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說好要一起去買東西,第二天殷榮瀾因為臨時有事不得不去公司加班,便交代了附近能購物的地方。
他的本意是要將車留下來給陳盞開,被後者一口回絕:“商業圈不好停車。”
殷榮瀾:“口罩在抽屜裡。”
陳盞點頭,走到落地窗前,看著他開車離開。
雪化的時節,空氣質量並不好。現在年輕人大多出門會戴口罩減少吸收霧霾。陳盞在人群中,不會引起任何過度的矚目。
周天,來逛街的人挺多。
按照出門前羅列的清單逐一購買,準備速戰速決。
路過一個櫥窗時,陳盞多看了一眼。確切說,凡是路人經過這裡,都會有片刻駐足。
裡面的人一頭烏黑蓬松的頭髮自由散落在肩頭,臉蛋沒一處瑕疵。
人對美的欣賞能力與生俱來,視線多一秒的停留後會發現,這並不是店家用來展示的模特,而是真人。
萍水相逢,沒太過深思,陳盞步履匆匆去下一家店。
逛了片刻,路過一處區域,突然感覺到空氣流速都急促了起來,陳盞不由分說迅速往前跑了幾步。與此同時,後面傳來一聲‘小心’的叫喊。
一聲巨響,推測出是重物落地。
陳盞回過頭,看到離自己不遠的地方,脫落牆體摔得四分五裂。
“你沒事吧?”跑過來的是方才從玻璃裡看到的美麗女人,看樣子是想趕過來推開他。
未完成的見義勇為並沒打動陳盞,反而讓他覺得有趣。對方叫喊的時機太過巧妙,正常人聽到這兩個字下意識地反應會是駐足。
倘若她聰明一點,應該喊的是‘快跑’而非‘小心’。
“我沒事。”陳盞笑著道:“多謝你的提醒。”
已經有路人注意到這裡,不願意再多留,才遇到縱火案,轉而又碰到高空墜物。要是被曝光在網上,指不定被說成天煞孤星的命。
女人松了口氣:“沒事就好。”
像是所有情竇初開的女孩子,那雙媚眼有些扭捏地望了陳盞一眼:“我,我請你吃頓飯壓壓驚吧。”
陳盞:“有點事。”於後者失望的目光中,再度開口:“不過我明天還會來這附近,說不準能遇到。”
轉身的一刹那,浮現出的笑意漸漸消失。
回去的早,今天的更新在昨晚全部完成,看時間充裕,陳盞準備了火鍋。
香味一時在別墅內擴散開。
殷榮瀾加班的時間不長,進門後看到這一幕,因為驚訝微微有些失神,沒想到這麽冷清的地方,有朝一日也會成為萬家燈火之一。
同為男人,陳盞很清楚他在想什麽,挑挑眉,強調去洗手。
飯桌上閑話家常。
“東西買齊沒有?”
陳盞頷首,涮了塊牛肚:“贈品很劃算。”
聽說他在說贈品一詞時,語氣意味悠長,殷榮瀾問:“便宜?”
陳盞搖頭:“完全按照個人喜好量身定做。”
嫵媚動人,尤其是那雙勾人的眼睛像極了薑穎。如果原身還在,還真有幾分移情別戀的可能性。
殷榮瀾竟能從他含糊不清的描述中推測出六七分情況。
“準備怎麽應對?”
陳盞:“明天主動送上門。”
說到做到是不變的行事風格。翌日穿著同樣的衣服走過那家店,女人看到他時眼中泛起驚喜,絲毫看不出是在偽裝。
這一次,陳盞主動走進去坐在她對面。
女人起身彎腰倒水,身材曲線十分曼妙。
陳盞卻在此刻皺眉,態度突然冷淡。
女人拿捏不準哪裡做錯了,只能通過輕聲細語的交流,逐漸試探。
很快,她便有所發現。陳盞更喜歡她少說話,尤其是每當自己托腮看向窗外,對方的目光就會多停留一秒。
這很好理解,做這個動作時,她的側顏會像極了薑穎。
為了進一步交流,女人不時就會做這個動作進行撩撥。
陳盞很會玩語言上的藝術,每次說到她感興趣的話題,便會點到即止。這場談話一直到日漸黃昏才宣告結束。
雙方都表現出相見恨晚的感覺,陳盞離開後,女人又點了壺茶。過去半小時,走來一人坐下。
“來得可真遲。”女人抱怨:“你讓我接近他到底圖個什麽?”
那是個聰明人,根本不可能與之交心。
“我想知道他對女人還有沒有興趣。”來人神情冷峻,目光卻像是湖水,澄澈又溫暖:“在一年內,改變性向並公開出櫃,這可不是正常人能做到的。”
除非原本就不是一個人。
女人神情有些緊張:“你都看出來了什麽?”
