變臉絕技一脈相承,難不成他們古墓派有專修變臉?

 美婦人伸出修長的手在棺材邊緣輕輕一拍,辛秀就聽到了一聲細細的慘叫,整具棺材從她手底下開始碎成粉末,辛秀隻眨了幾次眼睛的時間,那具漆黑棺材就變成了一片黑灰,落在滿地白緞上,露出內裡眼睛緊閉臉色蒼白,氣息虛弱的老四。

 辛秀剛想上前扶起老四,就見美婦人先上前一步,臉上再度露出了那種媽媽般的光輝,十分心疼地扶起了老四,讓他躺在自己的懷裡,摸摸他的額頭念叨著:“哎呀,這孩子的精氣都被吸走了,可憐的孩子,方才那麽對那棺材精,真是便宜它了。”

 伯母啊,剛才那棺材精,連精核都沒出現,隻慘叫一聲就被您老人家按到灰飛煙滅了。

 一直沉默著的白姐姐此時拉了拉辛秀,辛秀不動聲色朝她搖搖頭,意思是沒關系。

 她覺得面前的美婦人對她們沒惡意,有些真實的感覺是無法被偽裝的,她自問感覺敏銳,不會輕易被騙。

 而且,她這伯母修為驚人,她們毫無辦法的棺材精,在她手裡一個回合都沒挺過,恐怖如斯。辛秀懷疑她可能就是仙西之主,如果是這麽厲害的人,比那個金剛天王菩薩更有排面,她們再小心也沒用,還不如大方點。

 再說了,既然二師伯在這裡,待會兒見到了人,問題應當就能迎刃而解。

 “我不能這麽帶你們去見扈郎,不能讓他看到他的師侄這個模樣,他會怪我沒照顧好你們的。”

 辛秀聽到她低聲的念叨後,就托著老四的腦袋,也不知道做了什麽,手中一陣光芒過後,老四的面頰上開始出現淡淡的暈紅,顯出健康的生機。

 沒過一會兒,老四就活蹦亂跳睜開眼睛,一臉莫名地看著他們。

 “你醒啦,孩子。”二伯母笑道。

 老四瞬間跳起來:“什麽,這是哪,棺材精呢!”

 看到辛秀站在一邊,他總算冷靜了點,“大姐?”

 辛秀:“在你睡過去的劇情裡,我們來到了仙西求助,遇上了二師伯的道侶,就是這位,她剛才幫你解決了棺材精。”

 老四毫不懷疑,當下就揚起了地主家傻兒子的笑容:“啊?這麽巧的嗎,二伯母好,我是華嶽。”

 美婦人一左一右拉住兩人:“都是好孩子,走,我這就帶你們去見你們二師伯。”

 辛秀總覺得這位二伯母,仿佛是迫不及待去向人獻寶的,她一邊覺得古怪,又一邊覺得沒有問題,在警惕和放松之間反覆橫跳。

 “二伯母,我還有個朋友呢,讓她跟我們一起去見二師伯吧。”

 美婦人這才施舍了一個眼神給旁邊的申屠鬱,語氣淡淡問道:“你是蜀陵弟子嗎。”

 申屠鬱:“……不是。”

 是,但不能承認。

 辛秀:“白姐姐雖然不是蜀陵弟子,但是我的恩人和朋友。”

 美婦人:“你二師伯現在的情況不適合見陌生人,她就留在此處,看在秀兒你的面子上,伯母會讓人好好招待她,就讓她在這裡等著你吧。”

 “那好吧,伯母可千萬要讓人好好照顧我這姐姐。”辛秀朝白姐姐眨眨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她和老四跟著美婦人離開此處,又走上了長長的寬闊走廊,這裡沒有了外面那些白衣人,倒是多了很多雕像,大群的士兵雕像,威武地站在兩旁,直直看向前方,目不斜視。

 辛秀:像兵馬俑。

 走廊中間有一條水渠,水渠中也養了各種花草,香味馥鬱。

 曲折的地宮非常大,到了另一條長廊,兩旁雕像變成了侍從和侍女,一個個栩栩如生,拿著樂器、托著衣裙、端著水瓶、拿著各色花草……好像隨時都能活過來,為它們的主人獻上各種服務。

