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年的重傷剛好了一點,差點又被他親爹給打廢了。辛秀在一旁全程圍觀了家暴現場,深覺薛衣元君此人深不可測,變臉這麽快,一會兒對他兒子關心,一會兒對他兒子狠心,表現這麽分裂,肯定不是尋常人。
薛衣元君打完孩子,邀請辛秀敘舊聊天,被辛秀感動地拒絕了,並表示自己要照看薛延年,和孩子培養一下感情。
薛衣元君默默無言看了她一陣,還是同意了。
因為對親娘不敬,薛延年沒能得到什麽靈丹妙藥來治愈身體,只能躺在床上慢慢養傷。他住的屋子是巨松枝上風景最好的一處宮殿,辛秀這兩日每日都打著來照顧孩子的旗號,理所當然霸佔薛延年屋裡最舒服的榻。
她躺在風景絕好處,使喚著薛延年平時使喚的仆人,吃著往日獨屬於薛延年的各種瓊漿玉液美食糕點,把玩著薛延年四處收集的各種寶貝玩意,對不遠處薛延年的瞪視視而不見。
薛延年動也不能動,就剩一雙眼睛咕嚕咕嚕,轉著去看辛秀,眼角都快瞪裂了。他如今已經知曉這該死的女人不是後娘,而是他的親娘轉世,但是薛延年心裡並不願意承認。
他長這麽大,有記憶之前母親就去世了,對母親本來就沒什麽眷戀喜愛,再加上和辛秀先前就有仇,她這會兒突然跳出來,還搞得他們父子反目,薛延年恨得牙癢癢,如果能動,都恨不得咬下這女人一塊肉了,哪會真心實意認她當娘。
前兩日,辛秀主動說起要來照顧他,薛延年還心想著如何折騰她一番,讓她見識見識這螭風洞到底誰做主,可是兩天下來,薛延年發現那口口聲聲要來照顧他的人,根本就是鳩佔鵲巢,特地來氣他的!
眼看著辛秀把他從前最喜愛的一個寶匣搬出來,將裡面栩栩如生的寶境世界拆了個七零八落,薛延年又氣又急,本來二度重傷不能說話,現在都在大毅力下開口了:
“你……就是……這麽照顧……我的!”
舒服翹著腿坐著的辛秀放下把玩珍玩的手,瞟了他一眼,“我這不是照顧得挺好的嗎,你看看你,傷上加傷的情況下,這麽快又能開口說話了,大約是我們母子連心,你不忍心母親為你擔心。”
薛延年沒想到辛秀能這麽不要臉,驚怒交加,一口血噴出來,“噗——”
他吐出了壓在喉嚨裡的一口血,看的周圍幾個仆人都是一陣心驚膽顫,不知道該不該過去。都儼恰好進來,見到此情景,臉色一黑,“青娥夫人,你在這裡小主人的傷沒法養好,不如你去他處休息,或是去陪伴元君,想必元君也會高興。”
辛秀悠哉著道:“都儼你說什麽呢,我在這裡怎麽會妨礙到延年養傷,不要在此挑撥我們的母子感情了。”陪薛衣元君聊天是不可能的,和那精神好像不太正常,又有能力壓製她的薛衣元君在一起,哪有在這氣小弱雞有安全感。
薛延年瞪著辛秀,又努力蹦出兩個字:“你……走!”
辛秀嘻嘻笑:“你聽到沒,延年讓你趕緊走,沒事別來打擾我們。”
薛延年又吐了一口血,面如金紙,似乎快要把自己氣死了,“我說……你!”
辛秀:“兒啊,娘親不會離開你,你盡管放心養傷。”
都儼深吸一口氣,拿辛秀沒辦法,隻好坐到薛延年床邊,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怎麽這麽沉不住氣!定神定心,專心恢復,不要再被外物所擾了!”
薛延年氣苦,他從前就沒有什麽機會受傷,哪怕有個小傷,也會很快有人送來各種天材地寶助他療傷,可如今呢,什麽都沒有!
“儼叔……我爹……我的傷……”
都儼明白他的意思,薛延年是想讓元君來為他治傷,這孩子從前被寵溺太過,如今還覺得元君會和從前一樣對他百依百順,卻不知元君如今是被迷了心智一心想要找回原來的青娥夫人,對辛秀很是看重,再加上親耳聽見薛延年罵娘,打定了主意要讓薛延年吃些苦頭,哪怕是他也沒辦法幫薛延年。
都儼只能寬慰,“你不要多想,養好身子靜心修煉就是,你以前實在散漫,今後不能再如此了。”
要是辛秀真是青娥夫人,以後留在螭風洞,按照她那性子,他和薛延年兩人怕是都要倒霉。別聽她一口一個兒子,都儼可聽得出來她壓根就沒半點真心實意。
聽了都儼的安慰,薛延年隻覺得都是些廢話,他忍不住想,都儼是不是看那女人得父親喜歡,不敢得罪她,所以也不敢為他去求父親。他滿心憤怒,竟是雙眼一翻又暈了過去。
等到薛延年再次醒來,還未睜開眼睛,就聽身邊鶯聲燕語,巧笑嫣然,仿佛有許多女子在說笑。
他勉力睜開眼睛,一眼瞧見自己的嬌妻美妾都圍坐在辛秀身邊,為她捶背剝果皮,竟然還有人在為她跳舞!
那是他的姬妾!不是那女人的!而且他都傷成這樣了,那些女人竟然還跳舞唱歌取樂?!
薛延年大怒:“你在我……的……”宮殿裡搞什麽!