來人搖頭:“看不透。”
陳盞忽冷忽熱,即便是他也不好判斷。
女人:“那我……”
“保持聯系,”來人話裡蘊藏著淡淡的嘲諷:“多聊幾次,這種事裝不了多久就會露出馬腳。”
這天一聊就是小半個月,除了日常的更文碼字,陳盞幾乎放下了手頭的所有事情,每天就是從早聊到晚。
女人一直保持著他心底裡可能愛慕的樣子,托腮不時看向窗外。有幾個瞬間,她認為陳盞早就在懷疑自己,但根據之前的調查,對方是有仇必報的性格。若真有察覺,早該下手。
“花很漂亮。”
女人一怔,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外面正有人推車賣花。
陳盞指著最豔麗的那朵:“很配你。”
女人低頭淺笑,喝了口茶。敏銳地發現陳盞的注意力再次從她身上移開。
認識近一個月,每當作出不符合薑穎氣質的動作,陳盞都會如此。
女人無奈再度托腮,作出目光不聚焦的狀態,偶爾撩一下頭髮。
薑穎近視,很多時候會給人高冷又惑人的假象,她模仿起來還算是得心應手。
日複一日,月底快要接近春末。
這天陳盞一反常態先到了一步,女人來得時候桌上已經點好了牛排。
牛排是招牌菜,要上千。
她愣了半晌:“這麽大方?”
陳盞做了個請用的姿勢。
本以為會是轉折點,誰知接下來又回到往日的軌跡。
刀叉掉進盤中發出哐啷一聲,女人終於再也忍不住:“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陳盞淡定回答:“蛇蠍美人,不敢恭維。”
換言之,這麽久以來都是在耍著她玩。
女人微怔,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心下一沉:“既然知道了,為什麽不反擊?”
陳盞:“我總不能對異性粗暴下手。”
女人目露譏諷:“可笑的仁慈。”
陳盞笑了:“沒事去醫院拍個片子。”
女人蹙眉:“什麽意思?”
“最近是不是感覺手發麻,使不上力氣?”
不提還好,一說手腕處便傳來刺痛感。女人警惕道:“你做了什麽?”
陳盞耐心解釋:“這是長時間托腮導致的腕管綜合征。”喝口茶,潤潤嗓子後繼續補充:“其實托腮的壞處不少。譬如造成左右臉不對稱,影響骨骼健康。最致命的是會造成皺紋,甚至是永久性的,”
說著目光在她臉上一瞥:“下巴上也多出些閉合性諷刺,和掌心細菌有關系。”
輕飄飄的語氣落在耳中,就像幼年的毒蛇,正瘋狂扭曲地往裡鑽。
女人手指死死攥緊桌布,雙目因為怒意瞪得滾圓,倘若目光能夠殺人,陳盞應該已經被目光凌遲了千萬遍。
這都能忍住?
陳盞仰頭略作思忖,最後一錘定音:“你變醜了。”
“混蛋!”女人再也控制不住,撿起盤中的刀子扔了過去,見他躲過,又潑了一壺熱茶。
陳盞早有準備,一把拽過旁邊的窗簾,除了零星的水珠濺在手背,整個人安全無恙。
老板第一時間走過來。
陳盞:“蓄意傷人,麻煩報個警。”
看他全程表現的淡然,女人漸漸冷靜下來。知道是被算計了,拔腿想往外衝。
陳盞低頭慢悠悠擦拭手背,站在原地絲毫不阻攔。
攔住她的是老板,面對砸店裡東西的罪魁禍首,當然不能讓人輕而易舉離開。
等待警車來的功夫,陳盞出去接了個電話。
殷榮瀾:“解決了?”
陳盞嗯了聲,若是一開始把女人當做嫌疑人報上去,沒確鑿證據,警員也只能客客氣氣詢問。現在就不同了,蓄意傷人,可是大事。
“不枉費我花錢專門點了份牛排。”
連利器都幫忙準備好,幸好對方上鉤,否則虧大了。
話一出口,意識到多說多錯。
果然,電話那頭的聲音立時有了微妙的轉變:“牛排?按照西方禮儀,餐館應該給你們上了刀叉。”
陳盞:“牛排的味道不錯,很少有……”
話還未說完,電話那頭只剩下滴滴滴的忙音。
陳盞輕輕一歎,理解殷榮瀾生氣的原因,換位思考,對方用安全為餌,引導別人實施傷害,他估計會直接不給好臉色。
出警速度很快,陳盞跟著上車一起去錄口供。
【系統:宿主洗白值積累快要衝破十萬,為何不兌換精神紊亂劑?】
陳盞沒說話,他更寧願冒點風險獨自去周旋。依靠外力無往不利,時間久了容易托大。
“陳盞。”
女人先他一步被壓下車,聲音狠辣:“我們沒完。”
陳盞狀似關懷問:“手腕還疼麽?”
女人揚起巴掌就想打來,可惜被旁邊的兩名警員按住,其中一個看不下去,小聲問陳盞:“你到底怎麽把人招惹了?”
從眼神看,分明是恨極了。
陳盞無奈:“她來搭訕,我陪吃陪喝聊了一個月,結果還成了我的不是。”
警員回頭看了眼女人,後者的目光就沒從陳盞身上移開過,細弱白嫩的脖頸依稀能看出青筋:“汝之賤,遠勝禽獸。”
陳盞認真請教警員:“這算不算是辱罵誹謗罪?”
警員歎道:“不到認定標準,她情緒不穩,你也少說兩句。”
陳盞點點頭,放棄明面上的刺激,單用眼神傳達出醜人多作怪的含義。
“……”
作者有話要說: 錄口供:
探員:她是誰?
陳盞:不知道。
探員:她叫什麽?
陳盞:不知道。
探員:你們有何舊怨?
陳盞:不知道。
探員:……那你為什麽要把她氣成這樣?
陳盞:因為她不配成為我的素材。
沒辦法在文章裡發光發熱,為什麽還要讓螞蚱在眼前蹦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