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盞是第一次參與綜藝錄製,綜藝感不是特別強烈。
早在他把烤肉架端出來時,導演已經換了想法,準備剪輯成以溫馨為主的一期。
時間在歡聲笑語中流逝,陳盞給每個工作人員都提供了碗碟,錄製結束後還贈送了第二代護身符。雖然造型面目可憎,但不少追求個性的年輕人還是相當喜歡。
殷榮瀾回來時,節目組正巧離開。彼此打了個招呼,導演本來想再錄一下,顧慮到在拍攝過程當中,陳盞對他們頗為照顧和配合,不太好意思開口,最終遺憾作罷。
院子裡亂七八糟,殷榮瀾彎腰整理碗筷,陳盞抬頭道:“屋裡有剩下的飯菜,你先去吃。”
殷榮瀾表示不餓,幫他一起收拾。洗碗時無意間瞧見一旁才洗過的抹布,上面還有未能完全清洗掉痕跡的血漬,皺了皺眉。
如果是切到手,不大可能用抹布來止血……這更像是在擦拭案台上的血跡。
錄節目的時候他們在進行燒烤,肉類解凍留下血水很正常,但不會是這種新鮮的色澤。
這時陳盞端著洗乾淨的架子進屋,看到他在原地怔神,問:“怎麽了?”
殷榮瀾:“今天一共來了多少工作人員?”
陳盞想了想:“加上裴殷秋,十二個。”
殷榮瀾憑借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回憶走前看到的畫面,也是十二個人。再看陳盞,沒在他身上發現新的傷口,確定無人員傷亡後,遂即不再追究。
收好烤肉架,余光瞄見搭在一邊的抹布,陳盞若有所思。
“家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晚飯時,陳盞拖著下巴看他,突然說了一句。
殷榮瀾掃了一眼他的手腕。
想到托腮的害處,陳盞端正坐姿。
殷榮瀾淡淡道:“臨近夏日,蚊蟲漸漸複蘇。”
陳盞不知道他是有意佯裝聽不懂,還是故意要輕描淡寫揭過。
直至夜晚徹底降臨,殷榮瀾也未再提過一個字,陳盞不免有些納悶。
實際上,雖然交往前接近心儀對象的方式和求婚手段十分低情商,但在這段感情裡,殷榮瀾比陳盞要成熟很多。
在他看來,沒有任何一段戀情能夠完全開誠布公,追求過度的坦誠只會傷人傷己。
周日,節目如期播出。
陳盞似乎頗為看中,一反常態準備了些小零食提前守著。
從前演配角的電視劇播出,他都未守著追過劇,殷榮瀾不禁道:“這次的綜藝節目有何不同?”
當日回來時,陳盞已經把送子觀音收起,應該不會出現太過誇張的爆點。
陳盞笑容狡黠:“第一次錄綜藝,覺得很新鮮。”
除了粉絲,等著看節目的還有安冷。
陳盞的死訊遲遲未曾傳來,讓他心下難安,就像是殺人犯不停會搜索相關新聞,每隔幾小時,他就會在網上搜索和陳盞有關的消息。
“執法者不是會在一周內就動手?”
空蕩蕩的室內,無人給他回應。
過了許久,才有一道機械音響起:【注意你說話的口吻。】
安冷不敢放肆,語氣透露著討好:“陳盞當真有很多洗白值?”
【他的預約參觀服務已經有三千系統報名,排到了明年。】
安冷:“預約參觀?”
機械音敷衍解釋了兩句,爾後道:【分成了數個分隊,昨天是第七小分隊去參觀。】
安冷總覺得這句話哪裡不對,疑惑:“你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
沒得到回答,他突兀地站起身:“該不會連你也報名參加了!”
說話的聲音透露著十足的尖銳,這一次系統卻鴉雀無聲。
就在他想進一步求證時,電腦裡最後一個廣告播放完,宣告著新一期的節目就要開播。
彈幕上刷著一水的期待‘盞秋組合’,安冷幾次想關掉,不知是什麽心態作祟,仍舊容忍著。
開頭是陳盞和裴殷秋的對話,鏡頭幾次給向院子裡鬧騰的土狗。
安冷望著那隻狗冷笑:“果然什麽樣品味的主人養什麽樣的狗。”
觀看時,他基本沒再說過話,冷淡的表情和溫暖的眸子形成鮮明對比。
這一切在陳盞端出一盤子切好的肉卷時發生改變。
安冷感覺半個身子都浸泡在冰水當中:“這是……什麽玩意?”
肉的表面全都是密密麻麻的花紋,像是惡魔的咒語,然而正在刷彈幕的觀眾似乎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好棒!”
“突然想吃烤肉了。”
“本以為今天會是以吐槽和爆笑為主,沒想到畫面會這麽溫馨!春日燒烤,我也想擁有!”
……
彈幕刷得飛快,安冷強壓著心頭不適:“他們看不出這肉有問題麽?”
【非寄宿體看不見。】
安冷:“這東西是……”
【系統的肉。】
不過四個字,帶來的驚駭程度卻可想一般。
安冷在沒湊夠洗白值快要面臨裁決時,都未曾有這般失態:“系統怎麽會有肉?”