他聲音微弱,根本沒人聽見,那邊一群女子還在滿口奉承,喊著辛秀夫人,嘴甜得不行,好像真將她當親娘侍奉了。
辛秀身邊圍著一群兒媳婦,提前享受了當婆婆的感覺。其實這群女子原本是爭著來伺候薛延年的,但是看他重傷仿佛馬上要嗝屁的樣子,有個聰明的就轉頭就來討好侍奉她。
有了這姑娘的帶頭,其余女子也都想明白了,萬一薛延年死了,她們估計也要沒命,說不好被送去殉葬,不如先討好婆婆,說不定能有個活命的機會。
這才造成了辛秀被群美環繞的一幕。
辛秀和她們聊天,說起螭風洞各種消息。一群姬妾們雖然知道的不是很多,但畢竟來這裡更久,對辛秀是知無不言,還爭搶著告訴她更多東西。辛秀只能說。這群姑娘要是去搞情報工作,肯定也是一把好手。
什麽守大門的某某仆從老家在哪裡、某廚子原本是在某某皇宮做禦膳、薛延年從前最喜歡找哪位姑娘共度良宵、都儼閉關時洞府裡傳來奇怪慘叫、月半山腹出現異狀好似有鬼哭等等……真真假假什麽消息她們都能拿出來說道說道。
“青娥夫人!求夫人救我!”
正熱鬧著,有人狼狽地提著裙子跑進屋內,對著辛秀噗通一聲跪下了。
屋內一靜,大多數人都是看好戲地望著那跪下的女子,中心仿佛老太君一樣的辛秀稍稍起身,語氣和藹:“怎麽了,你有什麽冤屈啊。”
那女子頭髮散亂,面色憔悴,滿臉的毅然和視死如歸,“妾乃湘國公主項窈,三月前被擄到此處,可妾不願做薛延年姬妾,隻想回去,聽說青娥夫人寬和善良,求夫人放妾回去吧!”她說完,用腦袋哐哐砸地。
辛秀手一勾,項窈就身不由己站了起來。
“留在這裡做薛延年的姬妾,說不定能長命百歲,我看許多人想走上仙途,恨不得留在仙人身邊當牛做馬,你不願?”
項窈毫不猶豫:“妾不願,不願賣了自己的身體,得到什麽延壽的寶貝,隻想當個凡人,好好過這一生足矣!”
辛秀驀然笑起來,“好,那我就讓人送你回去。”她自稱是被擄來,看這情形先前還是被關著的,能跑到她面前,又敢放手一搏求助於她,這姑娘倒也不簡單。
她張開手,一枚碧綠竹葉形狀的書簡落在項窈手中,項窈握住那枚玉葉,聽到腦海中響起辛秀的聲音:“拿著這枚玉葉,若是湘國沒有容身之地,就去琥國九公學宮吧。”
項窈眼睛一亮,紅著眼眶深深下拜。
把項窈送走,辛秀發現身邊好些女子都開始眼神閃爍,她不禁擺出最慈祥的神態問道:“我這兒子實在不像話,怎麽能強擄人家過來呢,如果你們也有不願盡管和我說,我會安排人送你們回去,這點小事我還是能做主的。”
一群女子左右看看,還是那位首先跑來討好她的女子越眾而出,跪下一拜,一切盡在不言中。
辛秀笑眯眯,把薛延年的一群姬妾送走了差不多一半。
等到送完一個又一個面露感激的女子,辛秀這才好像剛發現薛延年醒來一般,說道:“兒啊,你醒啦,你的愛妾美姬我都給你送走了,你也不要怪母親,你應該多修身養性,這些美人我看你也享受不了就別耽誤她們了。”
薛延年目眥欲裂,又吐了一口血。
辛秀覺得,他也差不多該吐習慣了。他還不習慣,她都有點看煩了,三日過後,辛秀徹底失去了繼續折騰薛延年的興趣,開始在螭風洞溜達,一路上沒人攔她,她就直接晃蕩進了那些美人們和她說過的寶閣。
據說螭風洞的寶閣裡放著許多寶貝,但她們都沒法進去,辛秀倒是能進去了,但她試圖去翻看寶閣裡放著的術法書卷時,卻根本觸碰不到。
都儼忽然出現在她身後,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賊,“青娥夫人,這裡沒什麽好玩的,還是請你離開吧。”
辛秀先前只是想隨手翻翻,這被人阻止,她就變成了非看不可,抱著胸不客氣地開口道:“我想看看這個禦風術,你給我拿下來。”
都儼:“沒有元君首肯,誰都不能從這裡取寶物。”
辛秀露出假笑,“那我直接去問元君,你猜他肯不肯給我看?”
都儼:“……”他猜肯。
果不其然,薛衣元君在辛秀找上門去後,給了她一道令牌,讓她能從寶閣裡取走寶貝。
辛秀再度前往寶閣,當著都儼的面取走了那個禦風術,又在他的眼前慢悠悠、接二連三取走了一整面牆的術法典籍和法寶。
都儼就好像自家的銀行被劫匪搶劫了,勉強露出一個牙疼般的笑容,“夫人,你要這麽多術法做什麽。”
辛秀欣賞著都儼想攔自己又不敢的模樣,“我拿這麽多當然是去學習的。”
她囂張地帶著一堆寶貝揚長而去,越過臉色難看的都儼。
走在路上,隨手拿過記載的風術術法,辛秀撇撇嘴。她現在被困在這裡,想踏出螭風洞一步都不行,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學走他們的獨家術法,再做點有趣的事給自己解悶了。
作者有話要說:
秀:搞點什麽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