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夜晚， 只有這個房間裡還有聲音。宋曼卿在一場漫長的睡眠之後轉醒， 卻看見溫檀還沒睡著。

　溫檀沒想到宋曼卿這個點會醒來， 她是剛好睡了一覺醒來就怎麽也睡不著了，索性就開始欣賞起宋曼卿的睡顏來。

　溫檀聯系了卓茴， 表明的來意就是願意和卓茴談談合作。她是直接到卓氏的公司裡找卓茴的，當時前台的姑娘讓她在會客廳等候， 說卓茴還忙著可能這時候沒時間。

　溫檀知道卓茴這是在試自己， 伸手攔了那小姑娘轉身就走：“不必了，既然卓總沒這個誠意我也懶得伺候。麻煩還是給卓總帶聲好，我現在就走。”

　等她走到樓下沒多遠， 就有人從後面追出來，就是那個前台的姑娘，急急忙忙說：“溫小姐留步！卓總說請你上去。”

　溫檀還是頭也不回， 直到那個姑娘氣喘籲籲到自己面前說：“溫小姐別走......卓總卓總說她把會議都推了，就專程等你上去談。”

　偏偏溫檀這會兒就是不領情了， 但還是頓了步子在那小姑娘面前， 溫聲道：“想要和我談總得稍微誠心一點，卓總應該知道的吧？既然我都已經從這樓裡出來了，就沒有再進去的道理。”

　她瞥了一眼對面街道的咖啡廳， 淡淡道：“我在那裡等卓總， 就十五分鍾，若是卓總沒來我便走了。”

　溫檀覺得自己這時間計算的應該挺寬裕的了，出公司門就是電梯，再走過街道， 再怎麽拖拉都來得及。

　那小姑娘趕緊匆匆忙忙走了。

　而溫檀在咖啡廳靠窗的位置坐著，在第十八分鍾的時候就準備拉開凳子離開，第二十分鍾的時候，她看到卓茴出現在了自己的視線內，並且快步走來。

　等卓茴在自己面前坐下，溫檀才淡淡道：“卓總不守時，還遲了五分鍾。”

　卓茴真是快被氣死了，她連桌上的咖啡都懶得碰，壓著聲音說：“人多，電梯來的太慢了。”

　她真是沒想到溫檀這女人這麽難搞，傲氣的很。本想著在經過了文山一事之後，她好歹態度要軟化一些。卓茴知道溫檀最終是會來找自己的，她就在等著。

　今天終於把人等來了，自己想給個下馬威，卻被反將一軍。本以為溫檀會變得溫順，結果還是個帶刺的主兒。

　想到這卓茴真是氣，盯著慢悠悠喝著咖啡的溫檀說：“為什麽改變了主意？”

　“我今天不是和你談這個的，只是想和你約個見面的時間。”溫檀挑眉，也就看了卓茴一眼就又把眼神挪開，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似的。

　卓茴坐在溫檀的對面，緊致的面部此刻表情顯得有幾分僵硬。她暗道宋曼卿看上的女人怎麽個性如此強烈？她要奪，要搶，甚至得不到，她要毀掉。卓茴的目光劃過溫檀的肩頭，忽然平靜。

　溫檀道：“三日後，在西子會所的302包房。若是卓總誠意赴約，你知道我想要什麽。”

　“對了，卓總應該知道我是從事鑒定行業的，所以不要用假的來糊弄我。”溫檀微笑，“敗人品。”

　卓茴倒覺得有趣了。

　溫檀隻字不提自己受傷的事，她不信宋曼卿沒告訴溫檀一點。既然是知道是自己做的，溫檀居然能做到一點質問都沒有，仿佛那件事根本就沒發生過，這倒是讓卓茴對她有了更大的興趣。

　這種感覺有些像獵奇，也有點新鮮。卓茴承認溫檀確實是個有魅力的女人，長相也是她見過的女人裡面最優秀的，除了性子高傲了點。卓茴查過溫檀的成長過程，順風順水的長大，家庭又好，從沒經受過風浪。

　那自己就讓她看看平靜下的風浪，看溫檀能撐多久。

　看？現在不還是來找自己了。

　卓茴緊盯住溫檀的雙眸，說：“你想要我拿出誠意來，自己也是。我這邊沒你那麽多彎彎繞繞，就想問你，為什麽又同意了我說的合作？”

　溫檀將咖啡杯放下了，杓子在杯口碰撞出清脆的聲音。她終於不再是剛才那副清淡的神情，開始看著卓茴，一字一頓說：“因為，我不想死。”

　“我從小接受的教育中就是要做一個溫和善良的人，是，我也照做了。那天是我第一次看到那樣的慘狀，一輛車在我的面前爆炸。那天也是我第一次拿起槍，原來遠遠不是我想象的那樣簡單。”溫檀的手指輕輕按在自己鎖骨附近，又接著說，“那天的後果，就是我右肩上的彈孔。”

　“我才發現，原來我的生死不過在那一瞬間。”溫檀的聲線帶了一絲顫抖，“也是遇見她之後，我的生活就完全改變了。我接觸到了太多從前不會接觸到的事，但我不過是個普通人。我想要平靜、且平常的生活，每天正常上下班，吃飯，看電影看書就好。但她的身份如此特殊，與卓家又存在競爭關系，我知道你想方設法都想扳倒她。”

