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零七六擔任指揮官後,第一件事便是開設學堂，每週固定測試一次。

“瘋了。”一個圓團和同僚抱怨：“明明有力量，為什麼要用智商？”

“我也很好奇,所以不及格的時候對指揮官說我沒腦子。”

“然後呢？”

同僚：“差點被送去銷毀。”

“……”

共同的話題會聚集不少人，很快從兩個圓團的談天變成一群系統的侃大山。

“說來怪了，你們想想，零八一,三七七……那麼多系統帶過陳盞,怎麼就零七六功成名就？”

“誰知道呢？”執法者加入對話：“不過聽說指揮官要編史冊,下週接受采訪,好奇的話可以去湊個熱鬧。”

同僚：“我們也可以去？”

執法者：“因為還要採訪之前幾個失敗的系統,現場並不封閉。”

眾圓團相視一笑,有這種壯觀的場面自然是要去看，挂機也要去！

滿懷期待中，這一天終於到來。

一個階梯大廳裡,除了指揮官，還坐著另外七個系統。

負責撰寫的是總部難得有文化的系統,不過它的這種'文化'是拔苗助長而來。上一次執行任務時,被強行塞到了一個以文載道的世界,即便它努力無視，耳濡目染下多少也聽進去了一些。

指揮官暫時給寫史書的系統設了個太史令的職位,這圓團還假模假樣地給自己設計出一套古裝,可惜因為過於圓潤的身材,穿上著實有幾分滑稽。

此刻太史令系統正在採訪陳盞的第一任系統：“是什麼讓你決定提出借調？”

零八一想起往事,把臉埋在臂彎裡，十分痛苦道：“陳盞不按要求完成任務，這也就罷了，偏偏還能賺勝於任務幾倍的洗白值……我，我自卑。”

這時陳盞的第四任系統搶話道：“還是我比較爽，臨走前坑了陳盞一筆，賣給他過期產品。”

“沒錯！”第五任緊接著道：“托陳盞的福，我提前辦了精神病退。”

退休之後的生活別提有多開心。

太史令系統如實做總結記載：投資陳盞需謹慎，高風險高收益。

看到這一條，其餘系統紛紛點頭，不由自主把目光放到三七七身上。只見陰暗的角落裡縮著一個圓球，它的手上正拿著一朵玫瑰花。兇惡地拽下一片：“他愛我……”

緊接著又拽下一片：“他不愛我……”

來回持續了幾秒鐘，突然把帶刺的玫瑰狠狠在掌中揉捏，陰鷙而又殘忍道：“陳盞你該死！”

然而不過眨眼間，又滿是懊悔地捧著玫瑰花的屍體：“是誰傷害了你？啊，是誰！怎麼忍心對你下毒手？”

類似時而癲狂地大笑，時而痛苦地嗚咽經常會上演。

同僚忍不住向執法者靠近，格外小聲道：“它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還沒治好？”

“更嚴重了。”執法者一副不忍直視的樣子：“還伴有輕微的分裂，瘋成這個樣子，總部都動了惻隱之心，沒把它銷毀。”

另外一個系統湊近道：“總部正在大數據庫裡尋找和陳盞相似的人，想把三七七送過去，以毒攻毒。”

它們的討論只敢在私下進行，太史令系統則繼續負責採訪，這次他把目標放在如今的指揮官……零七六身上。

“您第一次看到陳盞，是什麼感覺？”

零七六：“挺好的一人。”

太史令系統：“……還有呢？”

零七六：“前面幾任同事的失敗給我了很多警醒，一開始便用陳盞戀人的聲音和他對話，效果顯著。”

可惜再好的藥同一個人吃，多了也會漸漸沒那麼有作用，後來這一招不再靈驗。

太史令系統：“那您是如何做到和大魔王配合地完美無缺？”

零七六從容不迫：“成為利益共同體。”

為此它特地和宿主共同開發觀光計劃，賺的盆滿缽滿。

簡短的發言讓太史令系統陷入沉思，最後落筆在紙上寫下一句話：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就是一輩子的幸福。

寫完又看到凌虐玫瑰的三七七，搖頭：錯的時間遇上錯的人，不瘋魔不成活。

正準備停筆，結束今天的工作。太史令系統忽然瞧見另外一道人影，青年正是當初跟隨陳盞的執法者，他似乎習慣了用人類的身體活動，不出任務時還在用滯留者的驅殼。

雖然莫名其妙有了東宮太子的地位，又莫名其妙被廢了，但因為最後關頭選擇押注零七六，甚至親自參與了那場戰爭。成事後論功行賞，身價大漲，不出意外，下一個執法者負責人候選會有他一席之地。

