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曼卿怎麽會舍得讓溫檀一個人不能入睡, 只是她知道, 只要將體力都耗盡, 一切都好辦。
她將頭埋在溫檀的脖子裡,貪婪地嗅著溫檀身上的香氣。溫檀沒說話, 卻很配合的舒展著自己的雙臂,被子從兩人的身上滑落。
溫檀一邊被宋曼卿吻著, 一邊說:“這一次我一定要成功, 我要在......”
宋曼卿直接堵住了她的話,“那恐怕不行。”
確實不行。
一次不行,兩次不行, 次次都不行。
溫檀就納了悶了,憑什麽自己碰到了宋曼卿之後就一次沒成功在上面過。而且宋曼卿一到這種事上,一下子精力就凌駕於自己之上, 完全看不見她的疲憊了。
直到天空亮出魚肚白,這場睡前運動才結束。兩人衝洗過後躺在床上相擁, 宋曼卿說:“睡吧, 沒多久就要去西子會所了。”
確實是。
約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半,可能交談順利的話,溫檀還會和卓茴一起共進午餐。
溫檀迷迷糊糊說:“宋曼卿, 我好喜歡你。”現在換成她困極了, 卻像是一定要將自己深藏的心事說出來般的固執。
宋曼卿撫著她的頭髮和臉頰,像撫摸著珍寶,聲音也越發柔和清晰,“我知道。”
“不, 你不知道。”溫檀眼睛閉起來,輕輕的說,“我不止是喜歡你,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我想是愛。......我好愛你。”
宋曼卿低頭,溫檀說完這句話之後便睡著了,留下她自己心潮湧動。
———
很奇怪,溫檀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邊已經空了,等她下樓了才發現宋曼卿已經坐在位置上,氣定遊閑的看著她。
今天的宋曼卿似乎格外的精神,看她下樓,笑道:“你醒了。”
如果不是明顯消瘦的下巴和宋曼卿蒼白的臉色,溫檀都要覺得宋曼卿是不是突破了界限,一夜之間她便恢復了。
柯聽寒和左禾冬都在,沒看到宋沉的蹤影。兩人坐在宋曼卿的身邊,神情都異樣的凝重嚴肅。溫檀本來還勉強輕松的心情頓時沒有了,她感到今天大約真的有些不同的。
柯聽寒看了溫檀一眼,這才把眼神放到宋曼卿身上,言語中明顯擔憂:“那邊的人都已經安排好了,真的不會有事,今天我和禾冬去也可以。當家的不必......”
她想勸宋曼卿留在宋家,今天宋曼卿的狀態雖然很好,但結合以前的情況來看,這是不應該的,所以更令人擔憂。
在宋家一旦出現了什麽情況可以隨時救治,但柯聽寒最終擔心的還是萬一在會所裡與卓茴產生了火拚,若是在那個時候出了什麽岔子,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宋曼卿笑了笑,看著在自己身邊的溫檀並未說話。但眼神堅定,擺明了是做好了打算。柯聽寒歎口氣,不再相勸。
宋曼卿和溫檀不會坐一台車走,有專門的司機會帶溫檀去西子會所。上車前,溫檀抓著宋曼卿的手,千言萬語也隻匯成一句話,“你答應我,今天一定不準有事。”
宋曼卿點頭,“好。”
———
溫檀早就定好了包廂,在十點二十分她準時到達了門口。門口的禮儀小姐微笑著將她帶進去。
說是會所,實際上這裡裝潢優雅而充滿古意,一進來便有箏音清澈,熏著安神的檀香。隔幾步遠就能看到身穿短款旗袍的妙齡少女,白而直的雙腿踩在一雙細高跟之上,笑容甜而嬌俏。
若不知道的人進來了,定一定想不出這裡有著多少錢與欲望的交易正在進行。
溫檀打開了包廂的門,卓茴已經端坐在榻榻米上,笑著望來:“上次溫小姐說我遲到沒誠意,這次我的誠意夠不夠?”
