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絮收了手釧, 對於皇后的意思完全明白。無論如何, 今後她的日子多少會好過一點。這也不枉她在載福面前演的這些戲碼。
載福雖然是皇后派來的人, 但是並沒有要害她的意思。不過就是皇后放到她身邊的一個眼線。辰絮現在已經可以反利用她來讓皇后得到對自己有利的消息了。
景含幽這幾日有些忙。開了春, 天氣轉暖,飛雲騎的事情也逐漸多了起來。冬日裡士兵雖然依舊操練, 但是多少都會有些懈怠。這會兒忙著加緊操練起來。景含幽管理飛雲騎是出了名的嚴格,因其馭下有方, 將士們倒也沒有不服。
這日景含幽剛剛回到宮裡, 立刻有宮女道:“公主, 德昌宮出現刺客!”
“什麽?”景含幽大驚。“太子如何了?”
“太子沒事。不過太子妃替太子擋了一劍,已經……”
“刺客呢?”景含幽邊問邊向著德昌宮而去。
“自盡了。現在皇上下令搜查, 尋找和刺客有關的蛛絲馬跡。”那宮女顯然是個會武功的, 跟著全速走路的景含幽也絲毫不影響說話。
景含幽原本是奔著德昌宮去的,聽了這話立刻轉了方向,回到了自己的羽煙宮。
羽煙宮內一片安靜。景含幽進門就見辰絮坐在廳中喝著茶, 一派悠閑。
“看你這神色,莫非是直接回來了?”
“我擔心你。”景含幽直言道。
辰絮搖頭。“大事當前, 你這般作為可是給我找麻煩。且不說我是易國人, 就算真是皇親國戚, 此等大事面前,你手握兵權也不該出現在這裡。你……”
辰絮後面的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景含幽拉入懷裡。“這些大道理我從師父那裡早就學過。我隻問你,我先來看你,你歡不歡喜?”
辰絮抬頭, 一臉正色。可是那帶笑的眸子卻泄露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景含幽無奈,懷中女子總是讓自己捉摸不透,也總是讓自己著迷不已。
“去吧,不用擔心我。這裡畢竟是你的寢宮,就算有人想借機生事,也總要掂量掂量你的分量。”辰絮明白景含幽是怕有心人借機對付自己,可是這點自保的本事她還是有的。
德昌宮裡,太子妃的屍體已經送進棺槨。整個德昌宮一派肅殺景象。所有的宮女太監都戰戰兢兢,生怕做錯了半點事,在這個時候觸了主子的霉頭。
景含幽走進正殿,看到宮正局的人正在四處查找蛛絲馬跡。太子坐在一旁,看到她來點了點頭。也不待她問,便開口道:“午膳後太子妃說要去禦花園走走。我打算去給母后請安,便和她一同出門。沒想到剛走到門口,就跑出來一名刺客。太子妃推了我一把,自己就……”太子紅了眼眶。他雖然好色,但是與太子妃是結發之情,到底不同其他人。
“太子,眼下你的安全才是最要緊的。這件事交給我來處理,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皇家親情單薄,多是利益關系。但是他們兄妹是一奶同胞,相互扶持。這裡面很難說沒有利益關系,但是親情終究是大於利益的。
“父皇也說這件事由你和宮正局處理。柔嘉,之前側妃的事,為兄欠你一份人情。今次……”
“自家人,不說這些。”景含幽眉目舒朗,少了嬌柔,卻多了分英氣。
載福被辰絮派去尚寢局取今春的寢具了。寢殿裡只有泠音侍候在側。
“郡主,您看這刺客……”
辰絮用針挑了挑手裡絲線,“歷國這些年開疆拓土,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太子景桐為了撈軍功,多是親自率兵,這得多招人恨啊!只不過……想憑一個刺客動搖歷國,卻也太天真了一些。”她挑好絲線,接過泠音遞過來的繡繃,從容地下了針線。
“此事畢竟敏感,我易迦一族身份特殊,所以你聯絡二哥,叫他們千萬謹言慎行,這個時候若是和此事扯上關系,就是給了人滅族的借口了。”辰絮終究不放心。可是這件事中,她能做的已經很少。如今她不動就是最好的選擇。
“是,郡主。”泠音是個得力的人,已經將通往宮外的消息渠道打通。
宮正局的調查很快有了線索,只是這線索有些讓人驚訝。那刺客背後的主使竟然是帝都的一個富商。那富商名下田產被太子妃娘家哥哥霸佔,去衙門告狀也告不贏,一怒之下雇人進宮行刺。換言之,這次行刺的目標本就是太子妃,太子不過是和太子妃同路才受了殃及。