　卓茴的臉上揚起志在必得的微笑，“溫小姐是個通透人，我實在是喜歡，太討人喜歡了，難怪宋曼卿那麽在意你。”

　“我可以和你合作，你想要我做什麽都行，我只有一個條件。”溫檀的眸子隱去了所有的情緒，平靜的仿佛一潭死水，“萬一有那一刻......我的條件就是，她必須活著，你不能對她下手。”

　“我答應。”

　———

　確認卓茴走後，溫檀仍舊坐在位置上，咖啡又續了一杯。她將手搭在自己發間狀似撩發，實則口中輕聲說，“卓茴信了，一切正常，我很安全。”

　她的耳朵裡有微型的耳機，所有的對話會實時傳送給柯聽寒和宋曼卿。柯聽寒就在咖啡廳外面街道一輛不起眼的出租車裡，一旦有任何的異常她會馬上出現。

　宋曼卿的身體原因不適宜出現，溫檀堅持不允許她有任何冒險，隻讓宋曼卿在宋家呆著。通話網絡有宋曼卿，自然也是能聽到全過程的。

　溫檀用咖啡杓攪動著，準備離開。剛起了身，便聽到宋曼卿低低的聲音說：“對不起。”

　溫檀怔住。

　宋曼卿在那邊繼續說：“我答應你，平靜的生活一定會有的。以後我會每天接你上下班，一天也不會落下。給你做吃的，一切你愛吃的我都會學著做。吃完飯了你想看電影我們就看電影，不想的話我們就去散散步。周末的時候我們可以找我們喜歡的電影看上一天，或者去玩。你帶上我，我帶上錢，還給你當司機。我們最後會像所有普通人那樣，一起慢慢的老去，我會陪在你的身邊。”

　柯聽寒在出租車裡怒而將自己耳機扯了，退出本恩愛頻道。

　———

　宋曼卿看著溫檀說：“怎麽還沒睡？”

　她的話裡還帶著困意，困極了的樣子，連眼睛勉強睜開的。過了兩秒鍾，宋曼卿的眸子才逐漸清明，她拿過邊上擺放的涼水喝了一口，玻璃杯的冰涼刺激著唇瓣和皮膚。

　她看到溫檀沒回答，就是直勾勾盯著自己看，就將自己的唇貼上溫檀的，也給溫檀喂了一口。

　甘甜，冰涼。

　溫檀說：“睡醒了，現在睡不著。”

　宋曼卿將床頭燈開了。昏黃的燈光下睡在她懷裡的溫檀皮膚細膩，眼神溫柔，比窗外皎潔的月光還漂亮動人。

　她有著癡迷的看了半天卻皺了眉，問溫檀：“我睡了多久？”

　溫檀回答她，“晚飯後沒多久你就睡了，到現在大概......八個小時了？宋將軍，你睡的越來越多了。精力這麽不好，我真的很擔心你。”

　加上今天白天，宋曼卿幾乎大半時間都在昏睡。

　宋曼卿說：“現在不睡了，我們說說話。是不是在擔心明天和卓茴的碰面？今天聽寒和我說，一切都準備好了，一定會保證你的萬無一失。”

　溫檀輕輕的說：“這些都是次要的。”

　宋曼卿罕見的固執起來，反駁了溫檀的話，似乎要反覆確定什麽一樣，說：“不次要，什麽都可以次要，唯獨你，還有你的安全不行。”

　她翻了個身，手撐在溫檀的枕頭上，認真看著溫檀說：“知道嗎？東西可以拿不到，你一定要安全。一旦有什麽自己處理不了的，馬上就走。對著攝影頭的方向打個手勢，不管是什麽，反正我會馬上過來。”

　“知道了，我知道了。”溫檀當然知道宋曼卿對自己的擔心程度，只是她現在並不想提這個，她更苦惱的是自己是不是打擾到了宋曼卿的睡眠。

　“要睡了嗎？”溫檀問，看著在自己頭頂的宋曼卿，“再不睡等會兒天亮了，晚上沒休息好怎麽辦？我都說了，讓你明天不要同去，你不聽就算了。這下又沒休息好，身體現在本來就不......”

　宋曼卿眼中含笑，剛剛溫檀答應自己時候的語氣那麽明顯，好像是在嫌自己囉嗦似的。結果自己囑咐起來，比自己的話多多了，好像不製止她就能一直說下去。

　雖然宋曼卿願意聽她一直講，但是現在她還有別的事做。

　“你困不困？”宋曼卿的眼角笑出一個微微上翹的弧度，“要和我說實話。”

　溫檀很聽話的實話實說：“不困。”但是她又打了個補丁，說，“可能看你睡著的樣子一會兒就睡著了，所以你現在要快些睡。”

　宋曼卿說：“不用，我睡不著。”

　她慢慢俯下身去，將自己柔軟的雙唇為溫檀送上。

　“所以......我們來做點正經事。”

　作者有話要說： 溫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