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林厭倒是睡舒服了, 宋余杭就難受了,半夢半醒直到天亮,清早醒來胳膊都是麻的, 她稍微動了動,林厭又跟著拱了進來。
一隻手拽著她胸前的衣襟, 另一隻手搭在她腰上, 腿也放在她的大腿上, 睡姿著實不怎麽老實。
襯衣領口蹭的有點松, 宋余杭不經意間瞥到,呼吸都窒了窒。
眼看著外面天光大亮,雨也停了, 門外隱約傳來人聲。
宋余杭捏了捏她的鼻子:“懶貓,起床了。”
林厭下意識一巴掌就拍了過去打在她臉上,嘴裡嘀咕著些什麽, 讓她別吵。
宋余杭失笑, 攥住她的手捏了捏:“再不起來一會就有人來了喔。”
林厭這才睡眼惺忪地睜開眼,揉揉眼睛,略有些迷瞪,待到看清她的臉時, 猛地抽回了手就要起身。
宋余杭抱著她沒松:“再抱會兒,再抱會兒,昨晚不是都抱我一晚上了。”
林厭惱羞成怒,被人拿捏著手腕壓住,想也未想就要張口咬她。
宋余杭躲, 被子被鬧騰成了一團亂麻。
段城推門而入的時候正好看見她把林厭摁在身下,而林厭咬著她的肩膀,端著搪瓷缸子的人一捂眼睛,“艾瑪”一聲踩了地雷一般飛快往後退了一步。
床上的兩個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林厭的手捏上了機械棍。
段城飛一般退了出去,點頭哈腰地,替她們闔上門:“您們繼續,繼續,我啥也沒看見。”
他話音剛落,機械棍砰地一聲砸在了門上。
與此同時。
“啪——”宋余杭捂著臉坐了起來,委屈巴巴,因為痛話都說不利索了。
“林厭,咱不是說好了,不打臉嗎?”
林厭冷哼了一聲,下床坐在床邊系著自己的襯衣扣子:“死性不改,活該被打。”
宋余杭張了張嘴,看著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慢條斯理地系扣子,隨著動作慢慢仰起了脖子,怎麽說都有一絲那啥的意味在。
她還懷念著捏她後頸的手感,砸吧著嘴。
林厭額角青筋跳了一下,直接把扣子系到了最高的一顆,撿起自己的機械棍殺氣騰騰地出了門。
段城正蹲在水井邊和眾人八卦,說的眉飛色舞,遠遠地看見她走過來,手裡搪瓷杯子往地上一放,繞著房梁跑。
“林姐,林姐,我錯了,不是,不是,我真的敲門了,敲門了!是你們沒聽見,啊啊啊啊啊啊殺人了!救命啊!!!!”
聽著外面的鬼哭狼嚎,宋余杭搖頭,無奈一笑,準備收拾被褥給老人家還回去。
昨晚黑燈瞎火的,沒怎麽看清楚,如今手摸著這被子卻覺得異常乾淨整潔,花色純樸但針腳細密,一絲線頭都沒有,不像是手工做的。
她環視了一圈這個破落的草屋,怎麽也不覺得這個老人家像買的起這種被子的人。
她俯下身,摁亮了隨身的手電筒,摸索著被子又翻了過去,總算在最底下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商標:江北織造。
宋余杭掏出手機,拍了下來。
***
秋天農活多,老人家一個人忙碌的話得做到大半夜,如今來了不少青壯勞力,大清早地民警就和另外一個刑警出去放羊了。
鄭成睿幫著劈柴,胖是胖還是有幾下力氣的,方辛呢則拿了個筐幫著老人家拾掇園裡的瓜果蔬菜,施施肥什麽的。
林厭洗漱完無所事事,撿了一把石子坐在廊下去砸園裡剛下過雨活蹦亂跳的青蛙,還不時扔幾個到段城頭上,玩的不亦樂乎。
段城眼含熱淚:“宋隊,林姐不僅好動還有暴力傾向,你是怎麽忍了她這麽久的?”
