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點了舉報,做完無用功,殷榮瀾關閉讀書軟件。
對於他所經歷的糟心事,陳盞一概不知。他把更多的注意力聚焦在一些社交平台上,正如預想的那般,已經有不少抹黑的通稿在慢慢流傳。
雖然閱讀量目前不大,相信不出一個月,就會呈現出星火燎原之勢。
正午時,久未聯系的王城突然打電話來。
大概因為當初拍的第一部網劇是對方介紹入組,陳盞多少抱著感激之意。雖然現在細想,曾經接觸中那些若有若無透露出的便利,約莫是為了討好殷榮瀾。
“聽說你在爭取代言人?”那邊開門見山。
陳盞挑了挑眉:“對。”
王城:“現階段你可以考慮加入一個公司。”
陳盞拒絕他的好意:“我不喜歡束縛。”
王城的語氣聽上去多少有些遺憾:“改變主意可以隨時找我。”短暫的沉默後又道:“和你競爭的都是有公司的人,曝黑料是常用方式。”
說到這裡帶著提醒之意道:“最好回憶一下過去有沒有逾矩的地方,盡早應對。”
陳盞笑了:“我是個作家。”頓了頓看向窗外慢悠悠道:“更知道什麽叫做罄竹難書。”
原身做過的糟心事可不少,除了薑穎,年少時還喜歡飆車,借酒壯膽和混混打架鬥毆。
壓下黑料最好的兩種方式,一是用更大的爆點新文吸引人的注意,再者是讓對方自顧不暇。
【系統:宿主的洗白值已經成功破萬,可以求助於我。】
陳盞走到北邊,雙手合十神情虔誠:“我選擇祈禱。”
他當真很認真地拜了拜,至於心誠不誠,只有本人知曉。
【系統:一個道具就可以解決。我翻看日志,你的兌換記錄還沒超過三次。】
陳盞很平靜地回道:“其實我不信佛,但信佛家所說的因果。”
他推測大規模的兌換資源,最終會導致自身和系統緊密聯系,甚至不可分割。
當然,這也不過是隨意的一個猜想。
系統久久未出聲,反而叫陳盞從中窺見了一絲心虛,他並未表現出太過強烈的情緒波動,淡笑著問:“被說中了?”
系統的聲音變得細弱可憐:【這是好事。能為宿主提供便利的同時,也可以稍稍控制一下我們的失業率。】
陳盞逼退了數個系統,卻從來不會將對方視作弱勢群體。
面對一個未知生物,保持警戒心是絕對必要的。
所以他對系統的說辭和實際行動並不同,如今最直接的應對方式就是把合同簽了,打消一些人的心思。
有了想法後很快付諸實踐。
半個月內,陳盞先後參加了幾個不同的飯局,一方面接洽其他品牌方,同時適當放出可能會和其中的某個品牌簽約的消息。
他還記得曾經和林母的對話,當時對方正在做一快很漂亮的甜點,彎著眼睛笑問:“什麽情況下吃飯會最香?”
陳盞給出的答案是饑寒交迫時。
林母卻說是有人爭搶的時候。
這個答案雖然不一定絕對正確,但一定很好用。
陳盞需要做的是自身商品化,實行饑餓營銷。
方法見效的很快,自酒會後,一直沒有聯系他的酒莊主人主動打來電話。
說是飯局,其實過去後桌上隻放著紅酒和蛋糕。
魏太太和她兒子坐在白色圓桌的兩邊,對正在走來的陳盞展顏:“你很聰明。”
陳盞不動聲色,沒繼續把話題深入。
那些小伎倆自然是瞞不過她,不過對方也確實擔心自己會和別人簽約。
【系統:畢竟你便宜又好用。】
陳盞知道這是在用言語發泄私憤,選擇無視。
拿出合約的是一直沒說話的青年,比之父母,他的作風要更加爽快直白:“我研究過你的賺錢渠道,挺有趣的。”
陳盞說了句過獎,沒關注代言費,注意力放在最後一章違約款項上,確定無誤後準備簽名。
青年吃了口甜點:“夠乾脆!我很看好你上熱搜的本事,而且和明星打交道很麻煩。”
陳盞覺得後半句才是重點。
青年打量了一下他:“月底會怕宣傳片,頭髮最好能稍微留長一些。”
他們即將推出的產品想要打造的風格主題是浪漫,陳盞的長相精致,這也是他被選定的關鍵原因。
青年打開一本圖冊:“選。”
陳盞翻看,都是風景圖,有本土也有異國,明白過來是讓挑選拍宣傳照的地方。
“為什麽不選在室內?”
“室內拍合家歡的場面最能打動人,但一般適用於白酒或啤酒。”
陳盞想了下一家人對著紅酒開懷暢飲,畫面的確有幾分違和感。
再三比較,他最終把拍攝地點定在了本市,出去旅行一趟固然不錯,可惜手頭有兩本書要更新,如此一來時間太緊。
陳盞在簽合約時,殷榮瀾做著同樣的事情。
他的合作對象是一名外國人,雙方簽訂完合同,握了下手。
“合作愉快。”殷榮瀾綻放了一個小太陽式的笑容。
外國人一愣,手瞬間就抖了起來,深諳對方秉性的他直覺就是……有詐!
