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上來後, 談允就坐在了雲薄的旁邊。
雲薄來這裡還有一個目的, 道:“聽說聶小姐家裡世代都是設計師, 尤其是在你祖母的那一代。”
聶情君最得意的就是這個, “嘖嘖,雲小姐怎麽對這個感興趣了?我家算得上是時代的設計師,我祖母說得上民國是的開封。”
雲薄裝作做漫不經心的夾起桌子上的菜,“怎麽我聽到的版本跟你的版本不一樣?”
“你那些版本都是道聽途說。”聶情君喝了一口紅酒,本著給她們炫耀一番的原則道,“從小我就聽著我母親給我講她們那一代的故事, 那個時候設計師稀缺, 我祖母有發展眼光就學了這個, 這不就發展到了這個局面。”
雲薄忍不住泄露出一抹嘲諷,“也不一定吧, 我聽說那個時候的聶家,一直在模仿當時的談家。”
“明明是談家模仿我們家, 那時兩家一直在爭來爭去, 但是她說談家小姐和她卻是好朋友。”
“好朋友?”雲薄抬起頭, 眉頭上是一股惱意,眼中有疑惑。
“怎麽了雲薄?”談允看出她的情緒不對勁。
“沒事。”雲薄的目光投射在對面的聶情君身上,“這些都是你祖母說的?”
“你怎麽對這個感興趣?”聶情君敏感起來。
雲薄拿起旁邊的紙巾擦擦嘴,“只是聽一個朋友說起過,想了解一段往事。”
“朋友?誰還會對這一段老黃歷感興趣啊?”換作平時聶情君很樂意跟別人分享自己家族那一段輝煌,但是此刻她不得不警惕起來。
“周繪繡。”
聽到這個名字時,聶情君不屑的道:“原來是她啊!”
這語氣中可以聽出來, 兩家人的關系並不好,但是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她們都說和談允是朋友。
雲薄夾起了一筷子菜放在談允碗裡,道:“怎麽,你們之間有過節嗎?”
“那過節大了去了。”聶情君道,“你別看她現在裝作一副大師高雅的不得了,他們家就是一小偷世家。”
“這話什麽意思?”雲薄不露痕跡,地套著她的話。
“我聽我父母說,周繪繡的母親周蘭,在他們那個年代就是一裁縫,不過她眼光挺好的,能分辨出什麽是好的繡品,什麽是差的繡品,就那個談家小姐,手裡有一副上好的繡品,這人就一不做二不休的把那談家小姐,給……”
說著她就比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雲薄手裡的筷子顫抖了一下,這是兩個不同的答案,同時她也很清楚,這兩個人其中必定有一個是凶手。
談允坐在旁邊,總覺得心裡不舒服,臉色有些蒼白,道:“這都是好久以前的故事了,咱們就不要提了吧?”
雲薄擦掉她額頭上的冷汗,順了順她的後背,“你再忍一會兒,等我把這件事情問清楚,給我那個朋友一個交代的話,咱們就回家。”
聶情君把嘴裡的東西吞下,又道:“不過有一點,你應該很感興趣,當時就談小姐愛上了當地一個唱戲的女戲子。”
“這……這有什麽感興趣的。”談允夾起一塊藕,心臟傳來一陣悸痛。
聶情君看了她一眼,挑了挑眉,“你還要聽下去嗎?我看她狀況不是很好。”
談允嚼了嚼嘴裡的藕塊,對雲薄道:“我沒事的,你把紅酒遞給我吧!”
雲薄把椅子挪了過去坐在她的旁邊,一手搭在她的後背上,擔心的說:“咱們就先回去吧。”
談允搖了搖頭,雖然她心裡不舒服,但是不知為何她就是想把這個故事聽下去,“你們繼續說吧,我沒事啊!”
聶情君“嘖嘖”兩聲,“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就繼續講了,我祖母和談家小姐從小就在一起讀書長大了,又一起出去留洋,她說這姑娘,一相中那女戲子,她第一個就告訴了自己。”
“那女戲子對談家小姐不錯,有什麽好吃的,都會想到她,談家小姐經常去戲班子裡吃飯,後來就出了事兒!”聶情君估計賣個關子。
談允揉了揉自己的胸口,把話接了下去,“應該被她家裡人發現了吧?那個時候兩個女人在一起是得不到幸福的吧!”
聶情君點點頭,“你猜的不錯,確實被她家人發現,不過她家裡人並不知道她愛上的是那個女戲子。”
談允問道:“那是怎麽被發現的?”
