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進來後,宋余杭也從廚房裡出來了, 拉著林厭的手, 有意無意護著她, 叫了一聲“嫂子”。
季景行點頭, 並沒有什麽過多的表情, 反倒是小唯松開了媽媽的手, 熱情地撲向了她懷裡。
宋余杭揉著她的腦袋和人玩了一會:“小唯乖,去看電視吧, 一會就可以吃飯了。”
等小唯跑走, 她又轉過身來看著自己的女友,捏了捏她的手。
“你去我房間休息一會吧,開飯叫你。”
林厭瞥一眼坐在沙發上和小唯玩的季景行,神情還是有些不忿的。
宋余杭旁若無人攬過她的肩膀, 把人推著往屋裡走, 語氣輕輕柔柔的。
“好了, 看在我和我媽的面子上, 來的時候不是說好了嗎?今天不發火。”
林厭“哼”了一聲:“我發什麽火, 人家什麽都沒做我要是發火那不就是無理取鬧了。”
宋余杭笑,捏了捏她的鼻子:“我們家厭厭最大度了。”
季景行坐在沙發上給小唯剝橘子,余光將她們的全部互動都納入了眼底, 內心苦澀, 面上強裝出了鎮定。
看著宋余杭把人送進去,隔了約摸十來分鍾才出來,出來的時候襯衣扣子被人扯松了, 脖子上一個鮮紅的口紅印,這是林厭在無聲宣示主權呢。
季景行指甲把橘子掐出了汁水。
而宋余杭本人一臉饜足,眉目含情,想也不用想,在裡面又幹了些什麽。
只是視線相交的那一瞬間,宋余杭又恢復了如常的冷靜,從桌上扯了紙巾擦著口紅印子,避也不避。
這是在給林厭底氣,也是在暗示她今天不要整什麽么蛾子。
季景行內心苦澀,把剝好的橘子遞給她:“余杭,吃橘子。”
宋余杭擺手拒絕了:“不了,我去陪媽做飯,給小唯吃吧。”
季景行也站了起來:“我也去吧。”
她回轉身看著她:“來者是客,哪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
“可是——”季景行想反駁,又被人截住了話頭。
“嫂子安心坐吧,廚房小,真的塞不下三個人,餓了就先吃點零食墊墊。”
不過分熱情也不疏離,無論是她的語氣還是表情都維持在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度上。
可是偏偏用“客人”這個詞隔開了十萬八千裡。
“余杭,一定要這樣嗎?”季景行臉上溢出淒楚來。
廚房裡傳來炒菜的聲音,宋余杭挽起了袖子,神情是鎮定自若的。
“嫂子,從前是我越界失禮,跟您道歉,但今天是舊歷年的最後一天,過了今天就都翻篇了吧,也別在這個闔家團圓的日子裡讓媽傷心。林厭縱有千般萬般不好,都是我女朋友……”
她壓低了聲音,不讓屋裡面的人聽到。
“我鑽戒都買了,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但和她一起走完下半生的人是我,明知道你今天會來,她還是跟我回家了。她不是個錙銖必較的人,只是倔了些,即使錯了也不願意開口認錯,您別太往心裡去。”
“我不求你們能和平共處,只是今天,孩子面前,媽面前,各讓一步也就過去了。”
宋余杭說罷,喊了小唯過來,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去看看姑姑給你買的禮物,在門口放著呢。”
小唯歡呼一聲就撲了過去,宋余杭則徑直推門進了廚房,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
“哇!Hello Kitty的水晶發卡!”小唯打開禮物盒,頓時驚呆了,各式各樣的發卡、頭花,整整齊齊地嵌在黑色海綿上,在燈光下晶瑩剔透,好看極了。
“還有兒童相機!好好看,媽媽!”小唯又扒拉出了一個粉色相機歡呼著,甚至還有童話公主系列的滿滿一手提箱水彩筆。
以及一個巨大的芭比娃娃和旋轉木馬八音盒。
這一看就不是宋余杭的手筆,她往常送禮只會送些什麽變形金剛玩具槍樂高之類的,讓季景行無力吐槽甚至懷疑她是不是把小唯當男孩子養了。
只有林厭才會有這麽精致又討巧的女孩子心思,她甚至想到了小唯練書法,還送了她一套昂貴的文房四寶,尺寸是符合小孩子使用的定製款,又送了她一套時下最新的英語朗讀機,是季景行一直想給小唯買卻沒狠的下心來的。
這份厚禮不可謂不貴重,季景行心裡一時滋味難明,看向了臥室門,還是關的死死的,沒有絲毫打開的跡象。
林厭在裡屋掏出隨身的小鏡子補妝,塗了口紅,尾指抿去多余的,抿了一下上下唇,手機響了。
她拿起來,是林舸的消息:
今天回家吃飯嗎?
