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曼卿看了她半晌,看著她的腳安穩踩在地上,語氣有些為難:“你看起來不太像很疼。”
溫檀已經伸了手去要觸碰到宋曼卿的肩膀,在最後一刻才縮回來。
“能走嗎?”宋曼卿問。
溫檀別過臉,將衣服拿上了,帶著宋曼卿往臥室走:“過來,你先把衣服穿上再說。”
宋曼卿很乖順地跟著她進了溫檀的臥室。溫檀坐在床上,她背對著溫檀就要解開浴巾,溫檀這才看到她的白皙的背後並不止那一道傷痕,有大大小小的傷疤分散,都是舊疤,是消不下去的那種。
在她白皙的皮膚上,顯得那麽觸目驚心。
溫檀突然問:“疼嗎?”
背脊線一路像下,宋曼卿的後腰處還有一個圓形的凸起傷疤,那是槍彈傷。
宋曼卿本並沒有因感到不好意思而扭捏,但卻因為溫檀的目光而加快了速度,套上衣服,她轉過身。
溫檀又輕聲問了一遍:“疼嗎?”
“不疼。”宋曼卿的嘴角上勾,“你再怎麽問都不疼,我沒事了。”
溫檀沉默了一會兒,宋曼卿說的這麽輕松,但她知道絕不是如此。
“你的背上很多舊傷,也有新的。”溫檀將手放在自己的腰腹處,靜靜道,“你的腰上,為什麽?”
“我曾經和你說過,那兩年我在營地訓練。”
溫檀皺眉:“其實你在昭南時貴為將軍,那些搏鬥,實戰的技巧你肯定早已經掌握,為什麽還要……”
宋曼卿看著她,緩緩道:“溫檀,這裡已經是兩千年後了。我必須掌握現在的實戰技巧,才能變得更強。”
說到這,她才笑了笑,揚眉說:“畢竟以前也沒有槍這種東西,不是嗎?”
溫檀歎聲:“宋將軍,如果只是為了女帝的囑托,是不是太過於犧牲自己了?其實我普普通通,成長的過程也不過如此。你看,之前我還從來不領你的情,甚至有些誤會你。”
她越說聲音越輕。
宋曼卿笑了笑,低聲說:“為了保護你,值得的。”
溫檀心頭震了震。
“好,我相信你之前說的那些了。”
夜色漸深。
溫檀意識到自己該讓宋曼卿去休息了,還沒開口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兩人不約而同往房外望去。
這麽晚了,是誰?
宋曼卿看了眼就擺在床頭的金瘡藥,指了指之後對溫檀說:“你腳不方便,我去開。”
溫檀沒意見。其實她的腳不過劃傷,也沒嚴重到哪裡去,但是她看到宋曼卿眼中的關切之後就很樂意聽她的話。
宋曼卿開了門,葦枂一看到居然是她,那句“檀檀”憋了半天都給咽了下去,睜圓了眼睛,“怎麽是你?!”
宋曼卿堵在門口,並沒有讓出位置的意思,淡淡道:“這話該我問。”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半了。
“檀檀!”葦枂將宋曼卿推開自己輕車熟路地進來,從鞋櫃裡拿出拖鞋,一切都自然的好像曾經生活在這裡一樣。
宋曼卿跟在後面冷淡地看著。
“檀檀,她怎麽在這裡?!”葦枂找到坐在床上的溫檀,指著跟過來的宋曼卿,皺眉說,“我不是跟你說了,你必須要和這種人保持距離,你這是怎麽回事……”
“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葦枂?”溫檀並不領情,“叫我大名。還有,這麽晚了你來我家幹什麽?”
葦枂之前確實來過溫檀家幾次,但溫檀從不曾留她過夜。葦枂自己心細,在看到宋曼卿在的時候也是故意為之,這一番動作下來在宋曼卿眼中就有了幾分別的味道。
讓她感覺葦枂曾經是這裡的半個女主人一般,很熟悉的樣子。
宋曼卿沒跟進去,倚在門邊。葦枂有些委屈:“我這不是擔心你,自從上次回去之後你就都沒個消息了,還有你——”
她的目光轉向宋曼卿,語氣尖銳:“你到底是什麽居心接近的檀檀,你打的什麽鬼注意?!我告訴你,你離溫檀遠一點。”
宋曼卿神情不變,疏離的仿佛沒聽到這句話。
“你夠了!”溫檀出聲製止她,下逐客令,“看也看過了,快走,現在已經很晚了。”
“溫檀!你知不知道她是個什麽人?!”葦枂氣不過,站起來指著宋曼卿,說話速度快地就像機關槍,“宋當家是吧?宋家背後那個據說絕對不能惹的人。檀檀,你知不知道她悄無聲息地就把卓家搞得現在損失了多少錢,更別說那些打手,她可不像你看上去這麽無害。”
“上次你難道沒看到嗎?她拿槍指著卓總的頭,她會殺人。”葦枂咄咄逼人,“你都不知道這種人是不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會不會在暗地裡就將你解決掉。”
宋曼卿安安靜靜聽了,最後反而笑了笑,滿臉不在意。她不再看葦枂,對著溫檀挑了挑眉,雙眸含笑:“早點睡?”
