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盞的日歷上圈定了很多日子,唯獨沒有交往一個月的紀念日,並不知道有一份禮物在來的路上。
幻覺事件影響了更文進度,此刻他正兢兢業業碼字——
拍戲歸來,我和男神去看望老頭,老人家提出要包頓餃子吃。
男神在廚房幫忙和面,我則在客廳更文。
就在這時,男神放在茶幾上的手機不停震動。
“不用管。”廚房裡傳出不在意的聲音。
然而短暫的安靜後,鈴聲再度響起。
男神無奈,潔白的手指上沾滿了麵粉,解下圍裙走來時開口:“幫我接一下。”
剛一接通,裡面便傳來火急火燎的聲音:“南部的工程出了問題。”
我看向他,複述:“說是工程出了問題。”
因為男神偶爾也會提到在做些不怎麽賺錢的小投資,是以我並未多想。
聽後他微微皺眉,洗乾淨手從書架中抽出一張紙:“南部還是西部?”
我咽了下口水:“……為什麽要看世界地圖?”
靜默了幾秒鍾,男神手指輕輕一動,面不改色合上:“拿錯了。”
……
不久前間接害得譚常鳴被群嘲,秉持著做人要善良的理念,這次更新中的主要登場人物只有他和殷榮瀾。
剛發布完新章節,手機就震了一下。
短信來源於殷榮瀾:[明晚可否賞光吃頓飯?]
陳盞回了兩個字:[準奏。]
每逢碼完字便會有輕微的饑餓感,走到廚房一開櫃門,望著左側空出來的一小片地方,不禁有一瞬間的失神。
原先那個地方,擺放著紅酒。
王城有句話沒說錯,倘若早點公布戀情,計東宇未必有那個膽子。
他在網上查過另外兩個出事的男主角,都是名氣不大的。
【系統:不,如果宿主一開始合理利用我,就不會被設計。】
陳盞從容地洗菜,佯裝未聞。
【系統:現在也不遲,3000洗白值即可兌換證物搜集器。】
熱鍋倒油,青菜一下鍋翻滾兩下便有了香味。
系統又叫喚了兩聲。
陳盞總算給出一句回應:“我最近胖了。”
【減肥藥丸了解一下?】
陳盞把菜盛進盤子:“腦容量也佔重量,不能讓它白佔內存。”
換言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陳盞吃飯時細細看完計東宇出道至今的資料,發現黑料少之又少,想要禮尚往來恐怕少不得一番盤算。
在報復一事上,王城似乎比他還積極,專門跑來一趟谘詢進度。
聞到空氣中殘留的飯香味,摸了摸肚子。
可惜桌上只剩殘羹冷炙。
王城撓撓頭:“我先去了別墅,發現你搬出來了。”
想來真是無辜,無意中戳到殷榮瀾的痛處。
陳盞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暫時忘記喪氣事,王城迫不及待道:“有沒有想好對付計東宇的法子?”
說話間嗓子都是嘶啞的。
陳盞倒了杯水讓他緩緩,打趣:“疾惡如仇?”
王城訕笑,自身手段也沒多乾淨,但這種下藥的,是真的為人不恥。
陳盞攤了攤手:“因為思考,浪費了十分鍾。”
潛台詞是還沒拿主意。
他慢悠悠洗著碗,眉宇間看不出多少憤恨:“坦白講,把時間用在這上面,沒多少意思。”
王城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你要息事寧人?”
陳盞笑了笑。
撇了撇嘴重新坐下,醒悟過來對方絕對不是吃虧的性子。
“明著來就好。”等碗洗的差不多,陳盞才輕飄飄來了一句。
王城愣了愣,試探問:“爭代言?”
陳盞:“順便透露點風聲給從前在他那裡吃虧過的。”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忽然想到裴殷秋也曾提到過,同計東宇合作話劇時休息不好。
殷榮瀾就是一份標準的參考答案,通常這種翩翩君子型的人物最不好招惹。一旦讓他知道計東宇用了致幻劑,不會輕描淡寫地揭過。
聽完王城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是我想複雜了。”
在原有的構思裡,少不了要上演一場勾心鬥角的戲碼。
陳盞偏過頭看他:“當然這只是初步設想。”
如果達不到預期效果,他就要采取別的方式。
每次和陳盞單獨相處,王城都有些不自在,感覺面對的是朵食人花。
美麗但凶殘。
掩飾住面色的變化,說起正事:“明晚有個酒局,其中有個大投資商。”
陳盞聽到一半就擺起了手:“有約。”
王城大概猜到了他的約會對象,不多做為難。
·
年一過完,冰雪還未完全消融,就逐漸能感受到春意。
第二天更是難得晴朗的好天氣。
陳盞保留著約會早到的習慣,然而殷榮瀾總能再早他幾分鍾。
高級酒店講究私密性,這一層面積很大,可供吃飯的桌子寥寥無幾,陳盞出電梯時還看到最近一位大紅大紫的女星。
服務生就像是接待一位普通客人,沒投入任何異樣的眼光。
快走到時,殷榮瀾看到他,起身幫忙拉開椅子,留意到陳盞的視線掃過周圍花朵。
除夕賣花的記憶在腦海浮現,殷榮瀾笑了:“這花屬於酒店財產。”
桌上的深藍色小盒子很顯眼。
陳盞:“禮物?”
