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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他太難了》第20章
竹竿師叔們一共十二人,以十二時辰為名,職責是守護後山禁地。然而這份工作非常難,因為整個蜀陵這麽廣闊的地方,沒什麽地方不能去,哪怕雲間道場下面,鎮壓著地龍的那處,祖師爺靈照仙人也沒製止徒子徒孫們過去溜達,唯獨這個後山不許人隨便進。

 這下可好了,越是不許人進的地方,大家就越想進。而且擅闖後山的懲罰還有些兒戲——當時不罰,按照積累的次數,三年罰一次。

 這懲罰方法簡直玩兒似得。要讓竹竿師叔們看來,真不許人進的話,乾脆定個嚴厲些的懲罰,可靈照仙人偏不。

 於是這麽多年來,總有那些小崽子前赴後繼試圖闖入後山。有的是為了看據說很凶殘的食鐵靈獸,有的是為了看在後山上天台的靈照仙人,還有的乾脆只是為了故意冒險闖關,想要闖過他們十二人的守關,以此作為遊戲。

 竹竿師叔們對此非常煩惱。

 好不容易等到弟子們都年紀大了,比以前穩重些,後山不再是他們的遊樂場,新的不懂事弟子們又來了。

 申屠鬱是第一個來領徒弟的,畢竟他離的最近。過來時,他正聽到徒弟在和幾個師侄說:“怪我,開車不規范,連累兄弟們了。”

 另一個女孩道:“怎麽是大姐的錯,都怪老二坐車不安生,動來動去的。”

 獨臂少年也不在乎自己頭上的鍋,嘻嘻哈哈撞了撞兩人胳膊,“嗨呀,都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追究這個幹什麽,你們不用怕,我師父都說了,懲罰很隨意的,他之前被罰,也就是種一個山頭的竹子而已。”

 另一個少年還心有余悸:“剛才摔下來可嚇死我了,還以為要摔成肉醬呢。”

 最小也最含蓄的那青衣少年則細心地問幾人,有沒有哪裡摔傷。

 徒弟回道:“摔不著,我當時眼看要摔,怕真撞出個好歹,下意識就往後山這邊偏了下,這邊有竹竿師叔們守著,我們落地前肯定能被攔下。”

 申屠鬱:嗯,徒弟還是聰明的,知道保護自己。

 他一出現,徒弟立刻閉嘴了,特別無辜地看著他笑。於是其余師侄也下意識擺出相似的笑容對著他,看樣子是受過嚴格訓練的。

 辛秀站起來,準備跟著師父回去,但申屠鬱示意她坐下,“先在此處等我。”

 辛秀坐了回去,和弟弟妹妹以及竹竿師叔們一起目送師父走進後山竹林,消失在一叢紫竹後。

 “師叔們,我師父進後山,你們不攔嗎?”辛秀問。

 竹竿師叔:“祖師爺說過,申屠師兄可以隨意進後山。”

 這麽特殊的待遇,莫非……師父他是祖師爺親生的?辛秀剛想到這,老二就悄咪咪問她:“老大,申屠師伯難道說是咱們祖師爺親生的嗎?”

 “瞎說什麽,要真是親生的,我能不知道嗎!”辛秀反手錘了老二的腦殼一下。

 其他人都陸續被師父或者師兄師姐領走了,只有辛秀還坐在原地等師父回來。她撐著下巴陷入遐想,師父莫非是去給她偷熊貓了?

 這個猜想雖然不全對,但也相去不遠。申屠鬱是先去見師父靈照仙人了。

 上天台就在後山一個山谷中。一處看上去極為普通的台子,方方正正沒什麽花樣,既不高也不大,台階縫隙還長著野草開著野花,一派荒廢已久無人打理的模樣,唯一特殊的就是台子中央一棵玉樹,熠熠生輝。

 申屠鬱踏上台階,行了一禮。

 “怎麽過來了。”玉樹中傳來聲音。

 “是為了小徒辛秀之事。”

 “嗯,你肯收徒了?”靈照仙人問。

 申屠鬱道:“是師父上次與我說的人。”