宋余杭臉上的巴掌印還赫然在目,因為臉腫了,說話都有幾分囫圇,欲哭無淚。
“快別說了,修門吧……”
追女孩子果然好難,不僅要有強大的精神內心,還要有強健的體魄。
他倆話音剛落,又是凌空飛來兩塊石子砸在了頭上。
林厭顛著石頭,沒好氣道:“以為我聽不見是不是?”
兩個人一齊把臉轉了過去。
正說著呢,老人從灶房裡端了一碗煮好的羊奶給她,示意她喝。
林厭一怔:“這……”
老人硬是把碗塞進了她手裡,虛空做著手勢,神色有幾分焦急。
她知道這個城裡來的姑娘嬌氣,心地卻是好的,農村裡的食物她恐怕吃不慣,因此早上起來特意去擠了羊奶給她喝。
昨晚的一切還歷歷在目,林厭略有些赧然,見沒人看自己,這才端起碗小小地抿了一口。
出乎意料地好喝,沒有牛奶的甜膩,也不知道老人家煮的時候放了些什麽,似乎還有一股茶葉的清香,恰到好處地中和了羊奶的腥膻。
林厭很喜歡,眉眼一彎,露出了一個笑意。
老人見她喜歡,也心滿意足地笑了,等她喝完,拍了拍她的手,又回了廚房。
林厭不解其意,直到她又端出來一碗給她,手裡還捏著一塊井水打濕的帕子,指了指宋余杭,示意她去拿給她。
林厭磨蹭著:“我不去……”
老人硬是把碗和帕子塞進了她手裡,把人往前推了幾步。
對著七八十歲的老嫗,林厭又不可能動手,就這麽被動著走了幾步。
宋余杭已經看見了她。
“給——”林厭不情不願地伸長了胳膊遞給她。
宋余杭抵著搖晃的木門,兩手不空:“我不喝,你喝吧。”
“讓你喝就喝!”林厭大小姐脾氣又上來了,段城偷笑,恰好方辛又喊他們吃飯了,把活全扔給了宋余杭,一溜煙跑走了。
門外頓時只剩下了兩個人。
宋余杭笑,額上有一層薄汗:“你看我這,真不得空,我手一松,門就垮了。”
灶房門早上起來被林厭用機械棍砸了個豁口,他們便又找了些木柴來,削成木板,反正這門已經搖搖欲墜的,還不如拆下來重新修繕。
想到這裡,林厭略有些不自在的挪開了視線:“那你轉過來。”
宋余杭放下手裡的鐵錘,不解其意,但還是依言轉了過來用背抵著門。
“怎麽了——”
她話音剛落,林厭已經把碗遞到了她唇邊:“喝吧。”
宋余杭一怔,唇角泛起了柔和的弧度,就著她的手小口抿著,快喝到碗底的時候,由於她高,林厭不得不稍微踮起了腳,小心翼翼捧著碗注意不灑到她身上。
裡屋裡的段城拿筷子挑著碗裡的面條,透過門縫看了出去:“好像在喂狗啊。”
基層民警喟歎:“宋隊和林法醫的感情真好。”
幾個人心照不宣地笑了起來,他奇怪,問道:“你們笑什麽?難道不是嗎?”