“這個我祖母也不清楚,她聽那個小姐說,那是她在家裡畫像時被發現了。”聶情君歎了一口氣,“那小姐在家裡挺得寵的,沒多久家裡人就把她放了出來,她出來的第一件事就去找那戲子。”
“那時候的戲子地位不如狗,她們怎麽可能會相愛?”雲薄冷聲打斷她的話。
“這個你就不懂了吧,因為她們之間有愛呀。”聶情君用筷子點了點桌子,“不過後來就出事兒啦,估計那談家小姐也不知道。”
“什麽事?”雲薄和談允都好奇起來。
“我祖母說,她聽我太太爺說,談家人給了戲班子一筆錢,讓他們離開這裡從此斷了談小姐的念想。”聶情君搖了搖頭,“不過那戲班子的班主不願意走,就說把戲子給送給一男人。”
這件事雲薄也不知道,而且從來沒有聽班主提過。
聶情君看著她們兩人疑惑的目光,解釋道:“那戲子要嫁的人就是周家的一個小混混兒子,賭博抽大煙,我祖母拿了不少銀子,給這小混混,想著給她們爭取時間。”
雲薄猜不出她所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因為之前她一直拒絕談允,從來不和她多說一句話。
談允每次沒說到一兩句話就被她趕了出去,所以並不知道她和聶家小姐的關系。
聶情君:“不過她們沒私奔成功,談家小姐路上就被車給撞死了,那戲子也挺可憐的,在譚家大院門口跪了三天三夜,最後被打到一身傷,去的時候談家小姐已經入了葬。”
“那這和周家人有什麽關系嗎?”雲薄問道,心中的那個猜想與得了證實,這兩家必定有一家是真正的殺人凶手。
談允的狀況並不是很好,臉色蒼白,“那到底是誰殺了她?”
“肯定是周家那幾個人啊,周家那個小子原本想著去把結婚這件事情告訴談家小姐,然後從中拿到一筆錢,無疑之間看到她手裡有一件上好的繡品。”聶情君“唉”了一聲,惋惜道,“繡品就是一戲服,是談家小姐自己設計的,找的是當地有名的繡娘。”
談允突然抬起頭,聲音顫抖的問道:“你說的那個周家小子是不是見財起意?然後撞死了談家小姐。”
“結局就是這樣嘍,說起來那談家小姐挺可憐的,自從這小姐一走,整個家族都毀了。”
談允的眼淚如同開了閘的洪水不停的往下掉,她急促的抓起桌子上紙巾,將臉上的淚水擦乾淨,“他們那麽大的一個家族,怎麽就會毀掉呢?”
“說起這個我祖母還挺愧疚的,她和談家小姐雖然是朋友,但是聶家和談家卻是死對頭,這談家老子迷信,有人說他的命和談小姐的命連在一起,談小姐一走,他就撐不下去了,聶家當地的幾個小家聯合起來開始打壓談家,談家承受不了,就沒了。”
聶情君將這個故事說出來,頂多帶一點同情,而到了談允耳朵裡就不同了。
她抽噎著解釋:“可能是大家都姓談吧,所以我……”
雲薄將她抱在自己的懷裡,看了一眼聶情君道:“那周家小子,是怎麽殺害談家小姐的?”
“那時候只要有錢,什麽事情都可以擋過去,周家把家裡能賣的都賣了,湊足了錢就把這件事情翻過去了。”
雲薄立即就提出了心中的疑問,“談家可是大戶,他們怎麽不知道徹查呢?”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聶情君“嘖”了一聲,“周家就把自己的閨女給賣了,這是我祖母親眼看到的,她想著去把那些繡品送給戲子,畢竟他們那麽相愛,雖然世人不允許她們在一起,但是我祖母做不到。”
“嗯?”兩邊人都和繡品有關,但是最後誰也沒有到手。
“那周家不是裁縫嗎?戲服就是給她們做的,後來她們就說當時做衣服的時候把尺寸弄錯了,衣服又重新修改。。”
談允“嗯”了一聲,“你的意思是說,為了把衣服佔為己有,就設計殺了譚小姐,畢竟這件衣服是偷偷做的沒人知道。”
“我祖母說是這樣,後來她就想著去把戲服拿回來,就看到周家一母兩女共侍一男。”聶情君道,“那時候周蘭二十歲,她妹妹十三四歲吧,不過那時候算是成年了吧。”
雲薄又想到了什麽,問道:“既然繡品那麽好,為什麽你祖母沒有想佔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