林厭旋好口紅蓋子,剛打了一行字,敲門聲響起來,她走過去開門。
小唯捧了一大把糖果遞給她:“林阿姨,謝謝你,可是媽媽說了,禮物太多了,小唯不能收。”
季景行坐在沙發上目不轉睛盯著電視,實則悄悄豎起了耳朵。
林厭從她手心裡拿了一顆大白兔奶糖收下:“沒關系,小唯,那些禮物是姑姑送給小唯的,就是屬於小唯的東西,誰也沒權處置。”
季景行恨得牙癢。
林厭站直了身子,聲音不大不小的,剛夠客廳裡的人聽見。
“再怎麽樣孩子無辜,送禮物也只是看在孩子的面上,某些人還是不要自作多情了。”
季景行臉色一變,剛準備開口,宋媽媽端著菜從廚房出來了。
“都餓了吧,洗手吃飯了。”
四四方方的八仙桌,宋母坐在上首,小唯鬧著要一個人坐,季景行也一個人坐著,宋余杭解了圍裙坐在了林厭旁邊。
林厭唇角頓時按捺不住的笑容溢了出來,眼角眉梢略有一絲小得意。
宋余杭在餐桌下捏了捏她的手:“嘗嘗我們家的年夜飯,看看合不合胃口。”
“好~阿姨做的,一向很好吃。”林厭拖長聲音答了一句,嘴巴又甜又乖巧。
宋母就算是有天大的不樂意此刻也煙消雲散了,笑得合不攏嘴。
“好好好,快吃。”
飯桌上幾個人有說有笑,宋余杭不時拿公筷替她和宋母,小唯夾著菜,只是一次也沒往季景行碗裡送過。
因著林厭第一次來吃年夜飯,宋母對她自然熱情些,也不時給她夾著菜,很快碗裡就堆成了小山。
林厭沒推辭,一口口吃著,還對各種食材味道說的頭頭是道。
宋余杭拉了一下她的衣服,低聲道:“吃不了就算了,別硬撐。”
免得晚上回去她又不舒服。
“沒事,我可以。”林厭說著,也不知道是被辣椒嗆了一下還是吃的太急,轉過臉去輕輕咳嗽著。
宋余杭替她拍著背。
季景行也住了筷子,語氣頗有些陰陽怪氣的:“媽,好心當成驢肝肺,人家吃慣了山珍海味,哪裡吃的下我們這些粗茶淡飯。”
林厭轉過臉來,咳得眼角微紅,端起白開水灌了一口,死死捏著玻璃杯。
宋余杭在桌下拽著她的手。
宋媽媽看看她,又看看林厭,不知道是說錯了什麽話,還是做錯了什麽事,老人家頗有些尷尬,一臉無助。
幾個短暫的呼吸之後,林厭平複了下來,只是狠狠擰了一把宋余杭手背上的肉發泄。
宋余杭疼得齜牙咧嘴的。
林厭慢條斯理地把碗裡宋母剛夾給她的菜吃完,拿紙巾按了按唇角。
“一樣的食材,只是烹飪方法不同,非得分出個高低貴賤來,也不知道是什麽毛病。”
這下子連宋媽媽也看出來她倆不合了。
季景行臉色變了,筷子捏得死緊。
林厭卻又轉過臉去,對宋母笑了笑:“阿姨,真的很好吃,我媽去的早,已經很多年沒有和一家人在一起吃過年夜飯了,謝謝您。”
她說這話的時候,眼角還留著咳嗽嗆出來的紅,漆黑的瞳仁似蒙了一層水光。
笑容又真誠又柔軟。
宋媽媽的心一下子就酸了:“誒,好,那,快吃,快吃。”
說著,把幾個辣的菜都換到了自己旁邊。
宋余杭拍著自己媽媽的背,給她盛了碗湯。