真相一出,人們大多錯愕不已。之前人們猜想的敵國預謀,行刺皇儲,動搖國本什麽的原來都是自己的臆想。
景含幽的飛雲騎抓到那逃跑的富商,審問之下,果然一切都嚴絲合縫,讓人挑不出一點破綻。
“沒有破綻才是最大的破綻。太完美的事情就有造假的嫌疑了。”辰絮喝著茶,看著對面神色陰沉的景含幽。
“父皇已經下旨結案。這件事是由太子妃娘家行為不端所起,禍及皇宮安全。太子妃固然是白死了,她娘家也被下旨貶為平民,永不錄用。一門勳貴世家就這樣被連根拔起,當真是好手段。”辰絮看出的問題,景含幽當然也看出來了。不過既然皇上已經下旨結案,那麽無論事情真相是什麽,都只能被這樣掩蓋下去。
“朝堂上的翻雲覆雨,原本也不是你這樣的女兒家該管的事情。”辰絮深吸一口氣。“此事一了,我也該松口氣了。”
景含幽抬頭看著她,隱約可見她的眉間透著疲憊之色。“有我在,怎麽也不會冤枉了你的族人。”
辰絮笑著點頭。“你的心,我總是明白的。”
是夜,紅燭高燒。燈下的辰絮雙頰染了魅色,露出了平日裡絕難看到的妖冶。景含幽拉著她的手,細膩柔滑的肌膚,纖細修長的手指,如同最柔軟的羽毛,輕輕撩撥著景含幽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景含幽用另一隻手拿過酒杯,沒來得及喝卻被辰絮搶去。辰絮仰頭喝了酒,低頭吻上景含幽的唇,醇厚的美酒帶著辰絮的氣息渡到景含幽的嘴裡。景含幽喝了美酒,卻也不願意放開她,靈巧的舌頭繼續搜尋著她口中的醇酒香味。
“嗯……”辰絮的身體抖了一下,似乎無法承受自身的重量,整個人倒在景含幽的懷裡。
“還以為你會多撐一會兒。”景含幽笑著捧起她的臉頰,“看著大膽,還是這般害羞。”
辰絮伸手圈住景含幽的脖子,任由其將自己的身子緊緊圈在懷裡。“你總要給我一些機會。若不是我沒有內力,你又如何能這般囂張?”
景含幽心下一動。當真松開手臂,笑道:“這幾日因為刺客的事,我也累了。今日就任你處置如何?”
辰絮眉眼彎彎,笑意中透著狐疑。“這麽好?”
“不信算了。”景含幽作勢要起身,卻被辰絮抱住。
兩人近在咫尺,鼻息可聞。辰絮下意識就想躲避,景含幽卻不許,伸手固定住她的頭,不讓她逃離。
“我給你我的人,你給我你的心,可好?”
辰絮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一下。
“不行嗎?”景含幽的心逐漸變冷。這麽好的氣氛,讓自己有了一點點的奢望,然而終究是奢望了嗎?
就在景含幽緩緩低下頭的時候,她突然被辰絮推倒在床上。她錯愕著,看著俯身壓在自己身上的辰絮,一時間沒了反應。
“這顆心,不給你,又會給誰呢?”辰絮笑著,卻有淚珠落在景含幽的臉上。
“辰絮……”景含幽激動。心裡發著顫,小心地抹去辰絮的眼淚。“有你這句話,就是要我死在你手裡,我都心甘情願。”天知道為了這麽一句話,她等了多久,惦念了多久,求了多久。這個女子,是自己早就傾心的,卻也是自己無法掌握的。
辰絮轉眸,“莫要胡說,有我在,不許你死。”
“是。”如同最忠誠的衛士,景含幽鄭重地下了承諾。
愛得深的一方,總是謙卑的一方。先動心的一方,永遠都是輸家。
景含幽是個美女,絲毫不遜於任何人的美女。只是她的美,她的溫柔都不曾輕易許人。她之前並沒有這種打算,但是今夜,許是受到辰絮的魅惑,許是心底願望的蠱惑,她說出了這樣的話,得到了這樣的回答。
此生,於願足矣。
衣服落地,幔帳低垂。紅燭滴淚,卻也無人在意。
破身的痛楚遠遠沒有心儀的喜悅來得強烈。那刺目的紅刺痛了辰絮的心。她是亡國之人,已經沒有了將來。可是景含幽不同,她還是公主,還要和親。未來夫家對於一個失貞的公主該如何對待,兩人都很清楚。
“你日後怎麽辦?”辰絮用著柔軟的布巾替景含幽擦著身子。
“辰絮,沒了你,我哪有日後?”景含幽笑得有點虛弱。果然身在下方所承受的疲勞是不同的。
“你這是要……”辰絮的動作停了停。眼中有了然的神色,卻也不願意說破。
“生死一心,可好?”景含幽抓住她的手。
“好。”
作者有話要說: 辰絮:終於反攻成功啦,歐耶!
景含幽:你那也叫反攻?
辰絮:那叫啥?
景含幽:好吧,反攻。
辰絮:歐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