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都不做。那些女人會造出這樣的謠言, 估計好日子也該到頭了。”辰絮微微笑著, 淡定從容。“你只要做好分內的事, 不要急於辯解, 更不要詆毀對方,我保你安然無恙。”
易迦莫離點頭。抬頭看辰絮的呼吸有些急促, “大姐,病了這麽久還不好?”
“太醫說我靜養就好, 無妨。”辰絮伸出略顯消瘦的手拍了拍易迦莫離, “你能平安, 我總算放了一半的心。”
易迦莫離低頭,“大姐, 從前是我不懂事, 以後不會了。”
辰絮頗為欣慰。浪子回頭金不換。從前那些傷害,她早已不在意。
送走了易迦莫離,辰絮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有些燙。她皺著眉,這病總是不好, 實在有些耽誤事了。
“郡主, 您身子弱。慢慢養著, 千萬別心急。”泠音在身邊勸著。
“我怎麽能不急?封國和歷國聯手之後,直接穩定住北方的戰線。這場聯姻,不論如何都不能成!”辰絮說完這句話,有些氣喘。對於失去內力的身子,她選擇坦然接受。可是面對如今這般流連病榻的情況, 她也頗為無奈。
泠音咬了咬唇。“郡主,有句話不該奴婢說。之前您殺了雲國太子,破壞了歷國和雲國的聯姻。這次,柔嘉公主必定會對您多加留心,您千萬慎重啊!”
一句話倒是提醒了辰絮。她已經病了多日,景含幽一直陪在她身邊,甚至為此不惜耽誤公事。今日也是公事堆積得實在太多才出宮去處理的。
“你的意思是……”辰絮的眸光突然犀利起來。
泠音急忙擺手。“奴婢沒什麽意思,只是希望郡主您行事慎重。一旦被柔嘉公主發現你的目的,怕是您又有苦頭吃了。”
辰絮沉思了片刻,突然仰頭歎了口氣。所謂的情意,終究是建立在國家利益之上的。她這病就這麽不好不壞地拖著,想來是景含幽讓太醫動的手腳吧。
你終究無法完全信任我,那又談什麽交心?
不過反過來想想,自己又何嘗值得她信任呢?
辰絮笑了。笑得鼻子有些發酸。罷了,你我終究都是公主,一個鎮國,一個掌兵,國在家上,家在人上。那麽就讓我們看看,這場聯姻,你歷國到底能不能成功?
歷國迎親的隊伍平安地接了安荷公主陸凌寒返程。一路上更是倍加謹慎,終於平安地到達帝都。皇宮裡為了迎接遠道而來的封國公主徹底裝飾一新,到處都是宮人忙碌的身影。
景含幽陪著辰絮出門坐在羽煙宮的回廊下。透過羽煙宮敞開的大門,可以看到外面一派忙碌的景象。
“一個封國公主而已,你們歷國這次也太隆重了吧?”辰絮問。
“雖只是一個公主,到底是太子正妃,將來要母儀天下的,父皇說馬虎不得。再說,大姐馬上就要嫁到封國去,我們這般重視,也是希望封國能夠厚待大姐。”最近景含幽也忙了起來。封國公主到達歷國帝都,一應安全守衛工作都由她事事經手。若不是心裡還念著辰絮,只怕會更加難以見面。
“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恩康公主雖然地位不高,皇上對她也算不錯了。”說到這裡她扭頭看著身邊的景含幽,“你是嫡出公主,不知將來和親時會是什麽樣的盛景?”
景含幽拉住她的手,“我的事以後再說。”
辰絮笑著,“說不說都無妨,你總是要嫁的。”
“辰絮!”景含幽不想提起這個話題。
“咳咳……”辰絮突然咳了起來。景含幽急忙拿了帕子過來,辰絮這一咳就咳了好一會兒,漸漸平複下來之後整個人都脫力了。
景含幽拉著她起身,“外面終究是冷,我們進屋去。”
兩人起身回了寢殿。跟在景含幽身後的塵心卻發現辰絮手裡的帕子掉到了地上,顯然前面兩位主子都沒有注意。
塵心撿起帕子,正準備交給小宮女洗乾淨收好,無意中發現那帕子上竟然沾著點點血跡。這肯定是剛才辰絮咳出來的。意識到這一點,塵心嚇得臉色都變了。要知道咳血可是了不得的大病。
景含幽讓辰絮躺在床上,小心地為她蓋好被子。“你這病還得養上一陣子,也不知幾時才能好?”