桌子下什麽都沒有,監聽器沒有安裝在那裡,但溫檀知道攝像頭就在自己坐的地方的正上方就有一個。她現在心情很鎮定,坐下來後說:“卓總若是說誠意,那不是這幾分鍾能代表的。你想讓我看到真正的誠意,應該知道應該拿出什麽東西出來。”
卓茴笑道:“你真是夠直接的。”
溫檀覺得自己也不需要和卓茴迂回,藏著掖著反倒會讓卓茴懷疑,不如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圖。這種猜忌慣了的人,反而對這種方式沒辦法分辨。
卓茴拿出一方錦盒,當著溫檀的面將盒子打開,那塊碎玉安靜躺在黑色的絲絨布上,越發顯得溫潤。溫檀目光肆無忌憚的看著那塊碎玉,這是真的。
平心而論,卓茴這次的誠意確實足。
卓茴將這塊碎玉拿出來放在手上把玩片刻,饒有意味的說:“就這塊小碎玉,因為宋沉的一句話所有人都信了那個不切實際的傳說,我看那個傳說就是敷衍你們的,要是真這麽值錢,我拿它換小小的股份都換不到?”
溫檀在心底冷笑,卓茴講話也著實有水平。什麽是小小的股份?宋家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就已經是多少人奮鬥一輩子都求不來的巨額財富。這個卓茴如此貪心,最終要把自己害死。
但她臉上是不漏聲色的,拿起精巧的茶杯小飲了一口,淡淡道:“卓總想拿這個物件去換股份,就有一些貪心了。”
“這算什麽,人有貪心是好事,我還能更貪心。”卓茴將這碎玉夾在指間,手指往前伸到了溫檀的面前,“你看,這不是將你換來了?能把這樣的美人換來我身邊,這碎玉也值了。”
溫檀沒忘記房間裡的監聽器,這裡的所有動靜,聲響,宋曼卿她們在隔壁是清清楚楚的。她的眸色冷了下來,說:“卓總自重。”
卓茴根本就不在乎她說什麽。在卓茴的眼中,此刻溫檀就是她志在必得的獵物。如今隻用她拋出這一點點誘餌,獵物就會上鉤。而自己則會將這美麗的獵物吞吃乾淨,活著永遠鎖住獵物,這樣就能永遠屬於自己了。
她說:“溫小姐只知道讓我拿出誠意來,自己拿出的誠意呢?”
卓茴手上的碎玉近在咫尺,溫檀卻不能現在去拿。她沉住氣,看著卓茴道:“我答應和你合作已經是最大的誠意,我說了,我做什麽都可以,卓總不要得寸進尺。”
卓茴深深地看著溫檀,舔唇笑得有幾分邪氣,與她溫婉的長相極其不搭,“可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認為溫小姐的誠意還不夠,我必須看到更多。”
卓茴的目光亮的驚人,上半身也前傾了,幾乎要越過一半桌面。這已經有了危險的距離,溫檀不動聲色微微往後退,但手卻伸出來,攤開掌心在卓茴的手下方。
“這誠意卓總究竟給不給?”溫檀的聲音沒有不耐煩,仍舊是淡淡的,但眼中已經沒了溫度。
“給,你向我要,我自然是要給的。”卓茴的嘴角上揚,笑起來的弧度增大,她的身子又微微往前了一分,手正要下落。
溫檀卻臉色一變,急速要退開。她並不是全無警惕,她想起來上次與卓茴也是差不多這樣的情況,知道這次她也是成心。在那一瞬間,卓茴已經把溫檀的手緊緊拽住,往自己的方向一拉。
肆無忌憚的舌頭猝不及防滑進溫檀的口腔,霸道而強硬的力度讓溫檀隻覺痛苦。她的右手手腕和腰都被卡住,力度之大讓她的傷口竟開始隱隱作痛。
溫檀反應極其迅速,在這一瞬間就伸手去摳住那塊碎玉,就在她的指尖一觸到碎玉的刹那,耳後的胎記迸發出劇烈的灼痛,與此同時,外面的門忽然被推開。
一位陌生的女服務員身著暗紅絲絨長款旗袍端著茶盤進來,微笑道:“您好,我是過來添茶的。”