“媽,你也吃,吃完試試厭厭給你買的新衣服,不合適的話好去換。”
話題成功被轉移了過去。
“哪那麽麻煩,不是說了來吃飯不買東西的嗎?以後再這樣我可不歡迎了啊。”
宋余杭笑,又給小唯盛了碗湯放到手邊,然後是林厭。
“我說了不算,得林厭同意才行,再說了,多個人疼您不好嘛。我買的衣服您每次都不喜歡,我看下次讓厭厭陪您逛街得了。”
林厭抿了一口湯:“唔,好啊,正好年後市中心不是要新開一家商場嗎?我陪阿姨去看看,反正每次你陪我買衣服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會一個勁兒地好看好看,跟複讀機似的。”
緊繃的氣氛悄然緩和了開來。
宋母含著笑,又給她夾了一筷子白切雞:“跟她爸一個樣。”
一桌子人哄堂大笑,就連小唯都樂呵了起來。宋余杭又盛了最後一碗湯,遞給了季景行。
“嫂子一個人帶孩子辛苦了,媽今天特意早起去菜市場買的新鮮蹄花,回來又放了芸豆,熬了一下午呢,最是滋補美容養顏的。”
季景行似是萬萬沒想到還有自己的份兒,微怔了一會。
宋余杭見她沒接,伸手給放桌上了,複又坐下來和林厭說說笑笑。
林厭暗地裡翻了個白眼,這茬就這麽過去了。
一頓飯吃的驚心動魄,暗流洶湧,結束的時候宋余杭背上的衣服都濕了,生怕她倆在飯桌上打起來,結果卻只是拌了點小嘴,總體來說還算是相安無事。
她悄悄舒了口氣。
季景行現在再也沒理由讓宋余杭送她回家了,因為她不只是自己的妹妹,更是別人的女朋友。
宋母把她們送到門口,摸了摸小唯的腦袋:“小唯乖,先進去找姑姑玩會兒,奶奶和媽媽說會話。”
季景行背著包,拉著孩子手站著:“媽,算了,您有話就直說吧。”
宋母往裡看了一眼,宋余杭在收拾著桌上的殘羹剩飯,林厭陪著她,給她舉著垃圾桶。
她壓低了聲音,看著自己的兒媳:“你和厭厭……是怎麽回事?有什麽過節嗎?”
這話問得季景行一怔。
原來宋余杭和林厭沒在宋母面前說過她的壞話嗎?
她勉強笑了一下:“沒、沒什麽,要是沒事的話我們就先走了,也挺晚的了。”
宋母看客廳裡的那兩個人忙碌著,沒看這邊,從袖管裡摸出來一個紅包塞進她手裡。
“拿著,拿著。”
季景行推辭著,又塞回她手裡:“媽,這——”
老太太臉一板,直接把人推出了門外,硬是塞進了她的兜裡,語氣才變得柔和了些,滿頭銀發,顫顫巍巍地拉著她的手。
“拿著吧,景行,這點錢給小唯買吃的。我老了,沒什麽太大的願望,就想看見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你和余杭都能幸福,小唯平安長大,我就心滿意足了。”
季景行眼一熱:“媽——”
宋母揮手:“去吧,帶著孩子早點回,明天別忘了過來吃餃子。”
等宋媽媽再回到屋裡,宋余杭扶著臉色慘白的林厭從洗手間出來了。
“這是怎麽了這是?”