溫檀便笑著:“晚安。”
兩人就當葦枂不存在一樣,葦枂臉上有些掛不住。她剛忙完自己的事沒多久,確實是擔心溫檀才急匆匆過來。只是一開門居然看到了宋曼卿,頓時整個人都不淡定了。
這不是她的作風。
但宋曼卿是個危險人物,這是自己必須提醒溫檀的。
還有一件事,是她與卓茴交接的時候明白的。卓茴隨口和自己提了一句,覺得溫檀這人不錯,想要合作。
當時葦枂膽戰心驚,卻沒表露出分毫,只是低頭說卓總說的是。
溫檀的語氣已經不耐煩,“還有什麽事?”
“你是不是對她感興趣,還是你喜歡她?”葦枂的話中帶上苦澀,她不想聽到溫檀給自己肯定的回答。
所以沒等溫檀開口,她就繼續低聲說,“我今天還有個事要提醒你,就是離卓總遠一些……她可能注意到你了。”
溫檀一怔。葦枂又說:“這兩個女人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她們是混道上的人,你如果攪到她們兩個中間,只有死路一條。”
“這就是我的忠告,溫檀,她們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想要自己的世界清清白白,過尋常日子,就不要和她們再扯上任何關系。”
第二天溫檀醒的時候,客房的床已經空了。被子整齊的疊好,連拖鞋都細心擺放好,乾淨的像是沒有人來過。
溫檀想,自己昨晚邀請宋曼卿上來的時候,是要問什麽?
對,自己想問問女帝和宋曼卿有什麽淵源。那自己問了嗎?沒有。
啊,那還得見宋曼卿一面啊。溫檀這樣想,並說服了自己。
***
周六日的博物館人流量比工作日時大了不少,但不影響宋曼卿獨自欣賞那把檀木梳子。
柯聽寒就在宋曼卿的身後站著,她總感覺今天宋曼卿像是有心事。昨晚宋曼卿沒回宋家,今早上回來之後一直心事重重,也不知道是經歷了什麽。
左禾冬跟她說,不能問,大概是和溫小姐有關,所以千萬不能問。
宋曼卿總是時不時來看這把梳子,這梳子柯聽寒也知道,是女帝曾經說要送給溫檀的。
她覺著,宋曼卿可能是透過這把梳子在回想自己以前在昭南王朝的生活。
“聽寒。”宋曼卿沒回頭,卻忽然出聲叫她,“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麽?”
“你說。”柯聽寒哪能說不能,當然是答應。
宋曼卿背對著柯聽寒,實際上她的眉正緊緊地皺著,就好像是真的遇到了非常讓她苦惱的事情。她的手背在身後,從後面看活脫脫就是個老幹部站姿。
“晚上,大約九點半,如果有人問你要不要去她家坐坐,是什麽意思?”宋曼卿沉默了片刻又問,“就是,你們現代人的,成年人的上去坐坐,是什麽意思?”
柯聽寒差點沒把自己頭磕掉,不敢置信,“呃……”
“我問你,如果是你現在在我家樓下,晚上。”宋曼卿轉過了身,嚴肅地問柯聽寒,“要不要來我家坐坐?”
“不了!不了不了當家的。”柯聽寒汗都要下來了,她哪敢啊?
給誰千百個膽子,誰也不敢睡……宋當家的啊。
宋曼卿更嚴肅了,“為什麽,是我對你不夠友好?”她記得溫檀說的,這句話就是表達友好的意思。
柯聽寒做了個擦汗的動作,“對你說這句話的女人還有沒有別的舉動?”
“有的。”宋曼卿回想著,“她給我喝了一杯酒,哦不,是兩杯。第二杯酒她拿她的杯子裝了遞給我的。”
“她長得漂亮嗎?”柯聽寒現在很努力地做出不知道那個女人就是溫檀的樣子。
宋曼卿眸中現出柔軟:“很漂亮,是我見過最好看的。”
“然後呢?”柯聽寒覺得自己好像被宋曼卿勾起了八卦之心,“沒別的了嗎?”
“有的,我在她家裡的浴室裡洗了澡,還穿了她的衣服。還要聽嗎?”宋曼卿回答的一本正經,就好像柯聽寒再多問一點,她可以用這幅表情平靜地將更多的不可說細節也給描述給她聽。
“天呐當家的,你速度這麽快,和溫小姐那個了?!”柯聽寒一拍大腿。
“?”宋曼卿皺眉,“哪個?”
柯聽寒期待臉:“我說今天你怎麽這麽奇怪,原來昨天和溫小姐……睡了嗎?”
“聽寒!你腦子裡在想什麽?”宋曼卿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眸中閃過一絲羞惱,用一副震驚的神色罵了柯聽寒一句,“粗俗,你太粗俗了。”
作者有話要說: 柯聽寒:怪我,滿腦子黃色廢料,對叭起。
宋曼卿:把頭伸過來。
柯:(小聲逼逼)都這樣了還沒睡,簡直是遍地飄0,無1無靠啊。: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