太史令系統忍不住又在紙上加了一句話：凡事有例外，傻人有傻福。

畫下最後一個標點符號，滿意地合上本子，它有預感，這本史書一定會暢銷。

·

陳盞並不知道自己不在江湖，但江湖上還流傳著他的傳說。

作為一個堅信科學的新時代人，他正和殷榮瀾去林家的路上，姜穎和林池昂的孩子今天剛好滿周歲。

後座放著嬰兒用品，陳盞猜測他們也不缺這些，只是出於禮節，買了不少。

經過一年的恢復期，姜穎的身材已經恢復的很好，見到殷榮瀾手上提著的一堆東西，溫婉地笑了笑：“有心了。”

其實夫婦倆有單獨的住處，但一個忙於工作，姜穎又即將要復工，孩子需要人照料，所以依舊保持一大家子住在豪宅里的狀態。

孩子叫林凜，完美繼承了父母的基因，是個相當漂亮的男孩子。

他似乎有些怕生，怯怯的，見到有陌生人進屋，有些不安地扭了兩下。

姜穎笑著把林池昂的趣事說給他們聽：“寶寶剛出生時，他一直擔心會是個過於跳騰的性子。”

後來證明是多慮了。

陳盞配合地笑笑，其實這點還真不能嘲笑林池昂，當初姜穎在飯桌的的一時戲言，現在想來都令人有些後怕。

交談間寶寶突然伸出雙臂，嘴巴嘟了起來，陳盞暗道不妙，這好像是要哭的預兆。

姜穎連忙把孩子抱了起來，邊哄邊道：“沙發上有個他特別喜歡的小鴨子，麻煩幫我拿一下。”

或許是跟自身經歷有關，殷榮瀾不大會和孩子打交道，主動去拿玩具。姜穎背對著陳盞站在窗邊，來回踱步輕聲哄著。

陳盞起初沒有察覺，後來發現那孩子下巴抵在姜穎肩膀上，似乎一直在朝著自己的方向望。怔了怔突然意識到什麼，摸了摸身後，果然在連帽衫內觸碰到軟乎乎的東西，立時面色一變。

家裡的圓團怎麼跑出來一個？

“要，要……”寶寶含糊不清地說著。

姜穎不明所以：“要什麼？”

“要……”寶寶朝著陳盞那邊揮胳膊，後者連忙把圓團按進去。

姜穎一臉納悶看過來，並沒有瞧到什麼。

陳盞覺得挺神奇，這孩子害怕陌生人，卻不怕更加奇怪的系統，或許小孩子天生對某些東西缺乏畏懼。

漸漸的，姜穎發現一個規律，靠近陳盞時，寶寶就不怎麼哭鬧，殷榮瀾拿來小鴨子正好看到這一幕，若有所思。

陳盞走到他前面，微微一笑：“希望你考慮的方向沒有錯誤。”

聽出話語裡的威脅，殷榮瀾正色道：“當然。”

他就算思維再離奇也不會往陳盞和姜穎有關係的角度去想。

因為圓團被看見，陳盞不免有幾分心虛，寒暄了兩句便找了藉口先一步離開。回去路上聊到家裡的崽被發現了，殷榮瀾想了想：“孩子還小，想必很快就會忘掉。”

陳盞嘆了口氣：“但願吧。”

再次見到姜穎的孩子已經是半年後，當時他隨殷榮瀾參加婚宴，林池昂一家三口也來了。寶寶看到陳盞立馬回屋雙臂：“要，要——”

林池昂面色古怪。

“要抱抱對不對？”趕在更加怪異的視線投過來前，陳盞盡量露出和善的笑容，對姜穎道：“能不能讓我抱一下？”

姜穎要比林池昂好說話的多，把孩子遞給他。

陳盞假裝哄了兩下，聲音壓得很低：“下次見面給你玩圓團。”

雖然不知道這孩子能理解多少，至少先糊弄過去。

然而小孩子格外執著，反复就重複那一個字，陳盞想了想，再度小聲道：“晚上。”

說了好幾遍，才終於停止哭鬧。

害怕影響到小孩子睡眠，天快亮時，陳盞才准備派出一個圓團。

三個圓團互相蹭了蹭，中間的那個被其餘兩隻合力踹了出去。

陳盞拎住它：“就你了。”

“……”

“記住別被人發現，過去陪他玩一會兒就回來。””

圓團不情不願離開。

誰都圖個新鮮，圓團之前沒和孩子接觸過，陡然看見，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逗小孩玩的事實。

戳一戳，臉蛋比自己還軟。

圓團：“這樣吧，我等你長大，我們綁定。”

林凜聽不懂它在說什麼，單純覺得有趣，咿咿呀呀叫個不停。

圓團自說自話：“我從陳盞那裡學來不少知識，再過幾年全都教給你，我們要征服星辰大海！”

偏頭對鬧騰的小孩子道：“同意的話你就啊一下。”

林凜下意識模仿它說話：“啊。”

圓團滿意地點點頭，伸出短到令人髮指的小拳頭，和孩子輕輕一碰：“交易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