方辛嚴肅點頭:“我覺得你說的對,宋隊和林法醫之間親如姐妹的革命情誼十分讓人豔羨。”
幾個人笑的頭都抬不起來,弄的民警更是一頭霧水了,隻好跟著他們一起嘻嘻哈哈。
一碗羊奶見了底,宋余杭心滿意足,胃裡暖烘烘的,她舔了舔唇角,似還有些意猶未盡。
林厭拿著碗轉身離去,卻又被人一把拽了回來。
“誒——”宋余杭指指臉:“疼。”
林厭咬著唇,似想不管她一走了之,但看著她略微青腫的側臉,還是狠不下心來。
宋余杭露出一點奸計得逞的笑容,老老實實轉了過去,又拿起鐵錘開始修門板。
林厭看著她,再看看自己手裡的毛巾,又看了看空曠的四周。
清晨日光很好,光線從林間灑落了下來,偶爾聽見幾聲蛙叫蟲鳴,到處都是蒼翠欲滴的景色,從樹葉上滴落的水珠落進小水窪裡濺起了漣漪。
身處這樣的環境裡,再煩躁的心情都會變得異常平和起來。
林厭也不例外,其實一開始她也是不喜歡宋余杭的。
她覺得她古板、不知變通、愛多管閑事好打抱不平,和她的三觀為人處世方式差了十萬八千裡。
可是這段日子相處下來,也一點點發現了她的優點。
古板背後是日複一日的對待本職工作苛刻而認真。
不知變通背後是君子立世,從心所欲而不逾矩。
多管閑事打抱不平背後是深深雋入骨髓的善良。
溫柔、善良、嚴謹、認真、務實、偶爾流露出的少年意氣和永遠保持著對生活的熱情與初心。
林厭所能想到的關於美好的形容詞都能用在她身上。
在這個清晨裡她突然感受到了一種由衷的心動,由來已久並且逐漸強烈。
甚至她耳後那些參差不齊毛茸茸有些扎手的短發都變得可愛起來。
林厭上前一步。
宋余杭回過頭來:“怎——”
她話音未落,臉上一涼,林厭已然將毛巾輕輕敷上了她的臉,捏成團來回按著,低聲道:“疼嗎?”
井水很涼,她的心卻一暖。
宋余杭搖頭:“不疼。”
林厭垂著眸子沒看她:“下次,再有下次,你不要這麽縱著我了,我本來脾氣就不是很好……”
“從小到大,也沒人教過我這些,我父親只會抱林誠,哄林誠,對我則是非打即罵,下人都說嚴厲管教是對我好,打是親罵是愛,他心裡還是有我的。”
“我信了,也這麽對身邊人,直到再大一點……”她微微頓了一下,長睫顫動著:“有個人告訴我這麽做是不對的,愛應該用正確的方式去表達,可是我已經改不過來了。”
林厭苦笑了一下:“所以,你別縱著我,我這個人容易變本加厲,得寸進尺。”
宋余杭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微微偏頭看她,輕輕叫了她的名字:“林厭——”
“怎麽了?”林厭替她滑落頰邊的汗水擦乾淨。
宋余杭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咽了咽口水:“我、我想親你。”
林厭臉上風雲變幻,一巴掌就把毛巾甩在了她臉上,同時狠狠抬腳踹在了她的膝蓋上,宋余杭跳腳,還沒裝好的木板劈頭蓋臉砸了下來,一陣塵土飛揚裡夾雜著她的哀嚎。
屋裡的幾個人對視一眼,齊齊搖頭:“宋隊好慘一女的。”
方辛一臉恨鐵不成鋼:“枉我剛進市局的時候還以宋隊為奮鬥目標,她可是我們江城市全體女警的驕傲,現在這什麽,哈士奇?”
段城端詳半晌:“不是哈士奇,是奶狗,只會衝著林姐汪汪叫的那種。”
鄭成睿扶了扶眼鏡,一錘定音:“做人當做林法醫。”
拳打流氓癟三,腳踹頂頭上司,家裡還有錢有勢。
三個人齊齊點頭:“我覺得你說的對。”
***
吃過早飯,門也修好了,宋余杭從井裡舀了些水出來洗手,在自己衣服上擦了擦,進灶房去給老奶奶抱被子,順便問問她這事。
山裡手機沒信號,他們已經和外界失聯了,現在只有衛星電話才打的通,鄭成睿還在搗鼓他的電腦。
其余人都坐了下來圍著火盆取暖。
宋余杭拉著她的手問她:“奶奶,您還有什麽親人嗎?怎麽不去城裡住?”