 老四悄悄戳戳她,他還沒怎麽反應過來:“大姐,我還沒問呢,這就是仙西嗎,我們二伯母是什麽身份,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辛秀捏他一把,讓他少說話。

 她如今也不確定是什麽情況,只希望見到二師伯之後能弄清楚。

 “快到了。”美婦人臉上帶著甜蜜的笑容說:“仙西的地宮在地下,你們二師伯剛開始來的時候不喜歡住在地下,後來我就另外給他造了一個天地,和外面一模一樣,你們看——”

 她們走到長廊盡頭,那裡已經沒有了白燭燈光,但是有一片灑下來的陽光。

 出了長廊,一片藍天出現在她們眼前,遠處的青山和白雲,近處的田地小湖水澤和房屋,還有撲面而來的夏日青草香味,都真實自然。

 辛秀眨眨眼睛,瞳孔深處透出一抹綠色,此時再看,仍是沒看出什麽不對。

 “這是披雲村,你們二伯現在大約是在村中的書堂裡給孩子們上課。”美婦人熟門熟路地往前走。

 辛秀和老四對視一眼,跟著往前走。

 路邊有一叢薄荷,辛秀揪了一枚葉子塞進嘴裡嚼了嚼。很清新的薄荷苦味。

 黃色的菜花蝶慢悠悠從旁邊飛過去,辛秀一把捏住蝴蝶的翅膀,把它抓到眼前來仔細看了看,再輕輕松開手指讓它飛走。

 老四這個傻子,渾然不覺有什麽不對,還興奮地對她說:“沒想到仙西裡面還有這麽一個村子啊,誒,有不少人住在這,還有人在田裡除草呢。”

 他們快要進入村子裡了,辛秀也看見了許多村子裡的村民,先前讓她覺得違和的二伯母那一身粗布裙裝,到了這裡,一下子就無比正常起來,因為大家穿的都差不多。

 辛秀:搞什麽,二師伯和他道侶在這裡玩種田play嗎?這兩位大佬愛好有點特殊啊。

 村子前面有一座石橋,辛秀踩上去,腦子忽然木了一下,思緒中斷。她慢而機械地走完那座橋時,神情變得迷茫,忍不住伸手錘了錘腦袋。

 奇怪,怎麽回事,她剛才在想些什麽?腦子裡很多的想法好像忽然被什麽東西一點點擦掉了,轉瞬即逝,她抓不住任何一個忽然消失的念頭。

 “大姐?”老四忽然喊了她一聲,辛秀看過去,發現老四一臉傻樣,好像忘掉了什麽似得,迷茫地看著她。

 “怎麽?”

 老四不太確定地問:“大姐,你是我大姐是吧?”

 辛秀:“是啊,不然呢,傻孩子你怎麽越來越傻了。”

 老四:“可是為什麽我是老四,難道還有老二老三嗎?”

 辛秀下意識想回答,張口卻遲疑了,自己也覺得疑惑起來,是啊,為什麽她喊弟弟叫老四?還有老二老三嗎?好像沒有啊。

 他們已經走進了村子裡,迎面跑來好些個小孩子,在這些背著布書包嬉笑打鬧的孩子們身後,還有個頭髮漆黑作書生打扮的男子,他拿著兩本書緩步而來,見到美婦人,淡淡道:“真娘,這兩個是什麽人?”

 被他稱作真娘的美婦人將辛秀和老四推到男子面前,獻寶一樣說:“扈郎,她們是你的侄子和侄女啊,你不是說離開家許久沒見過親人嗎,我就托人打聽了一下,找到了他們二人。”

 “她是辛秀,秀兒,是你弟弟申屠鬱的孩子,這個是華嶽,是你弟弟天工的孩子,因為家中變故無處可去,我就讓他們來投奔我們了,以後她們就和我們住在一起。”

 辛秀聽了這番話,隱隱覺得有什麽不對,可腦子裡又覺得沒錯,確實是這樣,婦人說的是對的。

 男子聽著,表情茫然了一瞬,接著皺了皺眉好像在思考什麽,聽到申屠鬱和天工兩個名字,他才放松下來,點點頭,“確實,原來是兩個弟弟的孩子,沒想到都這麽大了。”

 他走上前,感歎而慈愛地摸了摸辛秀和老四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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