殷榮瀾:“慶祝交往一個月。”
打開時可以感受到盒子的做工,端正擺放在內的手表價值不菲。
陳盞根本沒考慮在這天送禮,空手套白狼的錯覺下,緩緩開口:“讓我想想能送你什麽。”
殷榮瀾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沒客套推辭。
片刻後,陳盞道:“賀章?”
殷榮瀾揚了下眉毛。
陳盞:“就是專門為你加更一次。”
渾然不關心加不加更,殷榮瀾只在乎標題:“會注明是慶賀交往紀念日?”
陳盞點點頭。
殷榮瀾對此十分滿意,彎彎嘴角:“這份禮物我很喜歡。”
聊起了文章,陳盞不由想起一個人,喃喃:“不知道譚常鳴有沒有從陰影中走出來?”
殷榮瀾不甚在意,隨口道:“正在局子裡接受再教育。”
今天的主餐是牛排,乍一聽聞消息,陳盞手中的刀不小心劃空至盤面,尖銳的聲音引來周圍人不滿的目光。
不好意思地頷首致歉,放下手中刀叉:“怎麽被抓了?”
殷榮瀾淡淡道:“自作孽。”
雖然覺得和自己八竿子打不著一撇,陳盞仍是不免問了句:“不會和我有關?”
殷榮瀾把切好的這盤換給他:“不提掃興的事情。”
那就是有關了。
陳盞抿了抿唇,忽然看牛排沒了食欲。
殷榮瀾:“不合胃口?”
陳盞:“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對方在孤苦無依受罪,他在大魚大肉,好像不太好。
看出這種想法,殷榮瀾神情嚴肅:“譚常鳴在局子裡吃穿不愁,有人陪伴,不孤獨。”
陳盞抓住關鍵點‘有人陪伴’。
中心區域鋼琴師正在進行浪漫的鋼琴演奏,偏激昂的旋律很難帶給人內心平靜。
殷榮瀾略作沉吟,糾正他的前一句話:“伯仁一詞用得不太準,確切來說是‘伯仁們。’”
陳盞改變主意,重新拿起刀叉,決定趁胃口徹底消失前,先吃幾口。
美食能讓人忘愁,這件事暫時從記憶中消失。
殷榮瀾幾乎沒怎麽張口,多數時間都是在凝視對面的人。
投入喜歡帶來最直接的回報是期待,不用日複一日重複著像是死水一般的生活。
至於陳盞,絲毫沒被傳染到這種細致刻骨的柔情,滿腦子想著工作生活。
服務生走來收走空盤,上了些甜點和水果。
吃到八成飽,陳盞微微調整了一下坐姿:“現在可以說了。”
殷榮瀾陷入思考,似乎在想從哪裡說起。
過了幾秒,才緩緩道:“因為譚常鳴的遭遇,周圍的人紛紛猜測下一個倒霉鬼會是誰。”
陳盞喝了口水,安靜等待後文。
殷榮瀾:“然後他們選擇了聚眾賭博。”
跨度太大,哪怕心理素質足夠強悍,陳盞仍舊怔了幾秒。
“玩法很簡單,”殷榮瀾道:“預測誰會出現在新章節,進行押注。”
陳盞蹙眉:“打個賭而已,為什麽會違法?”
殷榮瀾:“一注十萬塊。”
“……”
殷榮瀾:“參賭人數累積達到二十五人。”
陳盞按住眉心。
殷榮瀾繼續道:“譚常鳴認為你會良心發現,壓空反而賭贏了,但其中一個人選擇賴帳。”
陳盞遲疑地打斷道:“接下來他該不會因為要不上錢,一氣之下就去警察局報了案?”
殷榮瀾點頭。
毫無意外,警方順藤摸瓜,不到一天時間成功實現一窩端。
陳盞聽得眼皮一跳:“我記得這些人都是高學歷。”
何等愚蠢才能做出來傷敵一千,自毀一千五的事情!
殷榮瀾笑了:“只有一個人壓對,猜猜賠率是多少?”
半晌,響起一聲歎息,那必定是個令人心動的數字:“要被關多久?”
殷榮瀾:“不屬於商業用途,不會太久。”
末了又補充道:“譚常鳴應該會被最先放出。”
陳盞虛笑一聲,另一方面來講,那人的舉動也稱得上是主動自首外加舉報同伴。
機械地往口中塞了顆草莓,嘗不出絲毫甜味。
殷榮瀾看在眼裡:“不必介懷。”
陳盞反思新文章:“或許我該放過他們。”
“你已經放過了,”殷榮瀾就事論事:“是他們不肯放過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殷榮瀾:你沒錯,錯的是這個世界。
陳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