溫檀彎著腰跪在地上,那片明明溫潤的碎玉就被她緊緊捏住,卻好像有無數尖銳的刺在扎她的手心,再加上耳後不斷地刺痛和灼燒感,亦或者是因為剛才卓茴對她的冒犯,溫檀支撐不住的乾嘔著。
怎麽回事……
拿到了。
——只要拿到了就好。
那女服務員在彎腰為兩人添茶的時候,卓茴突然低罵一句“操”,隨即一腳狠狠踢在服務員的小腹,高跟鞋的鞋跟竟能劃破那旗袍,血痕頓時就顯了出來。
一時驚變讓溫檀趕緊站起來,卓茴此時的神情仿佛要吃人,那女服務員掀開旗袍抽出匕首,受了如此嚴重的踢傷都一聲不吭,儼然訓練有素,並不是普通的服務員。
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似乎有大隊人馬趕來,一時間聲音混雜在一起。
那女服務員擋在溫檀的身邊。
“不自量力。”卓茴解開了自己的外衣脫下,從自己的手提包裡拿出一把槍,對著那人的頭直接打出一槍。她的眼睛連眨都不眨一下,如此輕輕松松便殺了人。
無聲,血腥。
溫檀胃裡翻騰的更厲害,她離那個女服務倒的地方不過兩三步,血液開始彌漫在她的眼前,溫檀隻覺整個頭皮都在發麻,腦袋裡空白一片。
終於有人遮住了她的眼睛。
時間究竟過了多久呢?也許不過一秒,兩秒,甚至半秒。
溫檀只知道有熟悉的,安心的味道包裹了她,還有人不斷的衝進來,包廂外面有大喊和大叫,還有人在倒下。
而她抬頭,就看到了宋曼卿的眼睛。
她來了。
如果說有什麽一輩子都不想回憶的一天,那一定就是這一天。溫檀被宋曼卿牽起來,看到她的衣服上已有血點。卓茴被她的人擁住,狠聲大叫:“操,我就知道你們要帶人!今天你們先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溫檀看到宋曼卿的手上拿著槍,眼神裡全是清晰可見的悲憫和痛心,柯聽寒一身血腥味從外面衝進來在宋曼卿的身邊,暗道:“先帶你們走!快,卓茴帶來的人遠比想象中多太多,我和禾冬在後面頂住,你們快走!”
言語間,柯聽寒和宋曼卿將四五個衝他們過來的人打在了地上。
宋曼卿始終嚴嚴實實護著溫檀,從自己走到溫檀那一刻起,她不再讓溫檀看到一絲血腥與暴力。
“啊!”溫檀忽然低低叫一聲,那耳後的胎記痛的她幾乎不能承受,碎玉在她掌心,溫度也在不斷上升,溫檀手不停在顫抖,連身體都開始異常的抖動著。
同時,宋曼卿也出現了不對勁。她的狀態似乎與溫檀緊密相連,在上一刻還清明的眼神突然渙散,全身在那一刻仿佛脫力,宋曼卿忽然往下跌,但意識讓她咬牙堅持,勉強單膝跪在了地上。
卓茴看中了這個對她而言絕好的機會,眯著眼舉起槍。
槍口直對著宋曼卿的心臟。
那一槍讓溫檀受了,宋曼卿大難不死。卓茴就不信了,今天還不能殺了她!
卓茴的眼中有嗜血般的殘暴,那是一種異常的興奮和躍躍欲試。
溫檀看到了。
她第一時間就去推宋曼卿,卻不知道宋曼卿哪來的力氣,竟然一動不動。溫檀的眼淚頓時就流了出來,宋曼卿的眼神她從來沒見過,從沒見過這個樣子,這個眼神的宋曼卿。
那是一種掙扎,痛苦,無奈以及堅毅。
溫檀不知道是不是宋曼卿現在已經說不出話,但她的眼神卻代替她傳達了訊息——宋曼卿在讓她走,讓她要活著走!
“宋曼卿!”溫檀大喊,聲音幾乎要尖叫,她伸手用掌心的碎玉面對宋曼卿,宋曼卿的臉上頓時浮現出難言的痛苦。溫檀對著她猛地一撞,手哆哆嗦嗦地拿起了那把槍。
宋曼卿被狠狠撞擊出去。
卓茴冷笑,扣動扳機:“美人。可惜了......再見。”
......