 玉樹那邊沉默了一會兒,靈照仙人才再次道:“我不是說過,此人與你,有宿世姻緣嗎。”

 申屠鬱有些奇怪:“正是師父說過此子與我有宿世因緣,弟子才將她收作徒兒,雖不知是何等因緣,但收作徒兒,應是沒有問題。”

 靈照仙人沒說話。

 靈照仙人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已修到真仙,許多事都不再管了,只是對申屠鬱這個徒弟有幾分偏愛,因此上回發覺他命有異數就隨手一算,發現他情路坎坷,為了讓他少經一點劫數,便給他點撥了一句,誰知弄巧成拙……這兩人本不該成師徒的。

 靈照仙人:“罷了。”這些事還是讓他們自己去糾纏吧。

 申屠鬱不明所以,但他沒問,畢竟師父總是這麽說一半留一半,雲裡霧裡。他繼續說出自己來這裡的目的:“辛秀徒兒對食鐵靈獸多有偏愛,想帶一隻回去飼養。”

 靈照仙人:“……去吧。”

 申屠鬱告別師父,在後山尋找合適的食鐵靈獸。他也有許久未來過這裡了,雖然此處是他早年居處,但漫長時間過去,山間草木年歲枯榮,又變成了另一種模樣。

 辛秀已經等得有些無聊,開始靠在兩根竹子上背起金火之法,她發覺自己現在可以略微使用一點金系靈氣,剛才用金系靈氣布滿自己的指甲試驗了一下,刨土就像刨沙。

 腳邊兩根還帶著泥土的大筍就是她剛挖土的時候順手挖出來的,通體紫色,筍殼質感如同絲絨。紫竹只有後山這邊才有幾叢,這個紫筍她還沒吃過,剛好帶回去嘗嘗鮮。

 要不是竹竿師叔們看她的神情太詭異,她能把周圍這一圈大筍全都刨出來。

 見到師父出現,辛秀一驚,又是一喜,喜笑顏開地迎上去。

 “師父!這是給我的嗎?!”

 她的眼睛盯在申屠鬱懷中那一團上,心裡不住讚歎。這也太可愛了,世界上比大熊貓更可愛的生物,就是年幼的小熊貓!

 看看這糯米團子一樣毛絨的小東西,簡直是個芝麻湯圓團在湯匙上,被人咬一口露出了裡面的芝麻餡兒。

 幼崽嫩嫩的叫聲惹人憐愛,它靠在人懷裡,昂起頭顱的模樣,更像個小孩。

 辛秀:“師父,給我抱!”

 申屠鬱就把懷裡這小家夥送到了另一個小家夥手中,“日後,要小心。”

 “好好好,我肯定每天給它準備很多好吃的竹筍!用心照顧它!”辛秀滿口答應。

 申屠鬱:“我是讓你自己小心,不要被它傷到。”

 畢竟是以凶猛著稱的靈獸,哪怕只是個幼崽,歲數也是徒弟的幾倍,一不小心打傷她是很有可能的。申屠鬱先前不想太早讓徒弟養食鐵靈獸,就是擔心她年歲太小修為太低,會被靈獸所傷。

 辛秀:“……我?被它傷到?”

 她打量一番這憨態可掬,奶裡奶氣,大小只有自己一半的大熊貓寶寶,怎麽都想不到它要怎麽傷到自己,難道是用爪子撓她嗎哈哈哈哈!

 師父也太危言聳聽,這樣小的家夥,哪有什麽殺傷力。姑且認為師父這是第一次做家長太過操心。

 辛秀抱著這個毛球,發現這沉甸甸的重量有點意料之外,簡直是個實心鐵球,要不是她修了仙力氣比一般人大,肯定抱不起來。

 就算她在原來世界沒有抱過大熊貓,她也知道,那些大熊貓肯定沒有這麽重,她甚至懷疑這裡的大熊貓是不是真的吃鐵,肚子裡全是秤砣。

 不過能抱到這芝麻湯圓一樣可愛的大熊貓幼崽,重一點也是甜蜜的負擔,她不在乎。

 “我來抱。”很明白食鐵靈獸重量的申屠鬱主動為徒弟分憂。

 辛秀把懷裡的大熊貓抱更緊:“不不,我自己抱就可以了。”

