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營地內， 辰絮見泠音沒事終於放心了。

　“以後再出去帶著你的裂天劍。”景含幽不放心地說。說起裂天劍， 她心裡是有些羨慕的。那可是師父最看重的一柄劍， 連師父都舍不得拿出來作為佩劍， 卻給了辰絮。

　“想看就拿去看，擺出這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給誰看啊？”辰絮笑著取下一旁架子上的裂天劍交給景含幽。

　“這是師父給你的。”景含幽別扭道。

　“有什麽關系？”辰絮湊近， 近到兩人鼻息可聞。“我都是你的人了。”

　景含幽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雖然明知道師姐在逗她，心裡依舊美滋滋的。可是想有所動作的時候， 辰絮已經劃開了好遠。“你總是逗我。”景含幽不滿。撩完人又不給碰， 這不是個好姑娘該做的事。

　“你腦子裡少想那些有的沒的。看完裂天劍就去幹活。”辰絮儼然化身監工， 壓榨著景含幽努力乾活。

　裂天劍出鞘，營帳裡滿是霞光。劍身如一泓秋水， 以指彈劍， 有金石之聲。“裂九天而成鳳。”景含幽喃喃說道。“也只有師姐你才有資格使用這柄劍。”

　辰絮沒有接話。她已經涅磐重生，便不會做景含幽籠中的金絲雀。她是翱翔九天的鳳凰，終究要破天而去的。眼下， 她只是在等一個時機。

　“辰絮！”景含幽突然抱住她。“不要離開我！”想到師父常說的那句“九天成鳳，涅槃而出。”景含幽就覺得辰絮隨時都有可能離開。

　“含幽， ”辰絮的心裡也不好過。這段時間的甜蜜不是假的， 景含幽深陷其中的同時她也陷進去了。可是， 復國的重托，師門的厚望，注定了她不能耽於兒女私情。“在你身邊，我是開心的。不管……不管未來會發生什麽，我這裡……”她拉著景含幽的手劃到了自己心臟的位置， “這裡是有你的。”

　景含幽的心逐漸沉了下去。她知道自己這般的放任辰絮去做想做的事，就是為了辰絮復國創造條件。可是之前兩人間的痛苦糾纏依舊歷歷在目，她不想回到那互相傷害的過去。她希望和辰絮開開心心地在一起。這段時間的甜蜜相處，讓她產生了一種感覺，只要兩人一直這樣，就可以愉快地生活下去。可是，真的不行嗎？真的都是錯覺嗎？

　“師姐，我隻想和你在一起。一直在一起。我可以不做這個公主，我可以和你去這天下的任何地方。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夠了。”景含幽抱緊了辰絮，傳出來的聲音悶悶的。

　辰絮紅了眼眶。她努力眨眨眼，不讓脆弱的情緒影響自己。自己這個傻師妹啊，難道看不出自己也有著同樣的心思嗎？只是在那之前，她還有事情要去做。

　“乖啊。”辰絮拍著景含幽的背。“你都多大了還哭鼻子？也不怕讓人笑話。”

　景含幽吸吸鼻子，眨眨眼逼回眼中的霧氣。“哪有哭鼻子？再說，就算哭，我也隻給你看。”

　辰絮笑得春風般溫柔。“坐下，給你擦擦眼淚。”

　“亂講，才沒有眼淚。”話雖如此，景含幽還是老實地坐在床上，看著辰絮拿著帕子走近。清雅的蘊結草香氣讓她的心安靜下來。“真的不想和你分開，一刻都不想。”

　於是，在中軍帳裡，景含幽處理著公務。辰絮坐在旁邊的另一張桌子邊看書。每次有將領進來回報，都被這詭異的一幕唬得一愣。

　臨近傍晚的時候，景含幽收到了宮裡的消息，讓她明早回宮一趟。看過消息的她看著旁邊依舊在看書的辰絮，“母后讓我明天回宮一趟，你要不要回去？”雖是問話，景含幽卻沒打算單獨留她在軍營。

　“你都說了不想和我分開，我名義上又是你的伴讀，自然要隨你回去了。”看了許久的書，辰絮揉著自己有些僵硬的脖子。“說起來，我們昨天才出宮，這會兒叫你回去能有什麽事？”她轉過頭看著景含幽，“猜猜看，是不是皇后娘娘動手了？”

　景含幽無奈搖頭。“這種事我才不和你猜。反正輸的人一定是我。”謀算人心這方面，景含幽自歎不如。說起來都是掌院的入室弟子，景含幽卻沒有學到掌院謀算人心的本事。她的性格比較像江封憫，所以江封憫才對她格外喜愛。

　“我猜皇后娘娘沒有那麽快動手。她在等這一場選秀。只要安排一個合適的人選，要奪了馮貴妃的恩寵很簡單。”辰絮自言自語地分析著。“所以我覺得應該是刺客的事有了新的進展。”