悶聲響起,溫檀眼淚一直就沒止住過,她看到柯聽寒在自己面前倒下,還保持著那標志性的似笑非笑的樣子,好像還動了動嘴唇,似乎在讓自己別擔心。
但是她倒下了。
那一刻溫檀好恨自己,為什麽就是沒辦法開槍!只要她開了那一槍,柯聽寒又怎會......
有一雙手接住了溫檀脫手下墜的槍,準確無誤地瞄準了卓茴的方向,利落按下。
宋曼卿做完這一切,終於沒辦法再使出一絲力氣。但她可以確定,此刻溫檀一定是安全了。
她看到溫檀濕漉漉的淚眼,心裡疼的厲害,卻沒辦法再抬手為溫檀拭去眼淚。
宋曼卿還對著溫檀笑,輕聲說:“你的手上......不能沾到鮮血。這種事......我永遠......永遠都不會讓你......做。”
說完最後一個字,宋曼卿便閉了眼睛昏死過去。
溫檀撲在宋曼卿的身上,不停抖著,眼淚前赴後繼地湧上來:“宋曼卿,宋曼卿,宋曼卿!”
周遭的一切都與她無關,似乎吵鬧,又似乎僻靜。
宋沉直接帶人扛著木箱闖進來,看到失魂落魄的溫檀在宋曼卿和柯聽寒兩人中間跪著,頭髮凌亂,明顯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他讓醫護人員先帶柯聽寒走,溫檀這才和回過神一般。
“誰!”
宋沉趕緊上前拖住溫檀,“是醫生和護士,小溫你冷靜一點!冷靜下來......”
宋沉說:“曼卿沒事,她會沒事,我找到辦法了。你去看看小柯,她在看著你。”
溫檀這才看到宋沉,雙眼卻一直無神。她看著柯聽寒被抬上擔架,忽然和瘋了一樣衝上去,雙手摳住擔架。
柯聽寒知道自己快昏迷了,她有些看不清溫檀的樣子,卻能感覺到溫檀的眼淚滴在自己手背上。其實她吸一口氣都是鑽心地疼,也不知道哪一槍是打沒打中要害,也不知道自己活不活得成了。
“哭什麽哭?我又沒死你哭喪是不是?”柯聽寒很想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帶點笑意,但一說出來就只剩下一點點聲音了,氣若遊絲,她也不知道溫檀聽清楚沒有。
柯聽寒的眼睛要閉起來了,她知道溫檀還在,便說:“太困了,溫小姐,我要睡一會兒。”
溫檀沙啞的聲音傳來:“柯聽寒?柯聽寒,你不能睡......”
柯聽寒扯了扯嘴角:“你......和當家的沒事就好,我命大......沒關系。你過來......我有話和你講,不如你唱首歌給我聽,我就不睡......了。”
她說的很艱難,溫檀懵懂過去,彎下腰真要給柯聽寒唱首歌。柯聽寒卻在這一瞬間拚盡了自己剩余的力氣轉了頭,雙唇剛好擦過溫檀的唇角。
很輕,輕的好像不過一陣微風擦過。
柯聽寒昏迷了,被醫務人員馬上抬走送往醫院。宋沉走到已經呆住的溫檀面前,木箱已經打開,拚湊完好的玉壺正在等待著溫檀的最後一塊碎片。
溫檀看著身邊昏迷不醒的宋曼卿,又想到剛才滿身鮮血的柯聽寒,隻覺得自己的心也碎成了很多片。要怎樣面對,要怎麽做?
溫檀終於展開了手,宋沉這才發現她鮮血淋漓的手掌,血肉模糊。那塊碎玉已經被鮮血染透,成了暗紅色。
“她一定要沒事,她們一定要沒事。”溫檀將這塊碎玉交給了宋沉,整個人就好像虛脫了一樣,直接軟軟地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溫檀在閉上眼睛之前最後一次看到宋沉的神情,那雙眼睛裡有著釋懷,堅定,甚至還有悵然與不舍,仿佛是要與她告別。
———
溫檀知道自己在昏睡,可是她無論如何也醒不過來。她置身於一片迷霧的森林中,走來走去找不到方向,也走不到盡頭。
宋曼卿怎麽樣了?柯聽寒怎麽樣了?