一說到這個,老人眼眶又紅了,抹了一把眼淚,顫顫巍巍從炕上下來,從破舊的五鬥櫃上取了一本相冊下來,打開來一頁頁翻著。
相冊外面很破,內裡卻是很乾淨,清一色的黑白照片。
相處了一晚上,民警還有點當地方言基礎,勉強能聽懂幾個詞,翻譯給他們聽。
“婆婆說,她家裡人都不在了,這是她丈夫……”民警指了指照片裡的平頭男人,老人家點了點頭,抹著眼淚。
“這是她女兒……”民警又頓了一下,才道:“嫁去省城了,再也沒回來過。”
林厭冷哼了一聲道:“狼心狗肺的東西,說不定早就死外面了吧。”
宋余杭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別亂說話,林厭還不服氣,對方微眯了眸子,眼底露出一絲威脅的意味,把食指比上了嘴唇。
“我……”林厭咬咬牙,忍氣吞聲。
宋余杭又去指照片上稚嫩的男孩子:“這個呢?”
老人掐眼睛抹著眼淚,擺擺手,方辛趕忙給遞了一張紙過去。
說到兒子,老人徹底老淚縱橫了:“七八歲……得了急病沒來得及送衛生院就……”
民警抬頭看了宋余杭一眼,複述給她。
宋余杭輕輕拍著老人的背安慰她,林厭把老人膝頭的相冊拿了過去,繼續往後翻著,手腕猛地一頓。
她似不敢置信,掏出手機打開相冊又看了幾眼,這才把手機和相冊一起遞給了宋余杭。
“你看看,這是不是一個人?”
幾個人都圍了過來。
照片上的三個男孩子勾肩搭背站在一起,大約二十來歲的年紀,都穿著背心汗衫和短褲,腳下踩著草鞋,頭上戴著草帽,背景是金燦燦一望無際的農田。
左右兩個長相極為相似,一眼就能看出來是兄弟,而最中間的那個則叼著一根狗尾巴草,略有些豪放不羈的眼神,五官長相像極了林厭手機裡的照片。
那是年輕時候的余新葉。
老人看著手機裡的照片,也略有些吃驚地“呀”了一聲,伸手抹了一把眼淚:“這……這是我侄子……”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宋余杭略有些激動地道:“您確定嗎?您侄子也是死於二十年前的那場礦難?”
老人磕磕絆絆點了頭,看著他們這一屋子穿著製服的人,神色略有些驚惶地拉住了她的手,用土話問:“葉、葉娃子怎了?”
幾個人對視一眼,宋余杭安撫她:“沒事,我們例行詢問而已,那您這幾年,既沒什麽親人,收入也少,您這日子怎麽過啊?”
說到這裡,老人臉上才露出一絲欣慰來:“政府有低保,種的莊稼也夠吃啦,況且……侄媳婦隔三差五也會寄東西到鎮上的郵局……”
宋余杭摸了摸這床上的被子:“這也是她寄的?”
老人點了點頭,“啊”了兩聲。
“余新葉既然有老婆,為什麽戶籍上沒寫啊?”林厭敏銳地抓到了一個疑點。
老人面色有些赧然起來:“他們結婚早,那時候農村不興扯證,都是辦流水席。”
宋余杭指著那照片上剩余的兩個男孩問她:“那這兩個呢?”
老人看著那照片,神情露出了一絲懷念。
她兒子死的早,女兒也嫁得早,家裡家外十幾畝農田全靠這個侄子和她一起打理,每天都是起早貪黑,從早乾到晚。
直到那兩個知青來到了小河村。
那時候興責任田,聯產承包製,他們孤兒寡母的,自然沒人願意幫扶。
“姑,再翻一畝,咱們就可以回去休息了。”月上中天,余新葉擦了擦額上的汗,又是一鐵鍬挖了下去。
“誒!回去想吃啥,姑給你做。”
“忒麻煩,隨便吃口面得了。”
兩個人說著,對面的田坎裡傳來了嬉笑聲。
幾個本地人在欺負新來的知青。
“瞧這細皮嫩肉的,別是個姑娘吧!”