辰絮懨懨的,眼皮有些沉。“再這麽躺下去,我怕以後下床都艱難了。”
“不會的,你不要胡說。”景含幽哄著,很快辰絮就睡著了。
望著辰絮沉靜的睡顏,景含幽著迷一般伸手去摸。那細膩的觸感,顫抖了指尖,顫抖了心。“你會好起來的,我保證。”
景含幽出了寢殿,塵心立刻將帕子遞了過去。
“為什麽會這樣?”景含幽的眼睛瞪得老大。
“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塵心低著頭,卻不敢不答。
“立刻去查清楚。”又急又怒,景含幽反倒冷靜了。
“是。”塵心不敢怠慢。她常年跟在景含幽身邊,包括景含幽在書院的那些年,所以對於辰絮她一點都不陌生。自己的主子對於這位頤敏公主多麽著迷她再清楚不過。若是辰絮出了什麽事,她都不敢想象公主會做出什麽事來。
太醫院。
一直為辰絮治病的陳太醫剛剛去給一個美人診了脈回來。剛一進門就看見塵心坐在椅子上等著他。
“塵心姑娘。”對於這個柔嘉公主的貼身宮女,他是不敢得罪的。
“陳太醫。”塵心急忙起身施禮。“公主讓我來問問順恩郡主的病情。”
陳太醫一聽這事,立刻放心了。“順恩郡主不過是染了些風寒。如今雖然拖得久些,也沒什麽大礙。只要公主一句話,微臣開一劑方子,郡主的病立刻就能痊愈。”
塵心點頭。從懷裡取出一方手帕放到桌子上。“有勞陳太醫解釋一下這是怎麽回事?”
陳太醫一眼就看到上好的素絹手帕上那星星點點的血跡。“咳出來的?”
塵心點頭。
陳太醫的臉色也變了變,立刻招呼藥童背起藥箱道:“塵心姑娘,我們現在就去看看順恩郡主。”
羽煙宮裡,辰絮被很多人的腳步聲驚醒了。她睜開眼睛,看見陳太醫走了進來。
“吵醒你了?”景含幽先過來扶起她。
“我也是剛醒,整天躺在床上,哪有那麽多覺可睡?”泠音幫辰絮披了一件衣服。
陳太醫過來診脈。“郡主,最近可有什麽不適?”
辰絮搖頭。“還同前一陣子一樣,只是最近咳嗽得有點厲害。”
陳太醫診脈之後,請景含幽出來說話。
“她咳血是怎麽回事?”一出門,景含幽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回稟公主,郡主她……她的病情突然嚴重了許多。依微臣看,郡主的病情不宜再拖。”
景含幽之前確實授意陳太醫延緩辰絮痊愈的時間。正如泠音所猜想的那樣,辰絮之前破壞歷國和雲國的聯姻,這件事景含幽不能不防。可是如今她哪裡還顧得上這些?之前她再三向陳太醫確定這樣不會落下病根才決定這麽做的。面對如今的局面她早已心疼不已。
“我要她立刻好起來。”
“是,微臣這就去開方子。”陳太醫不敢怠慢。
寢殿裡的辰絮,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可是心裡卻安定了。這一番的苦肉計似乎要奏效了。
泠音心疼地看著床上柔弱的女子,只有她知道,郡主為了加重病情做了多少對自己身體有害的事情。
“郡主對自己太狠心了!”泠音的眼裡含了淚花。
辰絮抿著唇搖頭。“自己對自己狠心,不過是身體上受些苦,心裡總是平靜的。若是身邊的人對我狠心,我只怕要受更多的苦。泠音,人生不過就是一種選擇。有時候選哪邊都是一種痛苦,那我只能選擇痛苦小的一邊。”她看著泠音笑了笑,“記著,越是痛苦的選擇,越要盡早決定,這才是擺脫痛苦最好的方法。”
“奴婢記下了。”泠音知道辰絮講的很多道理她都不明白,至少是現在不明白。可是沒關系,她會將辰絮說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裡,她相信,這些話今後都是對自己大有益處的。
辰絮的病還沒好,太子的冊封大禮就已經舉行了。好在辰絮身份特殊,也不需要去觀禮,倒也少了折騰。不過景含幽是一定要參加的,所以羽煙宮的寢殿裡只剩下辰絮一人。
因為病還沒好,辰絮也不敢太不仔細。這會兒就抱著被子坐在床上。她剛剛喝了藥,寢殿裡還留著藥味,聞著就不舒服。
一個人坐著,她突然笑了。想自己在這歷國的后宮之中,以自身為局,引人入彀。若有朝一日真的復國成功,不知後世史官會如何寫她?想來想去,估計都是她賣國求榮,以色侍人的故事吧。
千秋功罪,後人評說。她從來都不在乎這些。
辰絮轉了轉自己的手腕,有些酸,有些無力。到底是病了很長一段時間,看來恢復體力並不容易。
這時,門開了。載福捧著一個插滿鮮花的花瓶走了進來。“郡主,您不是嫌這一屋子都是藥味嗎?奴婢找了些鮮花來,幫您驅驅藥味。”
作者有話要說:百合公眾號:ycxz_gl 辰絮:你是不是動了手腳?
景含幽:啥?
辰絮:我的病為什麽還不好?
景含幽:吃藥啊!
辰絮:吃了,不好。
景含幽:那個……難道吃錯藥了?
辰絮: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