【方便寄居在人腦中。】
愣了好一會兒,安冷突然有一種惡心的感覺,長久以來,他一直認為系統是高科技的化身。當被提起本身為寄生物時,再也無法停止反胃的衝動,跑去洗手間乾嘔了好幾聲。
當他再回來時,烤肉已經呈現出金黃色,外面被烤出一層酥皮,撒上調料,看著特別誘人。
安冷開了瓶冰啤酒,一口喝了大半罐,心裡才舒服些。
【執法者的腦花一定好吃,可惜了。】
以為系統會是憤怒,不料它在第一時間表達出錯過美食的遺憾。
無數疑惑一時間縈繞心頭,安冷執行過不少任務,很快冷靜下來,但是任憑如何提問,系統都未曾再回答一個。
一期綜藝節目加上廣告,還不到兩個小時。
伴隨著黃昏降臨,結尾處定格在眾人離開的畫面……各自臉上掛著歡笑,宣告溫馨美好的一天圓滿結束。
別墅裡。
陳盞並不知曉或者說是不在乎給有心人造成的陰影,往嘴裡塞了根果乾,眯著眼笑道:“不知道下一次燒烤會在什麽時候?”
殷榮瀾:“很期待?”
陳盞點點頭。
心裡其實並未如面上表現出的一般輕松無異,私下溝通系統:“有沒有挾私報復的可能?”
禍及家人是古往今來的常用手段。
【系統:執法者只能按照規則行事。】
換言之,安冷兌換了替死道具,執法者就會不遺余力來獵殺陳盞,這是它們所謂的法則。
“如果違反規則……”
【系統:會被抹殺。】
確定不會連累到殷榮瀾,陳盞歇了用洗白值兌換道具的心思。和系統交易這種事,能少則少。
【系統:別放心的太早,不能留下致命傷害,皮肉傷不算。】
陳盞皺眉:“攻擊力如何?”
【系統:宿主是獵殺目標,它們可以傾盡全力。對付普通人只能使用肉身力量,戰鬥力不強。】
這讓陳盞再一次認識到,世界對系統的限制很多。
懷有心事的情況下,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反倒很快睡了過去。
殷榮瀾把人移向旁邊的沙發床,蓋了張毯子防止著涼。自己則在陳盞身邊躺下,忍不住用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白淨的臉頰,只有這時才能感覺到溫熱鮮活的氣息。
陳盞身上有太多謎團,自始至終他都選擇視而不見。
其實就連陳盞的系統,都私下給殷榮瀾命名為忍者神龜。
各方面的‘忍’。
廚房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很輕,但殷榮瀾在第一時間捕捉到。
沒吵醒陳盞,取出一把軍用小刀,步伐放得極輕朝廚房方向走去。
別墅太大也有不好的地方,每多走一步就要多承擔一份風險。廚房正對後院,沒有遮擋的樹木,月光照耀下,看得還算清楚。
水池旁邊有個圓形生物……太圓了,以至於殷榮瀾想自我欺騙是誤飛進來的蝙蝠都不可能。
圓形生物自然是執法者,它看了綜藝,知道陳盞是想殺雞儆猴。在這種情況下,選擇反其道而行之,當天晚上就來執行獵殺,來一場措手不及。
殷榮瀾的出現明顯在算計之外。
執法者對付普通人只能使用肉身力量,正當思考如何威懾對方時,眼前便閃過一道銀光。它躲得飛快,皮膚上還是留下一條血痕。
“垃圾體質。”執法者暗罵。
殷榮瀾可沒它這麽多想法,甚至沒分出一絲心神去思考未知生物是什麽,刀刀致命。漸漸的,他發現對方的力量實在一般,只會用肉身衝擊。
執法者幾次想動用超脫肉身的力量,但想法一滋生,就能感受到位面發出抹殺警告。
一個分神,它被狠狠踩在腳底下。
殷榮瀾轉著小刀,突然移開腳步:“打我。”
執法者一愣,這是什麽要求?
可惜光線黯淡的情況下,只能看清這人臉上的一片陰影。
“動手。”殷榮瀾再度逼迫。
他很清楚這團東西極有可能是衝著陳盞來,本著廢物利用的想法,準備上演一出苦肉計,加速感情升溫。
刀子在眼前轉悠,執法者應他要求用力撞擊過去。
悶痛傳來,殷榮瀾身子隻微微晃了一下便穩住,下一瞬間再次把執法者踩在腳底碾壓。
執法者臉都扁了,含糊不清道:“……不是……你讓我打的?”
殷榮瀾居高臨下,眼神冰冷的可怕:“沒讓你打臉。”
“……”
作者有話要說: 殷榮瀾想象中的畫面:受傷了,要親親抱抱同床共枕。
執法者:!@#¥這禽獸竟然是個戀愛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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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微解釋一下:
安冷和陳盞都有系統寄生,處在同一個世界。
陳盞穿越的是娛樂圈的故事,主角是薑穎和林池昂。
安冷則可能是商業,政治等設定。他在通關後不想放手現有的財富,通關心願選擇拿到替死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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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系統:
本質是寄生物。必須遵照規則,否則會被銷毀。
執法者負責收取滯留者的保護費(譬如安冷留下每年要繳納一千洗白值)以及對交不起保護費的滯留者進行裁決。
執法者不能對普通人下殺手,為了應付突發狀況,僅可以使用肉身力量。
執法者可以對獵殺者(如陳盞和使用替死工具前的安冷)動用全部力量,不遺余力進行殺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