她腦子裡就這兩個想法。但她好像是遊魂,一直遊蕩在這森林裡,都不知道時間是如何流逝的。直到她看到從迷霧中忽然伸出一雙手。
那是一雙很漂亮的手,白皙,柔滑,一看就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
不是宋曼卿,不是她所認識的任何人。
有強烈的感覺驅使她去抓住那雙手,就好像冥冥之中自有注定,溫檀也照做了。
就在她抓住那雙手的時候,迷霧全部散去,自己抓住的觸感也消失了。
她發現自己站在一塊巨石之上,前面有瀑布,瀑布邊站著一位穿著翩翩衣裙的女子。她的裝束與溫檀在畫像上看到的一模一樣,氣度比畫像裡表現出來的還要婉約動人。
等到那女子轉過身來,溫檀甚至連呼吸都停止了。
南無姻笑得溫柔:“一定是你了,那位後人。”
“陛,陛下......”溫檀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言語,平常交談聊起,她自然而然稱之為南無姻,還不覺得有什麽不妥。溫檀想起來,曾經宋曼卿還說過自己,說自己放肆。
真正到了南無姻面前,她竟是話都不會說了。腦子裡只有陛下這個稱呼,南無姻確實有帝王風范。
很攝人。
南無姻緩緩走到了溫檀的面前,抬起溫檀的雙手,淺笑道:“真是生的極好的姑娘,我能在死之前見到你也就無憾了。曼卿好嗎,有沒有好好照顧你?”
她言語間的關切讓溫檀隻想放聲大哭,她不懂溫檀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什麽死之前?
“現在......昭南是哪一年?”
溫檀更不解南無姻的後半句,“宋曼卿......為什麽會問宋曼卿?”
南無姻所說的死之前,難不成就是昭南覆滅的那一年?溫檀知道宋曼卿是要回去的,她就是想回到那一年。
既然回到了,為什麽南無姻還會問自己宋曼卿的情況,難不成......宋曼卿真的沒有回去?!
資料記載,有人在這一年救下了南無姻。但南無姻的身體已經損傷極大,只怕沒有幾年壽命了。
不是宋曼卿救下的......
溫檀看著南無姻啞聲,南無姻笑著撫著她的手背,又摸著溫檀的頭髮,歎道:“真是一頭好頭髮,看來我送你的檀木梳子是送對了。”
溫檀只能哽咽著說:“陛下......”
“回去吧,有人在等你。”一瞬間,南無姻溫柔的聲音仿佛在天邊,“告訴曼卿,便安心在你身邊生活,昭南我沒有守住,愛卿不要回來了......”
再次有迷霧籠罩,溫檀的眼前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她知道,一定是玉壺拚湊成功,重新連接了時空,她才能有機會見到南無姻。
並且,回去的那人選擇了昭南覆滅的這一年要去救她。
是誰?
溫檀猛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並不在醫院,而是在宋家自己熟悉的房間。
她抬起了自己的手,發現一點傷疤都沒有。
自己......躺了多久?
溫檀開門,站在二樓的台階上,樓下沒看到人,卻聽到了廚房裡正有人在忙碌。炒鍋裡有油爆青菜發出的呲呲聲,香而不膩。
溫檀一步步下樓,看到了在廚房裡忙碌的,熟悉的聲音。
窗外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頭髮上,仿佛是站在那裡的仙人。一瞬間溫檀真的以為自己還在夢中,直到,那人轉過頭來看到了自己,眼中,臉上,任何一處肢體語言表達的全是驚喜。菜也不管了,關了火就快步走到了溫檀面前。
宋曼卿是過於驚喜,看到溫檀站在自己面前,竟說不出話來,眼眶很快就紅了。
溫檀定定地看著宋曼卿,輕聲問:“我睡了多久?”
“一個月。”宋曼卿壓低了聲音,眼角眉梢都是掩不住的歡喜,“你再不醒,我以為我就沒有宋夫人了。”
“我捉過來了!當家的......”