“哎呦呦,你看你看還害羞!”
“滾!別碰我弟弟!”
隨著男孩子淒厲的哭叫,那時候還年輕的女人抄著鐮刀就衝了出去:“誒?!做啥哩?!活都乾完了?!欺負人家城裡人不要臉!”
“呦,這不是老寡婦嘛。”幾個年輕人悻悻收回了手,余新葉也拿著鐵鍬跳上了田坎,拿毛巾擦了擦頭上的汗。
“麻利的,趕緊滾,不然我告訴村長了。”
“行,算你們厲害。”為首的地痞把拽著衣領的年輕人狠狠往地上一搡,又吐了幾口唾沫,揚長而去。
“弟弟,弟弟,你沒事吧?”
躺在地上的男孩子額頭青腫了一大塊,他搖了搖頭,看著那一老一少二話不說又回到了自己田裡乾活。
“沒事就起來吧,今天乾不完明天又沒口糧了。”大點的男孩子說著,把人扶了起來。
一直到月漸西沉,他們拖著疲憊的身子準備收工了,走上田坎的時候,那頭兒還在忙碌著。
剛剛被打的那個年輕男孩回頭看了看,被年長的拉著往前走。
“走吧,走吧,回去睡覺了。”
男孩兒頓住腳步:“哥,我們去幫幫他們吧。”
“誒,你——”不等他回話,男孩兒已經拖著鋤頭跳了下去。
“姨,我來幫你們。”
就這樣,兩兄弟白天乾自己的責任田,晚上偷偷幫他們乾活,余新葉看見別人欺負他們也會出手相助,余姨見他們兩個人都不會做飯,餓得面黃肌瘦,更是拿出為數不多的口糧,時常叫他們來家裡吃飯。
一來二去的,他們也和余新葉成了好兄弟,對於兩個年輕人來說,離家千萬裡,余新葉不僅是朋友,余姨更是親人。
在那個年代裡,陌生人之間的聯結就是這麽奇妙,有時候可能只是一句牽掛的話,一碗溫熱的粥,困難時伸出的援手,就足夠構成兩個城市年輕人心裡最大的溫暖和掛念。
老人想到這裡,有些感慨,悄悄濕潤了眼眶:“他們……他們都是葉、葉娃的朋友……三個人好的能穿同一條褲衩。”
宋余杭點頭,扯了紙筆過來遞給老人:“婆婆,您會寫字嗎?”
老人點了點頭:“會……會一點。”
“麻煩您把您侄媳婦的名字,余新葉兩個朋友的名字都寫下來我們認認。”
老人略有些局促不安起來:“這……這是什麽意思?”
林厭欲言又止,宋余杭率先開了口,撒得卻是善意的謊言:“沒事,我們是縣上戶籍科的,做人口普查,順便了解一下當年知青上山下鄉的事跡做宣傳。”
老人聽不太懂,隻覺得做宣傳是好事,便拿了筆一筆一劃寫起來。
林厭用眼神示意她:張嘴說瞎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宋余杭苦笑:那不然呢,告訴她你的侄媳婦,侄子的好朋友都有可能牽扯一樁連環殺人案?
老人不當場心肌梗死才怪。
等她寫好,幾個人拿過來一看,老人字跡歪歪扭扭,勉強認了好久才看清。
宋余杭:“侄媳婦叫魏鳳珍對嗎?”
老人“啊”“啊”點著頭。
宋余杭指著左邊的男孩子:“哥哥叫……”
她瞳孔猛地一縮:“李海。”
“弟弟叫……李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