連夜坐飛機回到H國,召集了公司最精英的律師團隊,逐字逐句的研究合同。
律師再三確認後無奈:“條約沒有漏洞。”
外國人滿臉不信,憶起殷榮瀾的笑容,打從心底裡發涼。
·
近期日子順遂,成功拿到代言後,陳盞一周會有三次去往林家。
之前已經被撞到過,無需再刻意避諱林池昂,他基本是挑在下午六點至八點間,和林母學習廚藝。
有幾回林池昂在家,不免冷嘲熱諷幾句。直至無意中看見陳盞切菜到一半,會突然從圍裙口袋掏出一個小本子簌簌落筆,這才消停。
周末陳盞要為拍宣傳片做造型,和殷榮瀾提前約好,讓他下班後路過林家時能捎自己一程。
對待長輩,殷榮瀾一向很是禮貌,沒坐在車子上乾等著,站在門口特意打了招呼。
陳盞穿好厚重的棉服,和他並肩離開。
等他們走後,林池昂眉頭緊蹙:“笑成這樣多半不懷好意。”
殷榮瀾在商場上看似是君子作風,實則溫和的笑容下不知隱藏著多少算計。然而剛剛他轉身要走時,竟然綻放了一個太陽般的笑容。
……爽朗,甚至看不出一絲陰霾。
林父第一次沒有反駁他的意見,頷首:“是有些嚇人。”
最能感受到違和感的當屬陳盞。
車子開得挺快,他幾次偏過頭看向殷榮瀾,欲言又止。
冷不丁地,等紅燈時雙方目光對上,殷榮瀾展露出溫暖的笑容:“怎麽了?”
陳盞深吸一口氣,搖搖頭沒說實話,轉而看向窗外喃喃:“就是想知道會給我做個什麽造型。”
殷榮瀾的語氣和以往一樣:“底子好不用擔心。”
這不是誇獎,是事實。
陳盞的頭髮比以往略長一些,沒刻意打理的情況下,也沒顯出任何不倫不類。
平日裡見到的理發師多是男性,這次卻是位知性的美人。
早晨碼字,下午又在練習廚藝,陳盞如今正是困倦的時刻。加之室內空調給的很足,索性閉目養神,任由理發師捯飭。
再睜眼時是被人輕輕拍了拍肩膀,好聽的女聲從身後傳來:“還滿意不?”
陳盞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看了幾秒,略有些不適應。
發梢微卷,額前碎發多了些,顯得一張臉更加出眾。
如果真讓他來評價,大概更迎合女孩子的審美,但對他來說,其實最滿意的髮型就是板寸。
方便又好打理。
殷榮瀾走過來:“很好看。”
陳盞站起身抖抖身上的碎發,狀似不經意問:“有什麽好事?”
殷榮瀾不解。
陳盞委婉道:“你今天的笑容……很與眾不同。”
殷榮瀾像是沒聽出他的話外音,淡淡道:“每個人身上都有不同的特質,哪怕是小說中的人物。”
陳盞認為他意有所指,但一時又說不上來。
做造型很耗費時間,等走出這裡,如果不依靠著路燈,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
還沒走兩步,陳盞竟然在平地上被絆了一下,身子前傾的一瞬間,不禁懷疑這是不是在文裡說薑穎扁平足的報應。
殷榮瀾想拽住他,反被拉扯在地。
陳盞不好意思地笑笑。
殷榮瀾認真道:“你胖了。”
陳盞的笑容突然僵住,並非因為方才那句話。
男生並不太在意體重,讓他目光一凝的是殷榮瀾摔倒時從口袋中掉落出的東西……細碎的一些頭髮。
路燈微弱的光芒下,依舊能看得清楚。
陳盞並不認為對方是個有隨身攜帶頭髮怪癖的人,這些發絲很有可能是來源於自己……就在剛剛理發時。
殷榮瀾同樣微微一怔。
他拿碎發是因為在老家有種說法,把頭髮編在同心結裡,可以讓一段感情更加穩固。
當時陳盞睡著,髮型師又在準備燙頭的東西,鬼使神差就拿了些,不曾想會出現這種意外。
四目相對,空氣安靜的可怕。
“為什麽?”陳盞低著頭,緩緩問道。
沉默的幾秒鍾顯得格外漫長,不知過去多久,殷榮瀾才開口:“其實第一次見你時,我就覺得投緣。”
他的聲音帶有罕見的迷茫:“這是從前從未有過的感受,所以我……”
話到嘴邊,遲疑了一下終究沒道出真相:“我想去做個DNA鑒定。”
【系統:翻譯過來……因為一見鍾情,所以懷疑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陳盞沒絲毫慌亂,垂眸盯著頭髮十分平靜道:“可碎發做不成DNA,起碼要有發囊。”
“……”
作者有話要說: 後來的采訪中:
殷榮瀾:當時擺在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被當做變態或是神經病。
記者:後來呢?
殷榮瀾:……後來我被認為是個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