門外,柯聽寒和左禾冬一人拿著一隻雞走進來,看到對著自己淺笑的,活生生站著的溫檀,手上的雞雙雙都掉在了地上,咯咯咯地跑出去了,隻留下幾根在空中緩緩下落的雞毛。
溫檀和柯聽寒的這一眼對視裡面,什麽都在不言中釋然。柯聽寒掛著笑容,勾住左禾冬的脖子笑道:“咱們溫小姐行了,不用燉雞吃了,只能吃雞蛋。”
溫檀撲哧一聲笑了,她看了一圈,宋沉不在。
宋曼卿察覺到她的目光,為溫檀熱了一杯牛奶在桌上,讓溫檀坐下,自己去書房裡取出了一封信放在溫檀的面前,輕聲道:“宋沉回去了。”
溫檀默不作聲。
宋曼卿接著說:“他留下了這封信,我們一直沒有拆開讀過,想等你醒來。”
宋曼卿將那封信推至溫檀的面前,摸了摸她的發頂,柔聲,“拆開吧。”
溫檀動作很慢地拆了,並展開信紙。在這個過程中,她也在說服自己接受宋沉離開了大家的結果,溫檀認真地讀著信。
“曼卿,小溫,聽寒,禾冬,展信佳。當你們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回到了兩千年前。是的,回到。我想這時候你們應該都知道,我就是那一位,親手覆滅了愛人國家,卻悔不當初的丞相之子,陸慵。”
“十年前,真正的宋沉父母車禍,當時他也在車中,大家說他大難不死,實際上卻是我來到了現世,成為了他。我每一天都在後悔,沒有對無姻放棄自己的固執與仇恨,直到三年前昭南遺跡由溫檀發現,我開始尋找曼卿,並將她接回宋家。”
“仇恨我早已放下,所以我為你們做的不多。那把梳子和我一起,代替曼卿回去。我會將我剩下的壽命都通過玉壺渡給曼卿,如此一來,我回去的時候應當也只剩下三四年好活。但如此便夠了,讓我能夠救下無姻,照顧她剩下的日子,是我唯一的心願。”
“我唯一的牽掛便是希望你們都好,看到這封信的時候,不要哭鼻子,照顧好金金。聽寒不要總讓禾冬吃你不想吃的雞蛋,老母雞該燉來吃就吃了。我們在不同的時空裡,但我希望我們都可以好。”
“說到這裡便差不多結束了,我想到馬上就能見到無姻是真的很高興。為了這一刻我等了太久,真的太久了。落款,宋沉,陸慵。”
溫檀眼裡含著熱淚,泣不成聲,“你看看他,果然是用這個身份生活久了,最後落款都是把宋沉寫在頭的。”
柯聽寒忽然就站起來,別過了頭,拽著左禾冬就走出去了,“我們出去抓雞,下午就燉雞,明天還燉雞。”
宋曼卿抱住溫檀,她的心裡觸動也很深,更加明白現在的幸福是怎樣來之不易。
與溫檀十指相扣,用唇吻去溫檀的眼淚,溫柔道:“傻姑娘,別哭了,這也是他最好的歸宿。”
溫檀的睫毛掛著淚珠,眼睛濕漉漉的就像鹿,帶著哭腔的聲音說:“我不知道,我就是止不住眼淚了。”
“我們會幸福,開心,不會讓所有期待我們幸福開心的人失望。”宋曼卿輕柔地撫著溫檀的背,“我會兌現我的承諾,和你一起過著平凡而又充足的日子,陪著你一起變老。”
溫檀心緒難平,吻了宋曼卿的唇好幾下,又哭了,抽噎著說:“宋曼卿,我好愛你。”
宋曼卿心軟的不行,在溫檀耳邊輕聲說:“宋夫人,我也是。”
我也愛你,
非常的愛你。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這兩個月的陪伴!!!愛你們!!!!
非常非常感謝大家,這兩個月的陪伴。
希望我以後可以產出更多,更好的故事給大家。
宋曼卿:鞠躬。
溫檀:謝謝大家嗚嗚嗚。
宋沉:【瞥一眼】謝了喔。
柯聽寒:感謝大家,此心。
左禾冬:【比劃比劃】比個大大的心心。
下一本【全甜暗戀】馬上就要開文啦,輕松無壓力的小甜文,期待大家繼續的陪伴!戳個預收和收藏作者專欄,作者開文第一時間就知道啦:D