 她很是稀罕熊貓幼崽,張羅著給它做個竹編小籃子當床,又來詢問申屠鬱這麽小的熊貓幼崽能不能咬動竹子,要不要給它找點奶水。

 申屠鬱:“不用怎麽管它,它已經不小了,平時自己也能生存。餓了渴了,它會去找竹子。”

 辛秀想,師父這麽宅且孤僻,他估計不知道該怎麽養熊貓,不能聽他的。

 她抱著熊貓幼崽去泡了溫泉,和它培養感情,還挖了不少筍,砍了鮮嫩竹子回來,試著喂給它吃。果然是野生的,非常好養活,給它什麽都吃。

 只是……半夜辛秀被哢嚓哢嚓聲吵醒,發現熊貓幼崽正在咬床,一張不算小的竹床已經被它啃出來一個大洞了。

 辛秀:“難怪感覺屁股涼颼颼的,你再往這邊啃,我就要掉下去了。”

 抱著被子坐起來,扶了扶額。

 她怎麽忘了,這竹樓裡房頂地板家具幾乎都是竹子做的,對於大熊貓來說,可能就等於是一個巧克力做的屋子,處處都是能吃的東西。它睡到一半聞到香味饞了,爬起來啃也很正常。

 “鮮嫩竹子不吃,非要啃這些老竹子,你是喜歡啃脆皮嗎?”

 辛秀試圖把這忙著啃床的熊貓幼崽抱起來,她哪裡知道,這床是申屠鬱睡過許多年的,沾染了他身上氣息,整個竹樓裡都有靈氣,浸潤了整座竹樓,對靈獸來說,這樣的竹子當然吃起來最有味道。

 糯米團子發現要和食物分開,很不情願地抱著床腿。辛秀的動作讓它不高興了,抬起黑色的小爪子,啪一下拍在旁邊的竹椅上。

 竹椅在辛秀眼前四分五裂。

 辛秀:“……”這麽可愛的小爪子,力氣卻這麽大?

 樓下的師父出現在門口,大約是聽到了動靜。燈籠飄在他身前,照亮了房間裡的景象。床和椅子的屍體散了一地,徒弟蹲在一邊看食鐵靈獸幼崽啃床腳。

 “跟我出來。”師父的語氣略嚴厲。

 辛秀起身跟他出去,心想,師父大概是覺得她不應該把寵物抱到床上一起睡,半夜鬧出動靜。

 申屠鬱一扭頭看見她,卻緩和語氣說:“我不是叫你,你回去睡吧。”

 啃掉了床的熊貓幼崽四爪著地,垂頭喪氣從她身邊走過,跟上了申屠鬱。

 辛秀:“?”師父你是不是搞錯了談話對象?

 她趴在欄杆上,看見樓下師父正在和熊貓幼崽談話,說的什麽她聽不太清楚,隻覺得這場景有點莫名好笑。

 申屠鬱:“我選你的時候,不是與你說過了,我這徒兒還小,你年歲比她大許多了,怎麽還欺負她?”

 糯米團子坐在原地垂著腦袋。

 申屠鬱:“人類脆弱,尤其她還未脫凡,受得住你的鐵爪?”

 糯米團子咕咕嗷嗷兩聲,申屠鬱神色稍緩:“知道錯了就好,再不能犯了,否則不能留在我這裡。”

 見糯米團點頭,申屠鬱又帶著它回到樓上,對徒弟說:“我教訓過她了。”

 辛秀把縮成一團的小家夥抱起來,看一眼屋內的破床隨口玩笑:“師父,不如給我打個鐵床算了,省得它聞到香味想吃。”

 申屠鬱的語氣一點都不像開玩笑,“鐵床她也會吃,換成木床。”

 辛秀:“……哈?”

 難道說,修仙世界的大熊貓,是真吃鐵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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