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鬱要拿的煉材不止一樣,而且都長在常人到不了的各種險地,除了有主,被護著的,還有在各種極限惡劣環境中的。
“這是什麽地方,太熱了吧。”
申屠鬱把她拉過去一些,道:“不要往那邊走,那邊有火漿。”
他說得簡單,就好像是在說腳邊有個水坑,但事實上,在辛秀身側不足十厘米的地方,就是十幾丈高的落差,底下火色的熔漿流動翻滾。
火焰在半空中憑空燃燒,熾烈毒風卷起火焰衝向他們,雖說未及卷到他們身上就被申屠鬱拂袖揮開,但熱度仍舊是有的,辛秀才會忍不住說熱。
她隻以為周圍有熱風,哪想得到兩人現在根本就是行走在鋼絲線上,周圍還有幾十支噴火槍對著她們烤,除了沒撒鹽,和烤雞也沒差什麽了。
因為不知道,她還能輕松講冷笑話:“烏鈺,我覺得我們兩個現在已經很熟了。”她一語雙關。
烏鈺這臉是笑不出來的,但幽篁山的申屠鬱笑出來了。
“哪個熟?”他說。
辛秀繼續雙關:“生米煮成熟飯那個熟。”
她說完,感覺身子忽然騰空了一下,被身邊人抱了起來。
靠,突然被公主抱,竟然沒能親眼見證這種宛如偶像劇男女主角關系飛躍的經典場面?
“前面路窄,你安分些不要亂動。”申屠鬱道。
“好啊。”辛秀抬手抱住他脖子,臉埋在他肩上,果真就老實不動了。
在他們面前,那原本窄窄一條路已經突兀斷掉,根本不是路窄,而是無路過去。
申屠鬱一手穿過辛秀脊背,繞過她的膝彎,托抱起她,騰出另一隻手,那手上先前拿大陽花時在赤地裡變深變紅的顏色還未完全褪去,比起另一隻手的白色顯得更加紅一些。
他抬手從底下一抓,那些湧動的火漿受到吸引,衝天而起形成一片浪頭,在火浪最高時,申屠鬱灑下一片金砂,紅色的熔漿猛然變成金屬的顏色,凝固在空中。申屠鬱就這樣踏著金色的浪尖走過了這片火焰翻飛的天路。
在他走過後,熱度驚人的毒火熔漿迅速將金色融化,又一起落回了底下的熔漿河流中,融化的金屬在紅色河流裡留下一道油彩似的金色。
在此處,申屠鬱要取的是一種火,它在地底最深處,燃燒了幾萬年,純澈明淨,用來煉化眼睛,不會傷身。
接下來一段路就沒那麽容易過去了,申屠鬱見到那景象,不由得遲疑,最終還是將徒弟放下,安置在尚且安全的一處,叮囑她:“你在此地不要走動,我去前面。”
辛秀:“……哦。”
申屠鬱對這個早有前科的徒弟不放心,又叮囑了一句:“不可亂動,此處對你來說很是危險。”
辛秀隨口說:“這麽不放心,不如把我綁起來好了。”
申屠鬱一想:“你說得對。”
辛秀:“等下,我是開玩笑的!”
申屠鬱沒開玩笑,直接將一道千重絲綁著她的腰,把她固定在原地,“我很快回來。”
辛秀:行吧,樂觀一點想,我這也算是經歷了捆綁play了,一般愛的不夠瘋都沒這種經驗。
申屠鬱記掛著徒弟一個人在外面,速度飛快。他一個人時,在這裡更是如履平地,什麽毒風火都無法奈何他。只在最後取那純淨火焰時,遇上了些麻煩。
火焰外圍有一圈黑色的火焰,純淨火焰有多純淨,那些黑色火焰就有多少火毒,畢竟火中毒素雜質都被外圍的火焰吸收了。申屠鬱想取裡面的火焰,外面的那圈火焰就避不開,只能生生受了這火毒。
感覺火毒順著手臂進入身體,申屠鬱手臂上青筋凸起,又被他強行撫下。他這人身早已習慣受傷,對火毒也不在意,取了火焰轉身就走。
他趕回去,發現徒弟還在原地,就松了口氣。辛秀聽到特地加重的腳步聲,扭過頭來問:“你有受傷嗎?”
申屠鬱聽她關懷話語,心中一暖,“沒有。”
辛秀肅容:“我不信,我現在又看不見,讓我親手摸摸我才信。”
申屠鬱:“……”徒弟這到底是關心還是惦記我的身體?
辛秀:“哦,我先說好,你不要胡思亂想,我是在關心你。”
她這麽一說,反而更讓人難以相信了。
辛秀:“真不能摸?”
申屠鬱歎一口氣,上前牽住她:“走了。”
辛秀:“唉,好吧。”
為什麽說真心話的時候總是沒人信呢?