　景含幽雖然說了不猜，辰絮說的話她可都聽在心裡。這會兒仔細想想，也只有辰絮說的這件事了。除非宮裡發生了什麽臨時的情況。

　翌日一早，兩人帶著塵心和泠音，坐上馬車趕回宮裡。辰絮身份特殊，所以一回來就回了羽煙宮。景含幽則直接去了端華宮。

　端華宮。

　皇后知道今天景含幽回來，一早就吩咐廚房做了她愛吃的東西。

　“母后，急召兒臣回來有事嗎？”

　“是關於行刺的事。豐成的貼身宮女妙月偷偷來向本宮告密，說她聽豐成說過，刺客是馮貴妃從雲國帶來的。”皇后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

　景含幽挑了挑眉。果然是關於行刺的事，真讓辰絮猜中了。“妙月怎麽會突然來告密？”

　“估計是你之前封門的事把她嚇到了。”皇后看著自己的女兒，對比豐成公主，她便愈發覺得自己這個女兒實在出色。雖然在辰絮一事上讓她生了很多氣，但是她情願要一個有主見，有能力的，也不想要豐成那樣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

　景含幽笑道：“看來兒臣這一記敲山震虎還是有作用的。”

　皇后搖頭。“這你可就錯了。豐成不是虎，馮貴妃也不是。這母女倆空有美貌，卻一個比一個愚蠢。偏生了和自己腦子不相稱的野心。”作為母儀天下的一國皇后，這話說得有些刻薄了。可見這段日子皇后對於馮貴妃母女多麽不滿。

　“母后打算如何呢？應該不是立即去稟明父皇吧。”若是那樣，也用不著叫她回來商量了。

　“妙月一個人的口供當然不夠。本宮還需要更多的人證物證。柔嘉，你最近留心城中一個叫‘安和堂’的地方。妙月說曾經聽豐成提起過。至於有沒有用，本宮也沒有把握。”扳倒馮貴妃，皇后並不急於一時。

　“兒臣會留心的。母后也要注意身體。下個月選秀您還有的忙的。”景含幽知道每次選秀皇后都要煞費苦心。既要選皇上相中的，又要選聽話伶俐的。既要平衡各地方的關系，又要製衡各方勢力。一國皇后，不是那樣容易當的。

　聽了女兒的關心，皇后心下暖暖的。“這些事做了這麽多年，母后應付得來。到是你，在大營裡要注意，讓塵心用心照看你，別離了皇宮就疏忽了。”

　母女間都刻意避開了辰絮這個話題。沒有了辰絮，母女的聊天都溫馨了很多。

　羽煙宮。

　辰絮回來後就坐在院子裡看這些日子晾曬的花朵，還有之前她絞出的花汁，一派悠閑。

　“郡主，根據國內傳來的消息，今年的桃花汛上遊冰凌不多，已經平安度過了。”琳琅明白辰絮時間不多，揀了最重要的消息先說給她聽。

　“知道了。”辰絮繼續手中的動作。“還有什麽消息？”

　“太子那邊……”琳琅說到這裡遲疑了一下。見辰絮抬頭看她，才繼續道：“已經集結了五萬人馬，打出旗號要舉事了。”

　辰絮結合方才琳琅臉上怪異的表情，問道：“旗號和我有關吧？”

　琳琅艱難地吸了一口氣，“殺頤敏，復國邦。”

　“呵！”辰絮沒忍住笑出聲來。“這倒是像我那太子哥哥會做的事。”

　“郡主……”琳琅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淚都出來了。她無法接受郡主在敵國百般周旋，保護族人。沒人理解她也就算了，如今連她的親哥哥都能打著誅殺她的旗號起事。這世上到底還有誰是理解郡主，心疼郡主的？

　辰絮沒時間如琳琅那般傷心難過。或者在她得知太子詐死埋名的時候就已經料到會是今天這個結果。“太子不能現在起事。琳琅，你盡快聯絡如沙，讓他去找沈瑩，無論想什麽法子至少要拖住太子一個月。這個時候起事，我們只會功敗垂成。”

　“是。”琳琅知道事態緊急，也沒有了方才的紛亂心緒。看著郡主，她清楚，面前這個女子並非不痛心。只是痛心過後呢，該做的事還是要去做。那麽痛心到底還有什麽意義？

　景含幽回來的時候，正看見辰絮指揮著宮女將曬好的花朵放進鍋裡蒸。已經蒸好的花朵被取出來搗碎，加入水調勻。放在一旁靜置沉澱。

　“你親手做的香膏總是這宮裡最好的。只是這般辛苦，何必呢？”景含幽見辰絮鼻尖都冒了汗，顯然忙活了很長時間。

　“想用好東西又怕辛苦，世上哪有那麽好的事？”辰絮不同意景含幽的觀點。女子原本就該活得精致些。“今年收的桃花不錯，我多做上一點，你派人送去飛葉津。師父看在你一片孝心，對你的意見也能小點。”

　原來竟是為了自己嗎？景含幽的眸子裡都是笑意，幫著辰絮一起忙活。

　作者有話要說： 每日例行宣傳作者君的新文《郡主要寵妻》。飛葉津書院江封憫的美貌弟子顧離和正允王朝最受寵的奉安郡主之間的故事，有興趣都來收藏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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