“沒事,阿姨。”林厭虛虛抬了一下眼,額頭還冒著虛汗,巴掌大的臉白得跟紙一樣,硬是站了起來往外走。
“那我也回去了。”
宋余杭又扶著人坐下:“回什麽回,你這樣怎麽回,坐會兒我給你倒杯水。”
說著跑進了廚房,宋母也跟了進去。
“這怎回事啊?剛不是還好好的?”
宋余杭一邊倒水,一邊小聲埋怨。
“飯桌上我也不好說,她胃不好,吃多了積食,您那瓶藥酒少說也泡了十年了吧,我都不敢喝,您一個勁兒給她倒。這下好了,甭管什麽山珍海味,粗茶淡飯,全吐了。”
說著,搖頭,走了出去,把水遞到她唇邊,小心翼翼喂她喝著。
“藥酒辣,你不能喝就別喝,我媽平時沒人陪她喝酒,可不就逮著你了嗎?”
林厭抿著溫水,好了很多:“我自己來,自己來,阿姨高興就好。”
宋媽媽在廚房裡聽著,心裡又酸又澀,眼眶就熱了。
這孩子太懂事了,沒法不讓人心疼。
“來,厭厭,吃顆健胃消食片,以後吃什麽不吃什麽要跟阿姨說。還有,余杭房間裡的床單被套我昨天剛給她換的新的,今天就別回了,大老遠的,就在這睡吧。”
“謝謝阿姨。”林厭聽了前半句話,把藥片塞進嘴裡,後半句話差點沒被自己噎死,漲的臉色通紅。
“這……不太好吧?”
宋媽媽走進廚房,又拿出蜂蜜陳皮來給她做了醒酒湯,熬好出來,打開了電視機看春晚:“這有啥不好的,反正遲早都是一家人。你們在這陪我還熱鬧些,你走了余杭不得跟著走啊。”
宋余杭坐她們中間,摟過了媽媽的肩,擠眉弄眼的。
“媽,這回是親媽了。”
兩胳膊肘同時砸在了她的腹部上。
林厭咬牙切齒:“宋、余、杭。”
宋母:“親媽也得給我洗碗去!”
宋余杭仰天長嘯倒在了沙發上。
***
林宅。
“咳咳咳……不吃了。”老人劇烈咳喘著,偌大的別墅餐廳裡竟然隻坐了他一個人。
一室冷冷清清,桌上精致又豐盛的菜品竟然只動了幾口。
女人輕輕替他拍著背,拿手帕揩去了他唇角淌出來的涎液。
“好好好,不吃了,我扶老爺回去休息。”
說著,和管家一起把人扶進了輪椅裡坐穩。
林又元抬眼看她,嗓音嘶啞:“別忙活了,老林送我上去就可以了,你也去休息吧。”
女人眼珠一轉,還想再說些什麽,管家向來是林又元的心腹,已經推著人遠去了。
女人隻得在原地暗恨跺腳。
傭人來問:“夫人,這些菜還要嗎?”
“要什麽要,倒了喂狗!”女人扯著帕子,那一瞬間的面目猙獰讓傭人生生後退了幾步,不敢再抬頭看她。
“是,夫人。”
幽靜的走廊裡鋪了花紋繁複的地毯,輪椅推在上面悄無聲息。
林又元又咳了兩聲,臉色憔悴,眼窩深陷,穿著寬松的睡衣,露出的皮膚也是松弛布滿老年斑的。
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蒼老。
管家有些不忍心:“老爺……”
林又元擺手止住了他的話頭:“舸兒今天過來了嗎?”
林管家搖頭:“沒有,少爺母親也病得重,所以沒過來,不過,他派人送來了賀禮,說是明天一早再過來拜年。”
林又元唇角浮起了一絲笑意:“哦,是什麽?”
“是一隻古樸的鼻煙壺,說是清朝皇帝的遺物,特意搜尋了大半年來給您的。”
“這孩子,有心了。”林又元靠在輪椅上長歎了一口氣,話音剛落,咳嗽不斷。
“老爺……”管家抬手欲給他拍背。
林又元止住了他的動作:“你覺得金夏這個女人可信嗎?”