拿了極熱之地拿火焰,他們又去極寒之地拿冰晶。
“這反差也太大了,之前差點在那裡被整個烤熟,今天就要在這裡凍成碎渣了。”辛秀哆哆嗦嗦靠在申屠鬱身邊。
她是金火雙系,修為又低,在這種冰天雪地的環境下,被壓製得厲害。他們翻過雪山,進入冰封之境。這個地方,尋常凡人已經到不了了,若是沒有靈力護體的普通人或動物,在這裡不出片刻,就要被凍成冰雕,敲碎了直接就是一團冰渣。
申屠鬱不放心她一個眼盲在外亂跑,把她帶在身邊,見她冷得受不住了,隻好和之前在火洞窟時一樣,把她抱在懷裡。
他不太清楚辛秀的極限到底在哪裡,因此時刻關注著她的情況,發現她確實凍得嘴唇失色,心中有些後悔。他這人身在外一直是一個人,從沒照顧過什麽,因此身上也沒有什麽靈器,要是換成原身,就有許多可以抵禦寒冷的靈器。
看來,徒弟下山,他給的靈器還是少了點。
申屠鬱修為更高深,在這裡還算從容,辛秀抱著他,感覺他的身體一直溫熱,那熱度讓她緩了一口氣。這真是太舒服了,零下幾度吹完冷風凍成狗回家吹暖氣,也就這樣了。
在這冰冷的世界,只有烏鈺的肉體還有一點溫度。
“真是太冷了,我鼻子要凍掉了。”她低聲抱怨了句,語氣裡是不自覺的撒嬌,涼涼的鼻子蹭在申屠鬱的脖子上。申屠鬱抱著她,這些天都有些習慣了,也沒躲,側頭順手安撫地摸了摸她的後腦杓。
“很快,拿完東西就走。”
冰封的天地裡,只有寒風呼嘯,沒有其他任何生物的聲息,過了寒風最盛的風口,天上就有雪花飄下來,漫天的雪絮,讓人看不清前路。雪花落在申屠鬱的眉毛眼睫上,他沒有注意,倒是低頭拂去了辛秀頭上的雪花。
申屠鬱感覺她越抱越緊,又給了她一些火靈力,道:“調動你體內的靈力試試。”
辛秀:“我有在調動,這周圍基本上沒有火靈力了,簡直就像鼻塞,喘不過氣。”
申屠鬱:“還是你修為太低,不能開靈海,隻用靈脈儲存這一點靈力,實在不足。”
辛秀:“好好,我知道了,我會努力修煉的,但修為這東西又急不來,總歸是要一年年慢慢增長的對不對。”
申屠鬱:“對,也不必著急。”
他們走進半透明的冰刃之林。在這裡,無數幾丈高的冰刀如小山一般矗立,雖說嚴寒,但也是絕美的景致,只可惜辛秀看不見。
申屠鬱原本也不在意這些景致,他看得多了,但先前兩人一起行走時,辛秀對這些自然的景色格外青睞,見到了美麗的景色總要招呼他看,他如今就不由得想到,如果徒弟現在能看見,大約會驚歎讚美一番面前的景色。
越往裡走,辛秀的臉越涼,她也不說話了。申屠鬱停下腳步,他低估了這裡的嚴寒程度,沒想到徒弟會受不住。
“我送你出去。”
發覺他真的要轉身,辛秀連忙使勁拽他的脖子:“不行,都走到這裡了,要不繼續走下去,不是白走了嗎,來走來了。”
世上有種名為“來都來了”的精神,這精神常能讓人在生出放棄念頭時,繼續堅持下去。
申屠鬱無法,隻好加快速度。這裡面不僅只有風雪大,還有特殊地力,對靈力也有壓製,他本身同樣是金火雙系靈根,這樣的壓製是雙重的,多虧了修為深厚,才能在此行動如常。
要取冰晶,需得進到冰山內部,再一直往下。冰山內部,牆面地面都璀璨如鏡,沒有了外面的寒風,可這些冰散發出來的氣息更加冰冷,反而比外面還難受。
申屠鬱知曉徒弟受不住,不敢如同之前那樣貿然放下徒弟,緊緊抱著她一路穿過堅冰往下。
順利在最底層取下一塊透明冰晶,申屠鬱也松了口氣,對徒弟道:“再堅持一下,我們這就出去。”
辛秀搓了搓臉,給他一個笑:“唉,比我想的要容易嘛,這麽順利就解決了。”
她剛說完,只聽外面轟隆一聲,仿佛是冰山崩塌的聲響。
辛秀:“……”
申屠鬱本不在意這動靜,可側耳傾聽,好像聽到了什麽聲響,整個人停在原地。
辛秀還在那不可置信:“我是烏鴉嘴嗎?”怎麽每次說順利就要出事?
申屠鬱:“外面的冰山崩落了,還有雪崩,規模不小。”
辛秀敏銳察覺到了他話音中的凝重之意,正經了些問道:“怎麽,雪崩很難辦嗎?”
申屠鬱:“雪崩不足為懼,但是方才,我聽到了冰龍的長吟,這附近,恐有冰龍出世。”
聽他說得肯定,辛秀也能想到這種情況下,兩人恐怕暫時出不去了。
“我們蜀陵山也有一條龍,問過師兄師姐們,都沒聽說還有哪裡有龍,我都以為世上只有那麽一條龍了。”辛秀對這所謂冰龍有些好奇。
申屠鬱:“確實許久未曾出現過龍了,這條冰龍出世,也不知要鬧出何等風雨。”
那些且不提,他們眼下這情況才是麻煩。申屠鬱神識不能太過靠近,但他也發現了,那條出世不是時候的冰龍,現在正在雪原上肆虐,附近的冰山都被他卷成一團,雪原上起了颶風。
“我們只能在此等候那條冰龍離去,或者恢復神智了。”申屠鬱看懷中徒弟:“你可還受得住?”
辛秀吸吸鼻子:“我可以,你再抱緊點,最好我躺你身上我就更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