“不敢妄自揣測夫人。”老管家低下了頭。
林又元拿手帕捂著唇,喉嚨裡發出來了“嗬嗬嗬”的聲音,一時分不清究竟是在咳嗽還是在笑。
他沒說,林又元也沒再問。
“小姐回來了嗎?”
林管家複又推著他往前走,搖頭。
林又元闔上了眼睛,任由他把自己推進了臥室裡。
“不回來好啊,不回來的好。”
***
偌大的別墅又恢復了靜寂,遠處樹林子裡隱約傳來幾聲狗叫。
金夏溜出了大門,拐進了旁邊的建築。
“不是說了,讓你別過來嗎?”林舸打開了書房門,四下看了看,走廊裡黑燈瞎火的,沒人。
他一把把人拽了進來。
金夏嬌嬌柔柔地依偎進了他懷裡,指尖撩撥著他的胸膛。
“那個老東西又給我氣受了。”
她不無委屈,林舸卻一把把人搡了開來。
“回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可是……金夏氣極跺腳:“他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死啊?每天伺候著他,看著他粗糙下垂的皮膚,還得給他洗澡,我都想吐。”
林舸冷哼了一聲,走到辦公桌前忙自己的事。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沒那麽快。”
“可是那藥都投了大半年了也不見什麽起色——”金夏嬌嗔著,繞到了他身前,想要坐在他的大腿上,又瞥見了桌上放著的水晶球,頓時眸中一亮。
“哇,這個好好看!”
她一把拿了起來。
還沒等她坐下去,就被人劈手奪下了水晶球,卡著脖子推到了牆上。
林舸雙目赤紅,掐著她的手逐漸用力。
“別、碰、我、的、東、西。”
金夏翻起了白眼,兩隻腳在牆上亂蹬著,她萬萬也沒想到,看起來瘦弱的林舸居然有這麽大的力氣。
再看他的面目,分明失了往日的和善,那眼神又凶狠又冰冷,仿佛只是在捏死一隻螞蟻。
金夏怕了,逐漸喘不過氣來,眼角滲出了淚花,拚命拍打著他的手腕。
“咳咳……對不起……我……我錯了。”
有無數個瞬間,林舸是想殺了她,讓她成為自己的標本之一。
然而,一想到她還有利用價值。
那雙眸子裡的血絲淡了很多。
林舸撒手,金夏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渾身顫抖著,又驚又懼地看著他。
林舸俯身,溫柔地把人扶了起來,甚至還替她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塵。
“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實在是很珍貴的東西,所以不想讓別人碰呢。”
女人紅著眼眶,脖子上還留有一圈扼痕,林舸輕輕替她揉著,緩解疼痛。
“對不起呀,剛剛衝動了,夏夏,以後不會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你脫離苦海的。”
一會陰狠暴戾,一會柔情似水,這變臉如同翻書讓金夏頭皮發麻。
她仿佛從來沒有認識過這個人似的,看著這張臉無端升起了寒意。
林舸繼續發揮他的專長,從桌上端了一杯水遞給她:“對不起夏夏,喝口水緩緩,來,今晚是我的情緒不好,你照顧林又元很辛苦,我應該體諒你的。”
金夏不敢再多待,推開他的手自己站了起來:“沒事,沒事,我先回去了。”
說罷,逃命一般地離開了房間。
她走後不久,一個黑色的人影從書架後轉了出來。
“你不殺她,不怕她告訴林又元嗎?”
林舸冷哼了一聲,撫摸著那顆水晶球,像在撫摸女人最柔軟的地方。
“林又元不是省油的燈,告訴他,她更活不了。”
“那你就不擔心,她和你老死不相往來,不再幫你做事了?”
林舸嗤笑一聲,事到如今已不必再裝了。
“喝了那玩意兒,很少有人不上癮的,等著看吧,她明天還會來找我的。”
黑衣人轉身欲走,又被人叫住了。
“這次你做的不錯,錢打你帳上了。”
那人唇角扯出一個不屑的笑意:“你知道的,我不圖錢。”
“我知道的,你放心吧。”林舸起身,把一根金條塞進了他手裡。
“我會幫你的,就像你幫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